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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姆林宫盗宝案 [苏联] 尤·克拉洛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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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属于那种在他人不快中依然能为自己寻求欢乐的人。狂怒的人群、士兵、装甲车,当然还有耸人听闻的盗窃案,而明天所有的报纸都会大肆渲染这桩案子,这一切都使他开心。

  杜博维茨基则与他截然相反,他的举止得体,表现出痛心的样子,这符合他的官员身份。他握住我的手同我问好。从杜博维茨基那焕发的面容,精心修饰的鬓角和俏皮的山羊胡子,可以看出,他不仅睡眠充足,而且有足够的时间注意自己的仪表。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名贵的香水味——这是每一个上层人物必用的奢侈品。

  我问了一下,长袍和金银衣饰是否确实被窃。

  “哦,没有,”卡尔塔绍夫诙调地叹了口气说,“东正教徒们没有破产!只是精制的匣子被盗走了,而圣物却扔下了……”

  我同卡尔塔绍夫谈妥了,请他列出最珍贵的物品清单,我又问社博维茨基是否勘察过法衣圣器室里的作案现场。

  “还没有去过,想先等您来,”他解释说,“不过,我们的人已经在那儿工作了。顺便我向您提一个要求,列昂尼德·鲍利索维奇,请您同警卫队交涉一下……”

  “交涉什么?”

  “关于士兵……装甲车……说实在的,这种军事气氛没有必要,它只会使那些本来就激愤的教徒更加狂怒了。”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不正是你本人请求采取措施对付这些教徒的吗?”

  “那时我还不知道,匪徒们没有动长袍和衣饰。而现在,弄清楚了……”

  “难道还没有对他们,”我用头指指人群说,“讲清楚这个情况吗?”

  “当然讲过了。警卫队副官已经宣布,圣物受到保护。”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相信,”杜博维茨基说道。他上豫了一下,又接着说,“警卫队副官在他们中间没有威信。”

  “那么,请允许我打听一下,谁在他们中间有威信呢?’

  “季米特里修士大司祭,”杜博维茨基带谦意地说,“我已经同他谈过了……”

  “那又怎么样呢?”

  “荣幸的是,我把他说服了。他可能会使人们安静下来……他是可以信赖的……”

  “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可以指望的只有机关枪,维塔利·奥列格维奇。”

  杜博维茨基机灵地躲开了扔过来的石块,耸了耸双肩。

  “悉从尊便。”

  从我背后突然钻出来一个穿着黄狼皮大衣和戴夹鼻眼睛的人。他毅然地说道:“科萨切夫斯基先生,我做为《俄罗斯新闻》的采访记者,”他递过来记者证,“想对您提一个问题……”

  “如果允许的话.还是让我先提一个问题,你是怎样穿过警戒线的呢?”

  穿皮大衣的人受宠若惊地咧嘴笑了。

  “我向您直说,这并不太难,只要机敏一些……”

  “那就请你再显露一下自己的机敏,照原路返回,这会更容易一些。”

  “我表示抗议!科萨切夫斯基先生。”

  “这是很自然的。”

  “请允许……”可是,阿尔秋欣己亲自把他交给了临近的一个战士。

  4杜博维茨基以不赞同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场面,皱起了眉头。

  “太冒失了,列昂尼德·鲍利索维奇。不管怎么说,他终归是《俄罗斯新闻》的记者,代表着独立的知识分子的声音。”

  当然罗,关于这家报纸的“纯洁特性”是可以争论一番的。但这又有什么用呢?要知道、杜博维茨基不仅把《俄罗斯新闻》,而且把他自己也列入超出党派之争的知识界。革命前的律师认为,目前他和他的志同道合者应当把民主力量联合起来并引导他们……可是引向何方.杜博维茨基却不大清楚:引向世界性的基督教组织,引向共产主义,还是引向由有自由主义倾向的教授掌权的君主立宪制。

  一九一七年夏天,临时政府当权时他被任命为刑事侦察局局长。而现在因把刑侦工作搞的一团糟,而结束了自己的仕途生涯。

  “关于俄罗斯知识分子问题,我们以后再谈,维塔利·奥列格维奇,而现在,请费心给我介绍一下案情。”

  “对,对,那当然了,”他连忙说道,“全部犯罪活动暂时还没有搞清楚,不过……”

