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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此身非我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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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在花间戏,鱼潜池中舞,年少不知愁滋味,遍游春色何需归。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殿内鸦雀无声,姜涣更是汗流浃背,全身不住的颤抖。 
“朕怎么觉得蕲卿弹得要好些?”依旧保持的笑容,让臣子们更加摸不着风向,干脆保持沉默,“姜爱卿以为如何?” 
“臣……臣,”姜涣焦急地寻找着葭莩的破绽,只是方才自己也听得入神,“蕲大人所用得是神品‘春雷’,音色……音色想必优于臣所造之琴……” 
“神品不神品的朕不清楚,但那好像也是七弦琴吧?”优雅的声音挑拨着姜涣脆弱的神经。 
“陛下明见,改弦之事乃是大事,不能依照个人喜好,更不是某人在枕边撒撒娇就可以逆转的!”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讲出来了,可见姜涣已经被逼疯了。 
撒撒娇?皇帝看了一眼葭莩,真想看看那张冷脸如果撒起娇来是什么样子。不过在空竹苑里撒娇,耍脾气,瞎胡闹的人好像一直是自己,那些老臣们要是知道的话不知会怎么想。 
“姜涣,你造如此一个无用之物,还希望假朕之手改天下之弦,是何居心,想让天下人取笑朕吗?”他用轻松的语调说,“还有你说了那样的话,难道在你的心中朕是一个沉迷美色的昏君吗?虽然你是皇亲但还是要加你一条辱没君上的罪,带下去革职查办。”品了一口香茗,扫了一眼王相。 
姜涣也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他,那个老奸巨滑的家伙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陛下圣明。” 
“蕲葭莩,你这个妖孽!”被侍卫往殿外拖的姜涣大喊着,“无耻下贱,迷惑君上,紊乱朝纲,祸国殃民,也难怪。有个不知羞耻的父亲,没想到儿子更是青出于蓝,皇帝、亲王、将军凡是男人都不放过。人尽可夫的贱货,当年施将军死在你手中,没想到现在轮到我了……”终于消失在殿外的男子继续着他的疯言,从始至终都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屏风后一声长长的拨弦声,皇帝向内看去,发现葭莩晕到在斜到的琴案边,他一向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骇人,心中突然涌起奇怪的痛感。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空竹苑,皇帝坐在上次自己生病的时候葭莩坐的位置上,忧虑地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他。御医来了一拨又一拨,只是说疲劳过度又受到了刺激,用尽的办法却不见他醒来。 
近夜,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皇帝几乎放弃了要唤他起来,斜躺在他身边开始思考姜涣提到的一些奇怪的问题。 
施将军是指施同安吧,那个有些狂妄的粗野男子,算是自己的表舅,他是在八年前因为屠城而被发配边疆,如今下落不明,这和蕲葭莩有什么关系? 
另外一个人…… 自 由 自 在 
“富顺,你知道,蕲卿的父亲是什么人吗?” 
“听别人提过,他是云韶府的左司乐,有名的笛手。十八年前不知怎么得罪了凉王的母妃刘氏,被她杖毙。听说当时蕲大人与他的母亲也在场,蕲大人的母亲在之后就患了失心症,一年后也死了。”富顺说着最近听来的与葭莩有关的消息。 
“你这个大总管怎么会对一个九品司乐的家事如此熟悉?”皇帝懒懒地问,“那个司乐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蕲竹’。” 
蕲竹,蕲春所产之竹,节疏可做笛子。而空竹苑中所种的正是这种竹子。 
为什么要逼他学笛子,为什么要专供竹纹布料,为什么要叫空竹苑,似乎都有了答案。 
原来先帝所爱的是那个叫做“蕲竹”的人,而他只是那个人的儿子…… 
“先帝与蕲司乐关系如何?” 
“先帝尚是储君之时蕲大人曾救过先帝一次,先帝为报答他将他的原是乐籍的夫人脱了籍,此后也只是偶有见面,一般君臣关系。” 
哈,皇帝突然想笑,原来您爱他至深,深到连他的身影都不敢染指。 
“好了,你先退下。” 
“陛下请安歇。”调暗灯烛,宫人们静静退出。 
柔和的灯光下,皇帝将依旧昏迷的人揽入怀中,怜爱地轻轻抚摸他的单瘦的背。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明明醒来却不愿醒来。 
“你知道吗?那个人爱的不是你。”皇帝轻声说,细碎的吻印上他冰凉的额头,“但是朕不一样,听见了吗?” 
