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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件箱5封未读。
楚香点开,其中3封是广告,删除之,另外2封是求职信的回函。
楚香心里高兴,逐一翻阅。一家是房地产公司前台,另一家是网络公司行政。加上目前已经确定面试的两家公司,她找到工作的希望很大。
南嘉房产。楚香又点开百度,把这个名称拷进去搜索。
百度网页第一条:南嘉集团官方主页。
点开。绿色清爽的页面出现在浏览器上,页眉有一行白色小字,中国地产综合实力TOP 10。旁边四个稍大的半透明字体时隐时现,“消灭城市”,看起来像某种理念。
楚香听说过这家公司,本市好几处有名的高楼和广场都冠“南嘉”的名字。比如早些天去面试的外企,所在写字楼就叫“南嘉?HOPE”,还有个挺文气的译名“南嘉?和菩大厦”。
楚香把南嘉集团的各种概况一一保存下来,包括其在苏州、南京、杭州、宁波、北京、西安、成都、乌鲁木齐等地的业务经营状况,建设楼盘的名称,获奖的得意之作,物业管理,业主会馆,以及一系列公司动态。
楚香做梦都没梦见过买房,看报纸的时候地产板块一律跳掉,对这个行业几乎一无所知,眼下稍作准备,临阵磨枪。
然后又去纸板箱里掏学过的课本。
《公文写作与处理》、《秘书实务》、《行政与公共事业管理》、《企业管理概论》、《交际与口才》……
择优记忆,挑一点专业词汇,对面试应该有好处。
楚香决定明天上午电话确认。
此时深夜11点39分。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3
为了面试,楚香在自己不多的衣服里,特别挑了件最洋气的深色毛衣穿,配黑色短靴,好让自己显得漂亮大方。天气还冷,衣服不够厚,没空调的33路冻得楚香直打哆嗦,幸好那件“借”的呢大衣总算实沉挡风。
这一回,面试官是个精明干练的女性。
“楚小姐,请坐。”眼光在楚香身上转了两转。
楚香腰板笔挺地坐了下来。
“楚小姐在大学期间修的是秘书,你对这个专业有什么看法?楚小姐以前从事过哪些社会工作?对我们南嘉集团了解吗?”
这个人事主管的提问风格是连串型的。楚香暗自镇定,亏得她之前做过工作,查了不少资料,因此回答起来挺流利。把诸如“贵公司在业界口碑……”,“期望能得到表现机会”之类的套话也哇哇说了,头头是道,侃侃而谈。
主管点点头,似乎颇为赞赏,但忽然问道:“楚小姐的英语等级是CET3,楚小姐不以为自己应该提高英文水平吗?”
又是英语。楚香一愣。
“贵公司的招聘启示里没有谈及英语问题,而且我应聘的职位是前台,想必英语并不是最重要的条件?”
“我这里有二十几封简历,条件差不多,其中八个人CET4级。”
楚香有点气馁,不过不肯放弃。“我觉得,如果工作时通常用不上英语,您又何必在这个问题上纠缠?3级和4级差不多,您想听听我的其他特长吗?”
“什么特长?”
其实楚香没有别的特长,按照她的生活条件,不可能参加琴棋书画的额外学习。
“我的特长是耐心、仔细,对人很热情。”
面试官微微一笑,公事公办地说:“好吧。楚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等我们的电话好吗?如果明天你收到电话,就请过来参加二面。”
“好,谢谢。”楚香走出办公室,看见门口沙发上坐着五六个年轻貌美的女孩,都是等候面试的。
她心里叹了口气,有点失望。
和菩大厦暖气充足,一出门厅,冷不丁寒风迎面撞来,楚香下意识拢拢大衣,打了个抖。
大厦广场宽敞,设计好几块精美的绿化,里面还有雾喷,白色的人造雾飘来飘去,露天停车场停满了车子,保安别着话机,看守地下停车库的入口。这里是本市地段最佳的CBD,名企云集,寸土寸金。
33路公交车站在停车场的另一头,楚香怅然地走过去,心里思索着面试的事儿。
猛地有人在背后一声大喝:“喂——!”
