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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1-最蓝的眼睛-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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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第45节:谈一个梦

    秀拉第一次拜访赖特家,就把海伦娜的尖酸的嘲弄变成了巴结。女儿的朋友身上看来毫无她母亲的懒散。奈尔平时总是心怀忐忑地看待家中那种烦人的整洁,可是跟秀拉一起坐在家里,她觉得挺舒服,而秀拉也挺喜欢这屋子,每次来做客总要在那红丝绒沙发上坐上一二十分钟,而且一动不动。对奈尔来说,她还是更喜欢秀拉那个粗犷朴实的家,炉子上总是坐着一个壶什么的;她母亲汉娜既不训斥人也不命令人,各式各样的人都来串门,报纸整齐地叠放在走道里,脏碟子能够一次在水池里放上几小时,而一条腿的外祖母夏娃,会从里边的衣兜里给你掏出一把花生,或者是给你谈一个梦。     
    一九二一秀拉·匹斯家的住房有许多屋子,都是在过去的五年当中按照主人的明确要求不断修建的:今天加一架楼梯(有三架楼梯通向二层楼),明天盖一个房间,东开一座门,西修一条廊。结果,有的房间开了三个房门,有的房间又只有朝着门廊的一个门,与住房的其他地方无门相通,而有的房间要想进去就只得穿过别人的卧室。这所巨大的住宅连同前院的四株弯梨树和后院的一棵孤零零的榆树的创建者和所有人是夏娃·匹斯,她坐在三楼上的一个轮椅里,指挥着她的子孙、朋友、流浪汉和不断来来往往的房客的生活。在这镇上,记得夏娃曾经两腿完好无缺的人还不到九个,连她的大女儿汉娜都不在其内。除非夏娃本人谈起这个题目,别人对她的残疾都讳莫如深。大家都装作视而不见。只有当她处于某种异想天开的情绪之中时,她才会就此讲些吓人的故事……通常是为了给孩子们解闷儿。她讲的是,有一天那条腿自己下了床,径自走了,她用剩下的一条腿蹦着在后面追,可是那条腿跑得太快了。有时她又讲,她的大脚趾上生了一棵玉米,那棵玉米长啊长的,一直长到整个一只脚都成了玉米,后来又往上长,到了腿部还是不肯停下来,她在大脚趾上系了一条红带子,这时玉米已经长到膝盖了。     
    有人说,夏娃把腿放到火车轮底下轧掉,然后要人家赔偿。也有人说,她把那条腿卖到了医院,整整卖了一万元。对于这种说法,里德先生睁大了眼睛问道:〃黑鬼女人的一条腿能值一万美金?〃似乎是如果两条腿卖一万美金他就会信以为真可是只是一条腿啊!     
    不管她丢掉的那条腿的命运如何,剩下的那条倒确实穿戴得齐齐楚楚。那条腿总是穿着袜子、套着鞋,无论什么时间,也无论什么季节。偶尔一次她穿了一只毡便鞋,大概是圣诞节或是过生日的时候,但很快就不见她穿了,因为她总是穿一只刚好包到脚踝有带的黑皮鞋。而且她从来不穿太长的裙子来遮掩缺了的左腿。她的裙子总是齐到小腿中间,这样,那条引人注目的腿就能显而易见,同时,她左腿下面也露出一大截空档。她的一个男友为她设计了一种轮椅:上面是摇椅,装到下面的大型儿童车上,坐在这辆奇妙的新发明上,她可以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从床边到梳妆台,到朝北开的门外的阳台,也可以到朝向后花园的窗口。轮椅挺矮,跟她说话的孩子站在地上,正好同她脸对脸,而成年人要和她说话,无论站着还是坐着,只好弯腰俯首。不过那些成年人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的印象倒总是抬头看着她:仰望着她两眼间宽宽的目距,仰望着她软而黑的鼻翼,仰望着她下巴上的突出部分。     
    夏娃曾经嫁过一个男人,叫波依波依①。他们生了三个孩子:老大是汉娜,老二随着母亲也起名叫夏娃,可平常总叫她〃珍珠〃,最小的是个儿子,取名叫拉尔夫,母亲叫她〃李子〃。     