紧闭的眼睛慢慢开启:“陛下,您没听见姜大人的话吗?”冰冷的脸上的第一个笑容居然如此的让人心酸。他小心地想从愈勒愈紧的双臂中挣脱。 
“他是罪人,他所说的话朕全都不信。所有关于你的事朕只听你说。” 
“如果我说是呢?” 自 由 自 
                  在 
“忘记以前的所有,”小心地吻着他躲闪不及的双颊,忘记所有,包括自己强迫他的那个夜晚,包括自己恐吓他的那个夜晚,忘记过去的许多事,“一切都从现在开始,好吗……” 
怀里的那个人终于放弃了挣扎,低低的声音模糊地说着:“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忘记的……” 
“你说什么?” 
葭莩摇了摇头,平淡地垂下拒人千里的双眼。 
次日,御书房—— 
“虽然想借助姜涣打击王相似乎没达到什么功效,”阜文渊看了一眼皇帝,“只是没想到,陛下连协律郎大人都要利用。” 
“不准再提起这件事!”皇帝狠狠地瞪着他,“只怪朕手下没有能人,要是依靠你,说不定现在已经改了弦了。”可惜代价太大。 
阜文渊立刻机灵地转换了话题:“姜涣再怎么说都是王相的姻亲,如今如此见死不救,大概是姜德妃的嚣张态度得罪了皇后。如果这个时候让姜德妃得了什么便宜,日后必成劲敌。先说服姜涣献琴,再背后使阴招,她这算是借刀杀人吧,陛下真是家有‘贤妻’啊。” 
“可是,他的其他党羽不会看到这一点,他们只知道如果有朝一日他们也得罪朕要革职或杀头的时候,那个老头也不会出手相救的。看到如此‘前景’他们还会死心塌地的追随他吗?” 
“陛下圣明!” 
皇帝微微一笑,王相给朕三年,你就知道与朕做对的好处了。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从跌跌撞撞的来人口中听来了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西戎同意与朝廷讲和,派遣公主前来华京和谈。另外,因为使臣携带了大量珍宝,所以由凉王带领五千凉军陪同保护。 
五千凉军,而且是打了陪着他征战八年的精锐部队,他是来陪公主和谈的,还是来逼宫的? 
第六章 浊莲 
离那件事又过了一些时日,葭莩开始喜欢靠在月亮门上发呆,淡然的表情让他不敢接近。 
他与阜文渊商议,可不可以升葭莩为太常寺六品寺丞,因为他再想不出其他办法。 
阜文渊说:“陛下完全可以提升蕲大人,那日在殿上,有那么多人见证了他的才学,连太常寺卿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提升他为寺丞实在有些屈才。不过陛下升了他的职之后是不是要许他自由,让他出宫呢?” 
“那怎么可以,他树敌太多,朕要保护他!” 
“保护他?”阜文渊放肆的大笑,这算什么借口,也只有昏了头的人才说得出口:“他既然出不了宫,那也不会犯到什么得罪我这个都察院左副督御史的事,我为什么要反对?只怕是陛下认为他是个外宠,提升必遭朝臣非议?汉朝董贤一月三迁,无功受禄,但蕲大人是揭穿姜涣欺君之罪的功臣,论功行赏,为何提升不得?” 
他这才恍然大悟,好像只有遇到蕲葭莩的问题他才会犯迷糊,要不然何时会轮到阜文渊这样教训自己。 
很快告诉了葭莩新的委任,葭莩却是一脸茫然,于是就把整个讨论过程全都说给他听。 
葭莩微微一笑,清谈得如同清晨的轻雾,却朦朦迷迷,不自觉迷惑了人的双眼…… 
很快凉王的大军来到华京,进城的前夜驻扎在城外。 
帅帐内—— 自 由 自 
                  在 
西戎打扮的美丽少女气鼓鼓的冲着凉王大叫:“泰,你那么想去见那只男狐狸?” 
“男狐狸?”凉王拿着手中的书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头,“谁许你那么叫他的,叫一次我打一次!” 
“哼,不叫就不叫,那个贱人,唉呦!”这一下比刚才还狠,少女捂着头大叫,“凉王泰!本公主又没叫他‘男狐狸’,你干嘛打我!想死呀!” 
“所有带侮辱性的词都不许用,要是别人早拖出去斩了,”凉王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杀机,“你凭什么的侮辱他?” 
