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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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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你们血旗军都是马战的好手,这会儿与我在地面上比试,本来就是我占了你们便宜。现在换过兵器,也省的你们不服”

说罢,也不等这岳飞云如何反应,径直向血旗军队列后的马车走去。

胡老三这般大大咧咧的过来,浑然不将血旗军众人放在眼里的行径却是激怒了这些将血旗军视为自己最高荣誉的新兵。只是,这会儿没有岳飞云下令,他们即便如何怒火十足,却是始终不敢多动手。

只是这会儿见胡老三竟然自己走了过来,说不得这群兵卒就是有意识地渐渐聚拢起来,要将胡老三挡在外面。

胡老三却是不管不顾这些人的小动作,仍是迈着步子向前走,待走到第一排那兵卒身前时,只见那人凝神静气,虽然不曾举起手来,可胸膛肌肉却是向内紧缩,渐渐板成一块。

诡异的是,这人眼看全身肌肉绷紧,偏偏整个身体开始微微摆动起来,便如那水中微波,虽然微小却是连绵不绝。

胡老三见及此景,却是懒得去试探一二,也不用手,只是拿着胸膛对撞过去。

此时,这血旗军队列里众人已然聚集成了一块,层层叠叠怕不是有十层之厚。虽然彼此间看起来参差不齐,无有多少默契,但无论如何,这力道渐渐汇聚在一处,已然是非常可观了。

可是胡老三却是丝毫不顾及这些,仅仅是与当头那人微微接触,虽然感觉到胸口接触处有些异样,但胡老三惯会一力降十会的,因此胸部陡然发力,已然将这人撞的后退半步。而因为这时候血旗军中众人已然连接起来,因此这一撞之下便使得整个队形内的所有人也被一起撞的后退起来。

岳飞云却是见得皱起眉来。

血旗军这队列现在排的方阵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原本就是血旗军内部平日里操练阵形时所用。此阵看似简单,实则功效非凡,乃是借鉴了马战时骑兵轮番冲击,如波涛一般汹涌澎湃的寓意,所谓波涛不息,攻击不止,即便再坚固的敌阵被血旗军连番冲击也只有崩塌的份。

而此阵正是借鉴于此,因为又被人唤作波涛阵。此阵主要依靠阵中人特殊的呼吸频率,甚至连身体的相互碰撞、每一块肌肉的发力时间方法都有严格要求,这才能将阵内所有人的力量以波涛的方式层层叠叠、连绵不绝地施加在一人身上,对敌产生一股如波涛狂澜般连绵不绝的狂猛力道。

练到高深处,能将所有人的半数力气聚在一处,便是一堵墙挡着也得被震塌了。

此时,岳飞云手下的儿郎显然已经开始动用了这手段,想不到却仍然不敌这胡老三,竟是一撞之下被连人带阵地撞退了半步,当真是骇人听闻。即使此阵这些新兵还未操练纯属,可这力道依然不小,想不到却是仍然被胡老三这般轻松的击败。

虽然仅仅只有半步,但这却是个信号,岳飞云心知胡老三气力惊人,若是双方再对峙下去,怕是这方阵要被胡老三破的一干二净。

只是,等胡老三再踏出一步时,虽然方阵再度齐齐后退一步,可岳飞云却是倏地松了口气,却是胡老三迈步时露出了脚下深达寸许的一个脚印。

此时,胡老三却是已然感觉到了这波涛阵的特异,不仅是胸口,便是手脚也渐渐受了力,但凡是与这些血旗军兵卒接触的地方,就没有静止过,就好似站在了水中,四面八方的水流正渐渐向他聚拢过来。

然而与水流不同的是,这些水流初始时带着的力道不大,但却是渐渐提高,过得一会,已然从温柔如浅浅溪水变得汹涌如海中浪花。

即使能够稳住不动,可胡老三却知道,若是任这水浪澎湃下去,只怕未过多久,便会由浪花变成那巨浪,只怕稍微一个浪头都能将他打翻。

只是胡老三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脾气,这时见得这般怪异的阵法,他不仅不想着如何去破阵,反而乐在其中,只是使足了劲,誓要与这巨浪搏斗一番。

这一阵一人虽然拼斗的厉害,可在那些不知根底的人看来,却是无趣的很,只当胡老三被人拦住了道,正拿眼神与敌人对视,想用眼神将敌人迫退似的。

谭纵便是其中一个。

见胡老三半天才能踏出一步,谭纵便不觉得有些奇怪道:“老三这般又是在干嘛?”

