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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楼十二曲-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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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英姿挺拔,神采奕奕的中年武生,这时以极困惑、迷惘的神情,谛听着她们说话,仿佛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突然提自己名字,在他困惑不安的情绪里,还带份惊诧和有趣。
  是以,当离魂魔娘郑僖说出这话时,尚可卿更是深感意外地看了痴婆子薛玲玲一眼。
  这时,痴婆子薛玲玲心里,满充着一腔羞愤激怒的神绪。
  就在当前有半响沉寂时,彭宗铭心地乖巧,聪慧显悟,倏地从身边掏出太玄银笛朝离魂魔娘郑僖嘻嘻的笑着道:“是就是,非就非,待晚辈银笛吹奏一曲,就能判出谁是谁非。”
  彭宗铭说到这里,不待他们开腔,声提丹田,指按笛孔,把琼楼十二曲中,酉声幽涧鸣泉,戌声古寺钟声吹奏起来。
  酉声幽涧鸣泉音韵过处,忽而苦山瀑雷鸣,忽而若细流漏漏,声调悠扬,绕空不散。
  在场众人,敢情痴婆子薛玲玲心里知道这小娃所吹奏的琼楼十二曲凶厉摄神非凡,是以,一闻彭宗铭笛音缀起,倏地抱元守一稳定方寸,不让笛声音韵注进耳里。
  至于离魂魔娘郑僖与玉郎君尚可卿,他们除了感到这小娃ㄦ吹奏的笛声,听来心旷神怡,极其动人外,根本没有想到还有其他的用意。
  因为郑僖与尚可卿有这种想法,无形中整个神智,已被这缕笛声牢牢的控制住了。
  彭宗铭指按笛孔,吹奏之际,一对星眸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看着他们二人,似乎在捉摸他们脸肤神情的变化,来决定笛声音韵的高低强弱。
  笛声咿呜,音韵缭绕,像一片一片的薄纱轻雾,笼在郑僖与尚可卿的脸上,在他们和煦的脸上,渐渐掩上团浓郁的愁容。
  本来灵活转动的一对眼睛,这时迟钝的直视着前面,似乎因为这缕悠扬的笛声,已使他们神智恍惚,而揭开了往事旧梦重掩的幕帷。
  这时,离魂魔娘郑僖可能已觉察到这缕笛声有了蹊跷,当她有这瞥意识掠过脑海里,整个神智却已完全沉缅这缕声乐里,无法自拔。
  玉郎君尚可卿因为这缕笛声绦绕,揭开了他历来从未想到过的往事。
  是以,他脸上不时的抽搐痉挛,当他一瞥眼神,落到痴婆子薛玲玲身上时,显出极度的惊惶与不安。
  彭宗铭一曲酉声幽涧鸣泉奏完,倏地转调接吹戌声古寺钟声。
  戌声古寺钟声一曲,音调古怪,倏而绕空嘹啭,倏而音冲声撞,然而,当凝神细听时,却是隐隐中含有青磐铮铮,红鱼笃笃之声。
  铮铮笃笃青磬红鱼之声,点醒了尘世迷梦。
  彭宗铭这曲戌声,古寺钟声音韵未断,玉郎君尚可卿陡若混沌初觉,迷梦回苏。
  脸上显出一片惶恐、惊悸、忏悔、不安之色,星眸孕含着的大颗泪珠,忍不住簌簌簌地夺眶涌溢出来。
  他凝神睇看着痴婆子薛玲玲,二十年前一缕极稳熟的影子,这时重又映演出脑海。  尚可卿艰辛跨步,缓缓走到痴婆子薛玲玲跟前,扑跪在地。
  敢情,彭宗铭的这曲戌声古寺钟声,并不仅然乎是对玉郎君尚可卿一人而已,凡是聆听者,同样得到它相似的效果。
  这时,痴婆子薛玲玲她已知道琼楼十二曲的威力,怕灌进自己耳里,虽然她有预先的防止,这缕音曲的细声,还是扰得她心猿意马,六神无主。
  诚然,在场的除了他们外,还有这里离魂寨主人,离魂魔娘郑僖。
  离魂魔娘郑僖这时她脸上神色瞬息千变,似乎因为这缕笛声的缭绕,揭开了片片段段的往事旧梦,虽然局外人不知她沉缅在何种思潮里。
  可是从她珠泪盈腮、雨洗海棠的脸儿看来,可能亦有一桩极悲苦的往事,在熬煮她的心灵。
  彭宗铭一曲戌声古寺钟声吹奏完,离魂魔娘郑僖在嘤嘤饮泣。
  玉郎君尚可卿星眸衔了满眶热泪,跪地抬头向他师父痴婆子薛玲玲看了看,喃喃痛诉地道:“师父,弟子不孝,站污师门声誉,你老人家杀了我吧!”