“他不是男宠吗?而且服侍了父子两代帝王,可见惑术之厉害,”她想是回忆着什么断断续续地复述着自己也不大懂的汉话,“什么精通房术,妖艳非常,下流淫荡……” 
“够了,达丽梅儿!我警告你,你要是在敢诬蔑他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达丽梅儿气得瞪大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臭小子,什么意思,我们是可是光着膀子的交情!” 
凉王真想晕倒算了。 
八年前,他刚上任的时候,西戎王派使者前往祝贺,当时跟着使者来的还有一个不知底细的九岁男孩。不知是不是八字不和,两人一见面就开打了,打得天昏地暗,甚是精彩。两边的人拉都拉不住,最后两人的上衣都在撕打中扯了个稀烂。后来才知道那个“男孩”其实是西戎的公主达丽梅儿,在往后的岁月里两军虽然纠纷不断,两人的友情却一直维系着。 
凉王看了一眼她,算“友情”吗?应该是孽缘吧,这小妮子有时候说“我们是光着膀子的交情”,有时候说“我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所以你要负责任”,天地良心,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有什么好看的! 
“交情归交情,你是从那里学来的这些混话?” 
蕲葭莩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听说,但他始终相信那些污言秽语都是纯粹的杜撰,他所见所知的蕲葭莩幽雅优美,清丽非常,即算是居住在父子两代帝王的后宫之中也一定有极为特殊的原因,只是这个原因不便为世人所知罢了,所以他要见他,希望能为他洗脱污名。 
“你知道施同安吗?” 
“施同安?”凉王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这个名字,“施太后的亲戚,算起来还是当今皇帝陛下的表舅。当年先帝亲征,夺还南十三郡,只有他进城后烧杀抢掠,激起民变后竟下令屠城,幸得被赶去的谢将军拦下。就因为这个他被刺配燕州,后来下落不明……” 
“胡说!你什么也不知道!他骁勇善战,为你父皇立下汗马功劳!当年在宫中举行的庆功宴上,施同安因为喝醉了,误闯空竹苑,就遇到了……那个男的,”达丽梅儿别扭地嘟了嘟嘴,省略了“那个男的”之前的若干形容词,“结果那个男的不知廉耻地勾引他,他虽有抵抗却敌不过那个男的的狐媚之术,后来被赶来的施太后当场抓住,双双送到你父皇面前。你父皇恼羞成怒,罗织罪名将他刺配的!” 
“这是那个姓施的编的?”凉王冷笑。 自 由 自 
                  在 
“什么‘编的’!那个男的……”看见凉王眼中深浓的杀意,达丽梅儿自觉地住了口。 
“蕲寺丞是我朝六品官员容不得你如此诬蔑。天色已晚,明日还要面圣,公主请回帐早些歇息吧。” 
“不用你赶我!”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过话,如今为了那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达丽梅儿哭着冲了出去。 
出是出来了,回是回帐了,不过要她乖乖地歇息,想都别想!好你个凉王泰,如今得罪了我,她换上夜行衣,摸了摸腰间宝刀,得意的笑爬上俏脸,今晚我去就宰了那只男狐狸! 
顺利地躲过盘查,摸进空竹苑,这些对于有着多年实战经验的她来说都是小把戏,飞如主卧,对着床上一阵乱砍,却只能感到被衾的柔软,人呢? 
“谁?”一阵冰凉落在她的颈上。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吧,”柔和的声音滑过她的耳膜,似乎有着异常的魔力,“把刀收起来,坐下来说话吧。”不自觉的听从了他的命令。 
借着被点亮烛光,向后看去,落在她颈上的冰凉之物竟然是——筷子!一双银制的筷子。 
优雅地点亮蜡烛的是一个很美的人,随意搭在肩上的青白色褂子,自然披落的墨色长发,神采飞扬的深褐色双眸,映着身后的银月使他其实更像月光中的仙子,因为太清丽太虚幻。 
“你是?”虽然知道自己很失态,但还是忍不住死死地盯着他,不肯放过他任何一个随意的动作。 
“不知公主大驾,未备茶点,请见谅,”倒出两杯茶,将其中的一杯放到她的面前,“在下不才,太常寺寺丞蕲葭莩,希望公主没找错人。” 
“你就是蕲……蕲葭莩?”不得不重新评价他! 
是,他是比自己长得好看,那又怎样,自己可是以可爱著称的!而且自己的身材比他好多了,当然了和个男的比身材,自己也够蠢的了。 
喝了一口茶,这个茶还蛮好喝的,等一下,他怎么知道我是公主?难……难道他真是妖精?!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的?” 
“‘达丽梅儿’,智慧女神之意,全西戎好像只有王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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