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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棵杨 寒川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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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河坡地(6)

见是宗先,成刘氏忙站起来,用手拍打几下书中扬起的灰尘,对有林道:“老头子,来稀客了!”

有林早站起来,呵呵笑着迎上去:“嗬,是先生,真是稀客!”打眼四下一瞄,拖过成刘氏坐过的草墩儿,“家里穷,没个像样的凳子,先生将就一点儿,坐这上面!”

“有林大哥,看我带啥来了?”宗先说着,冲院门外叫道,“夫人,到地方了,在外头愣啥?”

话音落处,门外一阵响动,他的夫人一手提着一只长板凳走进来。板凳很重,她显得有些吃力。清萍迎上几步,接过一只,放在院子里。

有林怔了:“先生,你这是……”

宗先笑道:“有林大哥,你来鉴定下,这俩板凳咋样?”

有林上前审视一会儿,见上面还雕着花,掂了掂,啧啧赞道:“好凳子呀,榉木的,要配八仙桌哩!”

“有林大哥好眼力,”宗先赞道,“这是我家里的,正配八仙桌用。”

“那……先生咋能拿我这儿了?”有林又是一怔。

“想跟大哥打个商量!”宗先指着两个凳子,“听说你家里凳子不多,我想拿它们换点儿东西!”

“咦,”有林越发怔了,“我这屋里穷得叮当响,哪有物什换先生的好凳子?”

宗先指了指地上的几堆书:“就是这个!”

有林拍拍脑门儿,呵呵笑起来:“瞧我这僵瓜壳子,咋会忘记这些书呢?”转对家群,“你哥呢?”

家群应道:“去青龙家了。”

“喊他回来!”有林转对宗先,“先生,你先回去等着,待会儿我让俩娃儿把书送你家里!”

宗先拱手:“谢了!”

宗先走有一袋烟工夫,家兴、家群从外面回来。有林将几堆书分别装入几只大箩筐,对家兴道:“兴儿,你把这些书全都挑到先生家里,这就去,先生候着哩!”

家兴答应一声,到墙上取下钩担,挑起箩筐。没走几步,有林瞧一眼家群,指着两只长板凳:“愣啥哩?把这俩板凳扛上,跟上你哥,送还先生!”

家群过去掂了掂:“爹,太沉了,我只能拿一个。”

有林转对清萍:“萍儿,你也去!”

成刘氏盯着两只板凳,有点儿心疼,斜一眼有林,小声嘟哝:“老头子呀,板凳是咱拿书换来的,又不是偷的抢的,咋要送回去哩?”

有林瞪她一眼:“那点儿破书只能当柴烧,凭啥值俩好板凳?你这不叫抢,叫啥?再说,先生家里是一套,雕过花,分过公母的,你拿两只,人家就少两只。想想看,早晚坐到桌上,少两只凳子,心里会是啥滋味?”

成刘氏不敢递嘴,挪着小脚洗手去了。

家兴他们走后,有林又在柜子边蹲下,慢慢掏出烟袋,吸没几口,陡然想起一事,心里轰一响,两只眉头紧拧起来。

浮财分过了,下面就该分地。张家有二百四十亩地,加上少地户原有的亩数,合计当有毛四百亩地,五十八家无地、少地户共有人口二百五十多,人均应在一亩五分。他家五口人,当分七亩半,减去原有二亩,还差五亩半。

有林的心事就在这五亩半上。

按照韦光正定的政策,地分等级,户分贫贱,分地得按顺序。他家排位靠后,自然选不上河坡地。而成家余下的几亩祖田,全在河坡上。

自卖出四亩祖田后,有林就立下一志:此生无论如何,也要赎回由他亲手典出的祖地。真是地不转路转,世道变了,机会就在眼前,而他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家的四亩祖地被其他人家分走!

有林的眉头越拧越紧,一口接一口地抽烟。一锅烟抽完,有林蹲不住了,忽地站起来,拔腿出门。

不一会儿,有林就已来到明岑家。李姐儿迎出来,呵呵笑道:“是有林大叔呀,真是稀客,来来来,屋里坐!”

“李姐儿,”有林回以一笑,“我想找下明岑,人在吗?”

“在在在,”李姐儿笑道,“上午挑回来一堆浮财,这阵儿正在屋儿美着呢!”扭头冲屋里大喊,“明岑,快点出来,大叔寻你哩!”

有林走进院门,明岑也从屋里出来,一手搬着藤椅,一手拍打身上的灰土,呵呵笑道:“有林叔,来来来,”将藤椅搁在院当中,“坐下试试,美得很!”

