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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回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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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形船由五个(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成单的)船夫撑着。他们一会儿从船头跑到船尾,一会儿又从船尾跑到船头。每个船夫有一根竹竿。船夫先跑到船头,面对着船艄,把竹竿从船沿插下,抵住河底,于是一边向船艄走,一边用力地撑着竹竿,这样船就前进了。那些粗声唱着的船夫似乎相信他们的赤足在船板上踏得越响,工作效率就越高。    
    他们的工作是非常合拍的。一个跟着一个跑到船头上,转过身来,把竹竿插下去,于是脚就在船板上踏得“啪、啪、啪”的响,那船板被他们经年地踏已变得很光滑了。这样向船艄踏过去,一直到头,再回来,重新开始。虽然这一边的船夫望不到那一边的,可是动作却很整齐,似乎是由同一架机器控制的,或是由一个人用看不见的线把他们五个人同时牵动。或许就是这赤脚踏在板上的“啪啪”声在鼓励他们一起工作,因为他们几个钟头地连续工作,丝毫没有一点疲倦,而他们的“啪啪”声就像钟的“滴答”声一样有节奏。    
    至于那些炮舰,女人是不能上去的,女人一上去,准会有不吉利的事情,它们不过比帆船略大些,只是有名无实的东西,人家丝毫看不出它们的威严和可怕的地方,或者可以说它只是表示一个权威者的尊严!每艘船头上有一尊炮,口径约有三英寸,这原是要使这炮舰显得威风,结果却反而使它变得可笑。每一艘炮舰有它的舰长,他们当然是重要人物!当我们上岸的时候,他们站在炮旁边的姿势真够威风。    
    此外使我感到有趣的就是那载轿子的板船。甲板上有格子的架子,下雨的时候,这上面可以张起油布来,免得我们贵重的轿子受损害。    
    船静静地行,消磨着我们的时间。路程在船夫们脚下的“啪啪”声中缩短了。到了用膳的时候,所有的船都抛锚。仆人们替我们预备饭菜,谁都不忙乱。等到父亲和他的家眷都用毕,船就又要开了。这一个无休止的惊人的航行又开始了。    
    每艘炮舰上都挂着一面白旗,上面有字注明我父亲的官阶和姓氏“裕”字,这样在经过每一个村庄的时候,人家可以知道一品官裕庚正经过这里,我们每到一个地方,老百姓就出来迎接。在帝王时代,做一个一品官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加以我的父亲是刚升做湖北省的布政使,这一件事情也注明在那炮舰的旗上!    
    这些炮舰是多么重要啊!每艘炮舰上有一面很高大的鼓。什么时候都可以击鼓。有时候是要引起村里人注意,知道我们正在经过;有时候是表示我父亲就要上岸采访了。晚上九点钟,正巧在就寝之前,鼓就要大击一次。夜里一直到天亮之前还要击四次,我想这大概是像新式军舰上的钟吧。    
    在日落的时候,不但击鼓,还要放炮,非常有趣,对于这种声音我丝毫不怕。但是我很奇怪为什么每次放炮之后,就有几个兵发狂似地用一把扫帚塞进这喷烟怪物的喉咙里。无论如何,我觉得这是不大雅观的事。    
    当然消息总比人先到,因为每到一个地方,当地的官吏总要来见父亲,百姓们就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    
    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的地方官都送礼物给我父亲,礼物中大都是食物。我父亲钱很多,不需要他们的东西,可是如果拒绝他们,不论拒绝得怎样客气,总显得没有礼貌。    
    “父亲,”有一次我问,“我们一点都不穷,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可惜的事吗?假使我们的确很穷,那么人家送的东西我们就需要了,我们不会再自己去买了。”    
    “傻孩子,”父亲说,“你要学的东西真不知多少哩!假使我们真的穷,人家再也不会送礼物给我们了。我们也不会有屋形船、炮舰和轿子了!你看这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吗,当一个人自己有了很多,人家倒要拿各种他并不需要的东西给他;如果一个人穷了,他最低限度的需要也会被拒绝的。”    
    这些话在从前听来是很复杂的。现在想来,这并不复杂,却是不公平到极点。“已经有了的,再给他……”    
    在这七天可纪念的旅行中,我经历了这样壮观的礼仪!父亲对于这些却毫不在意。他曾游历过许多地方,而且受过很好的教育,因为西洋人是懂得教育的,所以他对于人家对他的殷勤有时觉得好笑,有时觉得厌烦,有时觉得习以为常。    
    但是他是一个满洲官,并且是一个大官,整天就生活在礼仪和尊敬中,那是无法避免的。不知有多少次了,我听他教训仆人关照客人不要叩头。    
    “父亲,”有一次我问,“为什么你要叫客人不叩头?这是你应享的权利。他们用叩头来表示敬意,因为你是一个伟大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拒绝!”