这时旁边不知何时站过来一个人道:“比力气。那人正与那整支血旗军的人比力气。”

谭纵闻言回头看去,见这人一副公人打扮,只是穿戴上却不似普通皂吏一般朴素,胸前却是带了张补子,上面绣着只昂首望月的犀牛,却是大顺朝八品武官的身份补子。

南京城里头,八品的武官自然是巡捕司的押司。谭纵在这南京城内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却是知道这位宋濂宋押司的,道这位宋押司最会与人为善,南京府里的三教九流几乎都有交情,乃是不折不扣的风流人物。

只是这位宋押司背景不够,被手下的一位头目仗着家里头的背景欺负得死死的,因此平日里便不大管事,只当个甩手掌柜。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这人有时间去那些个杂忍接触。

大顺朝开国以来的规矩,似巡捕司押司这等官职,那是必须得有武举人出身的,否则便要在缉捕上立有大功,得吏部特授。

正是有了这条规矩,宋濂才能坐稳这押司位置。否则,怕是早被人撵下台去了,又如何轮的到他在南京城里头与三教九流交往,还搏了个宋大善人的名号。

谭纵略一思索,便将这宋濂的资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知其是武举人出身,这眼界见识上自然是要远胜自己许多,因此就谦虚道:“以宋大人观之,谁胜谁负?”

“难说。”宋濂摇摇头,旋又侃侃而谈道:“亚元公且看那汉子,虽然屡有步进,但每走一步,身下脚印却是多厚得一分,显然那支军阵给予他的压力正在渐渐加大。只是,虽然如此,可那人每一步间隔时间不仅不见增长,反而正在略微减少,显然正渐渐掌控局面。因此,此时想要分出胜负,却是难上加难,怕是还有的好斗。”

见谭纵听得认真,宋濂微微一笑,旋又继续道:“只是,我观那汉子神力惊人,此时不过是见猎心喜才以力碰力。若是这人真想要破阵,怕是轻而易举。”

“果真?”谭纵心里头却是冷不禁地放松下来道:“看来倒是我白担心了。”

宋濂听过后,却是忍不住微微皱眉道:“亚元公识得那汉子?”

谭纵正要回答,冷不防见到原本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岳飞云忽然向胡老三冲去,顿时忍不住大声喝斥道:“卑鄙!好一个血旗军!血旗军英名今日便要因你毁于一旦!”

谭纵义愤填膺之时,却不知在南京府府衙对面的一座矮楼上,正有人看着他的表现不屑地冷笑。

第四十七章龙虎斗

远处,血旗军列着整齐的方阵,正从街口渐渐向府衙走来。而府衙这边,崔俊正被谭纵身边那铁塔似的汉子轻松击倒在地。

对于那汉子的功夫,韩一绅却是丝毫不在意的。那崔俊原本就是靠着舅舅爬上去的草包,被人三两下撩倒本就是他意料中的事情,以熟悉南京城门路为名义进城巡狩的血旗军才是他真正的后招!

“父亲大人,这一回王公子那边应该满意了吧?”韩世静偷偷扫了一眼远远过来的血旗军军阵,只觉得一阵目眩心摇,连忙低下头诚惶诚恐地给父亲续上茶,这才退后几步,却是坐也不敢坐,只能站在距离韩一绅几步远的地方。

这儿离“父亲大人”距离既不太远,也算不得近,既不会打扰“父亲”的雅兴,也不会因为距离太远听不见父亲的问话。

“呵呵,为父出马,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韩一绅话里含蓄,但脸上的得意神色却是未坐丝毫遮掩。双眼微眯,韩一绅右手则是不停地抚着下颚长须,倒也显出几分智者风范。

“父亲大人说的是。”韩世静连忙接了一句,随即又小心翼翼道:“只是为了请这血旗军出手,似乎……”抬头见父亲脸上陡然露出一丝不悦之色,韩世静连忙住口不言。

虽然已然过了三十而立的韩世静是家中长子,可是因他连举人都未考上,只得了个秀才童生的功名,因此一直不被老父所喜。只是因他长子身份,韩一绅才时时提点于他,也好让他在自己百年后不至于将韩家败光。

只是对于自己这大儿子,韩一绅却是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倒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嫌这儿子做事小心,头脑木讷,更舍不得下本钱押注,因此最多就是个守成的角色。

好在这大儿子为人倒还算得上忠厚,做起事来虽然小心拖沓,但也正是因此才不会出错。所以这一次去请血旗军,韩一绅便将这大儿子派了去。

“你才是真糊涂!”韩一绅拿手顿顿手里的木杖,随即将木杖提起指着儿子,教训道:“你只看见咱家花了多少银子,送了多少牲畜出去,却不知道咱们韩家又得了多少!”