第二章 河坡地(7)

有林走过去,在椅子里坐下,两手搭在扶手上,坐了一小会儿,起身赞道:“啧啧啧,真是好东西,坐上去不软不硬,不大不小,正合我这屁股!”

“咋不再坐一会儿?”明岑笑道,“不瞒大叔,一拿到家里,我就一屁股坐上去,坐了整整大半个时辰,把我那仨崽子气得直瞪眼!”

“我这屁股贱,坐不住哩,”有林笑笑,掏出烟袋,按一锅,蹲在地上,嘴巴衔住烟嘴,却不点火,“明岑呀,大叔来,是想求你个事儿!”

“啥事儿?”

“唉,”有林换过脸色,长叹一声,“是我那几亩地。你知道的,六亩祖地全在河坡上。那年跑老日,回到家里,房子没了,你大爷也没了,几个娃子小,日子没法过,只好把地典给宗庵。宗庵心肠好,给我留下二亩,余下几亩仍旧佃给我种。十几年了,这块地一直是我种着,也一直是我的心病,做梦都在寻思它。这阵儿要分地了,我想跟你打个商量……”

“大叔你说!”明岑也蹲下来,两眼望着有林。

“我大致估算一下,咱村里要是分地,当是人均一亩半。我家五口人,当分七亩半,减去原有的二亩,该分五亩半。我寻思过了,按我的序号分不到河坡地,只能分西坡的岗坡地。我不是想贪便宜,只是想用这五亩半换回我家典出去的四亩祖田,了个心事!”

明岑低头想一会儿:“要我说,这事儿中。五亩半纵使岗坡地,换四亩河坡地也是值的。只是……”打住话头。

“明岑呀,有话直说!”

“牵扯到分地,事儿就大了,侄儿不好当家。大叔可去找找风扬,只要他肯点头,侄儿没话说!”

“中,”有林起身,“有你这句话,大叔心里踏实了!”

有林别过明岑,赶到风扬家,瘿脖子说风扬出去了。有林赶到宗庵家的大院子,里面静悄悄的。有林在院里转一大圈,没见人,正要转身走,忽听东侧小院里传来说话声。有林走过去,见院中有些竹子,说话声就从那些竹子后面传过来,一个是风扬,另一个是韦光正。

风扬先说话:“没房的有两户,是崔双牛父子和张天珏父子,双牛是张家的长工,一直住着张家的房子,张天珏父子前些日住在白龙庙的大殿里接受管制,这阵儿没地方住了,早上有人看见他俩睡在双牛的猪棚里,跟猪拱在一起,身上打满霜花。”

韦光正想了一会儿:“村里还有闲房子没?”

“还有几处,都是张家的,一处是放农具的库房,有两间,很大,是砖瓦房,在村南头,另一处在村东,离我家不远,有三间,原是张家的骡马棚,最多时拴过两匹马、三匹骡子,这阵儿破了,顶有点漏,得修。”

“这样吧,”韦光正一锤定音,“双牛住的既是地主家的房子,就分给他住。至于张天珏父子,就让他们住进自家的骡马棚里。冬天来了,后面又是荒春,大家缺粮食不?”

“缺。有十来户可撑到过年,另有几户眼下就没粮了。”

“没粮的是哪几户?”

“双牛家、张天珏家、万风召家。”

“张宗庵的库房里还有多少?”

“没多少了,顶多五六石。前些日子抗美援朝,库粮全让县里拉走了,说是让志愿军吃呢。”

“是着哩。先分给双牛家八斗,万风召家六斗,张天珏家五斗,余下封存起来,作为储备!下面说说分地的事儿……”

有林听到这儿,打个惊怔。想到人家是在商量机密事儿,自己却在听墙根,有林脸上一阵发烫,急忙缩回身子,走到院子外面,蹲下来,掏出烟袋慢慢抽。

候有半个时辰,有林听到院里传出脚步声,赶忙起身,哈腰候在门边。韦光正与风扬一道走出来,见到有林,顿住步子:“是有林同志,你站这儿,可有事儿?”

有林又一次哈腰:“没啥事儿,想跟风扬说句话儿!”

韦光正笑道:“你们说吧,我先走一步。”一个转身,大步流星走了。

风扬望着有林:“大爷,啥事儿?”

