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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楼十二曲-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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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上客廖清听彭宗铭此话,手持唇上短须,显出一份惬意之色,正欲开口向彭宗铭回话时,旁边闷坐树脚根多时的痴婆子薛玲玲,陡地闷哼了声,朝梁上客廖清看了眼,像是激赞,又像是挖苦似的道:“小偷儿,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老娘今天第一次听到你说出这些像人的话来。”
  梁上客廖清气得怪眼直瞪,大声分辩似地道:“老闺女,你说的什么话,难道咱廖清以前就不算是人话吗?”
  痴婆子薛玲玲哼了声,不屑一顾似的道:“是人讲的话,就得实在做,别嘴里说得那么好听。”
  梁上客廖清听老婆子揶揄挖苦的话,不由又气又急的大声道:“老闺女,你倒说来听着,咱梁上客廖清,哪一句说了不算数的?”
  痴婆子薛玲玲颔首应了声,道:“小偷儿,那就是啦,现在咱老婆子离魂寨公案已经解决,你赶快伴同这娃子,去找那口飞龙游虹剑,别再装模作样讲了大话不理事。”
  梁上客廖清听痴婆子如此说,却是错会了她的用意,愤愤不平地道:“好哇,老闺女过桥抽桥板,以前你分明说得清清楚楚,这小娃儿伴同你找回你那……”
  梁上客廖清说到这里,猛抬头见痴婆子一对怪眼,仿佛要把自己吞下肚里似的,狠瞪着自己,心自知道这老闺女,怕在她徒儿跟前,又说出“小丈夫”三字,是以,陡然噗的笑了一声,故意拉长嗓子,接下道:“你那小……徒儿尚可卿……”
  说着,含蓄地又朝痴婆子看了眼,接着道:“你老闺女就传他全部倒转乾坤三五七剑法,现在你那宝贝徒儿找到啦,竟把小娃儿的事不认帐啦!”
  痴婆子薛玲玲听得怪眼一瞪,气吼吼地道:“小偷儿,谁说咱老婆子不认帐,咱这套倒转乾坤三五七剑法,尤其是安禅归真转乾坤七式,练的时候,必须要配上一口上好宝剑,才能练达身剑合一,发挥无上威力。”
  众人在说话之际,似乎有一个人被遗忘了,痴婆子薛玲玲的徒儿玉郎君尚可卿,他一对星眸,却显得迷惘、困惑,更掺入了一层浓郁的悔意,瞳目直看着前面。
  痴婆子薛玲玲接着又道:“现在已经岁尾,快过年了,咱老婆子要带了可卿回转黔南白云山,明年中秋前后……”
  说到这里,痴婆子薛玲玲盯看了梁上客廖清一眼,仿佛要他注意自己所说的话,接着指指彭宗铭道:“你带了这小娃子来黔南白云山,到时咱老婆子把这套倒转乾坤三五七剑法,倾囊相传。”
  梁上客廖清怪眼眨眨,含有一份不服气的神情,朝痴婆子薛玲玲看了眼,冷冷地道:“老处女,咱廖清知道你肚里怀的什么鬼胎,生恐咱一走了事,是以你就把这小娃儿粘在咱身上,其实……”
  粱上客廖清话才说到这里,痴婆子薛玲玲突然一变往常痴颜之色,朝一边愣愣站立的玉郎君尚可卿看了一下,幽怨地朝向梁上客廖清道:“小偷儿,到时你自然会明白。”
  梁上客廖清听得微微一怔,用手猛搔自己后脑袋,他想不出痴婆子薛玲玲所指说的是什么。
  这时,彭宗铭突然想起师叔紫云羽士肃大尹曾吩咐过他的事,是以十分恭敬、穆肃地向痴婆子道:“晚辈敬聆薛老前辈吩咐,明年中秋前后,偕廖前辈去黔南白云山就是。”
  说到这里,带着一份嗫嚅口吃似的音调,呐呐地接着又道:“犹希薛老前辈示下,当今武林烟酒茶客痴癫僧,双奇三怪四修罗中,疯癫僧乙乙和尚,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彭宗铭问出此话,不但痴婆子听得一怔,连梁上客廖清亦心里暗暗称奇,痴婆子瞪看了他一眼,诧异地问道:“小娃子,你突然问起这疯癫僧乙乙和尚干啥?”
  彭宗铭俊脸红红,信口呐呐地道:“晚辈寻找疯癫僧乙乙和尚,想请他老人家传授震撼武林的一套饿狗吃巴掌秘门绝学。”
  痴婆子薛玲玲听得不由怪眼圆睁,大声道:“好小子,真有你一手,谁替你想出这门怪主意出来的,照你看来,还要学遍当今武林上烟酒荣客痴痴僧的各门绝学,到时可给你在武林上称王称霸啦!”
