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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偶天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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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朝央静静望着他,这一次他没有对望,只是垂着头,静静护着身下的沉睡的少女。
  这情景有些熟悉……她忽然想起许多年前,自己也曾因为要不顾一切追随一个男人,被长辈追杀。当年她也曾用身体护住那个人,还没有说过爱他,便已愿意付出生命。
  这一番战鬼说不出口的情意,并不是人人都能够懂得。所有打动人心的、美丽的、甜蜜的话语,他们永远不会说。他们只会付出生命或者鲜血,默默地在后面护着,守着。
  战鬼只有这种笨拙的爱人方式。
  ……当年的那个人,没有能够懂得这些,一直怀疑她的情意,到死都不能释然。
  她又想起那个小姑娘无畏而清澈的眼神,她毫不犹豫地说过:【我陪着他。】
  她是懂的吧?
  郦朝央缓缓收了方天戟。
  “千乔,这是我最后一次忍让你。”她转身便走,“我不想看见她,下次若再见,格杀勿论。”
  雪白的马车被他俩轰成了渣,她跃上啸风骊的背,清叱一声,漆黑的灵兽蹄下生出雷电,声势惊人地飞上云端,眨眼便消失了。
  郦闵郦闫松了一口气,走到陆千乔面前,纷纷叹气:“少爷,你还是继续做骠骑将军吧,立些战功,这样夫人心里也舒服些。这些年有狐一族日渐壮大,时常来挑衅,族人又日渐稀少凋零,夫人整日忧心,这次你觉醒又没成功,她一定很伤心。你有空记得回族里看看……嗯,辛小姐就别带过去了,省得夫人发怒。”
  两人不敢耽误,各自牵了灵兽追随郦朝央而去。
  *
  辛湄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被人抱去了另一个完好的帐篷里,睡在柔软的床上。
  翻个身,陆千乔就坐在自己身边,换了一身衣裳,一只手替她掖着被子,低头静静看着她。
  她嘻嘻一笑,把脑袋钻进他怀里,懒洋洋问他:“陆千乔,你要和我说什么好事?现在我醒了,你尽管放马过来。”
  他眼角漾出一抹笑意,欲要说,却又有些不自在,斟酌半晌,方缓缓说道:“母亲走了,你睡着,没能与她道别。”
  “她肯定不会高兴见到我吧?”辛湄想到那双冰冷而血腥的红眼,尽管她竭力克制,但白痴也能看出她身上的杀气,“我是不被婆婆喜欢的可怜媳妇。”
  他含笑:“还不算媳妇……你还不算嫁给我,天地没有拜,交杯酒没有喝。”
  呃,什么意思?辛湄愕然抬头看他。
  他别过头,有些赧然,耳朵慢慢红了:“我是说……你、要不要……再来一次?”
  辛湄愣了半天,歪头一个字一个字琢磨他的话,忽然灵光一动,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大,伸出一根颤巍巍的手指指着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愿意么?嫁给我。”他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她抖了良久,终于严肃且认真地说:“陆千乔,我认为,我们应当洞房花烛。”

  所谓“归宁”

  那天晚上,辛湄被陆千乔用被子裹住,在床上滚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白,精神不济。
  斯兰进来送热水的时候,脸色一阵红一阵绿,表情像是打算把眼睛抠下来似的。
  “将军,白老将军连夜急赶回京,面圣要告老还乡。”
  昨儿一整天他们这边闹得不亦乐乎,没关注嘉平关内其他人的反应,实在不应该。想想看,先是被皇帝强行塞过来一个活死人将军要抢功,后来又被突然发疯的将军折腾得要死不活,那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将军的母亲又强闯嘉平关,旁若无人地和儿子大打出手,关内小半片帐篷都被轰成了渣渣……
  白老将军脆弱的心脏承受不起如此重压,当晚泪流满面卸甲回京面圣,要求告老还乡,绝对是人之常情。
  陆千乔对此表示理解:“知道了。”
  斯兰看他脸色发白地起身,单薄的袍子从肩上滑下,裸_露的胸膛上有一点暧昧的红痕,鼻子和下巴上也有同样暧昧的伤口,更甚者嘴角还有破皮,不由恶狠狠瞥了一眼依旧被被子裹成肉虫的辛湄,她只露出一颗脑袋,两眼无辜地与他对望。
  可恶!他就知道这丫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将军的初夜她居然如此狼女!何况……何况将军白天刚醒,又和郦朝央大干一架,她怎么好意思当晚就霸王硬上弓?!
