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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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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原来积下地五六十万也多半与了张俊,眼下如何将这点财物说得动秦桧?
事已至此,没奈何,只得往张俊府上一行。
“田大人,王爷吩咐过,说是田大人来访,一概不得通禀,大人请回吧!”王府门吏一张脸铁板一般,全没半点通融,田师中顿时晓得大祸临头,回到家中,砸得四处稀烂,碎瓷末直溅到厅堂外,将张俊祖宗十八代全咒了一遍,又将自家老婆揪出来暴打了一顿:“你那死鬼夫君为何早死?若是不死时,也须不让咱家倒这等霉头!”
才入夜时,门口一阵砸响,家中门人打开一看,魂不附体。蒙冲在门外叫道:“叫你家田大人出来,与某家往大理寺走上一遭!”身后数十带甲殿前司将士轰然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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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襄阳退金军,草
         州府晋城,初春的气息已经四处洋溢,榷场内的布坊去年产的七十余万匹白叠布为布坊带来了三十余万收入,眼下姚身家已经有三五万,虽远不及李德在江南号称第一大绸商,但姚极有信心,将来白叠布的生意不会差到哪里去,按杨再兴的吩咐,白叠布只售素缎一半的价格,在泽州、潞州两地甚至只售四成的价格,往往二三百文便可得一匹好布,与丝绸不可同日而语。
“姚林,叫姚三他们把这七百斤棉种送到潞州去,今日就得上路,不许耽误喽!”姚站在布坊阁楼的凉台上,一手端着一只紫砂壶,另一手指挥着楼下忙碌的伙计,身上所穿的却是本坊所产出的白叠布,却引入了染丝的工艺,开始与丝绸比颜色鲜艳了,姚经过这两年的辛劳,一改初渡河时的那般困窘与局促,眼下便是一股子大老板的派头,坊中实实在在的伙计便有二百来人,泽州、潞州两地种棉的人家已经过五万,府库充盈的情况下,杨再兴大力发动州人种棉,种棉的收益明显地比种粮要来得高。
“好嘞!爷,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姚三这就走,两天准到!”
姚看着一个机灵的小伙子,带着几个车伕,一帮伙计赶着两辆大车出了布坊,才露出笑容来,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朝阳还未散发出热力来,青天如洗,只有两只鸟儿在城头上盘旋。稍稍打破天空的宁静,与这坊中地繁忙形成对比。
洪皓有城头上满身的汗,忙用一块布巾擦去,有些不解地看着在一旁也是满头大汗的杨再兴。自打这泽州府诸般事务上了轨道,老杨就逼着洪皓与自己一起每天一大早跑城墙,洪皓年老体衰,虽不致影响泽州事务,但经过这一年多的锻练。也觉得筋骨活络了许多。处理起公务来也没有那么累了。老杨却要比洪皓多跑一圈,再练上一段杨家枪,才乐呵呵地看着洪皓把这一圈城墙跑完。
“杨大人,这泽州府银钱满库,但粮草恐怕不足两年储备,为何还要花大力气去种棉?白叠布虽然便宜许多,但若要人人都穿着。泽、潞二州加起来只怕也不足以供金国之需,何况还有江南亿兆百姓!”洪皓自小治学,便晓得“无粮不稳”的道理,便是如今的大金国,在兀术的重农政策统帅下,也在幽燕一带大力耕种粮食,并逐年积储粮草,从北伐的角度看。泽州地粮草积蓄数量和速度都不可能比得上金国。日后打起来岂不是前景不妙?
杨再兴抬头看着天上地两只鸟儿,笑道:“这点棉布算什么?不过泽州府地少人多,若是都着丝绸。须多少良田?一州一府如此,天下也是一般道理,江南一带,广着丝麻,三成土地都作了桑田,麻布产量又小,皆不如这棉布合算,只是将来某家要做地,却是在河北地面上广种棉花,眼下不过缺些土地罢了,只要打下河北来,还会缺地方种棉么?江南连年大熟,杨某已经让各分号积蓄粮草,就地建仓,一旦大战发动,随时可以从南方调来粮草,倒不怕这泽州府粮草不足。”
此时天上的两只鸟儿也落下脚来,径入高林所设的鸽舍中,杨再兴对洪皓道:“先生可否与某家赌上一赌,这鸽书来自北方草原,还是南方大海?”
洪皓捋须大笑:“便赌十瓶‘晋城老窖‘如何?——南海上王兰与阮漓称霸,无人敢惹,料来不会有何差池,倒是罗彦处风云莫测,随时可以出事,大约该是草原上来书吧?呵呵呵呵!”
此时的上京城中,兀术却对着撒离喝报来的军情,满面苦笑。这大半年来几乎不能出上京城半步,连春狩都只能让迭赶回上京代父从君,兀术已经被上京政务及自家的病痛折腾得虚弱,偏生河北地面上还有这等事情发生!