  彭宗铭被痴婆子说得俊脸绯红,低了头,半句话说不出来。
  这时,旁边的梁上客廖清看得心里不忍,拉了拉彭宗铭的手,向痴婆子薛玲玲道:“倚老卖老,欺侮小辈,你不说就算啦!”
  接着转首对彭宗铭道:“小娃儿别理她,疯癫僧乙乙和尚咱伴同你去找他。”
  梁上客廖清带了彭宗铭,在外方山鹿鸣峰离魂寨近处,跟痴婆子薛玲玲师徒俩分手,往鄂地一带而来。
  这日,他们来到鄂西近老河口的三官集小镇。
  两人走进一家酒肆,这时彭宗铭自从痴婆子薛玲玲怂恿他喝酒后,他已豪量不浅,竟能与梁上客廖清互相颉颃。
  彭宗铭喝了满杯的大口酒,衣袖一抹嘴唇,朝向梁上客道:“廖前辈……”
  他刚吐出这三个字,梁上客廖清怪眼一瞪,责备似地道:“怎么又忘了,以后叫廖叔父,别再叫廖前辈。”
  彭宗铭俊脸一红,颔首汕汕地又道:“廖叔父,你说的那口飞龙游虹剑究竟在什么地方嘛?还有疯癫僧老前辈,你说伴同我去找,他老人家又在哪里呢?”
  梁上客廖清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道:“年过了,现在你十四岁啦,还是这么不懂事的多问,你廖叔父还会把你给卖了,宰了?”
  这时,梁上客廖清带了一份含蓄的意味,问彭宗铭道:“小娃儿,我现在先问你,你想找疯癫僧乙乙和尚在前呢,还是想先得这口飞龙游虹剑?”
  彭宗铭给他问得蓦然一怔,心自思忖道:“听廖叔父以前的话说来,找疯癫僧老前辈,可遇而不可求,至于那口飞龙游虹剑,可能很有把握得到。”
  彭宗铭意念想里,含了一份羞涩般的笑意,呐呐地道:“廖叔父,你老人家先替铭儿弄这口飞龙游虹剑再说,至于疯癫僧老前辈,然后再寻找他。”
  梁上客廖清听得点头不迭的称赞,道:“小娃儿,这才是好主意,这口飞龙游虹剑不必费劲去寻找,就在离这里三官集小镇不多远处。”
  梁上客廖清说到这里,忽地问向彭宗铭,道:“小娃儿,你可知道这对雌雄游虹剑的主人是谁?”
  彭宗铭被他问得一怔,一对星眸眨眨,诧异地道:“廖叔父,这事你还没跟铭儿说过,铭儿怎地会知道?”
  梁上客廖清敢情他想到自己问得过份,不由笑了一声,倏地举杯喝了一大口酒,才缓缓地道:“这对雌雄游虹剑主人,乃是一位武林侠隐儒侠欧振天所有,欧振天不但身怀上乘武技,在文事上,亦是一位饱学之士。”
  这位老人家却是夙有怪癖,生平极厌跟人无谓交往,是以,江湖上知道此名号的人并不多。
  他身怀武学,据接近过他的武林人物说来,确是炉火纯青,已抵不可思议之境,故而虽有邪门魔头知道这对雌雄游虹剑出土,已被儒侠欧振天所得,可也不敢轻易惹了他。
  彭宗铭听得星眸眨眨,怀疑地问道:“廖叔父,你认识这位儒侠欧振天?”
  梁上客廖清含笑摇头,道:“只知其名,不识其人。”
  彭宗铭惊奇又不安地道:“廖叔父,你老人家既与他素昧生平,又怎地叫铭儿去向他要剑呢?”
  梁上客含蓄地笑着道:“小娃儿你真是聪明脸儿,笨肚肠,咱们不能想其他办法?”
  彭宗铭稍有会意地轻声道:“廖叔父,是不是夜晚偷偷地把这口飞龙游虹剑盗来?”
  梁上客廖清短眉一统,不耐烦地道:“要是用偷这个功夫,咱还会要你去?”
