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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31-天生嫩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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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克翻身仰卧,看着天花板。他认真地说:“我觉得我们好像应该回渡轮上去。你不是说她坐渡轮真的飘飘然吗?”    
    他说的可能没错。“也许我们可以上渡轮,然后到唐人街。我打赌她们会喜欢港式点心。”我想像佛瑞斯特一家置身在文华茶馆的狭窄摊子里,觉得那情景还算和谐。“我小时候我们常去一个地方,有人用托盘端着一碟碟吃的东西走来走去,你要什么就拿什么。吃完他们算盘子来结账。你们真该看看那大炸虾,有鸡腿那么大!”    
    “我真想现在就来一点。”赛拉菲娜说。    
    “我不知道。”麦克认真地说:“那个女人看你为她们母女付账,不会觉得很窘吗?”    
    我立刻看出他说得有道理。    
    赛拉菲娜说:“我饿了。我们去买些那种虾来吃。”    
    我们手挽着手沿第五街走去,穿过华盛顿广场纪念拱门,经过“小意大利”,街上有不穿衬衫的男子正在玩室外滚球。我们很高兴一起在纽约,没什么责任,又有整个周末可自由支配。    
    休斯敦街以南、运河以北的某个地方大蒜味飘满大街,害我们情不自禁,我们自知精神太恍惚,肚子太饿,等不及到唐人街了。    
    当我们走过某餐厅窄窄的月亮形霓虹招牌底下,赛拉菲娜说:“我们到‘月神’吧。”    
    我们找一张长形团体桌坐下,点了几杯由酒壶现倒的廉价红酒。味道像蔗莓汽水和醋的混合,我凭经验知道我再过一个钟头就会头疼,但我照喝不误。我们狼吞虎咽吃下几篮面包和几盘意大利肉酱面。    
    麦克赞叹道:“纽约!”    
    我想起这是他第一次来纽约。赛拉菲娜和我为尽地主之谊,特别带他到“马克斯的堪萨斯城”喝酒,让他可以边喝酒边注视打扮入时由安迪•;渥荷工厂走出来的人。然后又到布莱德雷酒吧去听爵士乐。    
    我们逛回家的时候麦克说:“好一座城市!”    
    我们按前门铃,电梯管理员一脸怒气,而且睡眼惺忪。快四点了,我的头开始痛起来;我感觉我整晚喝了又喝的酒发生作用了。    
    我们拉开客厅里的折叠沙发,匆匆铺上几张被单给麦克睡。赛拉菲娜和我躺在我们旧卧室的床铺上。大伙睡到中午才起床。    
    这天我们终于来到唐人街,然后登上斯坦顿岛的渡轮去凉快凉快。    
    麦克望着市区在我们背后退去说:“难怪那个女人——她叫什么名字来着?——这么喜欢渡轮。”    
    “她叫佛瑞斯特太太。”我说。    
    他说:“是啊,只花一枚镍币,确实很棒。”    
    “那我们也许可以带她们上渡轮,再带她们回我家?”我问道。    
    麦克叹了一口气,“我相信照规定你不该带照顾对象到你家。”    
    我说:“我不管,我父母家又不是什么高级公寓之类的。”    
    麦克只是气冲冲瞪着我。    
    赛拉菲娜说:“别把我算在内。我要上班。”    
    整个晚上我们都在“华”咖啡馆边听音乐界才子约翰•;哈蒙的作品集边讨论要怎么招待佛瑞斯特一家;三个人在华盛顿广场公园吃整个西瓜时也在讨论;我们到一家名叫“亚瑟”的迪斯科餐厅跳舞,谈的也是这个。后来赛拉菲娜偶然结识安迪•;渥荷的超级明星之一,话题便改变了。


《天生嫩骨》第四部分第八章 夏日情缘Summer of Love(四)

    我郁郁不欢地说:“那家伙,我不信任他。他好像是个有事不可告人的骗子。”    
    麦克说:“我们都是骗子,我们都有事不可告人。我想我们该带你的朋友上渡轮,在公园野餐。”他摇摇头加上一句,“但愿你别惹上麻烦。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同意这件事。”    
    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如此要求。尤其当我在布朗克斯接她们一家人,告诉佛瑞斯特太太我的朋友在渡轮站等我们,场面很尴尬,我更不懂自己这是何苦来。她说了几句话,我发觉她以为我的朋友是白人女性。除非讲明,我也不知如何否认,所以麦克拿着装我们午餐的大购物袋向我们走来的时候,她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可是麦克很少叫人不知所措;他就是知道该怎么做。他低头对着夏莉西说:“嘿,这娃儿好美。”然后开玩笑说不能放心让我抱她。不久他们已交换家谱;原来他们的根都在佐治亚州的小镇,两地相距只有两英里。    
    “照这样看来你们马上会发现彼此有亲戚关系。”我说。    
    佛瑞斯特太太答道:“可能喔!”她在麦克面前柔和多了,小女孩也因此轻松下来,她们似乎都很快乐。麦克本来很少谈自己,现在也开始跟佛瑞斯特太太谈起他母亲,以及他当初来密歇根大学的原委。    
    “我到那儿是因为运气好。”他说。    
    “我起步太不幸。”佛瑞斯特太太实话实说,并不自怨自艾。“我还没长大就怀孕了。”    
    “可是你用不着一直自暴自弃下去。”麦克说。    
    我们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不下船。佛瑞斯特太太似乎巴不得这样搭一整天,可是小女孩们已细看过船上的每一寸地方,渐渐坐立不安起来。第六趟来回的时候克莉丝多问道:“我们什么时候下船?”    