  尚可卿说到这里,双手抱住了老婆子腿膝,嚎陶悲啼不已。
  彭宗铭在一边看得亦不禁暗暗错愕怔住,心道:“原来自己所学的琼楼十二曲,居然还有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用处。看尚可卿眼前神情,分明是因着刚才自己所吹奏的笛声,启发了他业已淹灭的良智,所以才向他师父痛诉忏悔。”
  至于离魂魔娘郑僖纤掌掩脸,嘤嘤悲啼,仿佛因着彭宗铭所吹奏琼楼十二曲戌声古寺钟声一曲,在她身上,亦现出了一桩极大的效果。
  她悲啼的原因,可能这缕玄奇神妙的笛声,吹开了她昔年罪过的幕帷,她似乎在仟悔,似乎在倾诉,喃喃梦吃似的痛诉道:“我不该昔年用银虺蛇害了你,天下武林以为你有蛇郎君之誉,才不慎遭于毒蛇之手。”
  痴婆子薛玲玲这时见徒儿尚可卿,搂着她一对膝腿,跪地在嚎陶痛哭,本欲训斥他几句,骤然听离魂魔娘郑僖,无意中说出此话,不由心神暗自一怔,嘀咕思忖道:“原来蛇郎君田申,还是丧命在自己枕上人离魂魔娘郑僖手里。”
  当她一缕意念落地,心里不禁霍然一惊,忖道:“敢情这是郑僖因聆听这小娃子笛声之故,心地良智发现,才不意中说出这段不可告人的秘密,如若她发现有人听到这事,必然她将舍命相拼,决不肯轻易干休。”
  痴婆子薛玲玲想到这里,朝跪地的尚可卿看了一眼,似乎激怒般地大声道:“见不得人的丑相,还不快起来,你要想死,老娘偏不给你死。
  痴婆子说到这里时,尚可卿已从地上站起,星眸衔泪,向他师父看了眼。
  诚然,痴婆子薛玲玲虽是一位玩世不恭的风尘奇人,这时见到浪子回头,远别二十年的徒儿时,脸上亦不禁挑上一层黯淡戚戚之色,咽声道:“可卿,你是否想跟师父回去?”
  尚儿卿愧歉不安的喃喃道:“徒儿从此永远追随师父。”
  痴婆子颔首嗯了声,倏地朝向彭宗铭,道:“小娃儿,咱们走,别再耽搁了。”
  三条身形,游电流星似的飞离离魂寨,消逝在山天黝黑的一角。
  就在他们三人离开离魂寨,前后近乎眨眼间隔,菩提门里众人,与离魂寨的众头目喽罗,追踪这些离奇古怪的声音,木栅大门前的倦马嘶啼声,后面园子的鸡狗猪叫声与屋瓦上夜行人踏瓦声,扑了一个大空回转来。
  痴婆子薛玲玲带了玉郎君尚可卿与彭宗铭,飞离离魂寨后,扑进鹿鸣峰峰顶的一处丛林。
  彭宗铭突然拉开嗓子,咪鸣咪呜一阵的猫叫声。
  痴婆子薛玲玲飞进丛林歇下后,正想跟她徒ㄦ尚可卿说话时。
  蓦不防彭宗铭这么一缕怪叫声,不由瞪看了他一眼,大声道:“小娃子,你怪嚷怪叫的干什么?”
  彭宗铭嘻嘻地笑着道:“晚辈生恐廖前辈在近处久候,所以用猫叫声,向他老人家联络。”
  痴婆子薛玲玲冷哦了一声,不由激奇似地道:“小偷儿就要你小娃子用猫叫声联络?”
  彭宗铭笑哈哈地摇头道:“廖前辈曾有吩咐过,此上离魂寨,如果旗开得胜,用猫叫声向他联络,要是铩羽归来,换用狗叫声,万一你薛老前辈被掳,晚辈被敌人衔尾追踪,那时候就要用猪叫声,他老人会来接应。”
  “痴婆子听得怪眼一瞪,气呼呼地道:“小偷儿说得岂有此理,老娘会栽在人家手里?”
  痴婆子话才说到这里,噗的声响,从树顶浓荫处飞下一条身形,嘻嘻的笑着道:“老闺女,要不是咱廖清用鸡叫、狗叫瞒过天地的妙计,说不定你就栽在离魂魔娘,或是菩提门的这伙人手里。”
  梁上客廖清转眼朝玉郎君尚可卿看了下,咧嘴又是嘻嘻笑了几声,正要开口说话时,痴婆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声喝道:“瘟贼,小偷儿,你要在晚辈跟前,再贫嘴嚼舌,别怪老娘袖你筋,剥你皮。”
  梁上容廖清咋舌努了努嘴,分辩似地道:“我说老闺女,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咱廖清用了鸡叫、狗叫,跟这小娃儿替你定下乾坤,救出你宝贝徒弟儿,还没有见面道谢,开口一场痛骂。你老闺女徒儿,既然是咱廖清晚辈,也该上前替咱请一个安才是呢!”
