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依依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花雕-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筱兰花说,我等着你让我后悔那一天,我要看看一个不懂礼貌的人是怎么样让我后悔的,还有我要告诉你的就是,你嫁到宋家做三房,是一件大错的事。    
    筱兰花已经走出很远了,花青仍然站在原地。花青对着一只雪中的烟蒂发愣,那是筱兰花留下的烟蒂。花青后来蹲下身子,把那只雪中的已经潮湿的烟蒂捡了起来,举到了面前,很仔细地端详着。远处屋檐下站着一个人,那是吴妈。吴妈的大喉咙突然响了起来,吴妈说,三太太,您过来吃红枣吧,红枣已经凉了。花青把烟蒂重又扔回到一堆雪中,花青走到了吴妈跟前,饭桌上,一只青瓷小碗盖着另一只青瓷小碗。花青想,里面是一堆已经睡着了的红枣。    
    宋家的人已经吃过早饭了,只有花青一个人走到饭厅的外边,站在阳光底下慢慢地吃着红枣。她吃了很长时间的红枣,小心地吐着每一粒两头尖尖的枣核。花青说话总是有意无意的,花青其实和吴妈说了很多的话。吴妈在杀一只鸡,她的手上沾着鸡的血,她正在替一只鸡褪毛,像是替那只可怜的鸡在临睡前脱去厚重的棉衣一样。花青说,二太太以前是干什么的。吴妈看了花青一眼,她的手上多了一丛鸡毛。吴妈说,唱戏的。    
    花青一直晃荡着自己的身子吃着红枣,她不时地看看拨鸡毛的吴妈,又不时地抬眼看天,或是看看院里那些披雪的树。树上常有许多雪落下来,一蓬一蓬的,花青很渴望这样的雪能落到自己的身上。花青看到吴妈的嘴在轻轻嚅动着,花青就笑了。她斜着眼睛看到了吴妈讲的那么多话,那些话像被阳光化开的雪一样,软沓沓地摊在地上。在吴妈的那些话中,花青看到了一个叫筱兰花的女人,站在戏台上唱戏的样子。    
    筱兰花的扮相俊美,她穿着戏装的样子,让坐在乌篷船上的船工忘了喝酒。乌篷正是一个安逸的地方,晒不到阳光淋不到雨雪,而且还能撑着乌篷把船泊在那些绍兴四处可见的水中央的戏台前,一边喝老酒一边看戏台上女子咿咿呀呀地唱戏。宋祥东也在乌篷里,他带着段四,他是去绍兴办事的。但是经过这座戏台的时候,他让船工停了下来。宋祥东坐在船舱里,看了一个下午的戏,喝了一个下午的酒。黄昏的时候,他告诉段四,他说段四我们回去吧,我们今天不去城里了。段四笑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那个刚刚从台上下去的筱兰花。他对船工说,老爷说了,我们回去。    
    第二天段四就找到了戏班子,他对戏班班主说,我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戏班班主是个抽烟管的小个子男人,他戴着一顶陈旧的毡帽,他拿着烟管的样子和他的身体显得极不协调。他还是一个八字步男人,总是很夸张地把每一步都走得很“八”的样子。他说什么事?段四就说了什么事。他说不行。段四说你要多少钱。他说她是我的台柱子。段四说金子都有价钱,台柱子会没有价钱吗?他说我要多少,你给得起吗。段四说多少就多少,我再给你加上多少。班主的汗就下来了,他不停地擦着汗,他说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段四说,我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和你扯,你看看我像有闲功夫的人吗。他说,不像,你像一个管家。段四笑了,我就是一个管家。过几天我就来接人了,你把她养白胖一点,不要再老是让她登台了。要是瘦下去一两,我减你一半的价。    
    段四是边走边离开的。段四走出很远了,回过头看了发愣的班主一眼,段四就笑了起来。段四的笑声过后没有几天,一个女人出现在宋家的院子里,她东看看西看看,看看红红的灯笼,看看成坛扛进来的老酒,看看一个个来喝喜酒的人,看看那个叫宋祥东的人和慈祥的太太。她忽然笑了。那天她对自己说,原来男人是可以有许多老婆的。    
    筱兰花唱戏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后来宋家的人再也不知道筱兰花唱戏的声音是怎么样的。她不唱戏,她一次次跑出去找小宁波做旗袍,把衣柜里的旗袍挂得满满的。她一支一支的抽烟,那些烟是宋祥东让人从上海带回来的,据说还是洋货。她和谁都不太说话,她只和自己说话,她像一个影子一样生活在宋家的院子里。    
