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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望乡台还生 作者:雨燕儿(jjvip2012.11.16完结)-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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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咚咚的跳起来,翻身躺好平静许久,勉强笑道:“你这人果真魔怔。三百年前倒是没见过,现在若是订好了,三百年后许是能见一见。”
  
  他摇头笑着,挥手道:“不胡说了,再说真要着魔。”
  
  我眼望着头上青花的床帐,双手紧紧绞着,竭尽全力不让它们颤抖,几乎要靠屏住呼吸来使心跳平静。笑望着他,他亦是笑望着我。如星般的璀璨双眸!很想告诉他,告诉他我三百年后的故事。
  
  终究没能出口,不必说吧!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只觉得不好意思,我伸手去捋他的眉毛,几乎将他的眉毛数清,便又抚他的眼睛。这双我熟悉的眼睛,寻觅了一世的双目!
  
  他按住我的手,忽然笑道:“罢了,我把下半阙续上。”
  
  我听他要续,忙支起身子细听,听他缓缓念到:“紫玉钗斜灯影背,红绵粉冷枕函偏。相看好处却无言。”
  
  相看好处却无言。
  
  我含笑道:“相看俨然,好处相逢无一言——《惊梦》里听过的。紫玉钗斜,仿佛是《紫钗记》霍小玉的故事,记不清。”
  
  纳兰无语,含笑轻轻的将我头上坠落的紫钗握在手中,正是方才起身时落下的。我的头发没了绾系,全都散落下来,铺的满枕。他一手轻轻梳理,笑道:“当初曳地的长发,一下子剪了这么多。”
  
  关在养蜂夹道中,多月没有梳洗过,散乱的头发打结成粘,难以再通开,剪掉了近二尺。我释然笑道:“医者言,发为血余。我的血气,养不了这样长的头发。三千烦恼丝,一旦抛弃,清爽无比。”
  
  纳兰将我的乱发整好,“明日我要家去一趟,把你的事情安排安排。”
  
  “要送我去哪里?”提到走,我的眼中不由得含满了伤怀,虽然早就料想道有这一天,虽然时时刻刻在为这一刻做着准备。
  
  “等我料理好了便告诉你。”纳兰的口气不容置疑,含笑揽着我在身畔,“养好了身子,今后可要辛苦了。”
  
  “容若。”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与我一同走吧。”
  
  他微微一怔,揽着我的手臂略微紧了紧,终究没有说别的,只道:“睡吧。”说着,松开了抱着我的手臂,翻身向里睡去了。
  
  康熙人在盛京,我从牢房里逃走的事儿不过五六日他就能知道,再过几日说不定就要下海捕文书。几天的功夫要将我送到一个安全之地,难为他。心中悲凉难耐,我和他能这样多久?
  
  纳兰今年已经三十一岁,心中仿佛炸开了一般!三十一岁,容若的年龄时时让我的提心吊胆。他快要,心中陡然一凉,好似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猛的翻身抱住他的身子,“和我走!”声音轻轻的,却含着哀求的语气。纳兰只是握住我的手,不再言语。
  
第五卷 此时相对一忘言 夕阳前
作者:雨燕儿 更新时间:2012…10…20 11:45
  
  一大早,纳兰起身备马回府,嘱咐我:“就在这里屋别出来。”我无法,只得让他走。
  
  魂不守舍的盼到快要掌灯,小丫头进来给我送晚饭,“大爷今儿晚上在府里请客,让娘子自己吃了饭先歇着。别等他。”
  
  “他还回来么?”
  
  “大爷临走的时候说,不管多晚都回来的。” 
  
  我吃了饭,去翻看容若的书稿。一篇一篇,熟悉的,陌生的,有几篇是我当年在双林寺替他抄录的。细细的看着,不觉已经二更时分,放下书稿,走到门口张望,仍是寂静无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着,手中握着一把芭蕉扇子,轻轻摇着驱赶虫子,难得的一晚晴朗的夏夜。
  
  远远向东望去,漆黑夜色中的皇城依旧能看到轮廓。二十年的宫中生涯,竟然就这么结束了。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付出了二十年光阴。人生还能几个二十年?
  
