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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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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咔嗒一声,颤抖着嗓子道:“你都见着了些什么?”他沉思状:“互相亲啊亲,互相摸啊摸的。”半晌,期期艾艾问我:“娘亲,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望了一回天,掂量良久,肃然道:“凡人修道,有一门唤作和合双修的,他们这是在,呃,和合双修,双修。”

    团子了然道:“凡人挺一心向道的嘛。”

    我哈哈干笑了两声。

    刚转过身,不着意迎面撞上副硬邦邦的胸膛,从头到脚的酒气。

    我揉着鼻子后退两步,定睛一看,面前一身酒气的仁兄右手里握了把折扇,一双细长眼睛正亮晶晶地将我望着。一张面皮还不错,脏腑却火热炽盛,皮肉也晦暗无光。唔,想是双修得太勤勉,有些肾虚。

    扇子兄将他那破折扇往我面前潇洒一甩,道:“这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本王好生仰慕。”咳,看来是位花花王爷。我被他扇过来的酒气熏得晃了晃,勉强拱手道:“好说好说。”牵着糯米团子欲拐角下楼。

    他一侧身挡在我面前,迅捷地执起我一只手,涎笑道:“好白好nen的手。”我呆了。

    就我先前在凡世的历练来看,女子抛头露面是容易遭觊觎些,却不想,如今这世道,连男子也不安全了?

    糯米团子嘴里含着块绿豆糕,目瞪口呆地望着扇子兄。

    我也目瞪口呆地望着扇子兄。

    扇子兄今日福星高照,竟成功揩到一位上神的油水,运气很不得了。

    我因头一回被凡人调戏,很觉新鲜,不打算与他多做计较,只宽宏大量地抽回手来,叫他知趣些。

    不承想这个不懂事的王爷竟又贴上来:“本王一见公子就很倾心,公子……”那手还预备搂过来摸我的腰。

    这就出格了。

    大多时候,我是个慈悲为怀的神仙,遇到这种事情,就是个慈悲为怀得很有限的神仙。正欲使个定身法将他定住,送去附近林子里吊个一两日,叫他长长记性,背后却猛地传来股力道将我往怀里带。这力道十分熟悉,我抬起头乐呵呵地同熟人打招呼:“哈哈!夜华,你来得真巧。”

    夜华单手搂了我,玄色袍子在璀璨灯火里晃出几道冷光来,对着茫然的扇子兄皮笑肉不笑道:“你调戏我夫人,倒是调戏得很欢快。”

    我以为,名义上我既是他未来的正宫帝后,便也算得正经夫妻。顶着这个名头,却遭了调戏,自然令他面子上过不去。他要将我搂一搂抱一抱,拿住调戏我的登徒子色厉内荏训斥一番,正是尽他的本分。我配合地任他搂着教训登徒子,则是尽我的本分。

    糯米团子咽下半只糕,舔了舔嘴角,甚沉重地与扇子兄道:“能将我阿爹

    引得生一场气,你也是个人才,就此别过,保重!”说完十分规矩地站到了我身后。

    扇子兄恼羞成怒,冷笑道:“哼哼,你可知道本王是谁吗?哼哼哼……”话没说完,人便不见了。

    我转身问夜华:“你将人弄去哪了?”

    他看了我一眼,转头望向灯火阑珊处,淡淡道:“附近一个闹鬼的树林子。”

    我哑然,知己啊知己。

    他遥望那灯火半晌,又转回来细细打量我:“怎的被揩油也不躲一躲?”

    我讪讪道:“不过被摸个一把两把嘛!”

    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来,面无表情地在我嘴唇上舔了一口。

    我愣了半晌。

    他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不过是被亲个一口两口嘛!”

    …………

    本上神今日,今日,竟让个比我小九万岁的小辈轻……轻薄了?

    小糯米团子在一旁捂了嘴哧哧地笑,一个透不过气,被绿豆糕噎住了……

    夜里又陪团子去放了一回河灯。

    这河灯做成个莲花模样,中间烧一小截蜡烛,是凡人放在水里祈愿的。团子手里端放一只河灯,嘴里念念有词,从五谷丰登说到六畜兴旺,再从六畜兴旺说到天下太平,终于心满意足地将灯搁进水里。

    载着他这许多的愿望,小河灯竟没沉下去,原地打了个转儿,风一吹,颤巍巍地漂走了。

    夜华顺手递给我一只。

    凡人祈愿是求神仙保佑,神仙祈愿又是求哪个保佑?

