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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甲苍髯 第三部-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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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朝之后,北辰胤同了元凰一路回宫。天锡王府数月无人居住,尚在修缮之中,他便应了元凰的提议,暂住在宫中别殿。他似乎很是信任元凰那天的誓言,对元凰又回复到往日的关怀亲近不加防范,元凰平日里一些若有若无的细小动作,他也全当作是孩子的依赖撒娇。而在元凰这边,他当日发誓时候便耍了个小花招,不说是〃逾越父子君臣之情〃,而说是〃逾越父子君臣之心〃。心之一字,乍听起来比情字涵盖更广,仔细推敲之下却又能作各种解释。《说文解字》里有言人心〃在身之中〃,而情则为〃人之阴气有欲者〃,游离体外。元凰身为北嵎天子,又的确是北辰胤的儿子,父子君臣这层关系维系在他血脉之中,肉身不灭便超脱不得。身既不得逾越,〃在身之中〃的心也便不曾逾越,而情依气而生,不在心之掌控,自然也就不受元凰誓言所限。这般似是而非强词夺理一番,元凰便为自己寻到了借口,虽然难免心怀惴惴,却也像所有人一样抱有侥幸,毕竟尚未发生的不幸难以预见,而身边徘徊的幸福却是触手可及。 


  每日早朝之后北辰胤都是神色凝重,元凰也挤不出笑容,在回宫路上不知该要说些什么。迁都之事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他们却都明白这不过是个好让众臣百姓安心营生的善意骗局,新都地势只能防止龙气逃散,而无法让北嵎再次获得龙气庇佑。失去了龙气的北嵎将会遭致何种命运,史书中寻不到记载,精通星相的玉阶飞也无法参破。纵然再是雄才盖世奇智无双,他们父子也不过只得两个人而已,倾己之力要同天时地利相抗,谁也不知这条无归的王者之路终会在哪里断送。他们共同忧虑着不可预见的未来,共同抱定永不放弃的决心,却又怕给对方徒增困扰而共同选择闭口不谈,佯做无事。赐死仲远以后,元凰注意到北辰胤比往日更为沉郁的神色,忍不住开口问道:〃父亲在想什么?〃 


  北辰胤兀自沉浸在思绪之中,没有回答。元凰从未见过他这样恍惚走神,着急起来,又连唤了两声才将他拉回身边。北辰胤侧头看他,惊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歉意地轻笑道:〃没有什么,只是今日见到大哥不在,玉阶飞也不在突然觉得整个朝堂都空了。〃 


  这是元凰第一次听到北辰胤说出堪称软弱的话语,开始明白这个男人并不像幼时记忆里的那般不可一世。很多时候不哭并不代表不难过,不问也并不代表不在乎,深埋并不代表抛却,沉默也并不代表遗忘,就像元凰永远无法释怀于失去玉阶飞的遗憾伤痛,少时亲友的陆续离去也在北辰胤的心头划下难以磨灭的印记刻痕。元凰听完他的话,顿住脚步侧过身来,神色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好像殿上宣旨那样,郑重其事地告诉北辰胤说:〃他们都不在了,朕还有你。〃 


  他说完见北辰胤没有反对,又在衣袖遮掩下孩子气的拉过他的手,以一种比刚才更为温和但也更为坚定的声音说道:〃你也。。。。。。还有我。〃 


  北辰胤微微拧起眉毛,低下头去,犹豫了片刻,终是没有挣开元凰的手。 


   


  (第三部完) 


   


   





番外 离亭燕 


  离亭燕 


   


  竹水琉不喜欢自己的名字。竹水琉,逐水流,好像生就是轻薄红颜,无根无絮天涯漂泊。幼时父亲求人给她算命,摆摊的半仙问了她的生辰八字,摇头晃脑半晌,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一句判词:〃随君一笔江山画,碧天寒水浸荻花〃;又喃喃念道,汝之天命,起于斯,终于斯,其后再不肯吐露半句天机。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判词,初读起来竟是要她投身朝廷,追随君王开疆扩土。然而沙场征战、封侯拜将,从来都是男人的事,用在她一个女子身上未免相差太多。她的父亲嘟嘟囔囔责怪半仙算得不准,将写着判词的纸随手撕了扔进炉灶里。竹水琉倒是一直记着这两句话,总以为里头有什么未参破的玄机,年岁渐长之后才知道两句判词原来并非那算命瞎子所作,而是从宋人张先的一曲《离亭燕》里化出,被算命的随手抄来唬人,才将这段往事慢慢抛在了脑后。 


