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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动摇我的心的东西，确实都不该继续存在。”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伟大？”
虚无一闻言，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将百里的肩膀掰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一直都是我的，从出生那一刻，就是我的。”
“我知道，我的出生是你的刻意安排。”
“不，你不懂，从你还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注视着你，我对你……是真心的爱过，并且……”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咬着百里的耳朵。
“如果注定要死，我希望给我最后一击的人是你。”
“若是那一天真的到来并且我真有这个机会，我绝对不会手软的！”
“我知道你不会手软，你是我精心培养的血脉，你的身体里流着杀亲的血。”
说完，虚无一的手滑到了他的腰侧。
“和我做一些温暖的事情吧，你的身体很冷，我的心也很冷。”
“你有心这种东西吗？”
……
勿论虚无一有没有心这种东西，他都掌控着百里的性命，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
所以，即使不情愿，百里还是应付了他，直到天亮的时候才把他送走。
……
男人刚走，百里就拢着衣服起来了。
名义上是温暖的事情，做完以后却让他身心更寒了。
他站在窗前，看着白纱飞舞的世界，突然感觉就这么死掉其实也不错，白茫茫地一片，看着非常的干净。
但是他还不能死，还有一些事情等着他去完成。
而这时，身后又多了一个人。
“雷神？”
“你怎么知道是我？”
“神无宫内只有你对我是没有敌意的。”
说完，百里转过身，看着始终态度暧昧不明的男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
“本以为能在这里遇上主上，没想到主上早早就走了。”
“借口。”
雷神闻言，苦笑道：“被你看穿了。”
“说吧，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的存在，”雷神直言道，“你的存在让很多事情都失控了。”
“但是也因为我，许多事情才得以步入正轨，有得就有失。”
“确实是个很懂得说话的人，”雷神摸着下巴道，“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
“哦？佩服我什么？”
“你的手段。”
百里愣了一下，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有手段的人。
雷神并不奇怪他的哑然神情。
“你是个很有手段的人，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劣势一点点的逆转，从最开始的囚徒到现在的娇客，百里清晓，你是祸水，是神无宫毁灭的根源。”
“你错了，是神无宫毁掉了我！至于毁掉神无宫？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做到这么伟大的事情！”
“但是你确实快要做到了。”
看着雷神专注的神情，百里的心中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厌倦。
“那又怎么样？世间没有永存不朽的东西，神无宫虽然宏伟，到底也逃不出命运的必然。”
“是啊，毁灭是存在的必然，”雷神轻声道，“你只是在正确的时间以正确的身份做了正确的事情。”
百里闻言，垂下眼皮，一声不吭。
雷神看着他沉静温婉的样子，心弦也不禁抽动。
“我现在可算是明白主上和魔主为何都只单单对你特别了。也终于明白凰随云为什么明知没有结果还会控制不住地想要——”
“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是不提就能一笔勾销的。”
雷神挖苦的说着，两粒手指挑起百里的下巴。
“很生气，很痛苦，很难受？”
“把你的手拿开！”
“这个嘛……”
少许犹豫后，雷神讪讪地移开了手。
“凰随云一直都爱你，只是他对主上的畏惧也是深入骨髓的。”
“我知道，他是个懦夫，瞻前顾后，胆小怕事。”
“不，他从不胆小，也不软弱，他只是不知道你对他也是同样的感情。”
说话的同时，雷神的手轻薄地卷起他的一缕头发，嗅吸的同时，赞叹道：“花香可是真浓烈啊！”
“腐烂的花朵当然会气味更浓烈一些。”
百里不爽地说着，将他的手打落。
即使被百里打落了手，雷神也没有露出明显的不满，他单手支墙，将百里压在自己和窗户之间。
“腐烂的花朵吗？你可真是了解自己了！但是你知道吗，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鲜嫩的花朵，也有人对你这种腐烂的东西情有独钟，无法抗拒。”
百里的嘴角露出一丝妖娆。
“喜欢腐烂的东西？可是你敢碰吗？”
“不敢。”雷神直言道，“我可不想因为一时控制不住死在你身后两个怪物手中！”
“……我不介意拉你一起去死。”
百里轻轻地说着，声音软得好像水一样。
雷神的笑容更冷了。
“他们可舍不得杀你，他们只会杀我。”他说，“纵然最终难逃一死，我也不想死得毫无价值。”
“胆小鬼。”百里轻蔑地说道，“你这样的才是真正的胆小鬼！”
“原来如此，”雷神欢乐地说道，“难怪突然对我这么亲昵，原来是记恨我对凰随云的攻击！你可真是个记仇的女人！”
“斤斤计较是人的本性。”
百里懒洋洋地说着，将雷神的手推开。
雷神也没有继续纠缠着百里，只是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古怪。
终了，他长叹一句。
“如果最终之战只有一个人能活着，那个人必定是你。”
☆、1459。第1459章 番外 琴弦绝（1）
不论身处何等环境，百里都会很快为自己造出一个外物不能侵扰的特殊领域。
逐渐习惯了魔胎的古怪并从中找到应对规律的他，盘膝坐在白纱飘荡的房间里，过长的头发蜿蜒堆在床上，少许滑到了地上。
他的眉宇非常冷漠，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觉。
不论是石牢还是结界，又或者名为宫殿的囚笼，都不能让他的心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
沙漠那次以后，他的嘴角便时常带着微笑，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突然对未来多了一点希望。
他如今很少问虚无一外面的情况，也不会主动去逆海附近行走，他能听到胜利的脚步声正日益清晰。
