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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评论集及序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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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掉下来。我同时感到伟大的压迫和轻松的愉悦,一个奇怪的矛盾!梦二的
画有一幅——大约就是那画集里的第一幅——也使我有类似的感觉。那幅的
题目和内容,我的记性真不争气,已经模糊得很。只记得画幅下方的左角或
右角里,并排地画着极粗极肥又极短的一个“!”和一个“?”。可惜我不
记得他们哥儿俩谁站在上风,谁站在下风。我明白(自己要脸)他们俩就是
整个儿的人生的谜;同时又觉着像是那儿常常见着的两个胖孩子。我心眼里
又是糖浆,又是姜汁,说不上是什么味儿。无论如何,我总得惊异;涂呀抹
的几笔,便造起个小世界,使你又要叹气又要笑。叹气虽是轻轻的,笑虽是
微微的,似一把锋利的裁纸刀,戳到喉咙里去,便可要你的命。而且同时要
笑又要叹气,真是不当人子,闹着玩儿!
话说远了。现在只问老兄,那一天我和你说什么来着?——你觉得这句
话有些儿来势汹汹,不易招架么?不要紧,且看下文——我说:“你可和梦
二一样,将来也印一本。”你大约不曾说什么;是的,你老是不说什么的。
我之说这句话,也并非信口开河,我是真的那么盼望着的。况且那时你的小
客厅里,互相垂直的两壁上,早已排满了那小眼睛似的漫画的稿;微风穿过
它们间时,几乎可以听出飒飒的声音。我说的话,便更有把握。现在将要出
版的《子恺漫画》,他可以证明我不曾说谎话。
你这本集子里的画,我猜想十有八九是我见过的。我在南方和北方与几
个朋友空口白嚼的时候,有时也嚼到你的漫画。我们都爱你的漫画有诗意;
一幅幅的漫画,就如一首首的小诗——带核儿的小诗。你将诗的世界东一鳞
西一爪地揭露出来,我们这就像吃橄榄似的,老觉着那味儿。《花生米不满
足》使我们回到惫懒的儿时,《黄昏》使我们沉入悠然的静默。你到上海后
的画,却又不同。你那和平愉悦的诗意,不免要搀上了胡椒末;在你的小小
的画幅里,便有了人生的鞭痕。我看了《病车》,叹气比笑更多,正和那天
看梦二的画时一样。但是,老兄,真有你的,上海到底不曾太委屈你,瞧你
那《买粽子》的劲儿!你的画里也有我不爱的:如那幅《楼上黄昏,马上黄
昏》,楼上与马上的实在隔得太近了。你画过的《忆》里的小孩子,他也不
赞成。
今晚起了大风。北方的风可不比南方的风,使我心里扰乱;我不再写下
① 丰子恺作。
去了。
11 月2 日,北京。
《粤东之风》序
从民国六年,北京大学征集歌谣以来,歌谣的搜集成为一种风气,直到
现在。梁实秋先生说,这是我们现今中国文学趋于浪漫的一个凭据。他说:
歌谣在文学里并不占最高的位置。中国现今有人极热心的搜集歌谣,这是对中国历来因
袭的文学一个反抗,也是? 。“皈依自然”的精神的表现。(《浪漫的与古典的》三十七页。)
我想,不管他的论旨如何,他说的是实在情形;看了下面刘半农先生的话,
便可明白:
我以为若然文艺可以比作花的香,那么民歌的文艺,就可以比作野花的香。要是有时候,
我们被纤丽的芝兰的香味熏得有些腻了,或者尤其不幸,被戴春林的香粉香,或者是Coty 公司
的香水香,熏得头痛得可以,那么,且让我们走到野外去,吸一点永远清新的野花香来醒醒神
罢。(《瓦釜集》八十九页。)
这不但说明了那“反抗”是怎样的,并且将歌谣的文学的价值,也具体地估
计出来。我们现在说起歌谣,是容易联想到新诗上去。这两者的关系,我想
