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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父之名(父子)----hyuki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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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就是这些看来无谓的揣测让我分了心,之后我做噩梦的次数不再那么频繁;但是每当我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还是会想起父亲最后的样子,心口也依然像被用力撕扯般的疼痛。
      我想,那一幕我恐怕到死也不会忘记;就像有人拿了一把烙铁烙在了心里,即使有一天我的尸体都烧成了灰也依然会留有痕迹。
      当然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忘记——即便不是为了仇恨,那也是我对父亲重要的记忆——我和他同在这个世界呼吸的最后记忆。
      还有一件事让我耿耿于怀的,就是我的橡木柄小刀真的找不到了——枕头底下、书桌的抽屉…房间里所有的地方我都找过,却哪里都没有找到。
      我不由地又回想起那天的噩梦,想要在其中找到一些线索,但是越是着急想要记起什么,想起来的东西就越是混乱得让我难以分辨。
      无奈之下,我几乎放弃了;但又不甘心,走到哪里目光都会有所流连,就希望能在什么我不曾想到的地方重新看见那柄小刀。
      不知道是不是我有些反常的举动引起了东的注意,有一天在走廊上撞见他,他叫住了我。
      “你最近都在找什么?”他问我,顺着我的眼神四下张望,“不要告诉我你在屋里养了猫。”
      “没什么。”我摇头,收回目光平视他胸前第二颗纽扣,不想被他知道太多——毕竟,有关父亲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隐私。
      “是么?”他念叨一声,也不再追问;点点头朝书房走去,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又折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小刀递给我,“对了,这个还你。那天你做噩梦拿来捅我,被我拿走了;后来一直想还你,又老是忘记。”
      我接过来一看,正是我的橡木柄小刀,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抬头想跟他道谢,却在他脸上看到一抹古怪的笑容。
      刹那间,我想起那天夜里自己失控的表现;下意识地觉得他是在笑我大哭大闹的模样,以及不堪一击的身手。
      脸上顿时着火似的烧了起来,我觉得很丢人,更有被嘲笑的屈辱。
      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很没礼貌地瞪了他一眼跑开;没有理会他接着说的什么那天要带我出去的话,冲进自己的房间里就再也没有出来。


      Chapter 3
      'Thomas'
      好面子是男人的天性,我一向很清楚这一点;因为自己就是个男人,从小到大吃苦忍痛、打落牙齿和血吞、即使害怕也要表现得临危不惧的事情做得数不胜数,为的就是一张面子。
      但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还有一种好面子的做法就是不去接触那些会让自己觉得没面子的人;即使那人与自己住在同一屋檐下,撞上了也可以避开,避不开还可以忽略。
      桀似乎是深谙其道——自从我把他的橡木柄小刀还给他、让他想起了我曾经看见他因为噩梦而哭闹之后,他就把我归进了黑名单,远远地看见我时总会立刻绕道避开,在走廊上无可避免地相遇了,就自动过滤当我不存在。
      我觉得好笑,甚至想故意总让他撞见,看他的脸色青青红红地转换;但我始终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知道,那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十月刚过的时候Steve从伦敦回来了——他去那里参加一个教会的庆典,所以我以他的名义收养桀的事情他知道得并不清楚。
      但他知道桀是John的儿子,也知道John的死讯和我收养桀的原因。他什么都没多说,只是有一天跟我一起喝咖啡的时候偶然提出想要见见桀。
      “为什么突然想见他?”我问他,不太清楚他的想法。印象中…他应该还是对John心存怨恨吧,所以我从没想过他会想要见桀。