  她自小离家拜师学剑,只身在江湖闯荡,数年下来有些薄名,也遇过几个有心人前来笼络,想要将她召为己用。这其中不乏有俊杰之士,竹水琉却从来不肯应允,生怕自此身不由己,随波逐流,当真应了自己不吉利的名字。她就这般四处游历,也曾上问侠峰听剑子仙迹等高人论道,虽不能全然理解,却也获益匪浅,就此起了求仙问道之心,不愿再理人间俗事。那年途经北疆,正逢着北嵎合巍二国交战,商道不通,她便滞留了数日,仗着身法轻盈,找了处边城附近的高地隐秘呆着,闲时饶有兴致地看双方军队你来我往,全当作在天地间搭了一个硕大戏台。 


  合巍人多势众,排军布阵却不如北嵎军队训练有素,几番交手下来各有胜负。两国都不愿先退,彼此僵持着,渐渐粮草不济。北嵎主帅是个年迈老将,合巍领军正值壮年,竹水琉观望几日,以为合该北嵎败退,却在一个晨光熹微的清早突然听见一连串陌生急促的马蹄急驰而去,整齐中带有急不可耐的杂乱愤恨,全然不似北嵎军队一贯以来的方正严密。 


  那是一小队骑在马上的弓箭手,高擎着北嵎王旗径往敌营掠去,银色铠甲好像浮上草叶的闪烁霜露。合巍军队金鼓未鸣,阵型已散,一时满眼银霜,不知有多少敌军来犯。合巍元帅慌乱中登上高地想要看个明白,竹水琉眼见北嵎队中冲在最前的一人从马上立起身来,足尖稳稳踩在鞍上,解下背上铁弓望住合巍元帅便射。三箭呼啸离弦,入云而去,张弓之人也不看是否命中目标,双腿一曲重又坐回马背。他胯下坐骑脚程极快,又在飞奔之中,趁他两次落座马鞍的间隙里,却只得跃出一步。 


  竹水琉再抬眼看时,那人已在高处迎风而立,举起合巍元帅的首级,向着剩余军队大喝道:〃主帅授首,还不速降?〃 


  合巍众人哪里见过这般身手,被他一喝丧魂落魄,早已失了斗志,又有北嵎大军随后赶来,声势浩大将敌人团团围住。合巍首尾难顾,慌不择路,自相践踏一气,一时哀嚎四起。合巍元帅随身的副官留得一条性命,颤微微跪倒在地,喧乱初歇之时才回过神来,抬头望见招展飘摇的北嵎旌旗,惊疑未定地询问将元帅枭首的敌将:〃你是什么人?〃 


  那人正负手立在旗下,俯身静看兵来将往,不动如山。他闻言大笑起来,一手摘下甲胄,现出一张年轻英气的脸。还没等他回答,下面见到他动作的北嵎军队也纷纷效法,除去头盔露出或稚嫩或稳重的面容,神采奕奕地仰脸望着他,蓦地惊天动地地欢呼起来。那人将合巍元帅的首级放下,转过头来,嘴角带笑,面上是少年人才有的张狂放肆。在渐歇的如潮欢呼声中,竹水琉清晰地听见他对跪地副官的简短回答:〃北嵎三王。〃 


  他随后抬起头来,却并没有面对他的军队,而是转过身去,将目光投向身后十里草甸外的合巍边关。他的头昂得那样高,好像不习惯方才的低头动作,又好像能越过面前的城墙直看到矗立在远方的合巍都城。一阵风吹过,他的头发,衣襟,袖袍,连同墨色的北嵎军旗一道飞扬起来,衬着远处的绵延群山,印在背后苍茫荒白的天空里,在竹水琉看来好似一副荡气回肠的山水剪影。军中又骚动着传出欢呼,在他回过脸来的一瞬间,竹水琉看清楚了他的眼睛。 


  战事结束后,竹水琉离开北疆,仍是漫无目的地云游,数次经过北嵎皇城近郊,都寻出各种理由,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饶是如此,她仍然结识了不少在王府供职的奇人异士,最终在好友的再三坚持下,被引见给了北嵎三王北辰胤。 


  北辰胤在王府内见她,显然曾经听说过她的名号。他抬眼看到她身上的五彩霞衣,在简约大方的内堂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于是放下手中的公文,站起身来:〃倸剑竹水琉,果是名副其实。〃 


  竹水琉看到他的眼睛,她突然回到了两年前北疆的那个黄昏,他其实一直知道她就在那里。 


   