    ①原文BoyBoy;意为男孩子译注。经过五年失望伤心的婚后生活之后,波依波依出走了。其实,在他住在家里的那段时间,他也经常和别的女人姘居,不怎么回家。只要他喜欢干那些可以办得到的事情,他就无所不为。他第一好色,第二贪杯,第三才轮到欺侮夏娃。那年十一月他离开家里,夏娃只有一块六毛五分钱、五只鸡蛋、三棵甜菜,心里那股滋味真说不出。孩子们需要她,她需要钱,需要继续过日子。当时火烧眉毛的是要养活三个孩子,等到她有了时间和精力顾到生气,已经是两年之后了。她当时六神无主,饿得发昏。那年月在山上还没住上几家黑人。沿大路往下走二百码的地方住着一户姓萨格斯的人家,他们一发现夏娃的困境,马上送来一碗热乎乎的豌豆,还有一盘冷面包。她谢了他们,又问他们是不是还有点牛奶给两个大孩子喝。他们答说没有,可他们知道杰克逊太太养的一只奶牛还在挤奶。夏娃拿了一只桶找上门去,杰克逊太太告诉她等早晨再来把桶装满,因为晚上的奶已经挤过了。就这样凑合着对付到十一月底。大家倒是挺愿意帮忙的,可夏娃认为,照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人们就不会再欢迎她了;冬天的日子很难度过,再说邻居们的生活也并不那么富裕。她带着吃奶的小男孩躺在床上,两个女孩裹着被子坐在地板上,她就这么动着脑筋。老大汉娜已经五岁,可是让她单独照看弟弟,毕竟还太小;而夏娃能找到帮佣工作,总是要让她把孩子扔下一整天,从早晨五点半直到晚上八点。那时候,谷地里的白人也没富裕到雇女佣的程度,他们都是些小农、小商,要是想雇人,也是有重体力活要干。她也想过回到弗吉尼亚的一些亲戚那儿去。可是拖着三个小家伙回老家,对夏娃来说,简直是朝着死亡又迈近了一步。她只好依靠邻里东拼西凑、登门乞讨来打发掉这个冬天。等到婴儿长到九个月就好办了,那时她就可以种点什么,也许还能到谷地的农家打打短工,除草、播种、喂牲口,到收获季节争取一个稳定的帮工机会。她想到,当初让波依波依把自己从家里拽走可能是她太傻了,不过在当时又是正确无比的。那时候波依波依给一个当木匠兼做铁器的白人干活儿。白人要搬到西部一个叫做梅德林的偏僻小镇时,一再要波依波依同他一道走。于是波依波依就带上新婚的妻子来到这里,盖了一间小屋安了家。房子距离从谷地蜿蜒而上的大路有六十英尺,坐落在群山之中,还取了那白人东家的名字。两口子在这所小房子里住了整整一年,才又盖了间外屋。     
    快到十二月中旬的时候,那个叫〃李子〃的小家伙肠胃不蠕动了。夏娃只好给他揉肚子、灌温水。她心想,准是我的奶出了毛病。萨格斯太太给了她一些海狸油,可还是无济于事。小家伙哭呀闹呀的,怎么喂他也咽不下多少。他肚子难受,大发脾气,扯着嗓子喊叫,样子十分痛苦。有一阵子,他自己哭叫得发了疯,又是作呕,又是憋气,就像是在死亡线上挣扎。夏娃向他跑过去,慌乱中踢翻了一个瓦制尿盆,孩子的小便把地板弄湿了一片。她总算把他哄安静了。可是到了夜里孩子又这么喊叫起来,她下狠心要把他的痛苦彻底结束掉。她把孩子包在毯子里,手指在猪油罐的缝隙和四周抹了抹,然后就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出了家门。她在漆黑的夜色和令人窒息的恶臭中蹲到了地上,把孩子放到膝盖上,露出他的屁股,把她在这世界上所仅有的一点食物(除去三棵甜菜之外)塞进了孩子的屁股眼。靠了猪油的润滑作用,她轻轻地用中指慢慢探进肛门,松动孩子的直肠。她的指甲碰到了一块摸着像石子的东西,她掏出了一节干屎,其余的也就跟着下来了。随着那又黑又硬的大便落到冻土上,〃李子〃就止住了哭叫。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夏娃蹲在那里纳闷,为什么她要跑出一大截路才掏出他的大便呢?!她何必蹲在那里,在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心爱的宝贝男孩,冻得自己小腿和嘴唇发僵,鼻子发酸呢?!她摇了摇头,似乎要把脑髓甩出去,然后高声喊道:〃嗯,嗯。呶。〃于是她回到了屋里,躺到了床上。〃李子〃知足地睡着了,静谧的深夜让她陷入了沉思。


第四部分第46节:一股憎恨 

    两天之后,她把三个孩子留给了萨格斯太太,说是她第二天就回来。     
    十八个月之后,她从一辆大车上爬了下来,拄着双拐,挎着一个黑色的新钱包,她只有一条腿了。她首先把孩子领回来,接着给了惊诧不已的萨格斯太太一张十元大钞。后来,她在〃木匠路〃边盖起了一所房子,离波依波依原来盖的那座单间房子六十英尺。她把原来的小房子出租了。     
