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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弯-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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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边笑痕涟漪,眼看着她慢慢睡熟。 

截流国库饷银之后,下一步,该是着手夺取兵权了。 

此生他不会让怀中人儿再次遭受被人投毒之苦,在他白世非的头顶之上,绝不容任何威胁的存在,就算有也只能是——乾宇玄黄,朗日青天!  
 

 十二章 春意未闲了

到过浣珠阁,宿过绿隐居,最后白世非又去了疏月庭。 

消息一早传出后,浣珠阁中能摔的东西全被摔了,昭缇瑟缩躲在一角,眼看着满地狼藉,既不敢出声劝解,也不敢贸然收拾。 

夏闲娉衣鬓散乱,满容愤懑而阴狠。 

费尽曲折终于打探清楚,一切真相大白。 

难怪当初白世非会一再拖延婚事,难怪在那丫头把棋输给自己后,一直待自己客客气气的他会一反常态地到浣珠阁来,难怪那丫头再这府中地位超然得全不像丫头的样子,还以为她是仗着晏迎眉的高看,不曾想—— 

原来是她,竟然是她! 

夏闲娉慢慢在一张椅子里坐下,目中恨意愈积愈浓。 

昭缇战战兢兢地挨上前来:“小——小姐……那、那以后……” 

“以后仍旧装作不知道这回事!尤其是在疏月庭那几个贱人面前,你别给我露出端倪来,不然我活活打死你!” 

昭缇大惑不解,斗着胆子进言:“难道小姐就这样放过她吗?” 

“而今最重要的不是找那丫头麻烦,而是不能弄砸了公子与我生辰之约。”夏闲娉咬牙切齿,来日方长,况且敌明我暗,她不怕逮不到机会整死那丫头。 


第一楼的书斋里。 

坐在榻上与白世非对弈的尚坠无端打了激灵,啊啾一声,白世非抬了抬眼,白镜连忙放下小厮奉来的热气腾腾的参茶,去去了件锦袍为尚坠披上,然后掩上门推出房外。 

尚坠拈起妻子,瞥向对面:“若被有心人知道我在此间,你怎么解释女子不得入第一楼?” 

“本公子做事何时还需向人解释了?” 

“你的那些夫人们对你可是痴心一片。” 

“是吗?可我对强迫就手的东西全没兴趣。” 

尚坠斜挑眉端,没兴趣还娶回一个又一个?垂睫将子落下。 

仿佛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他笑了笑,不再做声,只把白子挨着她的黑子放下在棋枰上。 

平心而论,既然娶了晏迎眉,多一房少一房对她而言已无所谓,会惹出那么些事端,除了因为他无法与她细述个中缘由,更多时还是因了她对他不够信任。 

便由此,他与她也赌上了三分闷气。 

放下手中棋钵,捉住对面想从棋枰上收回的皓腕,把她牵至面前,借出胸膛让她舒适靠着,再端起参汤偎至唇边,看着她浅浅啜饮,柔然轻笑,微有些儿好奇:“你怎么相通了?” 

她仰起脸,瞥了瞥他,又低下首去喝汤:“晚弄说漏泄库房辖物及账房所管钱数者,都会被杖打出府,如果这条府规是真的,那么端午节前你与那二夫人在书房中的那天,摊开再案桌上的账册……是你故意的罢?” 

若管事房的规矩如此严苛,那些机密账簿又怎可能轻露人前? 

他笑得温柔而欣赏,这小东西也算心细如发:“再给我些时日,所有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环鬓抵着他衣下锁骨,向上承望他半垂凝视她的眼,她翘起的唇角略含讥诮:“包括你的三位夫人?” 

他轻吻她的鬓角,施然笃定:“包括我的三位夫人。” 

“本朝休妻可是件缺德的阴损事,你想学那陈姓状元一般热后世骂名么?” 

他装作十分惊讶,捏玩她尖秀的下巴:“本公子是那种人吗?休妻这种遭天谴的事我怎么会做呢,那绝对是万万不可。”被怀内幽香引出一丝心猿意马,俯眸掠去,惊奇道,“你在长身子?”一阵子没见,怎么衣衫下好像饱满了不少。 

“你别乱来。”她羞红了脸,微有些恼。 

她不说即可,这一开口拒绝,他索性再她耳际挑衅地吹气:“我哪儿乱来了?”扬高的尾调拉出一抹逗弄。 

枕在他肩的螓首朝上微仰,半恼媚眸瞟向他时仿如水潮泛过,又若娇嗔挑情,他心口一荡,就在她想开口的瞬间他已飞快堵住她的唇,她只听到一句含混不清的垂询:“那个尼姑是谁?” 