  不知多久,忽听马蹄声响,远处两匹马并骑而来。另一人我认得,正是纳兰的好友扬州知府张纯修。看得清楚,连忙躲到大门侧处,那两马已到门首。
  
  张纯修先下了马,便去扶着纳兰,口中埋怨道:“你病着还喝这么多酒,简直是不要命了。”
  
  “没事,没事。”纳兰笑着摆了摆手,“多谢大哥送我。带我问候徐夫子,我在这里养病,就不去望候了。这本《渌水亭杂识》已经校对完毕,请大哥带去。”
  
  张纯修接过书稿道:“何必这么着急赶?怪不得病的这幅模样。”又道,“今日顾华峰怎么没来?”
  
  纳兰一笑道:“早晚要来的。我现在真是精神不济,四卷词打算交给他去校订。我给你的《选梦词》稿子倒是不急,过几年再印也使得。”
  
  张纯修含笑道:“累月不见你,还道为何深居不出,原来竟已葬身温柔乡中不可自拔。闺阁文字向来不出门户,如今为了沈姑娘与你阿玛闹成这样,还大张旗鼓的印她的词稿。将来天长地久,如何是好?”说着向门里一仰脸。
  
  听得纳兰笑道:“若是古来闺阁文字都不传出去,如今也没人知道了。我现在如同刘后主‘乐不思蜀’,那里还顾得了别的?”
  
  张纯修笑道:“懒得劝你!还有一句话,席上不好问。山东曲阜孔东塘托我……”
  
  纳兰只道:“东塘先生的《桃花扇传奇大略》我看过了。你去告诉他:不必多虑,还请早日完稿为幸。”
  
  张纯修点头笑道:“那我们可放心了。”又凑近他低声道:“不会有追思前朝的罪名么?”
  
  纳兰道:“若要完稿,排演,登台,总还需年余光景,现在却也顾虑不到那么远。何况以东塘先生的身世,料也不妨。”
  
  张纯修点头,连连称是。又叮嘱几句让他好自保养的话,告辞上马。纳兰叫住他,“我住在这里的事情,不可告诉旁人。”说着含笑道:“若我阿玛知道了,不得一顿乱棍打我回去。”
  
  张纯修回马过来,无奈道:“我可不敢多话。”打马而去。
  
  纳兰目送他去远,返身回来,走不了两步便是一个趔趄。我忙出来扶住,只闻见充鼻的酒气,知道他醉沉了,也不多说,便将他搀到里屋睡下。
  
  怕他唾酒,我也不敢睡沉。三更时分,听他朦胧中叫道:“珍儿,倒茶来。”
  
  我一愣,又听他叫了两声。这才赶忙起身去倒了半盏温水,扶起他,“别喝茶了,喝口白水漱漱。”
  
  他睁眼一看,脸有愧色,笑道:“对不住,叫惯了。七八年了,总觉得她还在。”
  
  我心里一阵阵的酸楚,强笑道:“在我面前是没什么。颜姑娘与玉青面前,你也这样?”
  
  纳兰揉揉额头,酒意还没褪尽,仍是醉话,“夕柳独居在城外,算起来竟然有半年没过去了。她在我身边八年,见她如见珍儿的影子。我对她不公。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说到此处,忽的牵动伤口,不由得哎呦一声,我连忙上前扶住,纳兰苦笑续道:“玉青这次回娘家去,就不会再来了。我对不住她的地方,她是宽宏大量,定然不会放在心上。等我死了,算是还她们的人情吧。”说罢大笑。
  
  他似是玩笑生死,口吻轻松的令我也不由得牵动嘴唇,却仍有莫名的心酸,“好个薄幸负心的人!”我含笑骂道:“自己想一死了之,却不在意旁人伤心!”
  
  “我活着,岂不更令她们伤心?”纳兰醉笑道,忽然一把揽住我,急切道:“本以为你在宫中如鱼得水。谁知道如今是这样下场!若有一人对得住你,又怎么会……”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当初的路是我自己选的,一步错,步步错,我不怪旁人!本想将错就错。谁知错就是错,十年也是错,二十年也是错,将来百年仍是错!”两行热泪滑落,一滴滴掉在他的额头上。
  
  纳兰将我搂住,柔声道:“当初我只一念之差,放了你去,如今悔之不及。可我又能如何?”他的双手越来越紧,将我死死勒住,惨然道:“这世上有了珍儿就不该有你,若有你就不该有旁人!我的心都裂成了两半……”他也流下泪来。
  
  “别说了。”我环抱住他,轻声抚慰,“不说了,不说了……”
  
  服侍他睡下。夜里他翻身咳嗽数次,我一边捶着一边说道:“吃药了没有?前儿吐血,还不当一回事儿!若是伤着了肺,最容易勾起伤寒的旧病。”
  
  纳兰笑道:“本来觉得无碍,现在看来倒似是要犯的样儿。明天吃药吧。”他漱了口,便睡着了。我的手抚着他的胸口,也朦胧睡去。
  
  第二日起身,见他已经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五灯会元》闲看。桌上放着一碗药,又有几粒蜡丸。他见我起来,含笑道:“昨日醉了,闹得你也没睡好。怎么不多躺一会儿?”
  