    夜华似笑非笑道:“不过留个念想,你还真当放只灯就能事事顺心。”

    他这么一说,也很有道理。我讪讪接过,踱到糯米团子旁边,陪他一同放了。

    今日过得十分圆满。

    放过河灯,团子已累得睁不开眼,却还晓得嘟囔不回青丘不回青丘,要在凡界留宿一晚,试试凡界的被褥床铺是个什么滋味。须知彼时已入更,梆子声声。街头巷尾凡是门前吊了两个灯笼上书客栈二

    字的,无不打了烊闭了门。

    这市镇虽小,来此游玩的人却甚多。连敲了两家客栈,才找到个尚留了一间厢房的。团子在夜华怀里已睡得人事不知。

    仍半迷糊着的掌柜打了个哈欠道:“既是两位公子,那凑一晚也不妨事,这镇上统共就三家客栈,王掌柜和李掌柜那两家昨日就定满了,老朽这家也是方才退了个客人,才匀得出来这么一间。”

    夜华略点头,老掌柜朝里间喊了一声。一个伙计边穿衣服边跑出来,两只

    胳膊胡乱拢进袖子里,跑到前头为我们引路。

    二楼转角推开房门,夜华将糯米团子往床上一搁,便吩咐伙计打水洗漱。碰巧我肚子叫了两声。他扫我一眼,很有眼色地加了句:“顺道做两个小菜上来。”

    小伙计估摸十分渴睡,想早点伺候完我们仨好回铺上躺着,上水上菜十分快捷利落,简简单单两个荤的一个素的,卤水牛肉、椒盐排条、小葱拌豆腐。

    我提起筷子来扒拉两口,却再没动它们的心思了。

    我对吃食原本不甚讲究,近日却疑心吃夜华做的饭吃得太多,品出个厨艺的优劣高低来,嘴被养得刁了。

    夜华坐在灯下捧了卷书,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桌上的三道菜,道:“吃不了便早些洗漱了睡吧。”

    这厢房是间寻常厢房,是以有且仅有一张床。我望着这有且仅有的一张床踌躇片刻,终究还是和衣躺了上去。

    夜华从头至尾都没提今夜我们仨该怎的来分配床位,正经坦荡得很。我若巴巴地问上一问,倒显得不豁达了。

    团子睡得香甜,我将他往床中间挪了挪,再拿条大被放到一旁,躺到了最里侧。夜华仍在灯下看他的文书。

    半夜里睡得蒙眬,仿佛有人双手搂了我,在耳边长叹:“我一贯晓得你的脾气,却没料到你那般决绝,前尘往事你忘了便忘了,我既望着你记起,又望着你永不再记起……”

    我没在意,想是睡迷糊了,翻了个身,将团子往怀里揉了揉,又踏实地重入梦乡。

    第二日清早,待天亮透了我才从床上爬起来。夜华仍坐在昨夜的位子上看文书,略有不同的是,此时没点蜡烛。我甚疑惑,他这是持续不间断看了一夜,还是睡过后在我醒来前又坐回去接着继续看的?

    糯米团子坐在桌旁招呼我:“娘亲娘亲,这个粥炖得很稠,阿离已经给你盛好了。”

    我摸摸他的头道了声乖,洗漱完毕喝那粥时,略略觉得,这口感滋味,倒有些像夜华炖的。抬头觑了觑他,他头也没抬道:“这间客栈的饭菜甚难入口,怕阿离吃不惯,我便借了他们的厨房炖了半锅。”

    阿离在一旁嗫嚅道:“从前在俊疾山时,东海的那个公主做的东西我也吃不惯,却没见父君专门给我另做饭食的。”

    夜华咳了声。

    我既得了便宜,不敢卖乖,低头专心地喝粥。

第九章 桃花孽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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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从凡界回青丘那日早晨,夜华便被伽昀仙官催请回了天宫,说是有件要事同众臣商议,须耽搁几日。他耽搁的这几日里,我同团子守着一筐枇杷果,过得甚凄凉。团子吃得一张脸橙黄橙黄,拉着我的衣袖十分委屈:“娘亲,父君什么时候回来,阿离想吃蒸蘑菇,想喝白菜萝卜汤。”

    迷谷瞧着不忍心,觉得不过一道蒸蘑菇一道白菜萝卜汤,却叫团子馋得这样,斟酌良久,悲壮地挽了袖子下厨。须知夜华做的蒸蘑菇和白菜萝卜汤远非寻常,调味之丰足,工序之繁冗,叫草木为之含悲风云为之变色。迷谷差点掀了我狐狸洞做出的东西,自是得不了团子青睐。

    于是团子继续拉着我的衣袖委屈:“娘亲娘亲,父君什么时候回来?”