勾缠之间魂昏魂迷,无法思考,她微微应声。 

“我娘是寿州人,小时候听她说过有一对孪生姐妹,生下来没多久小的便夭折了,外婆恐怕大的也活不长,便把她送进了佛门,祈求菩萨保佑她平安成人,娘说我刚出生时她曾来看过我们,后来爹升任朝官我家搬到了开封,渐渐便没了音信,娘去世前好像曾托人往寿州给她捎过信儿,但她长年云游在外,直过了几年才知道我娘已不在人世,那时我已去了晏府。” 

他一动不动只专心聆听,而她说着说着脑袋儿渐垂渐低,由此并没看见头顶上的脸容密布柔情,俊美双眸溢出万千怜惜,掌心覆上她的额头,将她勾回怀内,叹息之中满含爱意:“乖儿,以后会有我对你好……” 

交缠的两心被掩得毫无缝隙的门扇紧藏在内,只间或隐约传出一两声压抑的低嘤。 

在屋子外头,惊雷伴着惨白蜿蜒的闪电劈下,积聚了几日的浓云翻腾滚滚,墨漆得似吞天覆地,天际刮起急风,斗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在檐瓦上,转瞬已倾盆而下。 

 第十二章 复听雨檐忙

连日大雨,湿漉漉的勾檐不曾干过,白府里除了轮值的仆婢外皆被着绵绵不绝的雨幕困得动弹不得,闲暇时三五成群聚在房中,伴着窗外芭蕉叶上的滴滴答答声可压闲话。 

“坠子你气色好多了。”晚弄嬉笑道。 

“她能不好吗?每日里喝三顿补汤,养膘一样吃吃睡睡,你没看她已经一身赘肉了。”晚晴出言挖苦,继而又抱怨,“你们说晚玉到底去哪了?今儿又不是她当值,这大雨天的连人影也不见一个,真是怪事儿。” 

尚坠慢声应道:“你理她做甚,该回来时她自然会晓得回来。” 

晚弄嘴角动了动,迟疑地看了眼尚坠,仿佛话就在嘴边,却不知说好还是不说好。 

眸底闪了闪,尚坠笑笑:“怎么了,这会儿我是外人还晚晴是外人?你有话还不好说了?” 

“昨儿我去管事房时,恰巧遇上商管事和她外甥儿,虽然他们把声音压得极低,但迎面走过去的那会儿我还是觉察到了,他们好像在争执,为了什么而有点相持不下。” 

晚晴好奇道:“他们争什么呀?为了坠子吗?” 

尚坠斜了她一眼:“别有的没的都扯到我头上。” 

晚弄迟疑半晌:“不是坠子,我隐约听见他们提到晚玉的名儿。” 

“你说什么?!”晚晴吃惊地瞪大了眼。 

“他们——”晚弄忽然住嘴,面色尴尬万分。 

尚坠反应最快,当即抬首往门外望去,门槛处搭着裙裾一角,晚玉就站在那儿,可能是在进门时刚好听到了晚弄的说话,一下子进退不得,脸色因极度难为情而有些发白。 

晚晴跳了起来,惊骂道:“你这死蹄子赶紧进来给我说清楚了!” 

晚玉没有动,只是望了望尚坠,神色歉疚至极中还带着一丝怯懦。 

见她低垂下头,极度不安地紧绞十指,尚坠微觉好笑,开口招呼:“你进来吧。” 

她这才往里挪了挪步。 

晚晴发急,大步走过去将她硬拖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晚玉哑语,一句话堵在嗓子眼上不知如何出口,眼圈便红了红,咬唇抬首,定定望着尚坠,“我真不是存心想瞒你们,我自个儿也没想到后来会——会——” 

“会什么呀!急死人了!”晚晴恼叫。 

“你静点儿。”尚坠白了她一眼,再回望晚玉,浅声缓道,“你也没想到会喜欢上丁大哥吗?” 

“你端午那日去找她退婚,我看他伤心成那般,只觉得心里十分不忍,开始只是想安慰她一下罢了。”也不知晚玉是被逼急了头绪慌乱,还是被识穿后仓皇失措,再脱口时已有点口不择言,“你早已是公子的人,明知与他并无可能,若非你拿他做挡箭牌,也不至于——” 

晚晴和晚弄齐齐愕然:“坠子你和丁大哥解除婚约了?” 

尚坠面容微白,慢慢从晚玉身上收回转淡的眸光,牵了牵嘴角:“你说得是极,这事我确实对不住丁大哥。”口气诚挚而平静,除此外旁人再听不出她的任何情绪。 

“我不是这个意思——”晚玉几乎就要哭出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一旁晚弄忍不住戗出声:“就算坠子再怎么不是,谁来说她也不应是你来说罢?你也不想想她平日是怎么待你的?如今你因了自己喜欢的男子便这样责怪于她,你有没有良心!” 