……果然，将希望寄在苏芸身上是个正确的决定。
回想上一次在水镜中看到的她和其他人的模样，百里的嘴角再次流出笑。
他们全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这时，记忆突然再次错乱，连上了非常久远的过去。
那时苏芸还刚刚住进煌罗后宫，对煌罗的一切都不习惯，那些繁琐的宫规，那些凌乱的礼节，以及前朝后妃们明里暗里投来的不怀好意。
于是他经常偷偷溜进小离宫，溜到苏芸的房间里，带着街上炒得喷香的瓜子花生甜栗，几个年轻人一起毫无风度地坐在树上或是屋檐上吃喝聊天，果壳扔了一地。
他们会在小树林里抓鱼，开篝火晚会，做各种出格的事情。
那是年轻人的特权，也是他压抑的人生中难得能有的放肆机会。
那时的他，真正的年轻过，恣意的释放过，而后，便——像压在冰雪下的花朵，还没等到春日来临，就已经腐败了。
不曾褪色的绚烂画面在眼前翩翩飞过，百里禁不住自问道：“明明才多久前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回想的时候会感觉好像隔了几辈子一样？”
问题应该是出在虚无一的身上。
虚无一太老了。
活得太久导致的孤独和极端都在他身上得到了最真实的体现。
想到这里，百里突然觉得虚无一的许多自相矛盾的行为和言行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毕竟，人老了容易变态，你不能对一个老头子有太多的理性期望。
正想着，有人走近了。
……
魔胎喜欢用新生孩子的模样和他交流，每次都是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喊妈妈，似乎忘了自己的本质是一团魔气，一个比虚无一的存在更加古老苍茫的魔物。
所以，当百里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是冷酷中带着几分坚决时，他甚至不愿意睁开眼，继续微闭着，直到虚无一停在自己面前。
“期待我的到来吗？”虚无一开口道。
百里没有说话。
随着战火的全面点燃，神无宫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个个忙碌，人人紧张。连带着虚无一找他的次数也少了，偶尔过来也总是带着急躁，虽然依旧游刃有余，但那种纯粹游戏取乐的兴致勃勃却是很少再见了。
“四阁中，他们收服了三处。”
安静的房间里，虚无一的声音好像水波一样慢慢地扩散。
百里还是纹丝不动。
不过虚无一也习惯了百里的麻木不仁，并不介意这种近乎自言自语的交谈模式。
“最终决战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你说，你最亲爱的朋友们会怎么迎接我？他们能杀了我吗？”
百里睁开了眼睛。
暗色的天光下，他的面容依旧精致，眉宇间却多了一些说不清的不同。
这种忽然的改变让虚无一再一次地心醉，进而神迷。
他饶有兴致地等着百里开口。
百里说：“你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吗？”
“你就对你的朋友这么有信心？”
“我相信他们会让你惊奇！”
“若是夜君燃或是苏芸，说出这种话，我还能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最清楚我的力量的你，居然也会说出这么浅薄的话语，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吸收了完全体的魔主的力量后，虚无一就能顺利晋为主宰，就是创世也没有任何难度！
然而，即使是现在，他也足够的强大，强到将他的敌人们都视为可笑的蝼蚁。
所以当世间最了解他的强大的百里居然再次说出虚张声势的话语时，他难免感到荒唐和可笑。
百里摇了摇头。
“不是虚张声势，是你太自以为是，太目空一切了！”
“时至今日还敢和我犟嘴，你就这么急着被我杀死吗！”
百里闻言，垂目不语，面容平静无波，好像一尊水月雕像。
虚无一哼了一声，突然伸手挑起一缕落在床上的长发。
长期的囚禁让他的面色沁出病恙的苍白，唯独长发依旧保留着淡淡的光泽。
这样的美，是虚无一也无法拒绝的。
“你的头发真的很美。”
“谢谢夸奖。”
百里平淡地说道，类似的话虚无一说过无数次，每一次说完都会做惯例地一件事。
这一次，想必也不例外。
男人卷起他的长发，水色的黑发柔滑流过指间，带着丝绸的光华触感，经过嘴唇时，让被虚无掏空了灵魂的人也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他随手剪下一缕黑发，收入空间戒指内。
“我收着它们，如此若是死了，就把这些头发当做是你的一部分，陪我一起去地下黄泉了。”
“你倒是一厢情愿。”
百里冷笑着，再度闭上眼。
虚无一的心思总是飘忽不定，但很少做多余的事情。
这一次，居然难得地吻了头发以后谈及陪葬品，或许真是已经感觉到什么了。
可惜，百里没有多余的心力陪虚无一纠缠这些。
“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魔胎彻底吸收？”
“很快就会成功，”虚无一坦白地说道，“不过我也很惊讶，他每天追着你喊‘妈妈’，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恻隐之心吗？”
“恻隐之心？恻隐之心只给值得的人。而他，连人都不是，又怎么可能让我生出恻隐之心？！”
“不亏是我选中的母体！心如坚铁，冷酷无情！”
男人兴致盎然地说道，满意的看着他的眼中流出久违的淡淡愤怒。
“这些转变都是因为凰随云吗？因为他的背叛，害你对整个世界都绝望了？”
☆、1460。第1460章 番外 琴弦绝（2）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百里漫不经心地说着，随便得好像和人谈论明天穿什么衣服一般。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顶嘴了？！”
男人如此说道，百里没有理会。
这让男人有些愤怒，他伸手扣住百里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
百里挥开了虚无一的手，纤长的手指更是差点擦过虚无一的脸庞，如水的眼眸中流出冰点的寒意。
男人的眼中划过一丝戾气，他手指用力，当即将盘坐在床上的百里整个人都丢出去砸在地上！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被这么粗暴地对待了，突然被摔一下，居然会感觉有些怀念。
他自嘲地想着，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
看着他无所谓的神情，虚无一怒道：“你还是不肯放弃愚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