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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同人)彼岸春+番外 作者:两者无形炼成一(晋江2014-05-31完结)-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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谊等人径直策马进城而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老役夫长与麻衣少年重又与一众役夫干起活来。夕阳落下山去,暮色苍茫,风中寒意也更重了几分。
  忽地,四面角楼上响起了低沉角鸣之声,虽不甚刺耳,却震得瓮城之下每个人心中一颤。
  角号警戒,有敌情!
  老役夫长霍然抬头。昏暗之中,依稀可见瓮城之上守军已执弓就位,城上偏将正在挥动一杆朱红色大旗,与四角城门遥相呼应。在他身后,一枚雷火弹腾空而起,在暮空中绽出一朵冷艳火花。
  “苏努进犯!回城内!”
  瓮城楼顶四下呼喝声连绵不绝。老役夫长紧紧皱起眉头。苏努部,正是当下西羌中最为彪悍的一支。不过十几日前方来挑衅过一番,难道,如此之快便又卷土重来了么?他无暇细想,高举双臂,向身前这一队役夫们沉声喝道:“快,进瓮城去!”
  役夫们皆是久见战阵之人,虽急不乱,眨眼间已收拾便宜,结队撤回城内,老役夫长照旧是最后一人。他冲进瓮城城门,忽似想起了什么,回头望去,见那麻衣少年还在那处城墙破洞处呆呆地站着出神。
  老役夫长高声呼道:“孩子,快进城来!”声音却被淹没在越来越密的号角声中。他跺了跺脚,想再冲出城外拉他进来,城门却已被守城军士们推动着紧紧闭起。眼看着那麻衣少年身影被阖起的城门隔断,老人只得无语长叹一声。
  转瞬之间,瓮城城门已被军士们用滚石战车牢牢顶住。城头缓缓战鼓声中,军士们潮水般从四处汇集瓮城,涌过老役夫长身边。老人与众役夫依命蜷伏在城墙内侧。他紧贴着冰冷石壁,抬头望向天星渐现,心中仍挂念着那麻衣少年。
  夜色已吞没了城外世界。马蹄声震动四野,数百团火光随之涌现,瞬间已逼近到了城壕边。
  年轻守将登上瓮城城楼,城头垛口上火光熊熊,映亮了他清朗眉目和手中长剑,正是种谊。他刚过弱冠之年,守城经验却已颇丰。通常这等数百人羌部进犯,其意往往不在攻城,而是消耗青涧城城中守备。待守军意疲心怠,军械粮草不足,左近夏军便可趁机集结精锐,强攻拔城。
  种谊从城上俯身望去,见来敌暂在城壕外驻马,俱是骑射手,一色火红戎衣,外罩青铜薄甲,正是苏努部羌兵。这一族在西羌诸部中素称彪悍之师,也是种世衡多年来最想收服的一支羌部。
  城头传出沉重低缓鼓声,渐渐转急,城头守军弓弩手们压低身子,在垛口之后用角弓向城壕之后瞄准了来敌。城壕宽一丈,深九尺,骑兵纵然再精锐,在越过城壕之时,也势必会缓下来势,此时便正是弓弩手绝不可错过的歼敌良机。
  茫茫暗夜,令人隐隐不安。羌兵骑射手队伍忽地从中间闪出一条通道,火把光芒映衬下,羌兵主将跃马而出,不过是一人一骑,却仿佛一道狂风呼啸而至,彻底撕裂了方才平静。
  种谊眼中闪过一点光芒,唇边现出一丝淡淡笑意:“苏努,来得好!”
  那匹高大青骓闪电般从羌兵队列中穿出,旋即冲到战壕之前,却丝毫未有缓下奔跑之势。马上银甲武士俯身一声大喝,紧紧夹住了马腹,骏马凌空一跃,如一道青虹,闪电般越过了丈许宽的战壕。
  青骓四蹄落地,银甲武士去势不歇,右手高举一把雷震挡,左手在身后马背上的羯鼓上重重三击。他身后羌兵们应声而呼,一齐擎着火把策马冲下战壕,向青涧城方向疾冲而来。
  种谊蓦地举起手中长剑,高呼道:“放箭!”
