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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第6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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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晋军营地都晓得,晋王妃受了刺激,快要疯魔了。

但赵樽营里却灯火未亮,似是无动于衷,没有出来安慰。

如此,人人都觉得……晋王大抵真的受够她了,快要变心了。

~

“去去去,我自个能走……小情郎啊,你也太小看我了,再来几坛酒,我都没事……你们这里的酒算什么……我们那酒,才叫酒呢……”

入了屋,夏初七胡说八道着,推开晴岚,瞪着眼睛找床。

可床没找着,却看见了正襟危坐的夏廷赣。

这老头儿平常比她还要疯疯癫癫,今儿却严肃着脸,难得一本正经。夏初七愣了愣,嘻嘻一笑,歪歪斜斜的走过去,手肘搭在他肩膀上。

“爹,您中邪了?你这武松似的样子……看得我……好紧张。”

“语无伦次,不知所谓!”夏廷赣板住脸,总算有了几分严父的样子,“你说说你,好端端的姑娘家,醉成这副德性在营大模大样的胡言乱语,丢不丢人?”

“嗝?你在骂我?”夏初七腻笑着,翻白眼,“我这么可爱,你还骂?”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夏廷赣像是快要崩溃了。

“丢丢丢丢你个去!”

夏初七手肘从他肩膀滑下,“砰”一声重重坐在凳子上,嬉皮笑脸地接过晴岚递来的水,大口大口灌着,然后拿袖子抹了一把嘴,望向夏廷赣。

“说吧夏老头儿,你来找,找我有什么事?”

“老子是来教育你的。”

夏廷赣武将出身,戎马倥偬,在军中待习惯了,说话也铿锵有力,生气时也威严十足。可他没有把夏初七吓住,只把晴岚唬得脊背一僵。

微微一笑,晴岚上前打圆场,“爹,姐姐与殿下置气,心里头不舒坦,多吃了几杯,这会儿脑子糊涂的,她说了什么,你不要与她计较,赶明儿她醒了,定会来向你赔罪……”

“……罪?罪的人姓赵,我罪什么罪?”夏初七不识好歹地瞪她一眼,拍着桌子呱呱乱叫,“小情郎,去,去把姓赵的给逮过来,让姑奶奶教训他一顿,让他有了新人忘旧人……不,有了旧人忘新人……不,这样说好像也不对?”

听她一阵叨叨叨叨叨,夏廷赣似是难以忍耐了。

黑着脸转头,他看向晴岚,“晴岚丫头,你不必理会她,先回去歇着。我与她好好说道说道。”

晴岚一急,“爹……”

夏廷赣虎着脸,“去。”

到底是晚辈,晴岚不敢争辩,咬着下唇,同情地瞥了一眼醉意朦胧的夏初七,终是无奈地福身告辞,领着银袖一步一回头地下去了。

一抹清凉的微风拂来,房间里的灯火,忽闪忽闪。

只剩下父女二人了,夏廷赣却久久不说话。

沉默一会,他看着夏初七半开半合的眼,抚须长叹。

“小七,别装了!没有外人了,就咱爷俩。”

状似醉态地半趴在桌子上,实则上夏初七一直在拿眼瞄她老爹,猜测他留下来要做什么。见状心里“呃”一声,她像是刚刚睡醒般,使劲揉了揉眼睛,似懂非懂地望着她老爹笑。

“嘿,乱,乱说。哪个说我是装的?”

剜她一眼,夏廷赣不悦地哼一声,气得嘴巴上的胡子直抖,“还在做戏?小七,你说你没事瞒着你爹做什么?……今儿晚上老子把菜刀都磨好了,要去砍了赵樽那小子,道常老儿才迫于无奈地告诉我,你们那个什么离间计……”

“……”刀都磨好了?夏初七无语地想:这件事回头一定得告诉赵十九,让他心里有个怕觉,也让知道知道她也是有老子撑腰的姑娘,往后不要随便欺负她,让心她爹的杀猪刀。

转念,她哧哧一乐,“爹,我就晓得你最疼我。”

夏廷赣受用地哼哼着,深深瞥一眼她醉成了大虾的粉脸。

“我疼你,可你却不爱惜自己。”

“我……”夏初七咂咂嘴,笑得有些莫名,“哪有?”

夏廷赣深深看着她蕴了雾气的眼,重重一叹,“找兰子安而已,何须搞得这样复杂?让我闺女又伤身,又伤心,气死老夫了。”

夏初七一怔,“爹,您是说……?”