  “……我给您换一桶热水,请安心沐浴。”
  斯兰含泪又把方才端来的一盆热水端出去了。
  陆千乔摇头:“不用。斯兰,你回皇陵,替我办一件事。”
  “将军请吩咐。”
  陆千乔表情有点不自然,带着一丝赧然,暗咳一声方慢慢说道:“你回去……嗯,筹办一下婚事。红纸花轿之类……一样不可少。”
  斯兰愕然抬头,不太能明白。办婚事?谁的婚事?
  陆千乔递过来一张纸:“这是我与辛湄的身段尺寸,去订做喜服凤冠。”
  斯兰瞪圆了眼睛,将军是要和那小魔星再成一次婚?!他们不是被皇帝赐婚,早已成夫妻了么?!难道……难道是因为昨晚那什么,所以将军他觉得对那丫头有愧疚,所以才……
  “去吧。”陆千乔不欲多说,起身披上了外衣。
  斯兰脸色苍白地走了。
  陆千乔挽好头发,回头望一眼床上的辛湄,她一直都没说话,只转着眼珠子看他。
  他想了想,语重心长地开口:“还是……等到婚后。”
  辛湄的脸又嘟起来:“我们已经婚了。”
  “那个不算。”
  “废话少说,你就是不肯。”
  “……辛湄,我是男人,我不想让你委屈。”
  “我现在就很委屈!”
  陆千乔叹一口气,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细嫩绵软的脸颊:“辛湄,别闹。”
  她龇出一口白牙,狰狞地看着他:“明明是你把我捆住,你才别闹!”
  昨晚她不过是啃了他两口,还没动邪念呢,他就迫不及待放出捆妖索,直接把她从头到脚捆了个结实,再用被子卷起来,害她滚了一晚上,好像她是要对楚楚可怜小白兔下手的大灰狼!有没有搞错?!他们两人的位置为什么总是如此错乱?!
  陆千乔丝毫不为所动:“你要是不闹,我就放开你。”
  “哼,我不要跟你拜天地!你一辈子也别想洞房花烛了!”
  明明是一只小白兔,却总喜欢学大灰狼龇牙咧嘴,露出可爱的狰狞模样。陆千乔拍拍她的饱满额头,将捆妖索收了回去,辛湄蠕动着从被子里爬出来,衣服头发乱糟糟,直接跳下床就要穿鞋子。
  “我回娘家了!陆千乔,你不许来找我!”
  她推开窗户,恶狠狠地要跳出去。
  “辛湄,回来。”
  一声带着笑意的温柔呼唤。
  她停下来,倔强地不肯转身,抱着胳膊很拽地仰头看天。
  “听话,回来。”
  ……果然还是乖乖转身走过去。
  他斜倚在床头,眉尖微扬,神色温和含笑,连那两只略显违和的红眼睛看上去都没那么可怕了。以前他像一柄出鞘的绝世宝刀,光华冷冽,浑然不可靠近。如今刀刃为他妥帖收好,再不会对着她,便显得柔和了许多,甚至有一丝秀丽。
  辛湄觉着他的美色实在很不错,虽然比不上当初第一个看上的张大虎那么有男人味,那么粗犷板正,但也算是百里挑一的了。
  “坐下。”他指了指床榻。
  她听话地面对他坐下去,总忍不住要伸出爪子在他很有美色的脸上捏一下摸一把。
  陆千乔抓住她的手腕,无奈地笑:“转过去。”
  感觉他拿了木梳替她梳头发,木齿轻轻擦过头皮,有些麻麻的。
  他声音低柔:“头发也不梳……拽着疼吗?”
  她胡乱摇头。
  他梳头的动作一点也不利索,又慢,又小心,还笨拙得要死,遇到有一点打结的地方,就要徘徊半天,像是稍微用点力气,她头皮就会被拽掉似的。辛湄张嘴想唾弃一下这种谨慎,但不知道为什么,张开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的手指很暖和,扶在她脖子上,虽然没有动,曾经那种陌生而怪异的感觉又回来了。
  辛湄茫然地扬高睫毛,胸膛里的小心脏不听话地急速蹦起来。
  她想……抱一抱他,和他靠近一些,再靠近一点。不是玩闹似的啃他,而是……而是……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陆千乔不会绾发髻,只替她编了两条麻花辫,再扳着肩膀将她转过来,整理一下衣襟和腰带,在热水里拧了帕子,拨开她浓密的刘海,替她把脸擦干净。
  “回去的话,带上烈云骅。把秋月留给我,好不好?”他低声问。
  辛湄不怎么靠谱的心脏乱跳不停,红着脸反问:“……是、是交换定情信物?”