  箭如飞蝗,从瓮城城楼上射下,落在城壕内侧,将羌兵们一时阻截,却没有一支落在那银甲武士身上。银甲武士纵马而奔,转眼间已冲到瓮城城下。他将马往东墙一带,恰巧停在那处墙洞之前。他眯起眼睛略一打量,勒住坐骑向后退出十余步,忽地左手狠狠一鞭击在马股上,高举雷震挡向城墙直冲而去。
  银甲武士天赋异禀,膂力惊人,所持雷震挡,长九尺,重六十余斤,所激风势,可笼罩周遭一丈之地。此时挟带马势冲城,城墙破损之处若受此一击,势必瓦解崩溃。
  眼见青骓距离城墙还有七步之地,瓮城城墙下的暗处忽然闪出一道身影,向银甲武士马前直扑过来。银甲武士吃了一惊,本来向城墙挥出的雷震挡略略下沉,向偷袭之人全力斩去。
  劲风呼啸而过,在雷震挡将要击中那人的一瞬,那人的身子蓦地伏低蹿出,几乎贴上了地面上冰冷沙石。不过是电光石火的刹那,在避开雷震挡同时,他手中霍然挥出一条木棍,径直扫中了青骓右前腿!
  雷霆般一声响过,青骓哀嘶一声,向前扑通一声跪倒,银甲武士翻落马下,手中雷震挡把持不住,脱手而出,飞落出丈许之外。
  银甲武士一个翻滚,就势站起身来,在瓮城城楼火光照耀下,终于看清了将他击落马下的偷袭之人,不过是个身披麻衣的单薄少年。他手中所持本是一条扁担棍,方才击中马膝那一瞬,木棍已被马匹来势硬生生震断,此时只余下两尺多长一截仍在手中。
  方才舍命一击,麻衣少年似已耗尽了气力。此刻,他胸口重重地起伏,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银甲武士。
  银甲武士一时受挫,心中暴戾之气油然而生。他咆哮一声,抽出靴筒中闪电锥,扬手向那少年胸口疾刺而去。那少年见他迎面攻来,侧过身子,却并未闪过这一刺。
  扑地一声,闪电锥笔直插入了那少年左肩!
  刺中那少年的一瞬,银甲武士心中掠过了一丝恐慌预感,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已来不及。他抬起头,尚未触及麻衣少年目光,脖颈上已传来一阵刺痛,麻衣少年手中半截木棍上的尖锐木茬,已在他咽喉处停住!
  “你输了。”
  麻衣少年淡淡说道,仿佛二人之间正在决断的,并非生死。
  瓮城城头传来潮水般欢呼之声。银甲武士惊愕的眼神仰向上空。霹雳一声过后,又一朵雷火弹升起,光芒如雪,映亮了刚刚在城头现出的一张苍老面孔。青色帅盔之下,眼角一道道皱纹有如刀刻。在他深邃目光之下,银甲武士终于彻底屈服。
  这银须老人在寒风中披甲而立,如神祗般笼罩了城头。
  清涧城主,种世衡。
作者有话要说:  

  ☆、西北篇 第五十一章 帷幄深

  
  帷幄重重,难掩无边心事。
  清涧城帅帐内,种世衡居中而坐,手执茶杯,默不作声。他二十七岁的次子种谔在他身后按剑而立,看身材样貌,与种世衡颇为相似。帅帐一侧,延州城范仲淹遣来的那两位信使,正坐在客位上静静饮茶歇息。主客皆是默然无语,仿佛在等着些什么。
  外面已渐渐静了下来。羌部首领苏努在瓮城下被擒的一刻,种谊率五百清涧城守军冲出城外,将苏努部下骑射手围在城壕边。羌兵们见主将被俘,军心溃散,尽数束手就擒。种家军兵不血刃,便成就一场完胜。
  脚步声错综而来,由远及近,种谊掀开厚重的帐帘,走进帐中。跟随在他身后的,是由两名军士押解的苏努。他身材高大,面容黝黑,头发披散开来,如一头被锁住的野兽般,桀骜之气逼人。种谔向前跨上一步,正站在苏努与种世衡之间,目光闪动,满是警戒之意。
  种世衡缓缓从座中站起身,走到苏努面前三步之处,微微笑道:“苏努,你可知道,老夫盼望今日,已有许久了。”
  苏努咬紧了牙关,仰头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西羌各部与汉族杂居,已历数百年,羌部头领们的汉话均是十分纯熟,苏努作为一部之首,自然也不例外。
  种世衡摇头道:“苏努,此时此刻,老夫心中所想,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苏努冷笑道:“我怎会不懂?你不过是想我像牛奴讹他们一般,为你所用,不是么?”他忽地睁大双眼,目呲欲裂,厉声道:“今日我败于你手,无话可说。但你若想就此令我苏努向你低头,却是妄想!”
  种世衡注视着苏努,缓缓道:“乱世之中,人人均是身不由己,任谁也不能不对情势低头。虽然无可奈何,却也是注定之事,你又何必作困兽之斗?”
  苏努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们西羌人,纵是死,也绝不会认输!”
  种世衡转过身,背对苏努,沉声道:“你不愿向大宋低头,却甘心任元昊驱使么?”