      “怎么?怕我对他怎样?呵呵,Tommy,你好象已经开始有身为人父的自觉了啊。”他喝了一口咖啡,笑眯眯地看着我,一双眼睛还是跟从前一样深邃,看不出什么实质的东西——就这一点来说,他依旧比我强出许多;如果现在坐在老大位子上的是他,我相信即使他的手废了,也绝对不会比我逊色。
      “我没那个意思。”我摇头,“我清楚你的为人,纯粹只是好奇罢了,因为我没想过你会要见他。”
      他还是笑,微微侧头看向窗外——外面刚下过雨,地面被雨水冲刷得很干净;有三个小孩正赤着脚站在对面的墙根下用粉笔在墙上划着格子玩游戏,背带裤的裤管卷得老高,露出两条在我看来短得很好笑的腿。
      “名义上…他现在是我儿子吧。”许久,他靠进椅子里,重新看向我,“…我不打算结婚了,所以,我想见见我唯一的儿子。”
      **********
      Steve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理由,所以我答应那个周末就带桀去见他。那个时候桀对我的态度已经缓和了许多——至少,我去找他的时候没有再被他忽略。
      说服桀并没有花掉我很多时间。我说得很清楚:他真正的养父、Steve Simen这个周末要见他。
      他答应得也爽快,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在我离开他的房间之前突然叫住我,问我那天他是不是应该穿正装。
      我猜他是在紧张,又或者是激动——总之他的情绪不太稳定,拳头不自觉地捏着,眼神有些闪烁,看起来跟第一次来这里见我的时候很像。
      我大概能明白那是为了什么,笑了笑,告诉他可以不用那么正式,但是周末那天他还是穿了一套黑色暗条纹的小礼服。
      我是在下午把桀带到了Steve的礼拜堂的——那是Steve现在住的地方,他离开了帮会之后就参加了教会,并且成为了东区一带颇有名气的神甫。
      他的教子很特别,几乎都是东区帮会里的人物。这些人在打打杀杀的生活之外居然还是虔诚的教徒,这一点在外人看来也许会很费解;但是我很明白,他们的虔诚与真正意义上的教徒的虔诚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不会去信奉上帝仁善的教条,从不斋戒,更不会禁欲;因为美食和色欲是他们紧张的神经最好的调剂品。
      他们也不会去向上帝忏悔自己曾经干掉过多少个对手,或是又把毒品卖给了怎样一个家世清白的家伙;因为他们所认定的自己最大的责任就是对自己和帮会负责,如果由于手软或是一时的善念而使自己或帮会的利益受损,那才是最大的罪过。
      然而这些都并不妨碍他们每周按时来到礼拜堂祈祷,跟着唱诗班高唱圣歌;就像早已明了圣诞老人并不存在的孩子每年依旧将装礼物的袜子挂在床头,他们寻求的仅仅是一种短暂的平和和安逸。
      这样的心态我也常常会有,甚至已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每次走进礼拜堂便会不自觉地感觉到心境平和。
      但是桀显然没有与我相同的感受——他只是茫然——听着圣歌、看着祈祷堂顶上华丽的欧式线条和伏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的人们,茫然而不知所措。
      我看着他,抿出一抹说不清滋味的浅笑;将手插进裤兜里,在他看向我的时候冲他扬了扬眉毛,示意他我们要找的人不在这儿。
      接着我领着他绕过最右边的一排椅子走向边门,一位年轻的教士在走廊里告诉我Steve正在花园等我们。我谢过了他,带着桀走进花园的时候正看见他坐在花丛边的小圆桌旁边喝茶。
      他身上穿着一袭纯黑的礼袍,看样子今天曾经主持过葬礼——那种闲静的气质和绅士般优雅的举止几乎让我觉得他已经完完全全脱离了我们的圈子,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教士。
      “啊,Tommy!”我正在看他的同时他也看见了我们,微笑着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我的小名。
      我冲他挥挥手,同时走了过去。桀跟在我身后,脚步和呼吸都很轻。
      我感觉出他的紧张——跟第一次在书房里见我时有所不同,似乎更添了几分小心翼翼。
      我看看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接着转向Steve:“那,我给你带来了。你的儿子,Jack。”
      桀似乎是僵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然后长舒一口气,慢而响亮地接着我的话向Steve道了午安。
      Steve又笑起来,冲他点了点头,请我们一同坐下,眼睛里多了一分我看不太明白的情绪。
