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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怪猫-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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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年轻一代的纽约人是否也造成相同的影响,也许还有待商榷,不过大多数父母似乎都认为,在感恩节与圣诞节的脚步逐渐接近之际,孩子们梦中的怪猫应该很快会被火鸡及圣诞老人所取代。或许他们是对的。)
  然而,有一小撮人因为身份特殊这一原因还是对怪猫紧抓着不放。对某些人来说——这里指的是一些市府官员、记者、精神科医生、怪猫案被害者的家属——这关系到责任、特别任务、职业和个人情感。而对其他人而言,例如社会学家、心理学家、哲学家等等,九件谋杀案的凶手被捕,正是展开一项社会科学调查的大好时机,主题则集中在探讨自6月初以来纽约市民的反应及行为模式。后面这一群人对艾德华·卡扎利斯完全不予理睬;第一群人却将关注焦点全放在了他身上。
  罪犯本人此时则自我退缩,抑郁封闭。他拒绝说话,也拒绝运动,有一阵子甚至拒绝吃东西,他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他妻子的探视,他也不断地打电话给她。在姐姐和姐夫的陪伴之下,卡扎利斯夫人10月30日自佛罗里达飞回纽约。一开始,她拒绝相信她丈夫被怀疑是怪猫而被捕的报道,她对迈阿密和纽约的记者抗议:「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我的丈夫是无辜的。」不过这是她与他第一次见面之前的情形。看到他之后,她面无血色,如枯木死灰般地对着记者摇头,然后就直接到她姐姐家里去。她在那儿待了四个钟头,然后就回自己的公寓。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妖魔被捕后的头几天,整个纽约市愤慨的情绪都是他的配偶在承担。她被指指点点,被嘲讽,被跟踪。她的姐姐和姐夫则干脆失踪了,没有人知道或愿意说出他们到哪儿去了。她的女佣也辞职不干了,她一直请不到人接替。公寓的管理公司要求她搬出去,而且很不客气地表明,如果她拒绝,他们会用尽各种方法把她赶出去。她丝毫没有反抗,她把所有的家具寄放在一个仓库里后,住进下城一家小旅馆。可是,次日早上旅馆经理知道她的身份后,她又被赶了出去。后来她终于在格林威治村贺瑞修街一栋破旧的楼房里找到歇脚之处,她的大哥,缅因州班格地区的名门望族继承人罗杰·布拉汉·梅利葛鲁后来就是在这儿找到她的。
  梅利葛鲁来探视他妹妹,没有过夜就离开了。一个提着公事包的肥胖家伙陪他一起来的。    
  凌晨3点45分他们从贺瑞修街上那栋楼房出来的时候,发现一群记者正在等候他们,梅利葛鲁的同伴护着他让他先溜,并发布了一封隔天各大报都有刊登的声明。
  「我以梅利葛鲁先生的律师身份,获得授权发表以下声明:过去数天梅利葛鲁先生曾企图说服他的妹妹卡扎利斯夫人回到缅因州与她的家人团聚,卡扎利斯夫人均婉言拒绝。所以梅利葛鲁先生亲自飞抵此处重申他的意图,不过仍遭卡扎利斯夫人拒绝。目前梅利葛鲁先生已爱莫能助,正在返家途中。谨此声明。」
  当记者问到为什么梅利葛鲁先生没有留在纽约陪伴在他妹妹身边时,这位来自缅因州的律师很快地回道:「这你得问梅利葛鲁先生。」后来,班格地区的一家地方报纸好不容易从梅利葛鲁口中套出几个字,他的说法是:「我的妹婿精神不正常,我没有必要去支持一个杀人的疯子。这件案子对本家族甚为不公平,不管是媒体的报道或是其他等等。关于此案进一步的说明,请直接向我的妹妹询问。」
