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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辩之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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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人们联合起来,奔走营救入狱的麦克纳马拉兄弟俩,声称他们是一起嫁祸案的受害者。美国劳工联盟开始为他们的辩护而筹集资金。1911年6月,劳工联盟的创建者塞缪尔·冈珀斯向著名的辩护律师克莱伦斯·丹诺求助,先是奉承,然后是暗示性的威胁。丹诺,这位全国最优秀的诉讼律师,过去曾为工会成员辩护过,他能使案件翻过来,赢得被告的无罪释放,能让对他的当事人是否有罪的调查转变为对贪婪的资本家不公平地对待工人们的饱含激情的控诉。但此时的丹诺,已经厌倦了诉讼业务,而且身体虚弱,不再有进行长期法庭斗争的精力,所以,他并不太愿意接手这个案子。况且,原告似乎具备赢得这个案子的一切条件,而丹诺又认为麦克纳马拉兄弟俩有罪。然而,冈珀斯却坚信兄弟俩无罪。他对丹诺说,如果他在兄弟俩急需帮助的时候拒绝接手这个案件,那么他就是工会事业的背叛者。丹诺不愿意切断与劳工活动的联系,因此,他同意接手此案,但提出了条件:他制定辩护策略,并挑选合作辩护律师,辩护费为50000美元,由他独立支配20000美元。冈珀斯接受了这些条件。这是一大笔费用,1911年的25000美元相当于1998年的300万元。
  1911年7月5日,丹诺开始着手为麦克纳马拉兄弟俩的〃无罪〃辩护,对陪审员的挑选与考核开始于10月,加上宣誓,一直持续到了11月底。
  1911年10月6日,星期五,丹诺的主要调查员伯特·富兰克林来到罗伯特·伯恩家里。伯恩是一位年长的内战退休老兵,也是有可能入选陪审团的43名候选人之一。木匠伯恩出去工作了,但他的妻子和富兰克林聊了一会。富兰克林很快就发现,这对夫妻用1800美元的抵押贷款购买了这幢新房子,但却在偿还上有了麻烦。于是,富兰克林向伯恩太太编造了一个有关腐败的故事,说原告在收买陪审员和证人,以便判决两名无辜的人有罪。如果伯恩先生能投票表决麦克纳马拉兄弟俩无罪,那么,他将支付给伯恩先生4000美元。那天晚上,伯恩先生不情愿地接受了这笔钱。随后,伯恩成为一名陪审员,丹诺手里又多了一张〃无罪〃牌。
  同时,劳资两方以及政府当局的对峙一天比一天高涨。塔夫脱总统将来洛杉矶,但是在总统火车将要通过的一座桥梁下,却发现了39支雷管。罗列,这位曾任美国司法部长助理,并与塔夫脱总统有着良好私交的检察官,于10月17日与到访的总统在洛杉矶会晤。罗列认为能证实工会在爆炸案中起作用的文件,藏在工会位于印第安纳波利斯的总部。他需要取得这些资料,但只有通过联邦起诉他才能达到目的。罗列说服塔夫脱相信,钢铁工会已经违反联邦法律。第二天,司法部长乔治·威克沙姆与罗列联系,通知他司法部将很快采取行动。两星期后,大陪审团的调查,导致工会面临被指控犯有运输炸药跨越州界、违反联邦法律的罪行。在印第安纳波利斯,罗列所需的文件很快被找到了,并被送往洛杉矶。
  11月初,丹诺了解到,一位起诉方证人将证实他曾被约翰·麦克纳马拉要求,在杰姆实施爆炸案后,窝藏杰姆数日。起诉方找到了如此多的证人,他们能证实杰姆购买了炸药,并安放了炸弹。因此,丹诺抱怨他的当事人留了1英里宽的痕迹。同时,洛杉矶工业界的一些人士向地方检察官弗雷德里克斯谈起了达成认罪辩诉协议的可能性。因为社会党候选人有可能获得洛杉矶市长竞选的胜利,所以,人们觉得杰姆·麦克纳马拉的服罪可能会使社会党人败下阵来。弗雷德里克斯也希望约翰·麦克纳马拉认罪。但是,杰姆表示,原意以他兄长约翰不承担《时报》爆炸案的责任为条件,承认自己实施了爆炸。可弗雷德里克斯却反驳说,如果约翰能承认是他对无一人死亡的莱韦尔林钢铁厂爆炸案负有罪责,那么,他就可以同意约翰与死亡人数达23人的《时报》爆炸案没有关系。
