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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飞龙记-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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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文升接道:“但这究竟不是坟墓啊!”
    王伯芳道:“至少很像一座坟墓,可以埋起人的躯体,却无法埋住活人的心,我在这形同坟墓的密室中住了三年,却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我从泉水的倒映中,看到了日渐消瘦的形体。”
    葛元宏道:“这么看来,阁下倒是一位有心人。”
    王伯芳道:“如若无心,天下何处不可容身,怎会等在这‘箫园’之中,等人找我?”
    葛元宏点头说道:“老前辈言之有理。”
    他忽然又改称老前辈,显然对王伯芳又生出敬重之心。
    王伯芳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我带诸位到此室密谈,希望能畅我胸中之言,因为我泄漏这隐秘时,很可能突然招来杀身之祸。”
    葛元宏道:“这样厉害么?”
    王伯芳苦笑一下,道:“厉害,他那恶毒的手法,逼的人没有选择,只有任其驱使!”
    葛元宏道:“听老前辈的口气,似乎是早已知晓我们来意了?”
    王伯芳道:“诸位可是为铁旗门的覆亡一事而来的么?”
    刘文升道:“不错,还望王兄能够指点指点。”
    王伯芳苦笑一下,道:“江湖上有些什么传说?”
    刘文升道:“江湖上的传说,对你王兄十分不利,说你和人勾结,亲带凶徒,屠杀了铁旗门上下三代弟子,两百余口人命,连妇人孺子,也不放过!”
    王伯芳道:“唉!他们没有说错,确是我带着人夜袭铁旗门,不过,这中间有一点不同。”
    葛元宏道:“既是真真实实的事,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王伯芳道:“我没有和人勾结,也不是自愿前去,但形势迫人,逼的我非去不可,才做了屠杀铁旗门的带路人。”
    刘文升道:“他们用的什么方法,迫使你去为他们效命?”
    谭家麒突然接口说道:“你们是否服用了迷乱神智的药物?”
    王伯芳道:“没有,所以在动手相搏之时,他们都十分清醒。”
    葛元宏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杀害铁旗门?”
    王伯芳道:“因为铁旗门知道的事情太多,所以,他们必须除去而后快。”
    葛元宏道:“听说他们攻龚铁旗门时,由你带路,是么?”
    王伯芳点点头道:“不错,确然如此!”
    葛元宏道:“当时,阁下的神智,是否很清醒?”
    王伯芳道:“清醒得很,但他们告诉我,并非是杀害铁旗门中人。”
    刘文升奇道:“他们告诉你些什么?”
    王伯芳道:“他们告诉我铁旗门正遇上大危大难,赶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刘文升道:“王兄,你也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了,如何能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王伯芳道:“如是刘兄在场,刘兄也会相信,因为,讲话的人身份不同。”
    葛元宏道:“那人是谁?”
    王伯芳仰脸望天,沉思了良久,道:“当时,我十分相信,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思索之后,我觉着那人的真实身份,可能有些问题,也许是别人假冒了他!”
    葛元宏道:“那人究竟是谁?”
    王伯芳道:“就是令师号称忠义侠陈道隆。”
    这句话,有如晴天霹雳,使得葛元宏、谭家麒等都为之一呆。
    刘文升摇摇头,道:“这个,不大可能吧!”
    王伯芳道:“在下也这么想,不论陈家刀法在江湖上的声誉如何,但陈道隆的为人,却是极可相信。”
    葛元宏道:“武林中风云变化,首起于襄阳陈家,这一点,王老英雄早已听说过了。”
    王伯芳道:“听说过,但陈道隆并未有遇害之说,而且,他见到在下时,神色十分匆忙——”
    郭文章高声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师父是何等正直人物,怎肯做出这等事来。”
    一直很少开口的陈挽澜,突然启齿说道:“四师兄不要激动,听小弟一言。”
    葛元宏道:“好!咱们听听小师弟的高见。”
    不论遇上什么事,陈挽澜一直是三缄其口,很少说话,一直是静静的听别人说话,这就培养出他一言干金的形势,一旦开口,葛元宏等四人,都不禁凝神静听。
    陈挽澜目光转注到王伯芳的脸上,道:“晚辈陈挽澜,忠义侠正是家父。”
    王伯芳道:“陈公子有话请说!”