  据杜博维茨基说,昨天下午法衣圣器室的执事,季米特里修士大司祭,在值班侍者,承包工和两名工匠的陪同下前往法衣圣器室,大门上的封条,锁头完好无损。

  可是,当执事走近放在门旁的一个散了架的框子时,这正是要修理的框子,发现了玻璃碎片。他向壁龛奔去,置在壁龛外面的厚玻璃被打的粉碎,壁龛是空的。这时,值班侍者也喊叫道,第一和第二小室中间的门被毁坏了。

  经查,原先装着十字架、香炉和镶宝石的圣母小像的八角形玻璃柜空了。盗贼把橡木框里的第三、第四和第五层小格和靠墙放着的玻璃柜、铁皮箱内以及五斗橱内的物品洗劫一空,五斗橱里装着乌斯宾大教堂的珍宝,其中也有东正教的遗宝。

  “为什么不在昨天,而是今天才把有关被盗的情况向苏维埃政权报告呢?”

  杜博维茨基无言对答。

  “修士大司祭,”他说,“是在早晨四点钟左右往我家灯电话报案的。我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了被盗情况和时间。”

  “你讯问过修士大司祭吗?”

  “没有,我认为,这不大会适。”

  “那么,你认为侦破盗窃案合适吗?”

  “看您说的,列昂尼德·鲍里索维奇,我手下的工作人员已经从值班侍者,承包工和法衣圣器室的珠宝匠克贝尔那儿取了口供。我看,这足够了。”

  “最后去法衣圣器室的是哪些人,在什么时间?”

  “这很难答复您。”

  “修士大司祭在这儿吗?”我问道。

  “当然在,列昂尼德·鲍里索维承 我觉得,从他哪儿再了解不到什么情况了,盗窃案发生后他很不安。”

  我派阿尔秋欣去找修士大司祭。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他。修士大司祭同一位年老的修士站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他身材很高,体格匀称,长的很漂亮,有点儿象画中人。他那蓝色的眼睛严峻而又平静地凝视着远处,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为什么今天您才把被窃的事报告民警局呢?”我问道。

  “这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如同世俗社会一样,在教会的教阶体制[指东正教神职人员的等级和教务管理的体系和制度。不同等级的神职人员在举行圣事时具有不同等级的“神权”,在教务管理上也是如此。]里也存在着从属关系。”他沉着并令人信服地解释道,“因此,在我获知被窃情况后,我认为,有责任首先向大主教报告,并遵照他的指示行事。”

  “就是说,是他不同意您立刻向我们报告的了?”

  “您过急地下结论,科萨切夫斯基先生。显而易见,大主教并没有表示不同意。发现被窃时他不在这里,他到兹维尼戈罗德去了。我紧急打发信差到他那儿去。我一接到至圣的主教大人的指示,立即就给杜博维茨基先生打了电话。

  “您为什么那么长时间没去查看法衣圣器室?”我觉得,他有些发窘。不过,可能,这仅是我的感觉而已。

  “过多的去那儿查看,我认为,没有必要。”

  “看来您错了。”

  “我准备在上帝和僧侣代表大会面前承担自己的过错。”

  看来,季米特里相信上帝和主教公会是不会对他兴师问罪的。顺便说一句。如果我处于他们的位置上,我也会宽恕的,因为查看法衣圣器室未必就能防止被盗。同时对自己的职守掉以轻心,这也完全不象季米特里的所作所为。

  “您怀疑是谁干的呢?”

  “我的教职不允许我去怀疑任何人。”

  “失窃物品的清单列好了吗?”

  “看来,列出来了。法衣圣器室的珠宝匠克贝尔正在做这件事。”

  “您完全相信他吗?”

  “克贝尔在法衣圣器窒的首饰加工广里已经干了二十多年。除此……”他没有说完这句话就停住了,两眼向上看。

  一个人双脚蹬着粗花纹的墙壁,顺着排水管往下滑动。挂满了冰柱的铸铁皮吱咯作响,一些碎铁块在下脱落……

  “这是怎么回事。”

  “这好象是沃尔任宁,”杜博维茨基不大肯定地回答道。

  “沃尔任宁是谁?”