  11月末,认罪辩诉的谈判还在进行当中,富兰克林试图去行贿一位可能入选陪审团的名叫洛克伍德的牧场主,此人曾任县副治安官,也是地方检察官弗雷德里克斯的朋友。洛克伍德对贿赂首付500元,无罪宣判后付3500元大为生气,他通知了地方检察官。检察官却让他先应付着富兰克林,洛克伍德同意了。他们安排在洛克伍德的牧场见面,但是在最后1分钟又取消了。富兰克林又安排在第二天,即11月28日,上午9点在洛杉矶大道和第三大道拐角接口处见面,届时富兰克林将付给洛克伍德第一笔贿赂款。罗列安排他的手下各就各位,其中一位假装在修他的摩托。洛克伍德收到了富兰克林指派送钱的第三者给他的500元钱,这时,富兰克林发现一位洛杉矶警探就在附近。刚把洛克伍德从警探身边引开,富兰克林就发现丹诺走过来了,他还来不及同丹诺讲话,在一旁监视的警察就涌了过来,逮捕了富兰克林。 
  1911年的感恩节,丹诺对与他合作的辩护律师约瑟夫·斯考特说,地方检察官手中有位证人,他能证实杰姆在《时报》大楼放置了炸弹。同时,丹诺说,他相信,以前的辩护理由,即煤气泄漏炸毁了大楼的说法站不住脚了,因为麦克曼尼格认了罪,现在又有了这一新的不利证词。尽管丹诺吩咐麦克曼尼格的妻子和叔叔眼泪汪汪地哀求麦克曼尼格取消他的认罪,但麦克曼尼格仍旧拒绝这样做。
  辩护律师们和麦克纳马拉兄弟俩见了面,极力说服他们接受弗雷德里克斯的条件。丹诺解释说,这个案子看起来完全无望了,而且已被曝光的收买陪审员的丑闻,会激起舆论进一步反对他们。然而,杰姆认为,只要他的哥哥能自由,他愿意冒被绞死的风险。但同时,约翰·麦克纳马拉则说,只要杰姆能不上绞刑架,他愿意承认是他策划了莱韦尔林爆炸案。然而,杰姆出人意料地拒绝了让约翰入狱而损害劳工运动的任何条件。丹诺让他的同事斯考特和杰姆谈一谈,试图说服杰姆接受认罪条件,但杰姆又一次拒绝了?quot;我愿意认罪是因为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印刷工,而一位印刷工人被判有罪不会损害工会,但是我的哥哥却是位杰出的工会领导人……有着国际声誉,如果他认罪,对工会是严重的打击。〃斯考特告诉杰姆,如果他不接受条件,他可能会被绞死。但是杰姆却说,从原则上考虑,绞死他也行。绝望之中,斯考特找到了监狱牧师,牧师同意和麦克纳马拉谈谈。一个多小时后,牧师从牢房里出来了,告诉人们,杰姆说:如果约翰认为这样做是正确的,那么,他同意服罪。 
  1911年12月1日,星期五,丹诺走进法庭,宣布道:〃但愿法庭对此满意,我的当事人愿意由申辩无罪改为认罪。〃随之法庭一片哗然,记者赶忙冲出法院,工会支持者目瞠口呆,愤怒地认为他们的信任被背叛了。丹诺对新闻界说:〃没有漏洞,也没有希望。我希望我能从这个失败的案子中救一条人命。几个月来,我一直认为我们的斗争无望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胜利的机会。〃工会和其他支持工会的组织对这一突变不知所措。冈珀斯愤怒地说:〃这样做对工人运动没有丝毫好处。〃
  12月5日,法庭宣判:杰姆终身监禁,约翰判有期徒刑15年。
  在一天之内,丹诺从一位劳工运动的辩护律师变成了一名工人阶级的背叛者。但是,丹诺的麻烦还只是刚刚开始。富兰克林因在麦克纳马拉案中试图行贿陪审员洛克伍德和伯恩而请求认罪。1912年1月29日,他在大陪审团面前作证时提到了丹诺。当天下午,丹诺因收买陪审团而被指控。
  对丹诺试图贿赂洛克伍德的审判开始于5月15日,他的前任首席调查员是此案中起诉方的主要证人。富兰克林的证词很清楚:他从来没有单独行动过,总是在克莱伦斯·丹诺的指示下行事。
  检察官乔·福特以对丹诺的恶意的、令人吃惊的攻击开始了他的终局演说。他把丹诺比作其他那些曾经伟大、但后来变质的人,比如说犹大·伊斯坎瑞特和贝尼迪克特·阿罗尔德。他说:〃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的思维很敏锐,情感很高尚,但是行为却很卑鄙。〃福特提醒陪审团回想一下犹大,犹大如此正直和诚实,以至于耶稣让他掌管了他们那队小小人马的钱财。然后,他又说到了贝尼迪克特·阿罗尔德的勇气、勇敢,以及〃追求真理、诚实和正直的好名声〃。但是所有那些伟大的人都犯了罪,他说:〃以前的好名声并不能保证以后不犯错误。〃