    花青笑了笑。吴妈还在拨着鸡毛,吴妈的嘴唇还在不停地动着。花青后来蹲下了身子,她看到了那只裸体的可怜的鸡。花青的手伸过去,她看到了翅膀上还有一根长长的羽毛没有被拔去,于是她伸手拨下了那根鸡毛。她是拿着这根鸡毛离开饭厅的,离开之前她轻声对吴妈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谢谢你。吴妈听了马上抬起头笑了起来。第二句是,你以后别对不熟悉的人说熟悉的人的好与不好。吴妈没有听懂,吴妈是好久以后才听懂的,所以,吴慢的笑容是一点一点淡下去,然后消失的。她抓着那只被拨光了毛的鸡,愣了半天。    
    


第一章向来路张望

    宋祥东出现在花青房里的时候,仍然是左手拿着一只酒盏,右手拿着一把壶。他会在门口站一会儿,看一个坐在床上的女人。然后他会微笑着进门,走到屋角那两坛花雕酒的旁边。其中一坛已经揭开了泥坛盖,坛子上放着一只装着沉重沙子的沙袋。宋祥东小心地拿勺子打酒,酒的香味很快就弥漫在房间里。花青抿了一下嘴,她看着宋祥东的背影发愣。    
    宋祥东说,你喝了这杯酒。    
    宋祥东又说,你喝了这杯酒。    
    花青很听话地喝了酒,宋祥东也喝了酒,他们喝的酒并不多。宋祥东的手是一双充满耐心的手,他总是慢慢地摸索着花青。他把花青的小袄轻轻地剥去,动作缓慢,然后他的手就放在了花青的胸前轻轻揉搓。他们都钻进了被筒,因为宋祥东在不停动作的缘故,被筒里灌进了丝丝凉风。宋祥东的脸慢慢地红了,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像抽动风箱的声音。这时候花青又把脸扭了过来,她仍然看到了屋子中间放在地上的那只铜盆里红红的炭火,看到了墙上那只伏着的壁虎。那是宋家的壁虎。    
    刚刚咽下去的酒在花青的身体里穿行,像一头兽。酒让花青的脸发热,花青想现在,脸一定是红了,红得跟桃花一样了。宋祥东很忙,他的手拧着花青的屁股,像是要拧下一块肉来带走。花青的屁股是结实的,她是农家的女儿,每年都会有在田野里奔跑的经历。她是健康而丰硕的一粒色泽鲜艳的草莓。宋祥东把手伸到了花青略显低凹皮肤柔顺的小腹,然后又缓慢地下移,是一滴落在那上面的水顺着皮肤的坡度下滑的速度。手落在了草丛里,像是要寻找到什么,寻找到一粒草丛中的露珠,或是寻找到草丛中的一抹残留的阳光,一小片没有融化的积雪。宋祥东的手在黑暗中前行,他的脸越胀越红了,那是他屏住呼吸探寻的结果。后来宋祥东手越过了草地,终于抓住了什么,抓住了一片黑暗中的柔软,或者是湿润而柔软的一把土。那手就落在了那洼水中,那手仍然在探寻着。这时候花青的双腿交错了起来,她的欲望像一条船一样向远方驶出去。她知道她有了欲望,是春天里一只轻手轻脚的猫刚刚举起的爪子。    
    现在这只爪子落下来,正确无语地扑住了花青心里萌生的东西。花青发出了低沉而压抑的呼喊,她等待着什么可以把她整个,或者局部撕碎。而宋祥东颤抖着,他发出了一声哀叫。花青认定那只能算是一声哀叫。宋祥东只会在花青的肚腹上留下一点什么,然后垂头丧气地睡着。这令花青感到失望,她抬起了一只脚,那是一只想要把宋祥东蹬下床去的脚,只是,花青始终不敢踢出这一脚。她是宋祥东的女人。    
    花青看到铜盆里的炭火依然红亮,看到墙上那只在烛光映照下的壁虎依然发出红红的朦胧的光。花青侧着身子睡觉,她用双手把自己紧紧抱着,抱着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了从脚底板上升起来的悲哀。    
    花青不知道在宋家院子里该干些什么。宋祥东来了几天,就不来了。宋祥东的到来总是让花青觉得有些累。屋角那坛花雕酒的重量,到是有了一点点的减少。那种略略带有苦涩又略略带有微甘的液体,让花青有了某种念想。有时候她会揭开坛盖伸进一只手,把手指头浸在酒液里,然后长时间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吮着。宋祥东不再来她这儿,让她感到了轻松,像是完成了一件很烦的事情一样。她走过去,走向饭厅的时候,又在廊檐下碰到了筱兰花。筱兰花仍然在抽烟,她摆了一个让花青眼熟的姿势,走到了花青的面前,抬起头,吐出一口烟来。花青笑了笑,她的身子侧过来,轻声说,二姐你先走。筱兰花走了,她是笑着离开的,仍然迈着缓慢的步幅。然后,花青转过了身子,她看着筱兰花的背影,旗袍把筱兰花的屁股包成一个惊人的圆,有着一种令人遐想的肉感。而这肉感,正在这条长长的廊檐下一步步离开花青远去。花青突然有一种想摸一把筱兰花屁投的欲望,就像宋祥东老是摸花青的屁股一样。花青想摸她。    
