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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行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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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麻木,浓浓的睡意一浪高过一浪地涌来,直到全部放松下来,任凭它们上下飞舞地享受我的身体。房檐下一盏鬼火似的灯光在风中摇来晃去,似乎在嘲笑我被蚊虫叮咬的狼狈相。凌晨,我几乎是和吸足我鲜血的蚊子同时睡去的。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八点半,一边搔着满身红疙瘩,一边捆好睡袋,驱车来到寨前的空场上。    
      这里是台江县革东镇源江古寨,现有一百七十多户人家,人口八百,两百年以上建寨史。寨中老人们依然穿着自制的土布衣裙,男人和年轻的女性服装已紧跟时代装束。有几位昨天认识的姑娘热忱地将我接到她们家中,不一会儿,屋子集满了人。按照本寨的习俗,人们分头去自家拿来一捆柴或一碗米,或一只蛋、一捆素菜。我也跑到路边买了六斤猪肉。好像这是一次真正的AA制大聚餐。苗族素以好客著称,“进得家门都是客”,并有“一家的客人也是全寨之客”的风习。    
      真诚,是人与人之间交往的最可贵的品质,尤其是到了淳朴善良的少数民族原住民中间。    
      三张桌子拼在一起,二十多个人围成一圈。我惊奇地发现,除我之外,竟没有一个男性作陪,莫非我进入了女儿国?    
      饭后,只见姑娘们挎来一个个斗大的长腰篮,这是用来专门装放她们最珍贵的冬季盛装和银饰的。她们各自梳妆打扮起来。首先用菜籽油把头发漂亮地挽在头顶上,然后开始穿宽裙开领、胸前交叉的“乌摆”(意为“绣花的衣裳”)。“乌摆”由数十块不同花纹、不同样式的挑花刺绣图案精缀而成,沿托肩处镶长方形刺绣图案,衣边镶宽约寸许花边。下装为青素长百褶裙,围绸缎刺绣裙片。服装以自织土布的藏青蓝为主基调,配以红、蓝、紫等色线刺绣的传统纹样、各种吉祥花卉构图、可爱的龙纹和狮子形象,再配上银角、银冠、银花、银簪、银梳、插针、耳环、耳柱、耳坠、项圈、项链、围腰链、压领、披肩、手钏、手镯以及各种银片、银泡、银铃等佩饰。一般一套完整的银饰重量达十多公斤,整套着装完毕既显得隆重、热烈和奔放,又在富贵中透出大方和端庄。年轻的姑娘经过这番打扮,一下变得非同一般,光彩照人。那种充满自信的精神气质,令人神往不已。    
      我们始终都无法回避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精美的服饰,会给人带来心灵的满足和精神的充实。    
      夜晚,我回放着白天拍摄的精彩录像,寨子里的大人、孩子观看到自己和身边熟悉的人活灵活现地走上电视,那高兴劲儿,真的无法形容。人们不时发出阵阵心花怒放的欢笑声。我独自躺在草垛上享受着这些淳朴的苗家儿女快乐的满足感。心想,一个人能给一群人带来快乐,就是丢弃所有也心甘。后来一位寨中长老拉着我的手说:“这可是寨子里自古都没有过的新鲜事。”而姑娘们则说这是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从每个人的表情中,我能深切地感受到,对本土文化的崇拜,在少数民族心目中占有不可忽视的重要位置。    
      回到房东家时,村长和支书及村委会的干部一起来看望我。我这才想起,来寨子里访问,事先没有向村干部打招呼,真是失误。村长开口说:“我们感到很惊讶!不知是哪位这么有号召力,不花一分钱就把寨子里的人组织起来,而且搞得如此隆重。我们所有的村干部都很羡慕你啊!”    
      我分不出这是夸我还是讽刺我。赶紧先道歉,再拿出证明和介绍信之类,请村长多原谅。    
      次日,昨天兴奋的情绪显然已波及到寨子里的中年人和老年人。一大早,她们盛装打扮,陆续来到空场上,自发地唱起高亢激昂的“飞歌”,跳起古老的皮鼓舞。那种悠然自得的豪迈气质,自信博大的胸怀,坚不可摧的凝聚力,不正是长期孕育的民族精神和传统文化积淀在心的体现吗?任何一个外来人都会被这原创的文化魅力所感染……    
      是什么力量使她们如此兴奋呢?是功利?是虚荣?一切似乎都不足以让她们如此表达。显然是深藏心底的某种本质的东西被重新唤醒、激活。如今,一些年轻人出去打工带回的一些信息,使得所谓现代、急功近利的市场化,廉价、低俗、粗制滥造的生活日用品,包括十几元一套的西服、衣裙等,冲击着他们旧有的生活方式。原来一套自己的民族服饰要缝制几年甚至十几年,带着她们的情感及对未来的希望,延续着族群中的精神、灵魂及审美……在现代化浪潮冲击下,人们的道德观、价值观开始模糊了,动摇了,改变了。正当人们在怀疑、否认自身文化而一心向往着“现代化”时,一个外面世界来的人,忽然将她们视为现代的镜头对准了她们祖辈曾为之荣耀的生活,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那种受尊重后的觉悟无可阻挡地被一下子点燃、勃发出来。其实,当寨子里面的人们试图向“现代化”靠拢时,我们的都市人已经有着强烈的“回归”的欲望,返璞归真已然成为新的时尚潮流。在这交错中究竟谁错了呢?    
