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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光-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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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点”酒吧大火在德里镇生活了20年的人都不知道在德里曾经驻扎过德里空军兵团的一个“特殊”的新兵连。那个营房距离空军兵团基地的其他营房有半英里远。2月的天气,寒风肆虐,你可能不相信,半英里的路程会使行人冻僵或者冻伤,甚至冻死。 
  其他的7个营房里面都有燃油供暖,防风玻璃和绝缘设施,里面温暖如春。但是在那个住着27名士兵的新兵五连营房里面,只点着一个破旧的小火炉。绝缘设施只是在房子外面钉着的一些木板。一天有人出钱给营房装上了防风玻璃;但是就在同一天,他们因基地有任务外出,等他们晚上又冷又累地回来时,发现所有的玻璃都被人打碎了,没有一块留下。 
  那是1930年的事情。 
  一位五连的士兵在1937年服役期满后又回到德里镇。他就是我爸爸,他曾经告诉过我这样的故事:“1930年春的一天,我和另外4名战友外出,回来时在基地门口遇见了一位从南方来的白人中士威尔逊。看他不怀好意,我们几个人都给他敬礼。但是我偏偏又多说了一句:“下午好,威尔逊中土。‘“他飞脚踢了我一下,骂道:“我允许你和我说话了吗?’“‘没有,先生。’我说。 
  “他把我的战友轰走,然后让我拿了一把铁锹跟他来到一块空地上。他咧着嘴笑着,指着地面问我:“看到地上的那个坑了吗?黑鬼?‘“地上根本就没有坑。但是我想不管他说什么,我最好和他保持一致;于是我回答说看见了。他扬起手就是一巴掌,一下把我打倒在地。鲜血不住地从鼻子流出来,滴在我刚刚换上的新衬衣上。 
  “‘难道你没看见那个坑已经被某个多嘴的混蛋填上了吗?’他冲我叫嚷,但是仍然在笑。我想他觉得很愉快。‘把坑里的上挖出来,快点!’”于是我就开始挖坑,干了快两个小时,很快那个坑就到我的下巴深了。等我完成的时候,坑里的水已经淹到了我的脚踝,我的鞋子里面也都是水。 
  “‘出来,汉伦。’威尔逊中士说道。他坐在草地上,悠闲地抽着香烟。我的全身都是泥土,更不用说衬衣上还有未干的血渍。他站起身,走了过来,指着那个坑问我:“你看到什么了,黑鬼?‘“您的坑,威尔逊中士。’我说。 
  “‘好吧。我不想要了。”’他说道。‘我不想要一个黑鬼挖的坑,把它填上。’“于是我又开始填那个刚刚挖完的坑。等我干完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天变冷了。他走了过来。 
  “‘现在你看见什么了,黑鬼?’他问。 
  “‘一堆土,长官。’我话音未落,他又打了我一下。上帝,麦克,那时我简直就要跳起来,用铁锹把他的头劈开;但是如果我那么做的话,除非透过铁栅栏,否则我将再也见不到蓝天了。我真想那么做——但是我还是控制住了。 
  “‘那不是一堆土,你这愚蠢的黑猪!’他朝我大声吼叫,‘那是我的土坑!立即把上挖出来!快!’”我又挖了一次,然后又慎了一次。接着他又让我挖,于是我又挖开了,接着他问我:“干得怎样?‘”’干得很好。‘我立即回答。因为我已经决定了,即使我倒下,我也绝不放弃。怒火在我的心中熊熊燃烧。 
  “‘好,我想修补一下,首先你把那个坑填上。快点!’”我能看见威尔逊脸上的好笑,我明白那才刚刚开始。于是我又开始填坑了。但就在此时,他的一个朋友拿着灯笼跑了过来,说长官突然视察,他已经耽误了。 
  “于是他就让我走了。第二天我到处罚榜去看上面有没有威尔逊的名字,但是却失望而归。我猜他一定告诉长官说,他错过视察是教育一个油嘴滑舌的黑鬼,而且有可能的话,长官还会给他一枚勋章。 
  那就是当时德里第五新兵连的情况。“ 
  父亲和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是在1958年左右。当时他就50岁,而我母亲只有40岁左右。我问父亲,既然德里是那个样子,为什么他还要回来呢?。 
  我父亲回答说,因为家里异常贫穷,祖父死于农场机器事故,家里还有一个孩子需要抚养,祖母无奈之下只好让他参军,靠他的军响养家。当时参军的时候,祖母让他隐瞒了实际年龄。当年他只有历岁。 