    花青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屋檐掉下来的水。那是雪融化后顺着屋檐滴落的水。花青叫了一声,她说二姐你看像不像帘子。筱兰花停下了步子,她抬起头,看到了断断续续从屋檐挂下的水珠,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落了下来。落在檐下的水洼中,发出咚咚清脆的声音。如果这雪水织成的是帘,那么我和筱兰花,算是帘中的人还是帘外的人呢。花青那时候这样想着。筱兰花也没有离去,筱兰花痴痴地望着那断断续续的檐水,她有些发呆了。远远的地方,太太在看着她们。太太终于忍不住这寂静,她叫了一声,她说你们发什么呆。太太的叫声穿过雪水织成的帘传了过来,很清脆。花青和筱兰花都笑了,花青说,我们在看一场雪雨。    
    筱兰花后来叹了一口气,她把自己叹的气留给了花青,然后离开了。花青还站在原地,她不想动她就想那么站着,把自己站成一个木桩,或者一棵小树都行。她的目光突然跳了起来,跳上了自己的额头,然后又跳上了天井,跳到了宋家院子的上空。天空多么高远啊,小镇上的人们都在忙碌着,许多烟囱举着笔直的烟,狭长如沟的那条河,不紧不慢地行走着。女人们表情漠然,男人们喝茶,聊天,发呆。狗在田野里奔跑着,猫睁着昏暗的眼,懒懒地走动。花青的目光落在了宋家台门,宋祥东的房间关着门。宋祥东的房间其实一直都是关着的,花青不知道宋祥东的房间里是什么样的摆设。这时候花青看到一个男人向宋祥东的房间走去。这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这个男人偶尔也会笑笑,但是笑中却有着一种沧凉或者凄惨。他是宋祥东忠实的仆人,他把宋祥东家里的一些杂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他的名字叫段四。段四的手臂下夹着一本账本,他敲开了宋祥东的房门,他迈了进去,又小心地关上门。他是一个小心的男人,生怕会踩死一只蚂蚁。    
    花青还看到了一个小丫头。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是身体正往上蹿的年龄。她的脸孔是白净的,两只很短小的辫子挂在脑后。她的脸很大,看上去像明晃晃的脸盆。她穿着一双带搭扣的布鞋,布鞋走路是不太有声音的,所以花青看到的这个小丫头,一直都像是在花青的视野里头飘来飘去。花青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看到她总是端着一碗药走在去老爷房间的路上。那碗药上盖着一张黄纸,纸盖不住药的气味,也盖不住从纸的边缘丝丝缕缕飘出来的热气。药气就像是小丫头带动的一阵风,宋家院子里的人都闻到了这种风的味道。然后小丫头打开了门,又关上了门。药的味道就全关在了宋祥东的房间里。    
    花青飘来荡去的目光里,看得到宋祥东那张时而苍白时而腊黄的脸,看得到宋祥东的咳嗽声。宋祥东的咳嗽声像一群凌乱行走着的鸭子,嘎嘎的声音总是此起彼伏的。花青就看着这群鸭子发呆,花青想,这么多的鸭子是从哪儿来的?花青更多看到的,还是那个小丫头的三件事情。小丫头的三件事情都与宋祥东与关。    
    小丫头的第一件事是倒掉宋祥东的尿壶。那是一把普通的陶壶,黑而深的壶口像一只睁得很大的黑洞洞的眼睛,睁眼望着天空。小丫头就提着这把尿壶快速行走,在行走或是倒个壶中尿液的过程中,小丫头一定是屏住了呼吸的。花青看到了小丫头细碎的脚步,看到了那把尿壶口升腾起来的热气。花青知道宋祥东晚上起来的次数很多,睡在花青房里的那些晚上,花青总会好几次被他惊醒。雪还没有完全融去,小丫头在后院的茅厕里倒掉尿壶里的尿液,然后又穿过那条还残留着一半积雪的小路回来。小丫头的鼻子红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