  此后跟随在北辰胤身边的日子里,竹水琉曾以为自己终能够接近另一个人在他心中所占的位置。她曾在雨天为他撑伞,曾在受伤时替他敷药,曾在寒夜里为他肩头披上狐裘,也曾在月影孤光下掌灯磨墨,而后静静坐在他的身旁端详。她一面加倍恪守下属的本分,一面又为他的不曾拒绝而偷偷窃喜,直到有一日她将熬好的参汤端入房内,北辰胤的目光流连案牍无暇他顾,先抬手将手指贴在碗壁试了试温度,再凑在嘴边轻啜一口,随后才大口饮尽,将碗放回案上原处,不忘向她道谢。竹水琉将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瞧在眼里,知道这是他日常进食的谨慎习惯,多年来不曾更改,心头便一点一点黯然下去她清楚地记得,当日在王府之中,王妃娘娘深夜奉茶过来摆在北辰胤的手边,他头也不抬,目无斜视,端起瓷杯一饮而尽。 


  北辰胤对她并非特意防备,她同北辰胤也算很是贴近,只是北辰胤对她虽然信任,却无法放松;虽能亲密,却不致无隙;她看得到男人眼底身后藏着的浓浓寂寞,却无力帮他分担一二;她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双手奉上,却每每被他不动声色地利落推离。竹水琉感激他的尊重,却也心痛他的固守。她一直觉得,北辰胤的心思莫测,手段多变,在男女私情上却堪称光明磊落坦荡无碍他能给她什么,不能给她什么,举手投足间早已说得一清二楚,从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摇摆不定。 


  这一生一世,她都成不了他心里的那个人。北辰胤麾下能人甚多,她甚至都没有一样独一无二的本事,让她脱颖而出这样无所依傍的自己,依然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也许已经是一种上天的眷顾。竹水琉将那只盛过参汤的碗细细洗净了放在一旁,回身去顾炉上正温着糕点的文火。她腰间的配剑磕碰上灶台,发出轻微的嗡鸣,她便将配剑解下摆在手边。这把剑也曾快意恩仇,也曾谈笑英雄,如今却封在壳中,再也不能随心所欲挥洒。问侠峰上的光景,似乎已经离她很远了,彼时无所牵挂,也便无所惧怕,而今心中虽有所求,也明明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北辰胤倾尽心血,要去争了家国天下,她在旁甘效犬马,略尽绵力,却只有如萤火比之皓月,多一分不察,少一分亦是不差。她心心念念只有这一个主人,对那人而言,她却从来都不是那么紧要何谓对错,何谓正邪,何谓值得,她想不通透。她只愿此后日日都如今日这般,她炖一碗参汤,他端在手中饮尽。 


  然而却是不能够。 


  即便飞花逐水,也终有尽处,一朝汇入沟渠便再也回不得头北辰胤要助爱子复国,苦心培植的势力尽数入驻皇城。她本以为可以随着他到天涯海角,却在皇陵江畔停住了脚步。一朝入了皇城登了金殿,主人便成了王爷,他们也都成了亲军,朝朝暮暮对着皇帝卑躬屈膝言听计从。纵然北辰胤甘之若饴,竹水琉却见不得他殿前垂首。更何况她的忠心只有一颗,如今硬要分出一些去给北辰元凰,好比是要将她开膛破肚,迟早取了她的性命。 


  北辰胤没有出言挽留,同她一道站在皇陵江的渡口,隔岸眺望几经易手繁华不再的北嵎皇城。那样的目光让竹水琉想到当日负手而立远看合巍的银铠少年,纵然卸去了不可一世的狂妄骄傲,却始终不曾失却那份吞吐江山的气魄。竹水琉蓦然觉得廿载的光阴恍然如梦,烟云散尽之后,她仍是十八岁那年仗剑四方不谙世事的少女,披一件猩红斗篷,悄悄躲在不远处的山岗草丛。苍甲玄旗的北嵎军队策马从她面前潮水一样漫过,她见到有人从马背上长身玉立而起,张弓搭箭,却始终没能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这时候她听见北辰胤缓缓道:〃这些年来,烦劳你了。〃语气平平,好像在叙述一个事实,没有讨好也没有讥讽,就如同初见那日他对她说,〃倸剑竹水琉,果是名副其实。〃 


  竹水琉一惊,不明白他的暗示:〃属下在这里等着主人,主人有用之处只管吩咐说这样的话,倒像是要赶属下离开。〃 


  北辰胤笑道:〃一兵一卒都带入了皇城,剩你孤身一人,等在这里做什么。〃 


  竹水琉讲不出道理,低下头去:〃多一个人,总是好的。主人在一日,属下便等一日。〃 


  北辰胤明白她不敢说的担忧,微微摇首道:〃一个人不会有两次东山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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