不宜夸张地说;刘先生的话,固然很有分寸,但周启明先生的所论,似乎更
具体些:他以为歌谣“可以供诗的变迁的研究,或做新诗创作的参考”——
从文艺方面看。
严格地说,我以为在文艺方面,歌谣只可以“供诗的变迁的研究”;我
们将它看作原始的诗而加以衡量,是最公平的办法。因为是原始的“幼稚的
文体”,“缺乏细腻的表现力”,如周先生在另一文里所说,所以“做新诗
创作的参考”,我以为还当附带相当的条件才行。歌谣以声音的表现为主,
意义的表现是不大重要的,所以除了曾经文人润色的以外,真正的民歌,字
句大致很单调,描写也极简略,直致,若不用耳朵去听而用眼睛去看,有些
竟是浅薄无聊之至。固然用耳朵去听,也只是那一套靡靡的调子,但究竟是
一件完成的东西;从文字上看,却有时竟粗糙得不成东西。我也承认歌谣流
行中有民众的修正,但这是没计划,没把握的;我也承认歌谣也有本来精练
的,但这也只是偶然一见,不能常常如此。歌谣的好处却有一桩,就是率真,
就是自然。这个境界,是诗里所不易有;即有,也已加过一番烹炼,与此只
相近而不相同。刘半农先生比作“野花的香”,很是确当。但他说的“清新”,
应是对诗而言,因为歌谣的自然是诗中所无,故说是“清新”;就歌谣的本
身说,“清”是有的,“新”却很难说,——我宁可说,它的材料与思想,
大都是有一定的类型的。
在浅陋的我看来,“念”过的歌谣里,北京的和客家的,艺术上比较要
精美些。北京歌谣的风格是爽快简炼,念起来脆生生的;客家歌谣的风格是
缠绵曲折,念起来袅袅有余情,这自然只是大体的区别。其他各处的未免松
懈或平庸,无甚特色;就是吴歌,佳处也怕在声音而不在文字。
不过歌谣的研究,文艺只是一方面,此外还有民俗学,言语学,教育,
音乐等方面。我所以单从文艺方面说,只是性之所近的缘故。歌谣在文艺里,
诚然“不占最高的位置”,如梁先生所说;但并不因此失去研究的价值。在
学术里,只要可以研究,喜欢研究的东西,我们不妨随便选择;若必计较高
低,估量大小,那未免是势利的见解。从研究方面论,学术总应是平等的;
这是我的相信。所以歌谣无论如何,该有它独立的价值,只要不夸张地,恰
如其分地看去便好。
这册《粤东之风》,是罗香林先生几年来搜集的结果,便是上文说过的
客家歌谣。近年来搜集客家歌谣的很多,罗先生的比较是最后的,最完备的,
只看他《前经采集的成绩》一节,便可知道。他是歌谣流行最少的兴宁地方
的人,居然有这样成绩,真是难能可贵。他除排比歌谣之外,还做了一个系
统的研究。他将客家歌谣的各方面,一一论到;虽然其中有些处还待补充材
料,但规模已具。就中论客家歌谣的背景,及其与客家诗人的关系,最可注
意;《前经采集的成绩》一节里罗列的书目,也颇有用。
就书中所录的歌谣看来,约有二种特色:一是比体极多,二是谐音的双
关语极多。这两种都是六朝时“吴声歌曲”的风格,当时是很普遍的。现在
吴歌里却少此种,反盛行于客家歌谣里,正是可以研究的事。“吴声歌曲”
的“缠绵宛转”是我们所共赏;客家歌谣的妙处,也正在此。这种风格,在
恋歌里尤多,——其实歌谣里,恋歌总是占大多数——也与“吴声歌曲”一
样。这与北京歌谣之多用赋体,措语洒落,恰是一个很好的对比,各有各的
胜境。
歌谣的研究,历史甚短。这种研究的范围,虽不算大,但要作总括的,贯通
的处理,却也不是目前的事。现在只有先搜集材料随时作局部的整理。搜集
的方法有两种:一是分地,二是分题;分题的如“看见她”。分地之中,京
语,吴语,粤语的最为重要,因为这三种方言,各有其特异之处,而产生的
文学也很多。(说本胡适之先生)所以罗先生的工作,是极有分量的。这才
是第一集,我盼望他继续做下去。
1928 年5 月31 日晚,北京清华园。
给《一个兵和他的老婆》的作者——李健吾先生
我已经念完了《一个兵和他的老婆》的故事。我说,健吾,真有你的!
