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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有难-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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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成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又或者慢那么一丁点,这都是必死的杀招!
  赤霄盯着自己手臂上忽而多出的长条血痕,再抬头望向不停歇地携剑而来的晏维清,唇边竟凝出了一朵无人能见的微笑,似乎根本察觉不到刺痛。脚下地面颤动愈发剧烈,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只举剑对上。霎时之间,两人复又战成一团,杀得难解难分。
  这样的一幕,围观众人看起来理应热血沸腾。但实际上,一半的他们确实觉得这决战精彩得无法移开眼球、不枉早早地来蹲守,另一半的他们则开始感到莫名的紧张和心跳——
  在晏维清毫不留力的一击下,南天一柱开始往东歪斜下去。被破碎的地面带着,那两人也越战越向东。可南北东三面底下都是万丈深渊,已经有更多的断木碎石消失在那宛如凶兽之口的迷雾中——
  “南天一柱要塌了!”云如练竭尽全力地大喊,再也顾不得其他。“快下来!”
  然而,石柱崩裂倾落的动静本来就很大,轻而易举地盖过了她的声音。
  见两人谁也没有退后的意思,下花大师一双白眉皱得死紧。“不好!”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立刻飞身下山,元一道长紧随其后。
  其余少林和武当弟子愣了一愣,赶忙跟上。然而,还没等他们下到半山腰,赤霄又差点再次被剑气击中。
  之所以说差点,是因为这次没保住的是面具。很多人对那下面的真容极有兴趣,但现在没一个顾得上看——
  赤霄躲开的第二下,可是实打实地拦腰劈在南天一柱上!
  一声沉闷的轰隆声后,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石柱四崩五裂,呼啸着坠下崖去。
  一行人急急地冲到陡崖上时,未散尽的烟尘还在纷纷扬扬,消失的石柱留下了一个斜倾坑状豁口,那些似乎永远不会散开的云雾依旧遮掩着底下可怖的深渊;而不管是红衣人还是白衣人,都什么踪影也没有了。
  
  第75章
  
  剑神剑魔在南天一柱之战里双双身亡,这事儿可不能随便开玩笑。就算亲眼见到两人消失在深渊中,也没有谁敢一口咬定。
  头一个不承认的就是少林和武当。下花大师命人寻了熟知当地地形的老翁,选出稳妥之处,结绳而下。结果那陡崖足有四五百丈深,又有乱石荆棘阻拦,以至于有一群武林高手坐镇,竟也花了足足五日功夫才到底。
  在下到一半时,云长河心里还有些侥幸。晏维清的轻功横渡百来丈没有问题,那下个二百来丈兴许只是受伤。但山崖越深,他的心就越凉——
  地势如此险绝,又和碎石一起落下,这竟、竟……是要粉身碎骨么?
  一众人等心里都在打鼓。等他们最终看到幽幽水面时,不是挨个儿松口气,而是更加绝望——
  已是正午时分,四周依然一片茫茫大雾,静得渗人。没有日头,没有风声,只是站在那里,就冷得骨头都在打颤。
  十数人中,要么是年轻力壮的,要么是武功高强的。此时借着火把光焰,他们也只堪堪看到几丈远。
  “小心脚下,青苔湿滑。”元一道长出声提醒,面色肃然。
  下花大师半蹲下去,先是谨慎地端详了一会儿水面,才伸手点了点。一圈波纹慢悠悠地晃荡开去,很快就不见了。“没毒,但不动……是死湖。”
  此话一出,诸人的心不约而同地沉了沉。
  虽然下花大师眉头愈加紧蹙,但他还是说:“咱们先四处看看。”
  说是四处看看,可实际上他们只能沿着山崖和湖的狭窄交界走。一路无话,约莫半个时辰后,有块断面新鲜的碎石半卧在湖边,挡住了去路。
  众人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就是这里了!”
  “晏大侠!晏大侠!”
  呼喊声在山谷里盘旋,回音一遍一遍地响起。但别说人了,连只鸟儿的扑扇都没有。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激动过后的沉默很快就变成了更加深重的忧虑。诸人一个一个翻过断石,上下张望。
  从水面上嶙峋高低的石尖来看,大多碎石都落入了湖心。越往中央,碎石的块头就愈大,显然那里是最深的。
  下花大师和元一道长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元一道长便飞身腾起,第一个上了石面。乱石绵延,正好可做通往中央的垫脚之用。他身法轻灵,不一会儿就隐没在岸边人的视线里,两名武当弟子紧随其后。再过小半响,只听得他连声唤道:“大师,速来!”