夏廷赣浑浊的老眼微微一眯,像是陷入了某种空洞的状态。

好一会,他抿了抿嘴巴,像是经过一番衡量与考虑,喟叹道,“不做也已做了,这般也好。但兹事体大,晋军成败也在此一举,马虎不得……赵绵泽为人缜密,他会不会将计就计,放晋军入瓮,再关门吃掉,尚且不知。”

顿一下,他眼神微暗,“为策万全,老夫会想法子前往聊城,说服兰子安,让他装聋作哑,由着晋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从他驻守的聊城……直入京师。”

老头儿的意思是要把“假降”搞成“真降”?

汗毛一竖,夏初七有种听了天方夜谭的错觉。

“兰子安他又没疯,怎会听你的劝?”

“女儿……”夏廷赣面有晦涩,怜爱地看她,“你果然把旧事忘得一干二净了?那年夏氏全家被问斩,爹用免死铁券保你一命,并嘱你前往清岗县找他,你也都忘了?”

前尘旧事夏初七确实所知不多。

不过,那会子她也曾经疑惑过,南晏这么大,夏楚一个深闺女子,孤身一人的情况下,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去锦城府……

夏廷赣这么一说,她茅塞顿开。

“这么说来,兰子安与咱们家,有些渊源?”

“嗯。”似是不太乐意提起夏氏灭门之祸,夏廷赣眉心皱起的“川”字更深了几分,语气几近叹息,“前朝末年,朝廷暴政,官吏腐败,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各地群雄并起,割地称王。兰子安之父,名叫肖同方,与洪泰爷一样,是那时起义大军的领袖之一。那时,我虽追随洪泰帝,但敬重肖同方是条热血汉子,与他也算知己……”

“实际上,当时肖同方所占地盘比洪泰爷广,手下兵马比洪泰爷强,他也比洪泰爷更先为王称帝……但肖同方不若洪泰爷的心智,他性子急,为人浮躁,太过急攻近利,称帝不过三年,便率先挑起战争,最后大败于洪泰爷之手,身死异乡,帝王美梦化为灰烬……”

“肖同方兵败身死时,兰子安尚在他母亲腹中。念及往日情分,为父不忍肖同方断子绝孙……为免兰子安母子死于流兵之手,为父抢在洪泰爷之前,暗地里派人将他母子送入川蜀,安置在锦城府清岗县的鎏年村,便嘱咐他们从此隐名埋姓……”

微顿,他叹,“为父那时没有想到,这小子竟有这般出息,连中三元,入仕为官,并得了赵绵泽重用……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一直与肖同方旧部有联系,并因为那些陈年旧事,怀恨在心……”

往事,又见往事,夏初七听得都傻眼了。

她,赵樽,赵绵泽,兰子安,东方青玄,李邈,乃至哈萨尔,晴岚,阿木尔,赵如娜,乌仁潇潇……几乎所有的人,都绑在前朝上代的恩怨上……或者说,他们始终在为上一辈的恩怨买单。

怨怨相报的结果,后代,后代的后代,是不是还要继续下去?

“为父在想,当年是否做错。”她在茫然,夏廷赣却突生感慨。

“错在何处?”夏初七揉着疼痛的太阳穴,慢声问。

“若非我救了兰子安一命,任由洪泰爷斩草除根,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甚至连你也不会有阴山之祸……”

“阴山之祸?”夏初七心里一抽,目光微烁。

夏廷赣看了眼跳动的灯火,有些遗憾地叹口气。

“为父当年在东方青玄的兀良汗时,便从他之口得知了此事。女儿,当年阴山之祸,是兰子安借夏廷德之手做下的,引发阴山雪崩的火药,也是他差人所埋,引爆……”

她经历的阴山之劫,竟是兰子安干的?

与夏廷赣互望着,夏初七默不作声。

当年若不是那场雪崩,东方青玄与赵樽不会在那番情势下贸然闯入阴山皇陵。东方青玄不会恰好断去一手,她与赵樽也不会有那样的生生分离,更不会有她后来的入宫报复。若不入宫,她还是景宜郡主,不会成为赵绵泽名义上的皇后……一切的一切,好似因果循环,全部缠绕到了一起。

错?对?巧合?无从分辨。

她幽幽问,“赵十九他可知此事?”

夏廷赣哼哼,“那小子……他能不知?”

说到此,大抵是想到先前磨菜刀时的心情,或者想到了赵樽如此“折腾”他的女儿,夏廷赣老目微暗,看夏初七时,声音也有了变化。

“小七,那小子终将为帝……但你,心可泰然?”