    陈挽澜道:“五年前寒家惊变,家父行踪就很少为人所知,以目下江湖上的诡奇多变,家父的遭遇如何?晚辈亦不敢妄作论断,不过,晚辈希望老前辈能仔细说明经过情形?”
    王伯芳点点头,道:“好!两年前吧!江湖上还有着莫测之变,那是一段混沌不清的时刻,在下为避是非留居箫园,朱在江湖上走动,一个明月之夜,令尊陈大侠,突然登门造访——”
    陈挽澜接道:“来的只是家父一个人么?”
    王伯芳道:“是的,令尊一人前来,匹马单刀,满脸风尘,在下和令尊,昔年曾有过数面之缘,彼此早已相识,令尊的突然造访,使在下惊喜莫名,正想询问他陈府遇变之事,令尊已抢先开口,说出铁旗门今宵被袭,恐已陷于苦战之中,要在下赶往探视——”
    陈挽澜接道:“老前辈就这样赶往铁旗门么?”
    王伯芳道:“铁旗门的掌门人,和在下是金兰之交,情共生死,突然惊讯,未暇多问,带了兵刃、暗器,就和令尊兼程赶往。”
    刘文升道:“王兄,沿途之上,王兄是否发觉了什么可疑事物?”
    王伯芳道:“在下感觉暗中似乎有人随行,但一直未发现影踪,但那陈大侠的举动,却是有些奇怪,当时,我未留心,现在想来,才恍然大悟,陈大侠每行一段路程,就留下了一些暗记。”
    陈挽澜道:“两位赶到铁旗门时,是否有变?”
    王伯芳苦笑一下道:“铁旗门似是早已得到了警讯,是以防守的十分森严,铁旗堡的形势,刘兄大约知晓,三面是水,一面临山,只有一道吊桥,通往铁旗堡中,那道吊桥早已收起,三面水中,亦都有埋伏,就算敌人纠集数百高手,也无法在一宵时间中,攻下铁旗堡来。”
    刘文升一拍大腿,道:“他们利用你和铁旗堡主的交情,要他们放下吊桥?”
    王伯芳道:“不幸的是被刘兄言中了,守护吊桥的,乃是铁旗门掌门人的师兄,乃铁旗堡中第二高手,听到我的声音,就放下了吊桥——”
    目光一掠陈挽澜,接道:“令尊和在下先后登桥,想不到,在下正和铁旗堡二堡主寒暄之时,令尊却突然拔刀施袭,二堡主在全然无备之下被令尊一刀劈死。”
    葛元宏道:“老前辈没有出手救援么?”
    王伯芳道:“来不及,一则是令师出刀太快,二则是事情完全出乎人意料之外,在下不但未能及时救助,而且也同样的受了令师的暗算!”
    陈挽澜道:“老前辈请说下去!”
    王伯芳续道:“令尊在拔刀杀死二堡主后,左手同时拍出,击中在下背心一掌……”
    葛元宏接道:“老前辈也受了伤?”
    王伯芳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手法,在下至今想不明白,一掌击中之后,在下的神志,立时混乱,混乱到无法分清是非,认明敌友,这时,正好有几个铁旗门中弟子攻了上来,在下就糊糊涂涂的举起手中玉箫和他们打了起来,令师刀法似甚毒辣,铁旗门中弟子,很多人都伤在令师的刀下,铁旗钟声传警,吊桥也同时拥进来无数的人影!”
    刘文升道:“都是些什么人?”
    王伯芳道:“来人都用黑巾蒙面,但用的兵刃,却很博杂,决非源出于同一门派,但武功却是个个高强,铁旗门就在源源拥入的高手攻杀之下,整个门派就此覆亡。”
    陈挽澜道:“老前辈只回忆这些么?”
    王伯芳道:“当时,我神志已经不甚清楚,事后苦苦思索,也只记忆这些。”
    语声一顿,接道:“那些蒙面人中,有一个施用宝刀的人,不但刀法凌厉,而且宝刀削铁如泥,铁旗门的掌门人,似是就死在他的刀下。”
    葛元宏脸色微微一变,道:“前辈可看清,那宝刀的形式如何?”
    王伯芳道:“形式古朴,颇似传言中的六合宝刀模样。”
    陈挽澜道:“老前辈请再仔细想想,还有些什么记忆?”
    王伯芳沉思了一阵,道:“只有这些了,但在下有一点不太明白。”
    陈挽澜道:“哪一点?”