  痴婆子薛玲玲听梁上客廖清此说,自己感到有几分理由,是以,吩咐玉郎君尚可卿道:“可卿,上前见过这位廖师叔。”
  说到这里,又指着彭宗铭,道:“这小娃子是半脸神尼昭元师太徒儿,叫彭宗铭,你可以彭师弟相称。”
  玉郎君尚可卿聆听师父之谕,上前见过梁上客廖清,又与彭宗铭寒喧—番。
  人的感情,善于健忘的,他发现自己系心牵念的一个人,突然叛离自己时,他会感到切心痛恨,然而—旦对方又归返他身边时,他很快会遗忘他所有的罪过,而宽恕了他。
  痴婆子薛玲玲现在对她徒儿玉郎君尚可卿,可能亦怀有这等情绪。
  这时,梁上客廖清抬眼四周眺望了一匝,突然道:“老闺女,天色快亮了,咱们此地不宜久留,菩提门那些牛鬼蛇神,发现咱们耍了一套空城妙计,当然他们会追踪找来。”
  玉郎君尚可卿稍作半晌沉思,才缓缓道:“这次来离魂寨的菩提门人物,为数不少,乃是由菩提门八大坛主之—,亦是与师父廖师叔齐名武林烟酒茶客痴癫僧、双奇三怪四修罗中的武林四修罗中的一个,百毒残奥冷文渊所带领来的。”
  玉郎君尚可卿话才说到这里,彭宗铭一声惊哦悲愤激怒地狠狠道:“原来这贼魔头正在此地,冤家狭路,彭宗铭此番舍命亦要与他一拼。”
  彭宗铭突然说出这话,在场众人莫不错愕怔住。痴婆子薛玲玲不禁激奇地追问道:“小娃,年纪轻轻,发这么大脾气干吗?难道百毒残叟冷文渊又是你弑亲仇人之一?”
  彭宗铭想起师叔紫云羽士萧大尹所说过的一段经过,不由星眸衔泪,惨淡地道:“恩师半脸神尼,就是被三怪四修罗所害。”
  痴婆子薛玲玲蓦听彭宗铭此话,一对怪眼睁得又圆又大,中途打断他的话,大声的追问道:“小娃子,你不是奉了你师门之谕,寻找咱老婆子,传你倒转乾坤三五七剑法,怎地又说你师父遭害在三怪四修罗之手呢?”
  彭宗铭听痴婆子此问,盈眶清泪簌簌沿颊流下,咎歉不安地道:“晚辈系奉师叔紫云羽士萧大尹之谕,才来豫地寻访薛老前辈。”
  接着,彭宗铭就将昔年雪地罹难,巧服一百零八颗红蕊珠,掩埋半脸神尼昭元师太,捡得琼楼十二曲绝学秘本,后来遇着紫云羽士萧大尹,代师传艺的一段前后情形说了。
  彭宗铭接着又道:“据师叔相告,师父之雪地遭难,就害在三怪四修罗的手里。”
  梁上客廖清怪眼眨眨,怀疑似地道:“小娃儿,看你这副神情,是否还想上离魂寨一次,找上那位百毒残叟冷文渊,舍命一拼?”
  彭宗铭坚毅、沉痛地颔首应声道:“是的,晚辈要再上离魂寨一次,用恩师琼楼十二曲秘门绝学,荡魔锄奸,给他离魂寨鸡犬不留。”
  痴婆子薛玲玲似乎在沉思着一桩需要解决的事情,是以,梁上客廖清跟彭宗铭说话时,她没有插嘴进来。
  这时,梁上客廖清喟然轻叹了口气,缓缓地道:“小娃儿,坐在井里看天,这天只有你手掌这么大。你所学的固然是旷古稀闻的琼楼十二曲秘门绝学,难道天下武林上,就没有一桩武学能来克制你。再说你再上离魂寨,把百毒残叟冷文渊宰了,把离魂寨里大小喽罗都弄死了,你是否这样就算替你师父报仇?”
  彭宗铭满盈着机智、颖慧的一对眸神,睇看了梁上客廖清,似乎在细细咀嚼对方话语的含意。
  梁上客廖清接着又道:“你此去离魂寨,把百毒残叟冷文渊杀了,他是菩提门执带银牌信符的坛主,菩提门岂肯对你干体,接着来的,就有很多很多的百毒残叟冷文渊来找你,你小娃儿到时师仇没有报成,倒先把小命儿送掉了。”
  彭宗铭听梁上客廖清一席话,恍若醍醐灌顶,霍然惊醒过来,心头激动之余,禁不住星眸涌出二颗热泪,咽声地道:“廖前辈,照你老人家说来,晚辈又将如何处理呢?”
  梁上容廖清轻抚着他脸儿,抚慰地道:“小娃儿别慌,凡事欲速则不达。你师门的仇家,目前都潜入菩提门,而菩提门亦正是今日正派武林人物的劲敌,所以你要报师门之仇,先将自己练得一身盖世无伦的绝学,把这菩提门铲除,到时,你无形中就报了师门、家门的血海沉冤。”
  彭宗铭听了,禁不住血回周天,激动不已,倏地跪在地上,出自由衷地向梁上客感谢道:“聆听廖前辈一席话,晚辈茅塞顿开,以后犹希廖前辈,对彭宗铭多多栽培。”
  梁上客廖清听彭宗铭此话,手持唇上短须,显出一份惬意之色,正欲开口向彭宗铭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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