语音方落,什么也来不及反应,又“哗”地一声,暴雨倾盆砸下,兜头兜脸,一股洗涤剂的化学味。
楚香愕然,呆了几秒才用手掌一抹脸,抬头望去,好几个蜘蛛人吊在大厦半空,原来是洗楼的脏水。
一名保安冲过来把她拉到旁边,指着黄色的隔离带大声喊:“没看见牌子吗?没看见滴水吗?”
楚香被浇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来不及吵架,手忙脚乱地掏出餐巾纸,用力擦起来。擦了半天,把大衣袖子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忍不住一阵心疼。全新的大衣啊!呢料!150!
怎么这么倒霉,楚香欲哭无泪。
保安一点儿也不同情这位不幸的小姐,还在旁边发火,很凶地数落:“隔离带警示牌都有,你眼睛往哪儿看!幸好是洗楼,要是维修,掉砖头,砸到了谁负责?啊?”
这态度,楚香一听,登时恼羞成怒,朝保安胸前的工作牌狠狠盯了两眼。
保安立即会意,急了:“小姐,你扰乱了我们的工作秩序!”
楚香冷冷看着他,脸板得相当专业:“我要投诉,你领导呢?”
这是楚香从一个老师处学来的杀手锏。那位老师教公共关系学,本职是“那边”旅游管理专业的,主攻酒店管理。上课的时候喜欢拿星级酒店说事。告诉学生们,在某种场合遇到纠纷,别跟员工争执,直接找主管,找经理,找能说话的出来说话。
“你个人介个不讲理……”保安蹦出方言。
“我湿透了,你说我不讲理?”楚香气愤。她才是受害者。
一辆黑色锃亮的车子从车库上来,悄没声息地开到旁边,停住了。两个争吵的人没理会。车子的喇叭便“滴滴”鸣了几声,企图引起注意。
楚香根本不在意,还在气势汹汹地威胁:“你领导呢!领导在什么地方?”
车窗悄悄降下,一个年轻男人在里头,手架在方向盘上。“楚小姐。”
楚香一个愣神,转过头去。她这辈子认识的开车人士只有三个,三个都是学校老师,不会叫她“楚小姐”。
定睛一看,竟是“馄饨皇”旁边的零钱帅哥。
“关……关先生……你好。”楚香迟疑一会,才忽然想起这个人的姓。头一抬,又有几颗水珠从耳朵后面滑下去了。只好懊恼地擦掉。
“出了什么事?”零钱帅哥问。
他当然看出了楚香的狼狈,惊讶地往半空一望,问:“被水淋到了?”
移回眼光,又朝保安一望。
保安竟似乎认识他,脸上露出微微的紧张,解释说:“关先生,我们已经做好防护措施了,是这位小姐误闯进去……”
“误闯?!”楚香又叫起来,怒火朝天地,“如果你们的措施够好,会有人误闯吗?”
在零钱帅哥的面前,保安明显有点蔫,不回嘴。
“我要投诉!”楚香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投诉!”
车子里的男人表情还是有点严肃,什么都没说,熄火,下车,几步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从一个运动包里捞出一条雪白的毛巾。
他穿着非常正式的西装,打了色泽明亮的领带,看上去很有水准很有资历。但他默默地,走到楚香背后,把毛巾往楚香脑袋上一扣,用心地揉了几下,然后弯下腰,仔仔细细抹干呢大衣上的所有水渍,最后把毛巾像围巾一样搭在楚香的脖子上。
轻轻地说:“你自己再擦擦。”
保安在旁边,看的有点傻眼。
楚香自己也有点傻眼。
“楚小姐,我去和平新村,顺路吗?”他温和地问。然后伸手在楚香背后轻轻一推,替她打开了副驾驶室的门。
“不不不。”楚香连连摇头,撒了个谎,“我不去和平新村。”
“去哪里?”
“S大。”
“上车。”
“S大新校区,在大学城,很远。”
“我送你。”
他轻描淡写地说,弯腰把副驾驶座上的杂物统统扔到后座,直起身,看着楚香。
楚香也在看他,看了两秒,上车。
楚香连坐出租车的次数也可以用两只手数,对车毫无研究,她只知道这辆车挺新,空间很大,座椅很软,散发微微的皮的气味。没有烟味。后座杂乱无章,堆着外套、水、文件、图纸、相机、笔记本电脑……
“呃,关先生。”上车后楚香只好坦白,“还是去和平新村吧。”
“不去S大了?”