  陆千乔停了一下,失笑点头:“也好……就算定情信物。”
  ……她总觉着他们这对夫妻有些怪怪的,都婚了还要拿灵兽搞什么定情信物,洞房花烛至今没有,他还非要再拜一次天地。
  真伤脑筋啊。
  辛湄骑着烈云骅,心情复杂地回到了娘家辛邪庄——或许,用归宁这个词更加确切一些?
  辛雄正在马厩里挑选适龄的小牡马,打算替几匹牝马配种,忽听头顶一阵响亮的马嘶声,自家女儿骑着一匹通体火红的神骏灵马从天而降,他眼前顿时一亮——这匹马何其俊美强劲!
  “爹,我来归宁了。”
  辛湄跳下烈云骅,随口打个招呼。
  辛雄正抱着烈云骅的后腿笑得合不拢嘴,乍一听这话,笑容顿时僵住了。
  “归宁?”他疑惑地回头张望,“那……姑爷呢?不是应当你俩一起回来么?”
  辛湄嘟着脸:“我俩吵架了,我一个人归宁。”
  吵架……应当是吧。她摸摸麻花辫子,又开始脸红心跳。
  “你被姑爷赶出来了?!”辛雄惊骇得差点晕过去,“才婚了一个多月,你……你……怎么能就被赶回来?!”
  “……爹,麻烦你听清我的话。是我俩吵架了,所以我一个人归宁。”
  “你怎么得罪姑爷了?!还是好吃懒做得罪了公婆?有没有写休书?!还有没有挽回余地?!”
  “所以说,爹,根本不是你想的……”
  她爹怎么就这么难沟通呢?
  辛雄冷静下来,已经是下午吃过饭的时候了,他终于不再对着墙壁滔滔不绝地念叨,而是转过来对着辛湄默默流眼泪,用令人心碎的眼光看着她。
  “我的乖宝,长得不错,脾气也不会很差,怎么婚事上就一路坎坷呢……”
  他哽咽,用手绢使劲擤鼻涕,连连摇头叹息。
  “爹,我俩至今还没洞房花烛,你说……我会不会很没女人味,很小孩气啊?”
  辛湄很纠结昨晚陆千乔的态度,她只不过抱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啃了两口,表示一下夫妻间的亲热,他就和被雷劈了似的一把推开她。她不服气,又扑上去,不小心扯掉他的薄衫,露出一片胸膛,看着皮肤还挺不错的,所以她又啃了一口,结果明明是他先忍不住,死死抱紧她,开始咬她耳朵,她立即从善如流地咬他鼻子,下一刻她就被捆妖索捆得结结实实,用被子卷起来了。
  这事真是个打击,她一夜滚来滚去,都没睡好。
  辛雄停住哭声,老脸忍不住红了,咳一下,才道:“这个这个么……爹也说不好。乖宝,你娘去的早,这些事没人教你,爹也不好意思和你说……总之……反正……讨好相公,还是要学一下的……你等着!爹给你找些有用的东西。”
  他在自家和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潜入卧房,从箱子最底层摸出一只油布裹的包,再偷偷摸摸递给辛湄,老脸红得苹果也似:“小湄……这个拿去……晚上、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辛湄试图解开油布,他惊慌失措地拦住:“白天不许看!有人的时候也不许看!只准晚上一个人偷偷看!”
  她只好把布包放进怀里,安抚一下今天很受伤的老爹。
  “对了,你今天回来骑的那匹牡马真不错,在哪儿买的?多大了?咱家正缺几匹好的灵马,爹安排来配个种没事吧?”
  辛湄愣了一下,呃,定情信物就这么被她老爹拿去配种了……
  “是你姑爷的坐骑,我俩交换灵兽。”
  辛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哦?姑爷的?看样子他还是挺疼你的……乖宝,晚上记得把包里的几本书好好看看。难得姑爷心里有你,下次别再和他闹脾气了,懂么?”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烈云骅在窗外发出悲愤的嘶声,后面还传来几位师兄惊惶的叫声。两人一齐望去,见烈云骅狂奔而来,用鼻子委屈地撞着辛湄的手,前蹄使劲刨地,满心不甘的小模样。
  “怎么了?”辛雄问后面的大师兄。
  大师兄叹道:“师父交代,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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