撒离喝已经不能算不谨慎了,还懂得先遣使臣赴临安。近年来赵构安于和议之心昭彰,宋金之间总算难得地有了一段和平时期,河北地面上的耕种也如兀术所料般开始恢复,大金府库第一次出现了增长,再过得几年,未尝不能与杨再兴一战,以去除这中原地心腹之患。但肖魁意外遇刺激起了撒离喝的凶性,竟然未得兀术允可而擅自集关中、河东等地兵马逼向鄂州御前宋军!兀术得报后的第一时间,便着人飞驰襄阳,只祈求宋军谨慎,莫要在这军令下达之前与撒离喝决战,否则金军赢了还罢,收兵也来得及,若是大败输亏,谁知道杨再兴会不会借机出兵?那时河北数十座城池就非大金所有了!
兀术急,牛皋更急。
“四年时间,怎么会败坏成这样?!”牛皋欲哭无泪。
襄阳城中不过三千多守军,才数年未经战事,一应攻防器械皆已经堕坏,城头上的床弩破损十之七八,城头守军人均不过十来枝箭,连刀枪都不完备。
“调兵!从鄂州大营调过来!”牛皋在襄阳城头,远远地看着撒离喝的数万大军连营数里,心急火燎地大叫,十五日之内,从鄂州大营源源不断往襄阳送来了数百车器械粮草,鄂州军中一再挑选,可上襄阳一战的竟然只得四千余人。
“这还是鄂州岳家军么?”牛皋咬得牙响。所幸的是撒离喝似乎也只是在等大宋给一个交待,两万余大军在襄阳城外十里扎营,却月余没有动作,双方都极力管制麾下士卒,避免可能出现的擦枪走火,这仗一旦打起来,便是不了之局,谁晓得最后地胜利属于哪一国?若是四年前地岳家军,牛皋早就率部出击了,可是眼下这点兵马。若是还贸然出击,一旦战事不利,连守城的兵马都凑不出来!
二月底时,田师中在大理寺斩决,头颅也装在匣中送往撒离喝大营,参知政事何铸便是送头颅地大宋使免不了被撒离喝一顿臭骂,还好在此时兀术地急札也阳。撒离喝阅罢。汗水涔涔而下。又闻说牛皋亲率鄂州大军抵达襄阳,急忙收拾大军而返,只是这批大军来自河北、关中各州府,各自返回时免不得受河北义民沿路袭扰,撒离喝返回延安府时,麾下已经折损了数百骑,只是有兀术严令在先。不敢妄动兵戈,这才没有另生事端。
此时的洪皓也早将杨再兴所赐的十瓶老窖喝得尽,果然是罗彦从大草原上发来鸽书。俺巴孩汗已经下定决心,将亲自送女儿到塔塔尔人那里完婚,以成就与塔塔尔人的世代友好。但不亦鲁黑汗与古儿汗都不看好这次和亲,私下与忽图刺一起密谋,准备与塔塔尔人开战。
“克烈部横跨数千里,草原上的汗账像羊群一样多。除了这里的战士。古儿汗还须到西边极远的地方,召集所有地克烈部族人,我们就要对塔塔尔人一战。这一次不论忽图刺是否可以说服北方各部地可汗,便是只有我克烈部英勇地战士们,也必打败塔塔尔人!”不亦鲁黑汗在汗帐内对古儿汗吩咐道。
罗彦忙表态:“汪古部的战士,将和克烈部一起并肩战斗!”
不亦鲁黑汗点点头笑道:“贺兰可汗岂会眼看着克烈部的兄弟们在草原上流血而不来相助么?”
此时克烈部和汪古部已经成为草原上装备铁器最多的部族,按不亦鲁黑汗的估计,眼下克烈部的战斗力应该是诸部中最强的,所缺地只是战士不够多而已。塔塔尔人有七万个穹庐,只要集中兵力,可以组织起超过万骑的骑军来,连大金国的无敌雄师也不无畏惧,但眼下克烈部经过罗彦训练的骑军不过三千余骑,加上汪古部八九百骑,总数也不足四千骑,这点力量拿去与塔塔尔人硬拼,就算是赢了,也不会剩下来多少吧?
三月初,最晴朗的一天里,万里草原上,艳阳抚照中仿佛能够听到青草滋长的声音,俺巴孩汗笑眯眯地坐在毡毯上,看着眼前舞蹈的族人,盛装的女儿就坐在身边,草原上地金帐大汗要嫁女儿了,这样地大事足以让数百里的部族都赶来道贺,各部族的来宾们纷纷经过俺巴孩汗所在地地方,卸下驮在马背上的礼物,洁白的丝缎和金银饰物堆成一座小山,蒙古诸部的勇士们在忽图刺的安排下,以叨羊、摔跤等男子汉的较量,掀起一阵阵欢呼,马头琴奏出的是最欢快的音乐,英雄的大汗将要送自己美丽的女儿,远赴塔塔尔人的汗帐中成亲了!