      那情绪引得我深思,却没有让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于是我暂且把它搁置一边,端起Steve替我倒的奶茶。
      桀也端起了茶,却没有喝;整个人拘谨地僵在椅子里,模样像极了第一次被带进寄宿学校的小姑娘。
      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从没见过他这样。Steve却好象明白了什么,微笑着看向他,然后以一种教学的速度端起茶碟,拈起茶杯,再优雅地将茶凑至唇边轻抿一口。
      桀照着他的样子做了,僵直的脊背也随之放松许多,把茶碟重新放回桌上的时候冲着他露出一个微笑。
      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原来John和我的家里都是偏向中式的饮食习惯,从来没人教过桀英式的礼仪;而刚刚我们远远看着Steve喝茶是以一种纯粹的英式风格,桀因为自己不懂,所以才会紧张得不知所措。
      我不得不再一次承认Steve在某些方面的确比我强——虽然那也许仅仅是年龄和阅历上的差距,但至少我就不能马上发现桀过分紧张和拘谨的原因。
      不过我并不担心,因为阅历可以随着经验的积累而增长,而我所身处的环境又让我比一般人更容易积累这种待人处事的经验。
      深吸一口气,我抬头看向他们,发现他们已经可以轻松地交谈;桀的眼中逐渐显现出几分对Steve的孺慕,两人之间弥漫出一种类似寻常父子间的和谐。
      我想,这也许就是我们那些远在亚洲的同胞们经常提及的所谓“缘分”吧;就好象冥冥中有一种力量的指引,安排我收养桀,却不得不以Steve的名义,为的就是牵扯出他们不知在何时就被注定了的父子缘分。
      心里有种古怪的滋味,像是轻松,却又有些失落。因为虽然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桀当成儿子来看待——严格说起来,他的身份跟我一样同属城里华裔总帮会的第五代继承人,和我应该平起平坐——但在某些方面,我又的确曾努力过想要对他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但是缘分这个东西实在是不能强求的,所以即使失落,我也无能为力。
      有些无奈地扬扬眉,我轻轻放下茶杯起身走开,远远地又看了他们一阵,举步离开花园。
      我请一位教士替我转告Steve说今天桀就留在这儿了,然后把车留在了祈祷堂边上的车库,步行回家。
      回家的路上有一间珠宝店,橱窗里展示着一颗不大的钻石戒指。我停下来看了一会儿,突然有种冲动想问问自己:是不是…应该结婚了。
      当时我并没有考虑自己在那个时候想到要结婚究竟是出于怎样一种心态,但是我买下了那戒指,却又让它在口袋里一躺就是四年。
      **********
      这四年之间桀从城里一所很好的高中里提前毕了业,开始念大学。而我,还是靠着那些不能算是合法的营生赚钱养家,只是在某些方面开始逐渐有了一些变化。
      其实早在John和Martin的伙拼之前,John、Steve和我就开始有意识地着手这一类的改变了;因为社会环境的变化和越来越严格的法律让我们不得不考虑改用另一种更为隐讳的方式让自己能继续生存,而不被政府当作反黑的枪靶。
      John比我更早想到毒品,或许是因为他们一支从一开始就从不介入这项生意。但他似乎是急于求成了,为了保证自己的帮会不与毒品沾边,甚至不惜截断其它帮会在自己地盘上的财路,而且手段也过于严厉。
      先是13号街,接着是Jang氏一支名下所有的行业及地盘;严禁吸毒、藏毒、犯毒,一旦发现,几乎全是极刑——这样的态度和手段,无疑是在政府与警方之外又给了那帮靠毒品吃饭的家伙们另一道更大的阻碍。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导致了Karl的叛帮和他与Martin的伙拼。应该说,这是他一生当中唯一也是最大的失误。
      我算是吸取了他的教训,只是把自己高高挂起,却绝对不轻易去触犯其他人的利益。所以我在发觉毒品这东西越来越烫手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它丢给了Martin——那老家伙的手下多的是心狠手辣的哥伦比亚人,最适合做毒品生意,这东西在他手里应该在一段时间之内仍然会有增值,而我自己也做个顺水人情。
      但是单单脱离毒贩的身份并不表示我们从此就能心安理得地继续吃自己原来那口饭,要想真正转移政府的视线还要能有一项完全清白的营生来作障眼。
      Steve转去担任教会的神职就是第一步。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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