我说,这个兵够人味儿。他是个粗透了顶的粗人,可是他又是个机灵不
过的人。瞧那位店东家两回想揭穿他俩的事儿,他怎么对付来着!还有,他
奉了营长的命令,去敲那位章老头儿——就是他的丈人了——去敲他的竹杠
的时候,恰巧他亲家说他将女儿玉子窝藏起来了,他俩正闹得不得开交哪。
你瞧,他会做得面面儿光;竹杠是敲上了,却不是他丈人章老头儿!张冠李
戴,才有趣哪。他有这么多的心眼儿,加上他那个当兵的大胆子,——真想
不到——他敢带了逃出来的章玉子,他的老婆,“重入家门”。这么着,他
俩才成就了美满的姻缘;不然,后来怎样,只有天知道啦。可是,顶要紧的,
他是个有良心的人。要是他在马房里第一回看见他老婆的时候,也像他那三
个弟兄得性儿,那可不什么都完啦;压根儿这本书也就甭写啦。所以我说这
个兵够人味儿。他有一个健康的身子,还有一颗健康的心。可是,健吾,咱
们真有过这么胆儿大,心儿细,性儿好的兵?你相信?不论你怎么回答,我
觉得这不是现在真有的人;这是你笔底下造出来的英雄。他没有兵们的坏处,
只有他们的好处;不但有他们的好处,还有咱们的——干脆说你的——好处。
这么凑合起来,他才是个可爱的人。至于章玉子,他的老婆,那女的多少有
点儿古怪。但是她的天真烂漫,也可爱的;做他那样子的人的老婆,她倒也
合式。
他的说话虽然还不全像一个兵,但是,也够干脆得啦。咱们的作家们,
说起话来,老是斯斯文文的,慢声慢气的;有的更是扭扭捏捏,怪声怪气的。
至少也得比平常人多绕上几个弯儿。这么着也有这么着的好处,可是你也这
一套,我也这一套,叫人腻得慌。像他那么大刀阔斧,砍一下儿是一下儿的,
似乎还很少哪。他不多说一句话,也不乱说一句话;句句话从他心坎儿上出
来,句句话打在咱们心坎儿上——句句话紧紧得凑合着,不让漏一丝缝儿。
好比船上的布篷,灌满了风,到处都急绷绷的。他的话虽说有五段儿,好像
是一口气说完了似的;他不许你想你自己的,忘了他的。可是你说他真的着
忙?不不!他闲着哪。他老是那么带玩带笑得。你说他真得有什么,说什么,
像一个没有底儿得布袋?不不!他老忘不了叫你着急,叫你担心,那位店东
家两回得吓诈。且甭提,只提“他们头一宵的恩爱”那一段,那女的三回说
到嘴边又瞒过了的那句话,你能不纳闷儿?再说,“他老婆重入家门”那一
段,先说他带了“一位没有走过世面的弟兄”,上他丈人家去。你想的到,
这位护兵会变成他的老婆哪?可惜临了儿他那位丈人拐了一个不大圆的弯
儿;我不信那个老头儿真会那么着崇拜“先王的礼法”!要让他换个样子,
另拐上一个弯儿,就好了。就是这收梢,不大得劲似的。除了这一处,健吾,
我敢保这本书没有错儿!
1928 年12 月4 日。
《燕知草》①序
“想当年”一例是要有多少感慨或惋惜的,这本书也正如此。《燕知草》
的名字是从作者的诗句“而今陌上花开日,应有将雏旧燕知”而来;这两句
话以平淡的面目,遮掩着那一往的深情,明眼人自会看出。书中所写,全是
杭州的事;你若到过杭州,只看了目录,也便可约略知道的。
杭州是历史上的名都,西湖更为古今中外所称道;画意诗情,差不多俯
拾即是。所以这本书若可以说有多少的诗味,那也是很自然的。西湖这地方,
春夏秋冬,阴晴雨雪,风晨月夜,各有各的样子,各有各的味儿,取之不竭,
受用不穷;加上绵延起伏的群山,错落隐现的胜迹,足够教你流连忘返。难
怪平伯会在大洋里想着,会在睡梦里惦着!但“杭州城里”,在我们看,除
了吴山,竟没有一毫可留恋的地方。像清河坊,城站,终日是喧阗的市声,
想起来只会头晕罢了;居然也能引出平伯的那样怅惘的文字来,乍看真有些
不可思议似的。
其实也并不奇,你若细味全书,便知他处处在写杭州,而所着眼的处处
不是杭州。不错,他惦着杭州;但为什么与众不同地那样粘着地惦着?他在
《清河坊》中也曾约略说起;这正因杭州而外,他意中还有几个人在——大
半因了这几个人,杭州才觉可爱的。好风景固然可以打动人心,但若得几个
情投意合的人,相与徜徉其间,那才真有味,这时候风景觉得更好。——老
实说,就是风景不大好或竟是不好的地方,只要一度有过同心人的踪迹,他
们也会老那么惦记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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