  福特说,丹诺确实应该对这场他称之为〃世纪之罪〃的爆炸案负责,因为丹诺以他对法庭耍手腕的行为向罪犯证明了:只要罪犯请克莱伦斯·丹诺作辩护律师,他就可以洗脱任何罪行。
  星期二下午晚些时候,一代辩护奇才厄尔·罗杰斯代表丹诺作了终局辩护陈词。
  经法庭同意,罗杰斯和丹诺可以共同作辩护律师进行终局辩护陈词。罗杰斯把检控方的指控归结为两个证人的问题,即富兰克林和丹诺的首席调查员哈里顿。两人都声称和丹诺有过谈话,这个谈话对丹诺极为不利,但又都没有得到证实。罗杰斯问道,为什么丹诺会在进行认罪辩诉协议谈判的同时又去贿赂陪审员呢?罗杰斯甚至还以丹诺对钱很吝啬作为证据,说明他不存在犯罪动机。
  〃你们认为丹诺会在麦克纳马拉案差不多要解决的时候,去白白扔掉4000美元吗?不,不会的!〃罗杰斯大声申辩道,〃丹诺用掉1元钱都会大声抱怨。从思想、道德和事实上看,他都不可能这样做。〃
  罗杰斯把重述丹诺在为争取社会公平的斗争中所起的积极作用作为结束语,他说:〃在我们的国家里,有很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我们不能像这样继续下去了,可我们无力解决。所以,丹诺,在这许多年里,凭着他的良心和智慧,一直在做着他力所能及的工作,去帮助那些无力帮助自己的人。〃
  中午休庭前,罗杰斯及时地结束了他的陈词。法庭里每个人的情绪都被充分激发出来了。一位记者注意到,罗杰?quot;随便就把听众感动得时而流泪,时而欢笑。〃这真是一场精湛的表演。
  克莱伦斯·丹诺被安排在下午两点进行他的终局演说。
  在午休期间,人们发疯般地抢占法庭里的座位,甚至外面走廊里都挤满了人。消息传了出来:丹诺马上就要开始演讲了。根据当时的法庭记录,2000名听众〃在狭窄的过道里和警察搏斗了两个小时〃。其中一半的人被赶走。到下午两点,当法庭重新开庭时,成百上千的人挤进了一块只有10英尺宽的地方,而且还有上千的人在后面推挤着他们,疯狂地想挤进法庭。法警们关闭了人群面前的大门,害怕法庭会在暴雨般的人群推挤下垮掉。女人们晕倒了,男人们大口喘气。罗杰斯夫人和她的女儿阿迪拉被挤在人群中,双方的律师都动弹不得。县治安官调来了后备警力,制止骚乱,但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警棒就被一抢而光。最后,法庭打开大门,人们冲了进来,站满了每一块地方。 
  人们拥挤着,朝打开的法庭大门挤去,努力找个能听到丹诺自我辩护的位置。这时,至少有10位妇女晕倒了,许多人被推倒了,法警不得不在入口处横插上一条大棒,阻拦那些无票的人。有票的人也不得不从人群里奋力挤向前,当他们最终坐在了法庭里时,头发和衣服已经挤走样了。厄尔·罗杰斯花了90分钟才从门厅处挤到了法庭里。
  下午2点22分,门厅里的人群还有骚动,克莱伦斯·丹诺站起来开始发言。他慢慢地走向前,穿着和他在麦克纳马拉案中穿过的同样的灰色西服,他的头发凌乱不堪,一缕白发垂在前额上。
  丹诺的演说进行了两天。在这两天里,他哭泣过,旁听者也随着他一起泪流满面。并且,让检控方感到害怕的是,陪审团和法官也随之呜咽。当陪审团在8月17日宣布〃无罪〃的裁决时,《时代周刊》很快就登载了法官的评论:〃案子结束了,我认为完全应该向丹诺先生祝贺他的无罪判决。我想,全国各地都会为之欢呼的?quot;
  2。 律师小传
  在克莱伦斯·丹诺传奇似的一生中,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为美国下层人民辩护。他总是站在强权的对立面。在传说中,他被描绘成一个自相矛盾的人、一个轻信而又充满怀疑的人、一个有组织的无政府主义者、一个快乐的悲观主义者、一个谨慎的自我主义者、一个有希望的失败者。这些矛盾至今仍让人产生兴趣。
  在美国律师界,丹诺更多地被看成是一个伟大的辩护律师、审判者、雄辩家、传道者和理想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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