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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你钱！”
“这日子没法过了……”钱芳华说着坐在沙发里哭开了。
茹雅心则冲着老爸偷偷翘起了大拇指，茹天正也冲着女儿一挤眼。
钱芳华看没人理她，偷偷从指缝中看丈夫，却让茹天正一瞪眼吓了回去。
杨柳没想到，自己的这次一时冲动却引发了茹家的一次家庭政变。
杨柳在停车场意外地遇到了许虹光。
“许经理。”杨柳叫住了许虹光。
“啊呀，杨主管，谢谢，真是太谢谢了，如果不是你，我真的难以对天正交待了……”许虹光一上来就握住了杨柳的手。
“杨主管？”沈谦奇怪了，让杨柳一个眼神制止了。
“没什么，茹经理是我的邻居，您这么说就见外了。”
“唉，你不知道，天正这个家伙，家里有三件事情是他的心病，一个是他的老婆，一个是他的女儿，还有一个就是他的事业，虽然说都是老朋友了，但是他怕老婆出了名，宠爱女儿出了名，生意做大了也出了名。”
“茹天正……难道说是上海地产界的……”沈谦比较了解那些高层的人事。
“不错，就是那个地产前三位的那个茹天正。”许虹光说，“说起来我们公司还是他的下属呢。”
“没想到雅心的来头那么大。”杨柳自言自语。
“所以，如果他的女儿出了什么事情，你说我怎么办？杨先生，你这等于是救了天正，救了我，还有我们公司啊。”
“言重了，许经理，言重了。”杨柳嘴上这么说，但是却感到了自己和茹雅心的距离正在拉大，这种距离不亚于横梗在牛郎和织女之间的天河。他原以为，自己可以从一个破落户变成一个贵族，但是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暴发户，并没有变成贵族。
默默地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抓不住把手，游弋的眼神不知道再看些什么。许虹光在那边和沈谦不知道说些什么，而自己则是呆呆地坐在车里，看着两个人不停翻动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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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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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之哀
第四十二章 读书无用
“怎么样，杨柳，心动了吧？”沈谦在车上问杨柳。
“没有，没想到雅心的背景那么深厚，我觉得我和她的距离一下子拉大了。”
“其实你也不错了，年轻，多金，钻石王老五啊。”
“沈谦，我觉得有的时候还是不知道好些，我觉得有些时候，有钱不是那么好。”
“那么，如果让你做一个有钱人，和一个小人物，你愿意做什么？”
“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
“没钱的时候觉得钱是个好东西，能实现很多梦想，能拥有很多平时不能拥有的东西，但是如果真的一下子拥有了，生活突然就没有意思，我有时候在想，你说人到底是喜欢钱，还是喜欢追求钱，挣钱的那种过程。”
“这问题很深奥了，我不是很懂。”
“你想，现在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是什么？”
“看他有没有钱啊。”
“这是不是同国际接轨？”
“算……应该……算吧。”
“一个年轻人，现在一个月工资三千，是不是有钱人？”
“不算，只不过一个小职员而已。”
“如果我告诉你，他拥有两千万的资金，他是不是有钱人？”
“废话。”
“那怎么衡量他？”
“把他纳入有钱人的行列。”
“如果一个年轻人，他现在一个月工资三千，但他在十年后将拥有两千万，他是不是有钱人？”
“不是。”
“为什么？”
“因为谁也无法预测一个人的未来。”
“好，现在问题出现了，一个女孩子，怎么选择丈夫？前者？后者？”
“我认为，按照现在的思维，应该是前者。”
“那就是人都喜欢钱了。”
“可是，如果他们现在有钱了，他们又要开始怀念那种追求钱，挣钱的过程了。”沈谦说。
“这就是人矛盾的地方。”杨柳看着车外的景色感叹着说。
“杨柳，你应该是个哲学家。”
“你别损我，哲学家都活不久。”
“不，我是说，你的思维很混乱。”
“靠，原来是在骂我。”
“你怎么对待茹雅心的，你怎么对待司徒燕的，你怎么对待你的生活？你怎么对待我和你的友情，你的亲情，我觉得你有些变了，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你还是个小人物，但是事实上，你自己清楚，你现在的生活进入一个怪圈，可能，你在白天还是一个小职员，一个底层的人，但是，只要一下班，你就变成了一个上层社会的人，你在这两种状态中不停地摇摆。”
“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很正常。”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沈谦说，“你虽然有着小人物的思维方式，比如说，你认了司徒燕这个妹妹，哪怕当时来说，你没有什么娶她的意思，没有想进入司徒家的愿望，但是，你的潜意识里面是怎么想的？你极力想要进入上层社会，你需要上层社会对你的认同，所以，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哪怕没有司徒燕，你也会碰到另外一个人，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吗？”杨柳不知不觉在路边停下了车，呆呆地听着沈谦的话。
“再说你对待茹雅心，我觉得你是喜欢她的，你也知道这种白领精英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认同你的，于是你就开始反驳她，反对她几乎所有的观点，我承认你杨柳的本事很高明，你读的书是很多，你的家学渊源的确很深厚，但是，你用这些东西来干什么了？你在打破了茹雅心在你面前极力保持的尊严和自尊以后，你又用一种救世主的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不得不接纳你，杨柳，难道这就是你报复方文的方法？现在茹雅心的身份你清楚了，你又开始逃避了，你还是一个小人物，你还是不能摆脱原有的思维模式。茹雅心不是方文，司徒家也不是你进入上层社会的通行证，我不知道你怎么让司徒家接受了你，但是我知道你肯定做了一些什么，不要说方文对你的影响已经没有了，你自己知道。”
“不……我没有……这不是我的本意……”杨柳喃喃地说（这家伙的确有意图，沈谦说对了）。