      寨子里的姑娘们瞒着我,每人凑五角钱,悄悄地请银匠连夜打制了一枚刻有“出入平安”字样的银戒指。在我上路时,她们一边齐唱“恰央”(苗语)送客调,一边郑重地双手将包着银戒指的红布包送到我的手中。这里面包含着她们厚重的心愿和深切的祝福。听着飞歌,挥手道别,心中更是觉得这些不识多少字的苗人文化的博大精深。我深知,她们回报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对她们本土文化的尊重!    
      在途中常常想,我的行为本身,或许已经突破了“考察五十六个民族民间艺术”的范畴,而具有更宽泛的社会人文意义,这是我未曾想到的。    
    


第二部分苗疆绣女王安丽

    贵州台江县位于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中部、清水江中游,是清代著名苗族农民起义领袖张秀眉的故乡。全县人口十四万余人,苗族占了百分之九十三点九,是苗族人口比例最高的县,素有“苗疆腹地”之称。苗绣,则是黔东南苗族的传统手艺,具有鲜明的地域特征和粗犷豪放的艺术风格,其精湛的工艺、绝美的图案造型,在中国民间工艺美术中占有重要位置。在县城街道的一角,坐着一位卖小杂货的老太太,她叫王安丽,今年八十三岁了,曾被文化部授予“民间艺术家”称号。老人戴着老花镜,在一块深蓝色粗布上飞针走线。我不忍打断老人,蹲在一边看她刺龙绣凤,直到她发现我,操着一口苗族普通话问:“你看哪样?你是做啥子地(‘地’,是方言的尾语。下同)?”我说明来意,老人便请旁邻照应小买卖,转身说:“我带你去屋里头。”老人挺直的背影和有力的步态,让人看不出她已经如此高龄了。老人的家是一排由三间屋组成的木瓦结构平房,正房的中央有一火塘,是做饭、待客、聊天的场所,两边的耳房分别是卧室和杂物间。迎门的墙上挂着一幅显眼的大奖状,是1991年首届中国民族民间剪纸大赛二等奖证书。老人指着奖状自豪地说:“这是国家发给我地。”她从卧室内搬出一个大木箱,打开箱盖,一件件精美绝伦的绣片和苗族服饰呈现在眼前,我惊呆了…… “这都是您绣的吗?” 老人轻轻地说:“是呵,我们苗族女人,不会纺线织布、绣花做衣服,嫁都嫁不出去,从小就要跟妈妈学做了嘛。”她走进里屋拿出一大摞绣花底样。 “是我自己剪地,苗族女人人人会绣花,可是会剪底样的不多。我不用画样,花样都在心里头,想哪样剪,就哪样剪。人家都到我这儿买,一张一角钱。” 老人指点着,这是蝴蝶花,这是龙花、帽花、鞋花、围腰花、衣袖花……我大概数了一下,足有百十种不重样的花纹图案,有人物、动物、花草植物,表达驱恶避邪、纳福吉祥之意,又多以几何形纹为主要表现形式。学织布绣花就嫁不出去”的古风,在现代都市人听起来,似乎不以为然,但是在王安丽生活的那个地方,却是千真万确的。王安丽是台江县排羊乡九摆寨人,苗族,老伴已过世,现独居,靠做小买卖贴补生活。她八岁起学剪花、刺绣,精通打籽绣、辫绣、绉绣、堆绣、结绣等。十六岁出嫁后,生养了九个子女,其中五个夭折。 “那时,我兄妹六人,我是最大的一个,长得灵秀,人才好,手巧,是寨子里有名的乖女娃娃。我妈妈要我嫁给我舅家的仔,他比我小,人才又‘瞥’(不好的意思),我不愿。后来就‘祢姜’了。”黔东南苗族实行家族外婚制,即姑舅表单方优先婚配,严禁姨表兄妹通婚。“祢姜”是作为对本氏族家庭的姑娘不能“还娘头”的一种补偿。外甥女为了获得外嫁权,须由未来的女婿献给舅舅一笔钱物,又俗称“外甥钱”。当年寨子里有专门给青年男女自由恋爱的游方(苗语译音)坡。游方坡就是情坡,是年轻男女对歌恋爱的地方。一般都在寨子的边边上,风景好,僻静。游方是苗家青年男女的自由和权利,是老辈传下来的。