“我说了我没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晚晴双手一挥吼出一声。 

尚坠闭眼揉了揉太阳穴,片刻后睁开长睫,不以为意地轻轻笑了笑:“我被你们吵得头都晕了。”望向晚玉,脸上笑意又更深了些,“你是担心我介意吗?其实每回想起来,我始终觉得有愧于丁大哥,你喜欢上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在意,再则我与丁大哥虽曾有婚约,两人之间却从无情分,所以你也别放在心上。” 

低头想了想:“要是商管家不赞成他与你一起,过些日子等我身子好些,再帮你想想法子。”掩嘴轻欠,懒声道,“这雨淅淅沥沥起来没完,下得人困乏不住,我先去眯会儿,你们聊着罢。” 

晚玉早被眼泪打湿眼帘,已说不出话来。 

晚晴和晚弄对视了一眼,尚坠的神色表情与平时没有两样,一番闲话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但两人心里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从来想不到一贯少言的她原来也能轻描淡写地把话说得那般周到,不但令人惊讶,还觉得陌生。 

仿佛而今的坠子,已不是过去她们所熟悉的那个坠子。 

那时舟中听雨,楫浪泼荷,而今檐下听雨,昏帐暗罗。 

幽静无人的房中,尚坠枕着一臂侧躺再床上,眸光无声落在地面,人一动不动,只静静听着屋上帘外的雨声,外头厅里晚晴和晚玉又低低说了会话,之后便似散去了再没声响,她翻个身,朝里合上眼。 

这雨怕是下到入夜也不会停…… 

一任阶钱,点滴到天明。 

此后又过几日,天老爷才终于收住雨势。 

入晚十分,青空灰霾,碧树如洗,风过潮枝带起清新气息。 

“各色绫罗绸缎和珠钗头面都已给二夫人送去,厨子正在准备她亲自拟定的菜肴,二夫人说只想与公子独酌一更,这等生辰小事并不愿对外声张,故而让把酒菜都端到浣珠阁。” 

书房中邵印禀道,旁边小厮正把灯烛一一掌起。 

白世非漫不经心地笑笑:“你依足她的吩咐去办便是了。”方待回过身去与邓达园说话,转瞬想起什么,把已走到门口的邵印叫住,叮嘱般补上一句,“你去疏月庭和小坠说一声,我晚点儿过去看她。” 

邵印应声退下。 

这才侧首向坐在东案的邓达园:“薛奎那儿怎样了?” 

“有支突蹿而起的流寇最近在玉门关附近扰民生事,薛大人把此事报上了朝廷,朝中回旨让他按兵不动,先静观其变,大臣们私下议论,不少人怀疑那支流寇是日益壮大的党项族人假办为之,其意在试探我朝反应。” 

白世非颔了颔首,没说什么,沉思会儿后,又问:“宫中呢?” 

“文德殿已修葺得七七八八,京X南郊王氏砖窑的王二爷费了几遭酒食,又破费不少银锭和两名侍婢,终究获得修葺使滕宗谅首允,把那批上好的铺地青砖卖了进去。” 

听的人点点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案面:“找一个当把文德殿修得更堂皇的名目,又或是把邻近几殿也同葺一新的借口,使人上道奏折,请皇上从内库再支十万X给滕宗谅挥霍。” 

“是。” 

“X务处的盐钞引收地如何了?” 

“他们收来的钞引大部分经指缝出而落入吾府,官营买钞场也被白氏的交引铺顶得门庭冷落,那些中饱私囊的官员们只留着一小部分压仓,然后层层上报说所收甚微,此举措效果欠佳,或望调高买入价以试后效云云,朝廷已几日批允,又多拨了十万X出来。” 

“你把盐钞的私市价抬到一券七十贯,而后以每券六十贯九十文,八十文,七十文的依次减价,吧收进的盐钞引一点一点全数卖予官收,记住要做得不着痕迹。” 

邓达园允诺:“如此一来,白氏从中赚取的差价便极为可观。” 

唇完如月,白世非向椅背悠然靠去:“何止,过去几年间X货务连岁有羡余,三司往往多收为额,又各地州府每岁受纳民户税帛,皆多为进贡京中。” 

邓达园精目一闪:“那想必今年内库的入缴大减无疑。” 

白世非懒懒望了眼窗外,连绵多日的雨水虽歇了,天色却始终没有真正放晴,入夜后乌云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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