    麦克向克莉丝多咧咧嘴。“你饿了?”他问道。    
    她点点头。    
    “猜我给你们带来什么当午餐。”他说。    
    “花生奶油果冻三明治?”    
    他装出难过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她说:“因为大家总是带那个给小孩吃。妈妈说又便宜又‘养养’。”    
    佛瑞斯特太太纠正道:“营养。别把我们家的秘密全部泄露出去。再说,我们又不是每天吃花生酱。”    
    “每天都吃。”克莉丝多说。    
    佛瑞斯特太太用一天来最严厉的口吻说:“小姐,不要跟我顶嘴。”克莉丝多立刻乖乖住口。    
    麦克说:“咦,小时候我每天吃花生酱,所以我长得这么高大和强壮。”    
    两个女孩子都咯咯笑;麦克看来像发育不良的样本。我们下了船,麦克带我们大家走向一辆契克公司的大计程车。简妮丝问道:“我们搭计程车?我们?”    
    “我请客。”麦克打开车门,拉起两张小折叠椅给女孩们坐。    
    克莉丝多细声说:“计程车,我们坐计程车罗!”我知道她的心情;在我们家搭计程车是深夜公车不开或者生重病才会做的事,大白天搭计程车好像有点作孽,尽管是这么挤的一辆计程车。    
    我们在华盛顿广场公园下车,跑去坐在喷泉边。我们吃三明治、聊天、听一位乐师漫不经心弹吉他。佛瑞斯特太太虽曾训诫女儿不要弄湿,她们还是立刻踏入喷泉。今天显然不是会挨打的日子。    
    后来,简妮丝想上厕所,公园的厕所关着。佛瑞斯特太太怨天尤人地说:“总是这样。”    
    我激动地说:“我家离这儿只有三条街,我们可以到那儿上厕所。”    
    等我们走到那边,简妮丝已急得跳来跳去,我忙着祈祷她别在进门前尿出来,并没注意到电梯管理员不高兴的脸色。    
    出了电梯,麦克说:“好友善。”我没注意其中的嘲讽;我把一根钥匙插入锁孔,再插另一个,共打开三道锁。接着我带简妮丝到浴室,大大舒了一口气。    
    我们一个一个上厕所,然后离开我家。佛瑞斯特太太对古怪的艺术品或枯死的树不知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反正她没说出来。小女孩一看到大厅的抽象画就咯咯偷笑,不过佛瑞斯特太太一皱眉她们就打住了。    
    我们沿着第十街走到第六街,再沿第六街到地铁站。麦克说他要到街头大学登记一门课,就在那边跟我们道别。佛瑞斯特太太说:“很高兴认识你。”没什么好说的啦。    
    克莉丝多和简妮丝齐声说:“再见。”回布朗克斯途中佛瑞斯特太太一路跟女儿笑闹,我们在屈蒙街下车,她跟上车时一样快活。    
    她问道:“你们小姑娘看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说不定露丝要带我们上月球哩。”    
    女孩们尽量配合她的欢呼说:“上月球,上月球。”    
    我一面挥手送她们上楼梯一面说:“上月球。”心想我们下一回不妨去天文馆。“等着看你们在那边体重变多少!”    
    我回办公室写报告,省略了麦克赴会和我带女孩回家尿尿的部分。然后我走下去到地铁站,坐车回曼哈顿。    
    电梯管理员照例板着脸,但我没多想。“没客人?”他问。    
    我由钱包掏出钥匙,高高兴兴说:“就我一个人!”我走进大厅,听见电话铃响了。    
    我拿起听筒,我妈的声音说:“嗨,小猫咪。”我立刻提高警觉。    
    我说:“嗨,出了什么事吗?”    
    “只有一点小事。”她精神愉快说。    
    “嗯?”    
    “我刚接到房屋管理人的电话。他问我公寓目前是谁在使用。”    
    “然后呢?”    
    “我说你和室友暑假住那儿。可是他说你有个黑人男友也住那儿。”    
    我说:“麦克在那里待几天。”她叹了一口气。    
    “他还说今天你带一对黑人夫妇和三个小孩上楼。”    
    我说:“是吗?我公寓请谁来关他什么事?”    
    “噢,宝贝,问题是……”妈迟疑半晌。    
    “怎么?”    
    “他们希望你的黑人朋友们使用载货电梯。”    
    我说:“你疯了?现在是一九六七年。这不是南方,是纽约!而且不是在什么狂妄的公园街住宅,是格林威治村!”    
    “我知道,亲亲,可是有人不喜欢。”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最庄严的口吻说:“我会忘记我们谈过的这番话。我绝不会告诉赛拉菲娜、麦克和我认识的人有这回事曾经发生。至于你跟房屋管理人说什么我可不管。”    
    我不知道我妈如何处理。我没再跟任何人谈起这件事。麦克从街头大学回来,赛拉菲娜从酒吧回来,我们大大方方搭前面的电梯下楼,出去吃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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