楚香发现他在微笑。“本来想去的,但其实不去也不要紧。”她赶紧解释,为自己圆场,“既然你顺路,就回和平新村好了。”
“楚小姐是S大的学生?”
“是的。你叫我楚香吧。”
“噢。”
两人沉默。楚香侧头看了他一眼,他开车的样子很认真,好像时刻提防着下一刻可能会出现的事故。
继续沉默。
车窗开着小缝,冷风挤进来,楚香不禁又哆嗦了一下。
开车的男人手在什么地方一碰,窗玻璃移上,密实,暖气立即哗哗地泄出来。
“把外套脱掉吧。”他目不转睛望着前方,建议,“里面的衣服也湿了,正好用空调吹吹干。”
楚香三下五除二,脱掉了外套。
“楚香。”他终于微微一笑,问,“想不到在和菩遇上,你去和菩干什么?”
“面试。”楚香老实说,“南嘉集团招前台。”
“哦?”他有点惊讶,问她,“面试顺利吗?”
“不顺利。”楚香仍旧老实说,“提起英语水平了。”
“你的英语不好?”
“CET3级。”
“找工作,英语是挺重要的。”他一听,又微微笑了,语气有点语重心长。说完还分神,扭头看了她一眼。
“我不喜欢英语。”楚香满不在乎地告诉他,“不想学。”
“为什么不喜欢?”
“关先生,你喜欢吃香菜吗?”楚香忽然问。
“喜欢。”
“喜欢吃大蒜吗?”
“喜欢。”
“你有不喜欢的菜吗?”
他想了想:“我不喜欢吃花菜。”
楚香问:“为什么不喜欢?”
开车的男人轻松地笑起来了,果然,右边腮上出现了笑靥。“我懂了。”他点点头,“可是,也许英语会让你找一份好工作多赚钱,为了前途,是不是要稍微克服一下。”
楚香不认同,摇摇头。“学英语让我心情不好。”
“是吗?克服不了?”
“这个不是克服的问题。你说,赚钱是为了什么?”
他开着车,暂时不说话,思考了一下。
楚香替他回答:“赚钱是为了满足自己,满足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归根结底,是想让自己开心而已。英语的痛苦,绝对大于它能换得的开心,不值得。”
“哈哈。”他笑道,“高见。”
楚香见气氛尚可,不安地扭了扭脚踝,壮起胆子,问:“关先生,我可以脱鞋吗?”
刚才那场盛大的污水劈头盖脸,灌进了楚香的短靴。哪怕车里暖气很足,脚不舒服,整个人就不舒服。楚香有点坐立不安。
“行。”他淡淡说。
楚香如蒙大赦,拉开拉链,两只靴子都脱了下来。袜子湿答答地黏在脚上。
“袜子也脱了。”他仿佛知道楚香不好意思,提醒一句。
楚香赶紧除掉袜子。
楚香从来不在商场买东西,真皮靴子动辄七八百,岂不是要人命。她的靴子是在市场买的便宜货,人造革,讨价还价40块钱,样子挺不错。
只可惜人造革不透气,楚香突然惊恐地发现,一阵淡淡的脚臭不知何时悠悠弥散,等她觉悟的时候,已经像车用古龙水般充实了整个车厢,分外销魂。
冷汗从背脊上冒了出来。
楚香臊得满面通红,死死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开车的男人无动于衷,好像什么都没发现,又开过一个十字路口,很随意地挑起另一个话题:“楚香,你想听音乐吗?自己找CD。”
楚香假装镇定,事已至此,决定破罐破摔,自欺欺人。心里祈祷这个男人感冒、鼻塞、鼻炎、先天嗅觉失灵……
楚香回头用眼神搜索后排杂物,问:“CD在哪里?”
不料他又在什么地方一碰,座位前面的某块板翻了出来,满满当当的CD就在那个抽屉里。楚香随便抽了几张。
一张是个外国小伙的脸,封面上貌似不是英文字;一张是巴赫,这个人楚香恰好认识;再一张是个中国老太太,居然是京韵大鼓,骆玉笙;最后一张则是周惠。
风格够杂的。
楚香把那张看不懂字的CD晃了晃。
“维塔斯?”他瞥了眼。
“不认识。”楚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