  一听就是有了什么大发现,剩余诸人立即跟上。而到达湖心后,所有人都被看见的情景惊呆了——
  有块巨岩正倒插在那里,其上树根虬曲,清晰可见。它露出水面的部分约莫有十来丈,直指向天。在依次高举的火把下,顶上两把剑赫然在目。
  “这是……”下花大师几个纵身上去,因为太过震惊,话都说不连贯了。“这……”
  其实不需要他指明,所有人都看得出,那就是乌剑和赤剑。它们交叉相对,深深没入石中,只有剑柄和不足一尺的剑刃露在外头。
  剑魔暂且不说,剑神可是无时无刻都随身带着乌剑;此时只见剑不见人,岂不是……最坏的结果?
  所有人的心都直直坠落下去,以云长河为尤甚。他牙关紧咬,唇色发白,死死地瞪着那两把剑,浑身僵硬得和铁板一样。忽而,他又像是想到什么,转头飞奔,朝着湖面其余乱石去了。
  其余的人也分头寻找,谁都没发现剑神剑魔的影子。在这之后的一个月,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下来,同样无功而返。最大的发现不过半幅绯红衣袖:它已经破得不成样子,要不是颜色异同,很有可能被当做水草而忽略。
  “这真是天意弄人……阿弥陀佛。”下花大师带着少林弟子离开时,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连善哉都不说了。
  等正道武林中人全部离开后,三个身穿明艳服饰的少女才循踪下崖。
  “教主,赤教主真的死了?”看着年纪最小的少女问,一张娃娃脸上是五分惋惜,还有五分疑惑,“若是真的,为什么正道武林差点把湖掀过来,白山教的人却一个也没看见?”
  紫兰秀只凝视着那不泛一丝涟漪的平静湖面。“若我要赴一个必死之约,定然也不想你们在场。”
  两个少女齐齐吃了一惊。“教主,您是说,赤教主一早就知道必死?那他为什么还要自己定下来呢?”
  这回紫兰秀没有回答。她不自觉地想起对方之前写在桌面上的那四字,许久才摇了摇头。“未曾想,竟是一语成谶。”
  此时,已近中秋。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从今往后,不管是剑神剑魔,亦或者南天一柱,都仅是存在于话本与谈资中的印迹了。
  正道气氛沉沉,魔教销声匿迹,两边相安无事,武林似乎终于恢复了平静。
  至少素乐和尚愿意为这种平静闭口不言。
  在武陵源观战时,他就已经发现,无论身形还是声线,九春都像极了赤霄,简直可谓一模一样。有这两点,就算他并没见过赤霄的真容,也已经不成为一个问题——
  晏维清和赤霄的关系并不如武林中人以为的;他们实际上必定更亲近。
  可不管是什么,人死如灯灭,再多说也无甚意义。素乐和尚坚信,与其再掀腥风血雨,还不如让此事烂在他一人的肚肠里。
  这只是众人所不知道的真相中的一件。还有一件是,决战过后两三月,原本被下花大师断定为死湖的水下石缝中忽而钻出了一尾银色小鱼。
  而当少林等人还在小心翼翼地沿崖下探时,赤霄在一片冰凉中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目是几块近在咫尺的卵石,底下蔓延出粗糙潮湿的浅赭沙面,一团绿油油的叶球正在不远的浅水中飘浮。再往上转动眼珠,临水山壁上卷曲的玩意儿大概是蕨类,反正他之前没见过。有层水雾朦朦胧胧,让他看不清顶上天色。水波一晃一晃,有隐约的虫鸣……
  这是哪里?
  赤霄只觉得一阵头疼。他想坐起来,然后才发现自己僵得手脚都没有了知觉。他也刚刚才意识到,他感到冰凉是因为他大半个身子都卧在水里,只有半个肩头勉强算干。最后发现的大概是罪魁祸首——
  有只手臂正死死扣着他的腰,以一种对还未清醒的人来说绝对是极大的力道。
  赤霄闭上眼,开始默念内功口诀。等三个周天转过,他终于感到了手脚的存在,便挣脱桎梏起身,同时感到左手臂和脸侧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低头看了看那条长长的血口,又胡乱抹了一把脸,手上立刻全是带着凝固血迹的沙子。
  ……要不是他躲得快,现在就不是一个面具和一道伤口能解决的事情了,而是半边脑袋!