  他叹了一口气,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着,低下了他已经花白的头。 
  那时候,我们家在德里已经拥有了一个较大也许是最好的农场。 
  我们全家三口努力劳作,在收获季节,父亲还得雇用一些帮手。 
  他说:“我回到德里是因为我发现不管是在北方还是在南方都存在着同样的仇恨。并不是威尔逊中士教育了我,而是在‘黑点’酒吧发生的大火真正说服了我。你知道,麦克,一定程度上……” 
  他抬起头看了看我的母亲,她正在缝纫。尽管母亲没有抬头,但我知道她一直在注意地听着。我想父亲也知道。 
  “一定程度上是那次大火使我变成了一个男子汉。大火中死去的人有60个,18个人来自五连。大火发生之后,连队全部撤走了。亨利。怀特逊……斯托克。安森……阿兰。斯诺皮斯……艾维瑞特。麦卡斯里……霍顿。萨托利斯……都是我的朋友,都在大火中丧生了。那场大火并不是威尔逊中士和他的朋友们放的,放火的是缅因州白人正派军团的德里分部。和你一块儿上学的某些孩子,我的儿子,就是他们的父亲擦着了点燃‘黑点’的火柴。这里我不想提到那些可怜的孩子们。” 
  “为什么?爸爸?他们为什么?” 
  “唔,部分原因就是德里。”父亲皱着眉头,点燃了他的香烟。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在德里,我无法解释,但是同时我一点也不惊讶。白人正派军团就是‘三K党’的北方翻版。他们穿的衣服,干的事情都一样,都对黑人恨之入骨。大多数历史书谈‘三K’党多,谈白人军团少,许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东西。我想可能是因为大多数历史书都是北方人写的,他们羞于提起。在许多大城市都有那样的组织,但是在缅因州,德里镇是他们惟一获得成功的地方。 
  他们曾经猖狂一时。“ 
  他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 
  “但是大火过后,那些白人正派军团的成员一个个互相扯谎,都隐蔽起来了。”他的言语里充满了鄙视。听到这句话,母亲皱着眉头抬起头来。他又继续说道:“别忘了,是谁被杀死了?18个军队里的黑鬼,14个或者h个镇子里的黑鬼,4个爵士乐队里的黑鬼……还有一群热爱黑鬼的人。那又能怎么样呢?” 
  “威廉,”母亲轻声说,“够了。” 
  “不,”我说,“我要听。” 
  “该上床睡觉了,麦克。”他轻轻抚摩着我的头发。“我还想再告诉你一件事,但是我想你不会懂,因为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懂不懂。那天晚上在‘黑点’发生的事情,那么可怕……我认为不是因为我们是黑人才会发生那样的事,甚至不是因为酒吧靠近富人居住的西百老汇。我并不认为白人正派军团在德里吃得开是因为这里的人更憎恶黑人。都是因为这块土地,越是邪恶的东西在德里就能昌盛。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停地想。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它就是这样。 
  “但是现在这里也有好人,那时也有好人。当举行葬礼的时候,成千上百的人都出来送行,大部分商家都关门一周,医院免费治疗伤者,许多人伸出了援助之手。我就是在那时遇见杜威。康罗艾的。你知道他的皮肤就像是冰淇淋那么白,但是我感觉他就像我的哥哥。我愿意为他而死。尽管一个人不可能知道别人的心,但我认为他也愿意为我而死的。 
  “不管怎样,大火之后,军队就开拔了,就像是他们感到羞愧了……我猜是那样的。此后我在福特朗德待了6年。在那里我遇上了你母亲,然后我们就在甘温斯顿结婚了。但是在那段时间里,德里从来没有逃脱我的记忆。战后我带你母亲回到了这里。然后就有了你。我们这里距离原来‘黑点’酒吧的那个地方不到3英里。我想你该睡觉了,男子汉。” 
  “我想听关于大火的事片我叫嚷着。”跟我说说,爸爸!“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使我闭上了嘴……也许因为他不常是那个样子,大多数时间他总是笑眯眯的。“那不是一个孩子应该听到的。”他严肃地说。“下次吧,麦克。再过几年再说吧。” 
  结果我又等了4年才听到那天晚上在“黑点”发生的事情。而我爸爸的生命之路也就要走到了尽头。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阵清醒。 