有句古话说:男女不游方,死后走不过阴山,穿不过地狱。游方也是有规矩的:不能一男一女单独上游方坡,至少要三五成群;不能带酒肉;游方坡上如果有男女越轨行为,本寨人有权棒打外寨男子,女娃娃也会受到本族长老的严厉惩罚(这些不成文的古规通常是以歌词或讲古的形式代代相传的)。每到家闲和节日,女娃娃们打扮得花一样。“只要在午后听到拍掌、吹木叶或打口哨声,我们姐妹们的心都跳得像打鼓一样咚咚响,那是外寨男仔们相约游方坡的信号。大家都来到游方坡后,男仔礼貌地叫我们‘阿妮’,我们叫男仔‘雄’,意思是‘鱼’和‘山鹰’了嘛。我们都是用对歌了解对方地。” 老人说,和喜欢的男仔玩耍、唱约歌,一首接一首,有唱不完的心里话,越唱心里越敞亮,越唱情感越亲热,不吃不睡,都不觉累。我们知道,任何一种风尚习俗、族规戒律的延续,是必须要和人类的生存紧密关联的,苗族人更是如此。所有利于生命繁衍与兴旺的事物,都会被创造、保护、继承和发扬。尤其当一个族群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中与自然共存时,这种渴望人性本能的自由与公众道德约束的对应,无疑是和谐统一的。出生一年后,按照习惯,王安丽的妈妈就开始为她准备嫁衣了。自古,苗人从种棉到纺纱、织布、煮染、缝纫、挑花、刺绣,全靠自己手工来做,挑花和刺绣用的五彩丝线,也是自己养蚕、抽丝,再采来天然栀子花和其他花草煮染上色。寨子里的姑娘都暗暗比手艺,王安丽就想法子,把一根丝线破成四根,再绣花。这样费工,但人家女娃娃都比不上她绣的花好看,慢慢传出了名,就有人来请她绣花、剪花样。攒了一些钱,妈妈请银匠给她打做了全套银器首饰,有十多斤重。到了十四五岁时,她的出嫁用品就备齐了。说起这些,已至耄耋之年的王安丽的脸上笑眯眯的。那时,灵秀手巧的王安丽游方坡时,爱上了邻寨的一个年轻仔,到了十六岁,她就和相爱的男仔商量“偷婚”的事。这是苗族一种古老的婚俗。传说很久以前,妹仔裴依和男仔享久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却遭到裴依父母的反对,逼着女儿嫁给山下的苗霸。裴依不肯,享久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接裴依过门成亲。苗霸带了家丁打手,杀死了这对有情人。苗人仰慕裴依和享久对爱情的坚贞,“偷婚”的结亲方式就流传下来了。不过,“偷婚”也要按苗族老规矩办事,接亲、报亲、认亲的过程一个不能少。老人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她告诉我,老伴——当年的男仔来接亲时,约请了十来个至亲男女,带上一大包糯米饭和煮熟的酸鱼,夜晚来到王安丽的寨子边,吹木叶发暗号给她。等家人都睡下,王安丽来到屋外的牛棚里,拿出藏在那里的一小包大米和嫁衣首饰,在亲近的姐妹们陪伴下,从家屋的后门悄悄来到约定地点会合。大家把男仔带来的糯米饭和酸鱼吃完,当晚就把王安丽单独接走了。来到男仔家已是半夜,进门前,夫家人唱贺喜歌。然后,放铳炮鸣喜,告诉邻寨乡亲这家人接亲了。进屋后,夫家点燃放着七根灯草的油灯,叫点“七星灯”,表示新娘是七仙女下凡;还要跨过一根用红布盖住的扁担,叫“过鹊桥”,意思是织女过桥会牛郎。第三天,夫家派两位德高望重、知书识礼的老者带上一只鸡、十斤猪肉、一坛米酒去王安丽家报信、说情并赔礼道歉,也就是第二道手续——报亲。娘家收下礼物,表明同意了这门亲事;如果不收礼物就说明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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