  然而这么想后,赤霄做的第一件事依旧是去看身后人。
  晏维清侧躺在那里,水面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大概是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他的双臂依旧是不自然的拥抱姿势。最糟糕的大概是,他脸色雪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赤霄小心地试了试他的鼻息和脉搏,又看了微微晃动的水面一眼。他记得南天一柱上的一切,也记得南天一柱下的一切——
  两人都在飞速下坠,这完全不在他意料之中,以至于震惊到几乎无法自控。最后一击,他本想借势送对方上崖。可晏维清似乎完全看穿了他的想法,用力击飞他的剑,紧接着自己也松了手。他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直到听见重物入水的声响、他下意识地屏息、而对方在呼啸的风声中拉他入怀……
  “你把我丢进西湖就是为了这个?”
  要不是知道没用,赤霄早已破口大骂。他从未怀疑过晏维清,可晏维清竟在最后设了一个局!不仅把他蒙在鼓里,也把其他人都蒙在鼓里!他现在知道他之前那种一而再的危险预感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晏维清不是剑神,这只是一半;事实则是,晏维清不再是剑神,而他也不再是剑魔!
  另外,水中有通道,而为防被人发现,晏维清才要劈碎南天一柱,用落下的巨石堵住暗口!
  赤霄简直要咬牙切齿。好你个晏维清,一招以战死为幌子的金蝉脱壳,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虽然满心都是被欺骗的愤怒,但阴着脸的剑魔依旧无法把某个同样步步为营到死亡的剑神扔在水边上自生自灭。最后,他还是认命地背起人,朝着岸上去了。
  
  第76章
  
  净水,赭沙,湖岸上是青青碧草。土面湿润,踩下去轻易陷入整只脚。然后是一整片错落有致的不知名树林,枝桠不高,圆果青涩。水流潺湲,从林间弯曲绕行。再往外走,雾气稀薄,眼前倏尔开阔,如同一卷错落有致的谷涧山水画赫然展开。
  虽然对落水以后的情形全无印象,但见着连绵不断的群山,赤霄很怀疑,他们依旧在武陵源的某处。
  也许能找户人家借宿?
  这个念头只存活了很短的一瞬间,因为赤霄很快就意识到这绝对是妄想。晏维清花了许多功夫瞒天过海,绝不会在死遁后立刻被人发现;无论谁都不行。那也就是说,为防消息走漏,晏维清也不会轻易让他回到白山——
  赤霄浑身一僵。他猛地停住脚步,仰头四顾。
  暗赭峭壁高高环绕,如同沉默的巨人环拱山谷;天上依旧弥漫着雾气,无法分辨方向;高处密林中有只圆润的黑眼睛在扑闪,是头小鹿正怯生生地窥伺外来客,不敢靠近——
  这地方该不会出不去吧?
  晏维清醒过来时,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有了些年头的简陋木床上。屋梁木色同样陈旧,好在看着还算结实。桌椅连位置都没变过,四下里一片静寂,就和十余年前一样,似乎只有他一人。
  床短了不少,他在上面只能半蜷着身体,干脆慢慢爬起来,盘坐调息。和赤霄对战本已消耗了不少内力,紧接着又带人潜过幽长冰寒的地下水道。虽然在真正窒息之前已经有甜美的水汽涌进身体,但丹田依旧一片虚空。谷中偏向阴冷,怕是要好一段功夫才能调养过来……
  天色渐渐暗下去,夜雾深沉,外头也终于传来了隐约动静。
  赤霄进门时,一边手里拎着一捆木柴,另一边手里则是只陶制水壶。他一眼就看到了盘腿坐着的人,却并没说什么,只沉默着把水壶放在桌上,又生起火,再转身出去。很快,屋子里热力渐起,烤肉的香味也不依不饶地钻进门缝,勾得人馋虫大动。
  不多久,赤霄再次进门,和手里一头金黄流油的兔子一起。”我用了你厨房的盐。”他开口,语气平板,”不够的话,外面还有。”
  晏维清抬手接过。虽然他饿极了,但他眼睛却只看着赤霄。”你还愿意和我说话。”里头的不确定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它更像个反问。
  赤霄没正面回答。”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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