  一阵迷糊地讲完了那个故事,而肠癌正在吞噬着他的躯体。 

  1985年2月26日 

  昨天晚上我又重读了我在这个笔记本里写过的东西。想起父亲,我禁不住放声痛哭。他去世已经23年了。谁能知道悲伤会持续多长时间呢?是不是一个人的孩子或者兄弟或者姐妹死去三四十年之后,他还会仍然感受到那种失去的空虚呢?那种空虚甚至到死也无法填补。 
  1937年父亲领了伤残退休金,永远离开了军队。在训练新兵时,一个新兵因害怕将一颗手雷掷到了父亲脚下——幸运的是,手雷没有完全爆炸,所以爸爸只失去了左脚的大部分,而不是胸部以下的所有躯干。 
  由于那笔退休金,他提前一年娶了我母亲。但是他还是回到了德里——如他自己所说,德里从来就没有逃离他的记忆。现在我不知道冥冥之中是否有天意,让他回到德里以便我能在8月的那个夜晚,在那个圆圈里占据我自己的位置。如果宇宙有轮回的话,恶总是被善补偿H是善也能使人敬畏。 
  父亲攒了一笔钱,在德里买了一个农场,于是他们就在那里定居下来了。 
  “一开始我们并不如意。”父亲曾经这么说。“周围的人并不想要黑人做邻居。我们也知道会是那个样子——我从来没有忘记‘黑点’酒吧的大火。路过的孩子们会扔石块或者啤酒罐。头一年我换了20次玻璃。有时也并不是孩子。一天早上起床,我发现在鸡窝边上画着一个纳粹党徽,所有的鸡都死光了。有人在鸡食里下了毒。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养过鸡。 
  “但是县治安官——那时德里还没有警察局——对此事进行了调查;正如我说过的,在德里既有坏人也有好人。他最终查出了是谁干的。你猜是谁干的?你可以猜三次!” 
  “我不知道。”我回答。 
  父亲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拿出一块手绢,抹去了眼泪,说道:“巴蚩。鲍尔斯!就是你们学校最爱欺负人的那个孩子的父亲。老子是个恶棍,儿子也是个混蛋。” 
  “学校里的孩子都说亨利的爸爸是个疯子。”我接上去说。 
  父亲说道:“好了,我告诉你,说他是个疯子并不太错。人们说从太平洋回来之后他就一直不正常,他在那里当过海军。治安官把他拘留了;他叫嚷着说那都是爱黑鬼的人捏造的,他要起诉每一个人。 
  治安官告诉他要么赔我200美元,要么就得坐两年牢。一开始他不服气,说杀死黑鬼的几只鸡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当治安官说起诉的是他在鸡窝上画了纳粹党徽时,他只好屈服了。他让弟弟卖了自己的一辆新车,赔了我200美元。后来他四处宣扬说要烧死我。一天下午,他开着一辆旧车外出,我驱车从后面追上了他。在威产姆大街的铁路货运场旁边,我把他截住,用我的步枪逼着他叫他出来。 
  “‘你敢放火的话,我就让你尝尝黑人的钢枪。’我告诉他。 
  “‘你不能那样跟我说话,黑鬼。’他说。他吓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你不能那样跟一个白人说话。’“当时我已经考虑好了,麦克。如果我不永远吓倒他的话,他总会找我的碴儿。看看周围没有人,我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揪下车来。我用枪口顶着他的下巴说:“你再敢叫我一声黑鬼,我就叫你的脑袋开花!相信我,如果你胆敢放火,不仅是你,而且你老婆,你的小崽子,还有你没用的弟弟,都得尝尝我子弹的味道。我已经受够了。“ 
  “他哭了起来。我一生当中可从没见过比那更丑陋的一幕了。他哭泣着:“看看这算什么世道,一个黑……有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用枪指着一个好人的头。‘“我说:“这世界看来真的出毛病了。不过那没关系。现的问题是我们达成一种默契呢,还是你想让脑袋上开个窟窿?’“他最后当然不想让脑袋开窟窿了。那可能除了你的狗奇皮之死以外,我和巴蚩。鲍尔斯最后的一点麻烦。没有证据证明狗是他杀死的。奇皮可能吃了毒饵。 
  “从那以后,就没有人再找我们的麻烦了。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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