“不就是求赵老将军出了次兵么……”韩世静忍不住嘀咕一句。想着他送到血旗军军营的那些个财物牲畜,他终究还是觉得异常的肉疼,那可是白花花的一千两银子啊!即便是那二十头猪、两头牛算下来也是不得了的财货,怕是也值个三、四百两银子。

“派兵,派兵,你就只见得着派兵!”韩一绅忍不住拿木杖在儿子头上敲了一棍,见儿子想拿去手去摸,顿时又是一杖把手打开,倒像是私塾里的先生在教训不听话的学生。

“且不去说这一次办死了谭纵便能让你妹妹嫁进王家,便说能搭上血旗军的线便是了不得的事了。你当血旗军的线真个这么好搭的?这还是为父特意去求了知府老爷的墨宝,再加上你爹打听到血旗军这会儿正缺银子花用,才促成了这么桩好事。否则这等好事哪轮的到咱们韩家,怕是早被城里头别家抢去了!”

“爹!”韩世静被父亲打的痛了,便懒得守那些个繁杂的礼教了,说不得就操起一口地道的白话道:“那王动好色成性,谁不知道他别院里养了许多歌姬乐姬供她淫乐,只怕妹妹嫁过去怕也难过好日子。而且,这王动平日里根本就是连正眼也懒得瞧我们韩家一眼,若不是这回有求于爹你,怕是他根本连妹子面都懒得见上一眼,更别提与妹妹成亲这种大事了。况且爹你都与王知府说了两年的亲事了,又何尝得过一次准信,知府老爷哪次不是拿妹妹年岁尚幼当借口。可妹妹这都十八了,明年再不嫁人怕是都要被别家笑话了!”

“放屁!你……你……你……你这是要气死你老子是不是!”韩一绅被儿子这一通话说的面红耳赤,偏生又拿不出话反驳,只好举着木杖追着这笨蛋大儿子打,以发泄心中怨气。

儿子说的这些他又如何会不知道,只是韩家如今看似在南京城里头风光无限,可却全是因为他身上那层王府幕僚的身份,否则别说家里头的这些产业,便是二儿子的官身怕是也别想摸着踪影。

虽说仅仅只是个九品主事,但好歹也是衙门的实权人物,手里头掌着整个南京城的缉税大权,除了王家与城外那户不知深浅的百里家的产业外,哪家商铺不得敬他韩家人三分!

只是,越是这般,韩一绅越是清楚王家对韩家的重要。若是等他韩一绅百年之后,王韩两家失了他这唯一的联系,怕是一切恩宠都得随烟云而消散。即便是王仁念着他韩一绅的苦劳,不忍将二儿子的官身撸了,但调去旁个司却是跑不了的——似这等重要的职位,换得谁来都只敢交给心腹去做,旁人想坐上这位置着实是难之又难。。

所以,为了韩家日后在南京城的辉煌,莫说是嫁一个女儿过去,便是要他把全副身家都陪进去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只是这些东西,韩一绅却是懒得与这老实木讷的大儿子说的,倒是已经在官场上混的烂熟的二儿子自个琢磨透了不少,多少能与他分忧一二。

在这不大的房间里头追了一会儿,也打了大儿子好几杖子,韩一绅的气却是渐渐消了。指指正拿手护着脑袋的蠢儿子,重新坐好的韩一绅却是口渴的一口把茶喝了。

这时候正是胡老三犯了驴脾气的时候,韩一绅便点着胡老三道:“可惜了这一条好汉了。若是有这人给咱家看家护院,怕是也不用担心有谁敢来咱家闹事了。”

“父亲大人若是想要,待这事过了找二弟去大牢里把这人捞出来就是。”韩世静被“老子”打的怕了,这回儿却是又用起了官话道:“就怕这人不禁打,待会莫要被那位将军杀了。”

话音刚落,那岳飞云恰好一个纵身向胡老三掠去。

“哼!”韩一绅却是不理会儿子,只是拿眼望向了正扯开嗓子乱喊的谭纵。听及谭纵竟然提及血旗军,韩一绅便冷笑道:“好一个不知道深浅的小子,血旗军又岂是你这区区一个亚元能说道的。只怕这次不用我出手,你便得被血旗军千刀万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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