  说到这里,猛喝了大口酒,催着彭宗铭、道:“小娃儿快吃,别再多问了,到时你自然知道。”
  彭宗铭困惑,迷惘地看了他一眼离鄂北老河口三官集小镇十来里路处,有一座精致幽静的庄院,因着庄主姓欧,就取了一个欧庄的名称。
  庄主欧振天老伴早年去世,只剩下独女掌珠婉丽姑娘,父女俩相依为伴。
  这是一个夜晚。
  中天高挂的圆月,泻下缕层层的银芒,漏下万万千千的银色碎点子,像满天的星点,骤然间都洒落在地上。
  月色一部份光华,从扶疏、稠密的枝干间漏下来,照在欧庄后院的一座幽致的小园子里。
  就在这时候,—缕咽鸣的笛声,因着夜风激荡,把它送到这座幽美、宁静的小花园里来。  听来,这缕吹奏的笛韵,似乎是曲调单纯的音律,却是显得和谐、美丽,而带有一份忧郁。
  笛声咿咿呜呜有时恍若劲风卷起浪花,冲激起万点银珠,倏若如同流星烟云似的消失。
  美妙、清悠的音韵,通常会撩起寻梦者的错觉,与怀有柔嫩心绪者的憧憬。
  情窦初开的少女,就会怀着这等情绪。
  笛声像头游滑的小鱼,它偷偷地潜进一座楼栏深闺,它偷偷地轻扣着深闺梦酣中一个少女的心扉。
  果然,她被这缕笛声惊醒了,梦回酣睡中,睁开了她一对惺松美目,深感讶奇地卷起窗推推开门窗,月光像一蓬白云,陡地往深闺里洒进来,这时笛声变更嚎亮、更柔和、更曼妙地扣着人的心弦。
  月光映照下,这少女长得黛眉如昼,眸若剪波,粉脸上浮着两个浅浅的酒涡,莲步轻移时,两鬃云发微微翩舞,穿的是一身浅绿色的罗衣内衫,芳龄约在十六七岁光景。
  只见她樱唇微绽,带了一份诧异的神情,喃喃自语地道:“夜晚哪来这等美妙的笛声?”
  说着,一对晶莹、澄澈的美目,眺着笛声音韵传来的一角。
  她不愿自己失去倾听这缕笛声的机会,亦不加以费神追找,纤手托腮,依在窗栏处,静宁地形听起来。
  小姑娘凝神倾听,连她自己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远处传来一片起伏衔接的雄鸡初啼声,才把她从迷朦中惊醒过来,这时笛声音律却早已歇止,一身罗衣内衫,却溅了不少夜露水渍。
  从这天起,每到夜晚就有这美妙动人的笛声音律传来,每次把她由睡梦中唤醒过来。
  这少女在感官上,固然得到极度的欣赏与满足,可是掩不住她内心惊奇诧异的意念。
  这时她披了一袭薄薄的长衣,还是依在窗栏沿,凝神倾听这缕醉人的笛声,心里默默地思忖道:“这样深的夜晚,怎地还会有人吹笛,并且欧庄近处,除了爹谙熟笙箫笛等乐器外,哪里还会有他审音辨律的知音人。”
  少女一缕意识到此,显得异常肯定地喃喃自语,道:“这不是爹所吹的笛声,爹吹得没有这般好听,而且夜静更深,爹决不会有这等雅兴。”
  她想到这里,或许因着—股惊奇、纳罕的意识袭击了她,用腰带把披在外面的罗衣束上,轻轻走下楼梯,走过迂回曲折的花园小径,推开后园门,顺着笛声传来处走去。
  她沿途仔细的倾听、搜寻,看这缕笛声,究竟从哪里传出来的,搜寻不多时,原来笛声发自欧庄后园外,一座丛林里。
  这时月光明媚,整个大地已笼上一袭银色的外衣,照得曲折小径非常清晰,她踏着月色向前走去。
  少女因逼近笛声音源之故,是以听来分外曼妙婉转、扣人心弦,这时她偷偷地藏在一棵大树背后,心里暗暗思忖道:“自己从没有听到过这样动人的笛声,就是连同爹亦算在内。听他吹出音韵,全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怕没有数十年造诣修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成就。”
  少女这么一想,惊奇之心,更加涌起。
  这时,她已听出所吹奏的笛声,反复来去,仅是一个单纯的曲子,然而所蕴含的音韵,无限的动人艳丽,使人荡气回肠,似醉如痴。
  少女见在树林里吹奏笛子的人,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倒出于她意料之外,敢情,依这少女的想法,有这么一个音律造诣的吹笛人,至少应是一位颔留长须,年有六七十岁的老人家才是。
  树干枝桠缝隙里,漏下错落的光芒,刚洒在这少年的脸上,少女躲在树身后,见这少年看来年在十五六岁之间,长得却是英风霁,神采弈弈。
  少女藏身在大树背后,陡然感到粉脸发烧,芳心辘辘,她想不看,一时秀眸却不听她话,愈是偷偷地看个不休。
  少年笛声嘎然息下,嘻的笑了声,仿佛自言自语般地道:“你这位姊姊,铭儿等了你这么多天,你今晚才出来。”
  少女听得芳心一怔,心道:“原来这少年人,在此吹奏笛声另有用意,在邀他心上人在此相会。”
  姑娘想到这里,芳心更是噗噗直跳不已,粉脸一阵火辣辣发烧,急得要想走,两条腿却是软绵绵地一点没有动。
  这时铭儿笑哈哈地又在说了:“这位姊姊,别躲在大树后面,快出来吧。”
  敢情这时姑娘知道不出来不行了,只有绷了脸,娇声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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