但所有蒙古部族人,都自觉地绕开离俺巴孩汗不远处的一座大帐,那里围坐着前来迎亲的塔塔尔贵族们,他们为俺巴孩汗送来了丰厚的礼物,也带来了塔塔尔人的祝福,甚至还有对大草原上和平的承诺,愿意抛却双方的世仇,从此和平相处,再不厮杀。可是忽图刺却从那些和善的笑容里看到了阴云,连诸部族人都不肯与塔塔尔靠拢,草原上进行的这场狂欢似乎与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没有任何关系,任凭他们聚在大帐一侧窃窃私语。
罗彦代表了汪古部和克烈部,率队送来大批茶叶和丝绸,还有送给忽图刺的宝刀。却见忽图刺满面忧愁,不由得过问道:“俺巴孩汗嫁女儿,是草原上的大喜乐事?为何忽图刺突兀尔如此烦恼?”
忽图刺递过来一碗浓浓的马奶酒,揪住自己浓密的黑须,愤愤然不乐:“看到汗帐边上的塔塔尔人了吗?草原上的狼可以闻出百里外的羊群,我忽图刺却可以闻得到塔塔尔人的臭味!那些塔塔尔人绝不是给草原送来和平的人,而是给草原送来了杀戮,我闻得到血腥味,是从他们身上发出来的血腥味!”
罗彦默然,部族间的世仇是这么轻易可以化解的么?若是塔塔尔人真的能够就此罢手,去年克烈部死去的勇士们就没有人会为他们报仇了,但凭不亦鲁黑汗的心思,罗彦也晓得,获得了超过塔塔尔的精良铁器之后,不亦鲁黑汗是不会轻易放弃向塔塔尔人寻仇的。即使到时候要与俺巴孩汗翻脸,甚至拔刀相向,不亦鲁黑汗也一定要杀进塔塔尔人的大帐,让塔塔尔人将历代以来欠下的血债尽数偿还!
所以这一次面对与塔塔尔人的和解,不亦鲁黑汗甚至不愿意亲自到金帐前向俺巴孩汗道贺!
就在同一时刻,塔塔尔人的寺庙内,波斯回教的教宗却正与兀术的特使宾主尽欢,来自上京的使者带来了大批的金银、茶叶、丝绸、书籍、美酒、陶瓷等礼物,足足装了三十大车,且带来了兀术与完颜亶的口信:“女真族的主子让我转向塔塔尔人的宗主,若是能够将那俺巴孩汗绑到上京,大金国将送来十倍的礼物,并支持塔塔尔人对蒙古诸部族的作战,特别是可恶的克烈部族人!”
塔塔尔人对大金国的礼物自然十分满意,但对于俺巴孩汗的事情却一时作不得决断,不过最后提及克烈部时,塔塔尔人的怒火被浇得熊熊燃烧起来:“这些可恶的克烈部人,竟然敢追杀我塔塔尔的战士直到大汗的帐前,若不报此仇,塔塔尔人如何求真主庇佑我们的先祖?”
金使斟出一碗碗珍贵的晋城老窖:“不错,克烈部人必将死在塔塔尔人和女真人的铁骑下,可是那克烈部却是俺巴孩汗帐下的部族,若不除了俺巴孩汗,他岂能容我们去踩踏克烈部的草原?”
塔塔尔贵族们大口灌下香醇的晋城老窖,几颗脑袋迅速地靠在了一起,一场不光彩的谋杀开始在草原上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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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临安贬忠良,上
         兴十六年七月,临安和国公府。
大宋检校太傅、崇信军节度使、提举万寿观使、和国公张浚在书房奋笔疾书:“方今和议未久,而兵备堕坏,近者贼帅撒离喝逼襄阳,城中竟无床弩可用,神臂弓十不存一,虽以财帛买贼退兵,实非久长之计,淮东水军天下闻名,今其可用之舟楫反不及泽州商船,水战之法未习者久矣,泉州海上水师,闻流求贼至,竟不敢张帆,而深避于港中,诸国行商未及纳税于国朝,便须进贡于海贼,岂不惊世骇俗?今天下暂无事体,则朝中不闻居安思危之计,惟闻祥瑞日至,修造之策备举,府库虚耗,而北国自重屯田仓储,近闻北军屡出长城拒蛮夷,所向无敌,若十年之后,再提大军临江,朝中可有能战之军哉?夫谋国者无远虑必有近忧,臣虽逾矩,实出由衷,惟陛下知臣肺腑,必不以为罪。”
一旁磨墨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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