心可泰然?夏初七一愣,“父亲是指?”

夏廷赣别开眼,揉了下额头,“小七,赵樽人品贵重,爹虽骂他,但不可否认,依他之才,开疆扩土,建不世功勋,成千古一帝,都是必然……”

“然而,但凡帝业在身的男子,哪一个不是后宫三千?为皇室开枝散叶,更是帝王之责,你……爹虽不知你这些年有过何种景遇,又怎会变了性子,可爹看得出来,你不是能与人共事一夫的女子……”

夏廷赣没有再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夏初七却懂得。

她曾经以为赵樽夺得了天下,便是终点。

可如今才知,对于他们的感情来说,也许那时才是真正的考验……或说,也是一个终点。

待他高倨帝位,必有三千佳丽,她该如何?

念及此,她情不自禁哆嗦一下,眼皮垂下,没敢去看夏廷赣的眼。

“他说过的,此生独我一人。”

“男子之言,如何信得?”说完,夏廷赣方才想到自己也是男人,尴尬地咳了一声,又道,“傻姑娘,你想过没有,你都为他生儿育女了,他可曾想过要明媒正娶你?连陈景都知晓在出兵之前,大礼娶了晴岚,给她一个名分,而你呢?人人都喊你晋王妃,可你也不过一个非妻非妾的尴尬地位。”

“爹,那是因为……”夏初七想到赵樽对她的承诺,心里一暖,绷了许久的情绪,又松懈了下来,并借着酒劲瞪了她爹一眼,“我们之间的事,你不晓得。赵十九,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哼一声,夏廷赣道一句“女生外向”,又审视着夏初七醉意的目光,正色一叹,“女儿,皇室之事,并非你想得那般简单,即便赵樽独你一人之心,他也做不到。自古以来,皇室子嗣是否殷盛,关系到皇族大业的兴衰与延续。他同意,臣下也不会同意……”

夏初七打个酒嗝,摆手,不爱听了。

“他是皇帝,还做不得自己的主?可笑!那做皇帝干啥?不做也罢。”

夏廷赣冷笑,瞥她,“若都像你这般想,天下就太平了。君权与臣权之间,看似君权在上,臣权在下,但臣权对君权的制约,古今皆同。为君者,并不自由,小七,你可懂得?”

夏初七默了。

她知道,夏廷赣说的,都有道理。

自北平起兵以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信念,真正动摇了。

“可箭在弦上,也不能不发了,是吧?”

她微微一叹。只一句话,意识形态便发生了变化。

眼前迫切需要要解决的事儿,才是正经。至于未来会怎样,她不想琢磨。在她那个法定一夫一妻制的时代,都有无数的夫妇最终分道扬镳,所以这种事儿,谁也说不清,更不是靠想象可以处理的。

既然无法,那便先行搁置。走一步,算一步。

“好,果然是我夏廷赣的女儿。”

看她思路清晰,并不为儿女情事发愁,这老头儿不知穿越一事,把她所有的优点都归究到了自己强大的基因之上,很是得意的点点头,接着岔到了正事。

“来之前,我与道常老儿谈过,兰子安如今所处的聊城,是‘固若金汤’居的侧翼,虽泉城是局眼,但只要聊城松动,这天然风水局便会发生改变。”

对风水之事,夏初七完全不懂。

一眨一瞎地看着他爹分析,她只觉得这古人实在强大。没有仪器,没有科学实验,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怎样懂得的天文地理,还有那些流传后世数千年的兵法策略,经史子集……真是不可想象。

夏廷赣看她听得入神,目光隐隐还有崇拜,终于找到了身为人父的自豪感。清嗓子,喝口水,他继续喜形于色地描述,“风水之局,靠气运转,气也是风水形成之源。人气,地气,无一不是如此。当年道常老儿便观赵樽有帝王龙气,方才一意规劝于他,也辅佐于他。人的气,会影响皇朝气运。地的气,也会影响风水格局。那日你看过舆图了,固若金汤局从山脉与水源的延伸态势观之,仿若一只千年老龟,盘踞于此。老龟者寿,有它坐镇山东,南晏气数便不能尽……”

夏廷赣说得口干舌躁,停顿一下,期许地看着女儿。

“可听明白了?”

夏初七回神时,就注意到“老龟”两个字。

她考虑一下,点点头,“明白了。”

夏廷赣眉头舒展,“孺子可教也!说说你的领悟。”

“嗯”一声,夏初七严肃脸,“老龟炖汤,大补。爹,饿了。”

~

面对不可教的“孺子”,夏廷赣最后是瞪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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