    〃李子〃三岁那年,波依波依回到了镇上,还拜访了她一次。夏娃听说他要来了,就准备好了柠檬水。她想像不出见面时她会有什么举动和心情。她会不会哭?会不会掐他的脖子?会不会要求他同她睡觉?她想不出来。于是她就干脆等着瞧,她一边在一个绿色的大水罐里搅拌着柠檬水,一边等候着。     
    波依波依摇摇摆摆地走上台阶,敲了敲门。     
    〃进来吧。〃她叫道。     
    他打开门,微笑着站在那里,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他脚上穿着一双闪亮的橘黄色皮鞋,头上戴着一顶城里人用的草帽,身上是一套浅蓝色西装,领带上还嵌着一个猫头别针。夏娃微笑着请他坐下。他也满脸堆起笑容。     
    〃怎么样啊,丫头儿?〃     
    〃挺不错的。你知道我们还好吧?〃她听到这样的词句出自她自己的口中,就知道他俩的谈话客客气气地开场了。当然还得看看,她还会不会用冰锥穿透那个猫头别针。     
    〃喝点柠檬水吧。〃     
    〃我喝了你可别在意。〃他用一个心满意足的姿势脱下了草帽。他的指甲又长又亮,〃天可真够热的,我跑了整整一天啦。〃     
    夏娃透过纱门朝外望去,她看到一个穿豆绿色衣裙的女人靠在最小的一棵梨树上。再回过头来看他,她想起了〃李子〃从胡桃里自己挖出仁来吃的那张面孔。她又微微一笑,倒出了柠檬水。     
    他俩的谈话进行得轻松简单:他东拉西扯,她有问必答;他打听这个,询问那家,像别人一样,惟独不问她的腿。这场谈话就像是和一个在归途上顺路进来问好的远亲搭讪似的。波依波依没要求看看孩子,夏娃在谈话中对儿女也只字不提。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要走了。他嘴里说着他还有约会,身上散发出新钞票和懒散的气味,一路晃里晃荡地走下了台阶,然后大摇大摆地朝着穿豆绿色衣裙的女人走去。夏娃注视着。她看着他的后颈和他的双肩。在那闪闪发光的衣着之下,她看到了藏在他脖颈里的失败和端着肩膀的奇怪的紧张劲儿。不过她还不大能肯定她的感觉。随后,他向前探身,对着穿一身绿的女人咬着耳朵。她愣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来放声大笑。那种大城市人才有的高声尖笑使夏娃想到了芝加哥。她像是给人用大铁锤重重地打了一下,这时候,她才明白她的感觉。一股憎恨的激流在她胸中涌起。     
    夏娃意识到她会经久不衰地憎恨波依波依,心中反倒充满了一种欣喜的期待,就像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就要热恋上某个人而等待着种种幸福的迹象一样。心怀这种对波依波依的憎恨,她就能产生一种安全感、一种激动之情和坚持到底的精神,并且能将其保持到她需要用来加强自身或保护自身不受日常琐事纠缠的时刻。(一次,当汉娜责怪她憎恨黑人时,夏娃回答说,她只恨一个人,那就是汉娜的父亲波依波依,正是由于憎恨他,她才得以活下来并且过得高高兴兴。)     
    不管夏娃的日子是否过得高兴,在波依波依造访以后,她就开始足不离卧室,越来越多地把这所房子的底层交给住在那儿的人去自行安排。在楼下住的人也是各式各样,有过路的亲戚,有流浪汉,还有许许多多新婚夫妇。她不但让他们住,还让他们自己管理家务;一九一〇年之后,她根本不愿意迈步下楼梯了,其中只有一次例外,那次是为了点火,冒出的烟味在她的头发中保持了好几年。     
    在这所又大又旧的房子里居住的房客当中,有夏娃收养的儿童。她完全按照个人的偏爱行事,她派人去接来孩子,那是她在卧室阳台上看到的,或是从到她这里来玩跳棋、给她读《信使报》或是给她写数字的爱嚼舌头的老头子们那里听到他们的处境的。一九二一年,当她的外孙女秀拉长到十一岁时,夏娃已经收养了三个这样的孩子。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戴的是粗呢帽子,用的是他们的母亲、外祖母或别人给起的名字。夏娃把他们的帽子从头上一把抓下来,并且根本不承认他们有名字。她仔细打量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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