“可能我的话说重了，但是，我不忍心看着我的朋友变成这样的人。”沈谦不说话了。
“也许你说的对，你知不知道，我们家不如你家，你的爸爸是一个高级军官，你就算没有通过高考，照样可以进入军队，两年后，你就能进入军校，然后一级级按部就班往上升……”杨柳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前面，有些梦游一样地说，“只要没有战争，你就能依靠你父亲的关系慢慢往上爬，现在你父亲已经是少将了，那么，等到他退休，你至少已经是一个上校，我呢？我只能窝在一个学校里，每天战战兢兢地工作，每个月赚那些撑不死，饿不死的工资，我每天都担心别人对我的看法，我力求做到完美，领导的一句话我就要琢磨半天，你以为这是我喜欢的？后来我有钱了，你不知道那种花钱的感觉，真的很好，那些人看你的样子，看你的表情，看你的神态，你永远都不知道当一个小人物多苦，当一个低层人那种绝望的感觉，我到现在还记得连长的那句话，如果没有奇遇，小人物一辈子都是小人物，真是讽刺，我们上学的时候读的《小职员之死》，里面的主人公切尔维亚科夫的感觉我真实体验到了，你体验到了没有？”
杨柳回过头看着沈谦，沈谦惊讶地发现杨柳的眼睛里有泪珠，一个男人的泪珠，杨柳的泪珠，他不记得杨柳哭过，杨柳接着说。
“我没有伪装自己，从我认识司徒燕的第一天我就告诉她了，如果我需要伪装，也是为了能够在这个世界里更好地生存下去，我不是一个骗子，我没有欺骗女孩子的感情，我承认我喜欢她，可是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我还没有和他们家讨价还价的余地，我只能作为一个哥哥在她身边默默地注视着她，不管你说什么，不管我潜意识里在想什么，我为此不惜对着司徒雷允下跪！后来我遇到了雅心，我一直不承认我对她的感情，因为我知道，能作为我的邻居的人非富即贵，可是，我到刚才才发现，我喜欢她了，如果非要我在两个女孩子之间选择，我不知道，沈谦，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我不想伤害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你不需要伪装，你向来都不需要，因为你是贵族，你是精神上的贵族，你比他们都富有，你有自己的想法。”
“我明明有能力，可是我却无法得到我应得的东西，我努力了，我为了能成为所谓的人上人，成为所谓的精英，成为所谓的贵族，我学习，我读书，我看了很多的书，我受了最正统的礼仪教育，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能进入所谓的上层社会，可是我失败了，在金钱面前失败得毫无道理，后来我才发现，你说的精神上的贵族其实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话，所有的一切在金钱面前都是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所谓的读书，学习，无非就是能够用这些东西换取金钱，换取利益，当动物世界的弱肉强食发展到今天的时候，衡量一个人是否强大的标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财富和他的势力，你说，你有什么资格来批评我？你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我发现，读书真的无用，可是我不想放弃，有时候我真的不甘心……”杨柳趴在方向盘上半天没有说话。
第四十三章 雅心留言
“好吧，我们不说了，但是，杨柳，对这两个女孩子，你到底准备怎么办？我们发现司徒燕好像真的有些喜欢你，可是你和茹雅心的关系……”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就像你说的，可能我还没有从方文的事情里完全恢复，尽管我认为自己恢复了，但是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依然存在，这种情况下，我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将伤害一个人，一个无辜的女孩，我不想这样，暂时先让它这样维持着吧。”
“杨柳，我很高兴你还那么善良，但是记得，这种事情越拖越麻烦。”
“你不说我攀高枝了？”杨柳回过头来说。
“就算是，也是你的事情，你也说过，我们没有理由评论人家，我们不能阻止别人追求更好的生活。”
“谢谢。”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杨柳，你好像让我懂得了一些我以前没有想到，没有看透的东西。”
“彼此彼此。”
“那我问你，我们之间的友情是不是也有功利色彩？”
“如果说一开始有，那么，经过了那么多事情，这些东西也已经不存在了。”
“对啊……”
“沈谦……”
“怎么？”
“这是真实的我，平常的我其实一直被一些厚重的东西包围着。你是第一个看到我脆弱的人，哪怕我的家人也不曾看见，答应我，不要说出去。”
“你以为他们会相信？平时总是一副笑脸的杨柳，总是轻轻松松的杨柳，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杨柳会是这样的人？也只有我才相信，杨柳，有的时候要放开一些，就像你一直崇尚的道家理论。”
“也许我错了……”杨柳不再说话。
第二天早上，杨柳在教老李打拳的时候有些走神。
“小杨，你有什么心事？”白芸在边上看到杨柳的样子说。
“不……有一些。”
“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老李问他。
“我不知道能不能说。”
“说说吧，说不定，我们能出一些主意。”
“好吧，其实，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现在的状态。”
“你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头，从前，我是个穷小子，我每天上班，下班，挣钱，存钱，然后用存下来的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觉得很充实，现在，我有钱了，我可以投资，我可以乱花，因为这些钱，我认识了你，认识了很多人，我觉得这种生活不是我的生活，我觉得虽然我在教你打拳，但是我觉得我和你的距离很远，我和现在我认识的人不在一个世界……”
“杨柳，你的想法很奇怪。”老李说。
“其实，这是你身份的转变不完全造成的。”白芸说，“在我们老李刚刚下海的那些年，我也有这种状态，好像以前辛辛苦苦才能得到的东西，现在一瞬间就能得到，我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