    从前,凤九喝多了同我讲她的风月经,有一个感悟,说情这个东西,未尝试时不觉如何,一旦得了它的甜头却再放不了手,世间再没什么东西比它更磨人了。

    我以为世间固然没什么东西能比情爱更磨人,却有东西能与它一般磨人。

    譬如,夜华的厨艺。

    虽不像团子那般天天念叨,但我心里,对夜华君以及他的厨艺的思念,也是一样的。

    我记得在东海水晶宫初见夜华时,除了他那张脸略让我诧异,也并不特别觉得他如何。近日来,每每想到他一个天族太子,整日里要事缠身,却跑到我这里连做了三个月伙夫,竟觉得十分不易。

    夜华君其人,真是懂事亲切又和顺啊。

    待夜华从天上回来,我与团子总算吃了顿饱的。迷谷很有运气,过来送枇杷时正赶上饭点,我招呼他坐下同用,顺便欣慰地告知他,阿弥陀佛,不用再送枇杷过来了。

    因这番缘由,我终于领悟到没有夜华做饭的日子多么难熬。隔日里,便兴

    冲冲地贴了张榜文出去,要在青丘选个小仙,与夜华做厨事上的关门弟子。小仙们很踊跃,狐狸洞前两行队排得甚长。

    迷谷兴奋道:“青丘许久不曾这样热闹了,既然人这么多,怕是要摆个擂台,叫他们比上一比,才好挑拣个根底好的送去随太子殿下学艺。”我以为他提得很到点子,允了。

    迷谷办事很有效率,我不过折转去小睡了片刻,醒来时擂台已经摆好。

    一时间青丘炊烟袅袅。团子站在狐狸洞前不停地吞口水。独坐一旁的夜华抬起眼皮来略看我两眼,眼神挺古怪。我左右瞧了瞧,见他身旁还空了张竹椅,便蹭过去坐。

    团子立刻扑到我的腿上来。夜华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听迷谷说你要选个弟子给我?”

    我点头称是。

    他将台上忙得热火朝天的一众小仙笼统扫了个遍,侧头向我道:“叫他们撤了吧,没什么根底好的。”又从头到脚打量我一番,笑道:“依我看,你就很不错。可你实在用不着跟我学,我们两个有一个会就行了。”

    言罢施施然起身回了书房。

    我呆了半天,没弄懂他是个什么意思。

    迷谷颠颠地跑过来问:“方才太子殿下指定了是要哪个?”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叫他们都撤了吧,他一个也没瞧上。”

    擂台事件七八日后,那日早上,我窝在夜华的书房,边翻一个话本边嗑瓜子,夜华坐在几案后批阅公文。我疑心九重天上的天君现今已颐养天年不管事了,才叫他孙子每日里忙成这样。

    窗外荷塘中的莲花开得正好,和风拂过,立在花蕊中的蜻蜓随着花枝一同摇曳,送来一阵淡香。迷谷带着团子坐了只小船荡在塘里采荷叶,说将这荷叶晒干,制出新茶来十分爽口。迷谷虽撑不起灶堂,沏茶还是有两把刷子,这上头道行不浅。

    夜华放下公文,过来将窗扇打得更开,笑道:“你这般疲懒,一塘花都是自生自灭,却也能养出个天然雕饰的形容,丝毫不比天宫瑶池的差,真是难得。”

    我呵呵笑了两声,伸手抓了把瓜子给他。他向来不吃这东西,只接过去,站在窗前剥了一会儿,将果肉拿来给我:“阿离不在,便宜你了。”

    我很感恩地接过来,塘上忽然响起团子一声惊呼。我探出半颗头,正看到迷谷提身飞了出去。

    唔,想是有人闯青丘。

    我对着独坐在船上的团子招了招手:“过来吃瓜子。”

    他在荷塘中央扭捏地绞了会儿手,红着脸道:“阿离,阿离不会划船——”

    迷谷呈上破云扇时,我正将手中的话本翻到精彩处。夜华凉凉道:“将眼珠转一转吧,我二叔的妾室都找上门来了。”

    我先在脑子里过了遍他们家那神秘而庞大的族谱,将他定了位,再上溯回去搜索谁是他二叔。待看到那把破云扇,才猛然省起,他二叔正是那退我婚的桑籍来着。他二叔的妾室便自然是少辛。

    在东海时,念着主仆一场的情分,我曾许了少辛一个愿望,叫她想清楚了拿着扇子来青丘找我。她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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