  “前些日子睡的太多,睡不着。”见屋外阴阴沉沉的,我只道:“要下雨了。”
  
  纳兰看看窗外,“下雨也罢,我今日不出去,陪你赏雨。”说着,将蜡丸拨开,放在热气腾腾的药碗中。
  
  我问道:“什么药,竟然要用参汤化开?”
  
  纳兰一笑,自嘲道:“我体冷质寒,茶饭倒是能不吃,山参是每天一顿,日日不落。”说着,略微抿了一口,道:“还烫着。”
  
  我上前接过药碗,轻轻吹着,苦涩的温热气息萦绕在我的脸上,蒸的有些难过。心如同窗外阴沉的天气一般,是一种灰色的沉闷。
  
  “晚儿。”他叫我,他的脸上蕴含着温柔的笑容,那双眼睛此刻便似光华的美玉,饱含着深情与眷眷,虽然面色是苍白的,在我看来却绽放着璀璨的阳光,“过来。”他轻握住我的手,“让我吻你一下。”
  
  我不由得一笑,只是微微转头,他的手揽住头颈,温柔的唇压在了我的唇上。唇齿交融,缠绵无尽。
  
  那是我等待了多久的吻?
  
  手指穿过我散乱的发丝,缓缓落在腰间,双臂拢着我的身体,将我整个纳入怀抱。沉沉的醉了,泪水淌在脸上,流进我的口中尚不知觉。他平时清冷冷的身体,此时却有了温度。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一句偈语,不由得轻声问出声来,“一口起不来,向何处安身立命?”纳兰闭目含笑,“天地之间,无处不能安身。”
  
  “容若。”我低低唤他,“我希望,能有一个怀抱,为我立命。”
  
  纳兰轻轻捧住我的脸,直视着我的眼眸,许久许久,他低声问道:“你忘得了他么?”
  
  我闭上双目,心如刀割!
  
  “爱也罢,恨也罢,你心里反反复复,再也忘不掉。”纳兰的手指划过我的眼角,眼中盈盈含泪,“为什么哭?在我怀里难以安身,是不是?”轻柔的声音,骤然打碎了我的心房,我蓦地痛哭失声,泪水喷涌而出!
  
  他不是不爱我,可我的心已经空了!我一次次的失去了依傍!撕心裂肺的感觉环绕不去,几乎站不稳,顺着他的手臂滑了下去。
  
  纳兰用力撑着我的身子,竭力平息着自己,惨然道:“晚儿,你说自己是纸鸢,我是牵着你的丝线。现在我把这根线斩断,你自己去飞吧!”
  
  我跪坐在藤椅边,伏在他的腿上。纳兰抚着我的肩膀,“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还记得么?”
  
  “记得。相思无益,当年西苑中,你是这么说的。”我依偎着他,轻声道。
  
  他端起药碗,一气饮下,抱怨道:“这药真是苦,难吃的很!”
  
  “又说傻话,药能有好吃的么?”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下起来,忽然由远而近的铃铛声音,小丫鬟进来笑道:“大爷,您订的冰送来了。放哪啊?”
  
  纳兰笑道:“都放这屋吧。”
  
  我诧异道:“哪里就热的要用冰了呢?”
  
  纳兰笑道:“我觉得有些热,夜里也睡不安稳。”两个小丫头一盆接一盆的捧进冰块来,只摆的屋中如冰窖一般。
  
  我忙道:“你本来畏寒,这是……”
  
  纳兰吻吻我的额头,笑道:“不要紧。”
  
  我知道说他也没有用,只得如此。不到午饭时节,便觉得屋中阴凉无比,穿着单衣竟然有些冷了,只得去加了一件纱袍。纳兰吃了药,脸色却是红润了,咳嗽仍是不止。晚饭后,又吃了一剂。
  
  这一场雨,到傍晚停了。晚间凉风习习的,十分清爽。院子中几株红色夹竹桃,被雨打过,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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