  苏努望向种世衡的背影,扬声道:“党项本就是我们西羌的一支,我们与宋为敌,便是要你们汉人退出我们羌人的地方。我身上淌着羌人的血,自然是与党项同仇敌忾!”
  种世衡长叹一声:“苏努,我一直敬你是一条血性汉子,但你是否想过,党项在西北征战这许多年来,你们西羌各部族人的日子,究竟能否更好过一分?今年大旱,水草枯涸,你们羌族各部饿死的牛羊牲畜便有上万头,稻谷粮食更是难以为继。生计若此,却还要为元昊搏命拼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值得么?”
  他语声一顿,霍然回首,盯住苏努的双眸:“你一人自可以为血性而死,但你的千百族人,却还要活下去!你是一族之首,行事之前,务必得想个清楚!”
  苏努身子一震,默然半晌,缓缓垂下头去。种谊从他身旁走过,躬身将一件短兵刃交予种世衡手中。众人在灯光下凝目望去,正是亲兵们从瓮城下拾起的苏努的那支闪电锥。种世衡接过闪电锥,见锥身上尚有一痕血迹,心中一叹,从怀中取出一方青帕,缓缓拭去了锥上血迹,伸开掌心,将闪电锥置于苏努面前。
  “苏努,老夫不逼你今日作答。你且回去想想,过些时日,我们再见不迟。”
  苏努心中惊讶,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道纷杂神情,呆呆立在原地,一时并未伸手去接那闪电锥。
  种世衡又道:“你部下族人,均已妥为安置,此刻便在帐外候你之命。只待你一声令下,便可与你同归。老夫送你全族三月之粮,算是你我初次面谈的一点薄礼罢。”
  苏努全身一颤,只觉得自己再无一丝退路,蓦然间忆起十几年前老父离世之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苏努……在这世上,要做个男儿……生死容易……屈膝难……”
  他忽地长叹一声,咬牙道:“罢了。种世衡,你想用我族人逼我归顺,却是忒小看了我苏努!”
  他本就膂力惊人,此刻蓦然一挣,甩脱了身边两名宋营亲兵,暴喝了一声,双手已将拇指粗细的绳索生生扯断,欺身向前,从种世衡手中霍然夺回了闪电锥。种世衡凛然一惊,退后了半步,种谔手中长剑刹那间锵然出鞘,寒光乍吐,向苏努心口处疾刺而去。
  谁知苏努虽身形魁梧,动作却灵敏之极,身形一转,便避过了种谔这一记直刺。种世衡此刻已在他面前咫尺之处,他却不进反退,踉跄向后几步,苍然一笑。“种世衡,我苏努半世英雄,想不到今日竟死于你这青涧城中!”一语未毕,他手腕疾翻,闪电锥已向自己胸口笔直插落。
  帐内诸人尚不及反应,却见一道灰影瞬息间向苏努疾扑而去,左手闪电般探出,也不见如何用力,便恰在方寸之间钳住了苏努的手臂。苏努挣扎不脱,闷哼一声,闪电锥虽还在手中,却使不出半分力气,只得颓然屈服。
  原来,竟是那两名信使中的一人,情急之刻从客座中飞身而出,救下了苏努一条性命。他站在苏努面前,面上神情波澜不兴,右手之中尚拿着方才手中的茶杯,静静打量了苏努两眼,并不说话,忽地右手一翻,将杯中残茶一并泼在地下。
  不过片时,半杯茶便已尽数无声渗入地下,只余下一圈淡淡水痕。
  那信使静静道:“你这一锥刺进去,结果的恐怕并不止一条性命……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覆水难收,你想想其中的道理,再做打算不迟。”
  苏努心绪震荡,抬起头来,只见面前那信使向他微微一笑,走回座位重又坐下。他那同伴仍在一旁垂头饮茶。方才帅帐内这一番变故,那同伴置若罔闻,甚至连眼皮也未曾抬一抬。
  种谊踏上两步,手中长剑一颤,直抵苏努的咽喉。
  “苏努,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糊涂!我父帅的一番苦心,用在你身上,尽是付诸东流了!”
  苏努浓眉紧锁,大声道:“你们种家人的苦心,不过是些暗地偷袭的诡计罢了。此刻再提,不嫌丢人么?”
  种谊年轻气盛,忍耐不住,高声道:“诡计也好,苦心也罢,我偏要在这里提一提!我且问你,你腰间的羯鼓,是哪里得来的?”
  苏努一怔,低头看了一眼盘在腰上的银钻八宝羯鼓,抬头道:“这羯鼓是我族人自波斯商人手中购来的,如何!”
  种谊冷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现下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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