  梅利葛鲁家族在新英格兰一带拥有庞大的家族企业。
  所以,卡扎利斯夫人住在格林威治村这间肮脏的房间里独自面对这艰难的困境,她随时得应付记者的纠缠,有空则去探视她的丈夫。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仓皇,也越来越沉默。
  她请来名律师达若·艾伦斯为她丈夫辩护。艾伦斯一点儿消息也不透露,不过有谣言说他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听说卡扎利斯「拒绝」辩护,而且也不愿意和艾伦斯不断请到监狱的精神科医生合作。犯人在狱中狂躁暴怒、企图自残、出现前后不一的呓语狂言等等的传言开始四处流传。
  认识达若·艾伦斯的人表示,如果真有这种情况,那可能都是他唆使的,因此,很可能事实根本不是如此。艾伦斯会采取此种辩护方式已经一目了然,因为检察官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卡扎利斯当做一个清楚自己所作所为之本质及意义的人来起诉,因为,在日常生活中,即使在他犯下罪行的那段期间也一样,他的行为都证明他是一个有能力运用理性判断的人,因此,根据法律解释,他的精神状态必定是「健全的」,不管医学定义怎么说。据了解,检察官尤其重视的是,在雷诺·理查森命案当天晚上,警方前往进行调查时嫌疑犯和市长特命调查员及警察局的奎因警官的一席谈话,其间,嫌犯谈到他对于怪猫案的研究「理论」时,直言不讳地指出凶手是精神病患者。据悉,检察官认为,这是老谋深算的凶手处心积虑的安排,故意要将侦查引向「迷途」,一切都是为了更有效地移转对勒杀者真实心理状态的注意力。
  一场戏剧性的审判是可预期的。
  埃勒里对这个案子的兴趣早就消失了。这个案子已经纠缠他太久,让他始终处在持续紧张的精神状态下,因此10月29日到30日晚上的事件过后,除了筋疲力尽之外,他什么感觉也没有。他发现自己不只想要忘却过去,他也想闪避现在。可是,现在却是无从逃避的,而且不断有各种噱头、名目来增添它存在的沉重——各个团体颁发的勋章,报纸、电台、电视的采访,民间团体邀请演讲、写文章,甚至邀请协助解决悬案等等。他尽可能谦恭有礼地回绝了大部分邀请,而对那极少数躲不掉的,他则生闷气,破口大骂。
  「你到底怎么啦?」他的父亲问他。
  「这样说好了,」埃勒里回答道,「成功把我冲昏头了,我头痛。」探长噘起嘴来,他也不是没患过偏头痛。
  「好了,」他愉快地说,「至少这次不是因为失败引起的。」
  然而埃勒里心中仍然觉得不踏实。
  有一天,他认为他终于找到他的病因了:他感受到一股压力在酝积。不过并不是过去或现在所造成的压力,而是来自未来的。他还没脱离干系。1月2日早晨佛利广场高等法院灰色圆顶下一间大法庭里,某位身穿黑袍的法官将会从法庭后的办公室走进来,一个叫艾德华·卡扎利斯,别名「怪猫」的人,将会因谋杀罪被起诉。在这场审判里,一个名叫埃勒里·奎因的市长特命调查员,将是代表人民的主要证人。要一直等到这场煎熬结束,他才有可能松口气,才有可能脱离一切污血腥臭,重新过自己的生活。
  一场审判怎么会让他这么坐立难安?埃勒里不想去探究。既然已经发现——至少他是这么认为——不适的根源,他调整自己的心态,接受这无法逃避的事实,同时把心思放到别的事情上面。此时,瑞娃·泽文斯基一案已近收尾阶段,社会的焦点也已转移,他几乎可以轻松一阵子了,甚至想到再重拾笔杆。从8月25日起就再也没碰过的那本小说现在正孤单地躺在坟墓里。他把它重新挖掘出来,惊讶地发现,他对里面的情节竟和尼罗河三角洲所挖出来的3000年前税务抄本一样陌生。他曾经为它下过一番工夫,如今它却散发着历史的霉味。眷顾我的作品啊,万能的神!