害人的洋娃娃运河航行见闻(2)

    我父亲很喜欢幽默,当他高兴的时候,或是要对我逗乐的时候,他的幽默就会自然而然地涌出来: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说,“一个极大的秘密,我不要人家对我叩头,因为照规矩我也必须向人家回叩,这是一件很费力的事,这就是我不要人家向我叩头的理由;况且这也是个极可笑的习惯,你说对吗?”    
    在这次旅行中,父亲的上岸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他的轿子必须比他先上岸。所以每一次上岸,总有一番忙乱。大小官吏都用最完备的古老的礼节来和我父亲相见。当父亲从屋形船走上岸的时候,炮舰上的四个舰长都站在炮台旁边护送着,样子很威严却仍不免有些可笑。父亲走进轿子,远离了他们,于是他们喊着口令。那些口令没有什么意义的,喊罢就回到炮舰中的小屋里。等在那里直到父亲回来。父亲回来的时候,他们又要站在炮旁边,直到父亲进房,当地的官吏都回去。于是访问也就算结束了。    
    再是一次热闹的击鼓,旅行又开始了。    
    就在这许多次停船访问中的一次,我发现了舰长对于女人上炮舰有一种怎样的见解。有一艘炮舰和我们的船离得很近,父亲曾到那艘炮舰上和舰长谈话。这就有机会让我满足我对这小炮舰的好奇心了。那炮舰近得我也能跳过去,只用力一跳我就越过船舷,停在炮舰上了。    
    我急急地经过舰长的小屋,像平时一样地奔到我父亲的保护下。那舰长看到我的时候非常惊慌,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把这种迷信告诉了我父亲。    
    这位要人说完之后就站在一边对我恶意地看着,虽然我自己还不知道我错在哪里。我父亲对舰长笑了笑。    
    “这种禁止对别的女人和小姑娘或许是对的,”我父亲说,一面欢喜地、从容地看着我,“但是我的女儿来一定不会对你们不利,并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而是因为她和一般女人和小姑娘都不同。”    
    我没有猜想到,我相信我父亲也没有猜想到这么一回事,就是说他到武昌去和升官是一件极大的事情的开始,会使我们走向世界的末日:战云已经笼罩下来了,多数家庭,或者说每一个家庭的命运将有一次大改变。我们将被带到中国最强大的统治者的宝座下面。


害人的洋娃娃衙门的围墙(1)

    父亲和我有一点不相同的地方,就是他恨仪式,而我却喜欢它,假使这种仪式是为着我父亲的缘故。    
    他在武昌的时候,我们的家在汉口,只隔一条河,我们常常跟着父亲渡过河到武昌的衙门里去玩。但是我比别的孩子去得更多,因为对于我,这好像是探险,那里随处都有新奇的事情。    
    我不懂为什么在坏天气渡河的时候,船夫总要让船往下游荡,同时张起帆来使船变向而随着风往上行。现在我当然懂了,可是那时候我觉得是一件神秘的事情,风竟会推动船逆水而行。    
    武昌并不是一个可爱的地方,但是衙门却是个神仙世界,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    
    首先,在围墙上有一道门,那是中央大门,父亲乘着轿子就由这里经过,重要的客人也是由这里进来的,在大门的旁边,有几个小门,是专给佣员和仆人通行的。    
    大门上用红颜色画着大幅的门神和一些狰狞可怕的东西,算是用来吓走邪神的。父亲并不相信这些东西,可是这衙门还是在父亲出生以前好久建造的。那画也已经很古旧了。    
    一知道我父亲进衙门,各处立刻忙乱骚动起来。我父亲说:    
    “为什么要大惊小怪地让大家知道我来了?这种闹声总有一天会使我发狂!”    