  “一个水兵……他是我们的侦察员、”

  在离地面还有二米多高的时候,沃尔任宁两手悬空跳了下来,穿着毛袜子的双脚轻轻地落在地上,看来,皮靴子放在法衣圣器室里了。他走到我们跟前,咧嘴一笑,露出了金牙。他开玩笑似地作了自我介绍:“革命的波罗的海舰队的光荣和骄傲,尼古拉·谢沃斯季亚诺维奇·沃尔任宁。”

  杜博维茨甚不悦地摇了摇头。

  “哎,为什么要顺管子滑下来?有楼梯嘛……这可不太好。”

  “做个实验,杜博维茨基同志。”

  “做什么实验?”

  “验证一下,看看那些盗窃法衣圣器室的家伙是否有可能使用缩帆带[拉紧或放松船帆的绳子]。”

  “原来是这样!”

  “稍歇一会儿,我再爬上去。”

  “你会把脖子摔断的,”我说“我劝你不要去冒险,碰运气。”

  他对我挤了挤眼,用手掌抿平被汗水浸湿的额发。

  “运气——可象个好心的女人!”

  “那要看对谁啦……”

  “当然是对海员。她永久地爱上了我,我同她相爱可不是头一年了。好了,我们上边见!”

  杜博维茨基目送着水兵,闷闷不乐地说,“列昂尼德·鲍里索维奇,您瞧,我们就是同这样的干部一道工作啊!”

  我同意他这个未说完,但有所指的评语。当我参加解除第二舰队的无政府主义水兵的武装的战斗时,曾在彼得堡见过类似的“水兵兄弟”。不过,杜博维茨基不能指望我对他的同情,即使他的看法是对的,我仍然不能消除自已对他的反感。

  沃尔任宁象猫似的灵巧地顺着排水管往上爬。看来运气确实和他有缘分……

  我转身对季米特里说:“您是否陪同我们去察看一下,亚历山大·维肯季耶维奇?”

  “如果有必要的语……说实话,我还要去教会事务管理处一趟,那里在等我……”

  “那我就不打搅您啦,亚历山大。维肯季耶维奇。”

  修士大司祭走后,杜博维茨基惊异地问,“您早就认识司祭大人吗?”

  “至少有二十年了。他在中学任教时,我在那儿念书。他的俗名叫亚历山大。维肯季耶维奇·舒金。”

  “翘鼻子的水兵真的爬上去了!”传来了阿尔秋欣的喊叫声,“真是只好猫!”

  我们仰着脸朝上看去,沃宁任宁的身影显得很小,他朝着我们挥了挥手,钻进了楼角处的窗口。

  “狗崽子,”我暗骂道,然后说,“你很走运呀,维塔利·奥列格维奇,给你派来了一个多么能干的小伙子。”

  “那还用说,那还用说。”他赞同道。

  三

  我们从散了架的柜子旁走过,柜子放在墙根下,用蒲包裹着。在昏暗的大厅里散发着一股霉烂的气味、土腥味、灯油味和什么东西烧焦了的气味,黑乎乎的石头墙壁上满是烟灰,脚下的碎玻璃咯吱作响,地板上全是玻璃碎片。在离长方形的神龛不远的地方堆放着一团绳子和帆布,还有一些烟头,锤子,被砸扁的镀金酒杯和一个瓶子里面装着半瓶子液体。

  “看来,匪盗们是在这儿包扎被窃物品的。”杜博维茨基指出道。

  “我总是非常钦佩你的洞察力,维塔利·奥列格维奇。”

  他的脸胀红了,不知所措地掏出了烟合,可又把它放了回去:在法衣圣器室里禁止吸烟。

  “你爱吸烟?香烟和香水一样都是高级商品,我好久没有吸烟了……”

  离窗户不远的地方堆着一堆揉皱了的锦缎被褥,天鹅绒和丝绸被子。法衣圣器室执事的助手,一个头戴褪了色的法冠的麻脸修道士赶忙把灯送了过来,其实没有灯光也能看得清。这里有:绣满了风信子图案的高级僧正的长袍,前胸上还装饰着写有古代经文的天鹅绒绣衣;用金线绣制的方巾[用来复盖祭坛上的棺柩模型的布];几乎有一人高的头部开口的古希腊袈裟;东正教主教的法衣以及圣职证书。

  过去在宗教学校考试时,我被这些宗教服饰折腾得晕头转向。主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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