  真是令人伤心绝望!埃勒里心灰意冷地把他在怪猫案发生之前努力的结晶丢到火炉里。
  接着他坐下来,开始谱写新的奇事。
  他两条腿还没来得及在桌底下放好,就被一个好消息给打断了。吉米·麦凯尔和赛莱斯特·菲利普斯要结婚了,而且看起来奎因先生将会是婚礼中唯一的客人。
  「麦凯尔邀请的独一无二的嘉宾,」吉米咧嘴笑着说。
  「吉米的意思是,」赛莱斯特叹了口气,「他的父亲气炸了,不肯来。」
  「他气得咬牙切齿,差点儿没拿牙齿去磨他的古董家具,」吉米说,「因为他一向自认为是所向无敌的武器——断绝父子关系或拒绝让我继承财产之类的威胁——已经不管用了,因为我已经有外祖父留给我的几百万财产了。至于我妈,泪水鼻涕还没干,就嚷着要开始筹备一个盛大的婚礼,准备要邀请2000个客人。所以,我说去你们的……」
  「我们已经登记了,而且也作了健康检查……」
  「一切正常,」吉米接嘴说,「所以,可否请你明天早上10点半在市政府为我们主婚,把新娘子交到我手上,奎因先生?」
  他们的公证是排在哈林区阿尔图尔·杰克森·比尔斯夫妇和布鲁克林区的朗士维尔的凯利·科恩夫妇之间。市政府办理这项业务的职员对他们礼遇有加,用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帮他们办好一切手续;奎因先生把新娘送上去的时候,还故意热情地说:「让你久等了!」守候在大厅的也不过只有区区15位记者和摄影师……
  詹姆斯·盖莫·麦凯尔夫人不由得惊呼:「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她和吉米一个字也没泄漏,除了对埃勒里以外……
  新郎对以前的记者同事大声吆喝着,说不让他请一顿不够意思,于是婚礼规模骤然扩大,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拉瓜底亚机场,在里面的一个鸡尾酒吧就举行起婚宴来了,《纽约号外报》的巴雷·菲尔·葛诺奇甚至起哄要大家一起跳方块舞,而且不知怎么回事,还一个接一个欲罢不能。正当大家玩得兴高采烈,把整个酒吧闹得震耳欲聋时,机场的警察突然出现了,客人当中几个对宪法所赋予的权利坚信不疑的人纷纷拿起照相机、酒瓶和高脚椅,说要捍卫神圣的新闻自由;快乐的新婚夫妇和他们的主婚人则在这一团混乱中乘机溜走。
  「你和你的乱世新娘要飞到哪去?」奎因先生问,声音还有点儿发颤,「或者我根本不该多管闲事?」
  「你尽管问没关系,」麦凯尔先生回答道,态度大方,可是却透露出一丝狡诈,「因为我们哪儿也不去。」说完,他就拉着他的新娘大步地往出口走去。
  「那为什么选在拉瓜底亚机场?」
  「那不过是为了引开那群吵翻天的食蚁兽罢了!」
  「我们要在『半月酒店』度蜜月,」新娘红着脸透露,这时一部计程车刚好急驶而至,「你绝对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
  「麦凯尔夫人,我以我的名誉发誓,我坚决为你保守秘密。」
  「麦凯尔夫人……」麦凯尔夫人喃喃念道。
  「我这一辈子,」她的丈夫看似对她耳语,可是那声音连20尺以外的人都不免转过头来听,「一直梦想能在冬天的康尼岛和那群『北极熊』一起度蜜月。」然后,麦凯尔就对着会意而笑的司机吃喝着说,「好了,白牙(美国小说家杰克·伦敦的名著《白牙》中的狼犬主角,是一只勇猛的先导犬——注),上路了!」
  埃勒里满怀祝福地看着他们在一阵烟尘中扬长而去。
  之后,他发现能够静下来工作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一本新推理小说的灵感就像喜宴里的香槟酒一样源源不绝,唯一的问题是如何明智地取舍。
  一天早上,埃勒里忽然想到圣诞节快来临了,他惊讶地发现,今年纽约将会有个白色圣诞,八十七街在一夜之间被白雪覆盖,晶莹闪烁。对街有只萨摩耶犬在雪地打滚,让他想起北极猎犬,也让他想到在康尼岛和一群专爱在冰天雪地里凿冰游水健身、自称是北极熊的纽约人一起度蜜月的吉米。埃勒里不由得莞尔一笑,一边纳闷着怎么这么久没得到吉米和赛莱斯特的消息。然后,他忽然想到事实上他曾收到他们的来信,于是开始在被他弃置未理了好几个星期的一堆信件中寻找。他在那堆邮件当中找到吉米的信:
  我们非常喜欢那里,埃勒里,非常喜欢。
  如果你想跟老友聚一聚,喝杯小酒,麦凯尔夫妇明天下午两点,会在东三十九街的凯利酒吧宴请亲朋好友。我们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现在到处栖身借宿在酒肉朋友家。我决不会带我老婆去住旅馆。
  附言:如果你没来,我们就在法庭见。
  麦凯尔太太向你问好。
  邮戳的日期是十天以前。
  麦凯尔夫妇和圣诞节……这得要有点儿勇气才行。
  半个钟头后,埃勒里已经列好了一长串的送礼名单,又过了半个钟头,他已经穿好雪鞋准备出门。
  第五大道上已经泥泞遍地。铲雪车还在两侧的街上忙碌着,大道上的雪在昨天晚上就已经铲清了,一堆堆肮脏的雪堆积在路边,挑战随意穿越马路的行人的功力,但也使得车流受阻,造成严重的交通堵塞。
  好个白色圣诞,在烂泥中穿梭的每个人都这么说,一边还打喷嚏、咳嗽个不停。
  洛克菲勒中心圣诞歌曲悠扬绕耳,从长岛砍来的一棵百尺高的圣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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