    我坦白地承认,我喜欢这种大惊小怪。我父亲毕竟是个伟大的人物,否则不会被人家这样注意,我深深地为父亲感到骄傲。    
    中门大开,父亲的轿子摇摇晃晃地进去,一进门就是八个卫兵立在那里,戴着黑帽子,穿着黑短衣、黑裤子和黑靴子,胸前有着“卫兵”的字样。挂在短衣两边的是马蹄袖,好像两只下垂的大象耳朵。    
    这八个兵永远是在门里面的,当父亲经过的时候,他们就四人一排,相对立着,直等到父亲走过。父亲经过卫兵之间的时候,乐队就奏起音乐,礼炮也放三响,弄得闹声震耳,烟雾弥漫,还夹着火药味。    
    于是外面画着门神的两扇大门就在父亲背后关起来,他的衙门生活,或者说办公时间就开始了。父亲刚到,就早已有许多人先等着了,有的是来控诉,有的是来请愿……一切一切,使他变成武昌城里最忙的一个人。    
    衙门里共有四十个仆役,据我所知,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团团站着,却要装得又忙又重要的样子。除了卫队之外,还有门房,他们的责任就是监督卫队,并在有客人来的时候进去通报。衙门本身被一圈高墙围着,所以对于里面的人,这好像是一座堡垒。衙门一半是办公处,一半是住屋,因为在这里任职的官应当带着他的家眷同住在衙门里,母亲不喜欢住在武昌,或者说不喜欢衙门生活,这就给人家批评父亲一个口实。因为他让他的家眷住在汉口的外人居留地,并且是住在洋房里。    
    衙门确是一个引诱人的地方,而且很容易改成一个舒适的家。那里也有一个不可少的花园,里面有曲径、假山、金鱼池和各种雕像,这是第一个庭院,是在第一进房子里的,这一进房子专给那些想见我父亲的人作为迎候室。    
    园丁常在花园里工作。他们是属于一种特殊阶层的仆役。对于园丁,我们只要他们懂得园艺,别的就不计较了。他们的好坏,完全是从他们的工作上考核出来的,所以他们大都能称职。    
    花园后面就是第一进房屋,这里是迎候室,里面的声音嘈杂得可怕。各种阶层的人,只要他能说服守门人,说真的有重要事情必须见我父亲,那么他就可以等在这里。他们在这里用各自的方言大声地讲话,每个人都想把别人的声音淹没,所以很可能谁都听不清对方讲的什么话;不过这种热闹的谈话恰是一个六七岁爱热闹的女孩子所喜欢的。像所有的中国衙门一样,武昌的这个衙门也是这样设计的:当三进的门完全开着的时候,站在大门口的人就可以一直望到第三进屋的底儿。    
    第一进屋以后,就是比较重要的第二进屋了。在这进屋里我父亲接见那些客人,他们的使命已从他们在迎候室的时候所上的呈文中让父亲知道了。照我个人眼光看来,这两进屋里的人实在没有多少分别,一样地高声叫喊着,要使自己的声音在别人之上,只有父亲来到的时候才安静下来。    
    在第二进屋里,有一件事常常使我感到兴趣。在屋子的一端,有一棵很古老的树,衙门就是围着它筑起来的。据说是这样的:衙门本身至少有百年的寿命了,可是这树比衙门年纪还要老,为了一种迷信的传说,这棵树没有被砍倒作为造屋的木材,而被留在那里让房子在它的周围筑起来,所以这树看起来好像是从地板上长起来,穿过屋顶,到了屋顶的上面,才伸展它的枝叶,像一把伞似地把会客厅的屋顶盖住。在屋子里面,围着树干筑着一圈长凳,这样人家就可以坐在那里喝茶。    
    关于这棵树,有一个很奇怪的故事。传说是这样的:在很久以前,这棵树是一只狐狸,后来修炼成精,就变成一棵树了。无知的人都深深地相信,如果把这棵树砍掉,衙门和衙门里的人都会遭到不幸,不过这不幸比砍掉了这棵树而造私人住宅的不幸要好得多了。这棵树的存在,对最初衙门屋基的选择很有关系。    
    从客厅再向后,就是官邸了。假如母亲愿意住在衙门里而不住在汉口,那么这就是我们的住宅了。这地方比较阴暗寒冷,因为地上铺的是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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