    王伯芳道:“铁旗门全门死亡,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眼看此事,只有我王某一人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留下我的性命,难道,他们有意让我说出这个隐秘么?”
    刘文升道:“这确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
    王伯芳道:“就当时的情形而言,他们如是想取我之命,简直是易如反掌,他们却没有杀我。”
    葛元宏道:“老前辈说出来这许多内情,使我等获益匪浅,但不知老前辈是否愿为铁旗门洗雪冤仇呢?”
    王伯芳道:“我虽无杀害铁旗门的用心,但事实上,我却是主要的凶手之一,我如不叫他们放下吊桥,武功再强之人,也无法杀害攻入铁旗堡中,至少,他们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和较长的时间,这件事对我王某而言,实如背上芒刺,无日能安,为铁旗门复仇一事,也是我活在世上的唯一心愿。”
    葛元宏道:“老前辈,愿否随我等再到铁旗堡中瞧瞧,也许重游旧地,可以启发起老前辈一些回忆。”
    王伯芳沉吟了一阵,道:“不用去铁旗堡了,那地方的形势,我熟悉得很,而且事过两年,纵然有一些痕迹,也早都消失不见了,重往铁旗堡,也难有收获。”
    葛元宏道:“老前辈适才所言,我等是深信不疑,不过,老前辈适时身受暗算,神志不清,这些往事,很难完全可靠了。”
    王伯芳道:“当时,我确有些神智不明,不过,那只是在动手时一阵工夫,两年来,我一直苦苦推算,事前事后的记忆所及,大约是不会再有什么错误了。”
    葛元宏道:“晚辈等追随家师甚久,敢保证他老人家平日为人的严正,不论受到什么样的压力,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王伯芳接道:“诸位可是不相信我王某人的话?”
    葛元宏道:“那倒不是,只是,晚辈们觉着,其中定然有着别的内情,事情已经牵扯到家师的身上,晚辈等要全力追查了。”
    谭家麒道:“家师的武功,都是堂堂正正的招数,决不会使邪门外道的功夫,在人背后拍了一掌,就使人神智迷乱。”
    刘文升突然一掌拍在大腿上,道:“喏!这就是线索,只要我们查出,这怪异武功的来路,就能查出内情了。”
    葛元宏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说的是,这才是真正的线索。”
    目光转到王伯芳的脸上,接道:“我们相信者前辈的话,句句真实,老前辈既无意重回铁旗堡中一行,我们这就告辞了。”
    王伯芳道:“诸位到哪里去?”
    葛元宏道:“太阳堡。”
    王伯芳接道:“去找太阳叟?”
    葛元宏道:“是的,太阳叟也许和阁下一样,蒙受了不白之冤,我们去太阳堡求证一下。”
    王伯芳道:“可否让在下同行?”
    葛元宏道:“老前辈如肯出山,追查此事,我等欢迎的很。”
    王伯芳道:“这两年来,我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就是要等今日,我相信武林中,必会有正义之人,挺身而出追查此事。”
    葛元宏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王伯芳道:“如是诸位不嫌我王某人老迈,王某愿追随诸位身后,略效微劳。”
    葛元宏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但不知老前辈几时可以动身?”
    王伯芳道:“立刻可以动身。”
    刘文升道:“王兄不要安置一下家人么?”
    王伯芳道:“贱内和犬子,在下早有安排,此刻恐已在十里之外,为铁旗门惨遭屠戮一事,我一直念念难忘,如是诸位不来,我也无法再在这密室中住下去了,再住下去,势必被活活的闷死不可的。”
    葛元宏道:“好!咱们立刻动身。”
    几人离开密室,出了“箫园”。
    行出箫园大院,忽见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当门而立,拦住了去路。
    这时,天色正值深更半夜,月黯星稀,视线不太清楚。
    王伯芳骤不及防,不自主向后退了两步,道:“什么人?”
    话出口,手中玉箫,已点了出去。
    几乎在他玉箫出手的同一时刻,郭文章、陆小珞同时由两侧抢出。
    双龙出水二般,跃在那黑衣人的身后,拦住那黑衣人的去路。
    王伯芳玉箫如电,点中黑衣人的前胸。
    黑衣人应声倒了下去。
    这情景大不寻常,刘文升当先出手,一伏身,抓起那黑衣人。
    不错,那是一个人,只是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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