有林将自己的心事儿和盘托出。风扬听完,蹲下来,掏出烟袋抽。有林的心吊在嗓眼上,两眼眨也不眨地望着风扬。

第二章 河坡地(8)

风扬抽完一锅,在地上磕磕烟灰,起身道:“大爷,你这宗事儿,我应下。不过,我也说宗事儿,请大爷帮忙!”

有林的老脸笑成一朵*:“风扬呀,你应下这事儿,就是成家的大恩人,你有啥事儿,只管说!”

“也不是啥难事儿。过几天分地,公道不公道全在尺寸上。我遍想咱村里,能干好这事儿的只有大爷您!”

“这……”有林敛起笑,“风扬呀,不是大爷不肯应承,是大爷德浅,这样一桩大事儿,大爷一旦出错,岂不是有负你的器重了!”

“大爷说哪儿去了?”风扬笑起来,“我想过了,这事儿非大爷不可!大爷扳指头算算,四棵杨四老姓,十小姓,老姓里头,万家、张家、孙家户多人多,让万家人量,张家、孙家心里不合适。让孙家人量,万家、张家也会有意见。还有这十小姓,尽管来咱村里时间短,但也是村里人,弄不好,就会起意见。大爷你公道不说,有你出面,张家、孙家、万家都没话说,小姓里面,自也不会有人挑刺儿!”

有林寻思一会儿,点头道:“风扬呀,你既然看重大爷,大爷也就应下。只是,由我量地,祖田又归我,别人一定有意见,这不是让你作难了?”

“大爷放心,”风扬笑道,“这事儿好办。村里谁都知道那点地是你家祖田,只是后来才被张家占去,现在是物归原主,哪个会有意见?待有空了,我再跟韦同志讲一声,不会有啥事!”

“有林谢你了!有林也谢韦同志了!”有林说着,深鞠一躬。

风扬拉住有林,笑道:“大爷咋能冲我鞠躬哩!要是让我妈看到,还不罚我下跪?”

有林亦笑起来,二人边走边唠叨,晃晃悠悠地各自回家。

前后不到两个时辰,成有林不但如愿得到河坡上的祖地,而且意外得到为村人丈量土地的重大差事,觉得甚有面子,一到家就翻箱倒柜地折腾。

成刘氏盯住他看一会儿,有点纳闷儿,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头子,你在倒腾啥哩?”

“咱家的皮尺子呢?”有林停住手,望向成刘氏。

“哪个皮尺子?”成刘氏凑近一步。

“就是那个……皮卷尺!”

成刘氏低头想了一会儿,走到床前,从床底下摸出一个黑糊糊的皮盒子:“是不是这个破东西?”

“破东西?”成有林一把抢过来,狠狠瞪她一眼,“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皮卷尺!”

“好好好,”成刘氏搓着手,“我说错了中不?这不是破东西,是你家祖传的宝贝疙瘩儿!”

成有林不睬她,将皮盒子拿到堂间,轻轻拍打上面的浮尘,拉出皮尺,全神贯注地审视上面的标示。

成刘氏盯住他又看一会儿,不解地问:“哎,你弄这干啥?要是没事儿做,就到院里劈柴火去。兴儿挖个树疙瘩,得趁天劈。要不然,晒到啥时候才干?”

“去去去,?唆个啥?”有林又瞪一眼,忽地想起什么,“兴儿呢?”

“外头去了。”

“喊他回来!”

成刘氏皱下眉头,出门走到院子里,对坐在大椿树下学针线活儿的清萍道:“喊你哥去,就说你爹寻他!”

清萍答应一声,一蹦一跳地跑出门去,不到一刻钟,拉着家兴回来了。

“妈,我爹在哪儿?”家兴问道。

成刘氏朝堂间努下嘴,家兴走进堂门。堂间收拾一新,一张旧得发灰的中堂画挂在墙上,下面立着一只齐腰高的榆木条几,几上立着一支点着的蜡烛,旁边摆着祖宗的牌位和那个皮卷尺。成有林一脸虔诚地跪在条几前面。

“爹,”家兴怔了,“你这是干啥?”

“兴儿,来,跪下!”

家兴迟疑一下,反手关上门,挨着他爹跪下,跟他爹一道叩头。爷儿俩连叩数下,有林抬头,望着家兴说道:“兴儿,把皮卷尺拿下来,好好看看!”

家兴拿下皮卷尺,翻来覆去看一会儿,有点儿纳闷:“爹,这东西我早见过了,没啥看相!”

“是没啥看相,”有林的语气严肃起来,“可你知不知道它是打哪儿来的?”

家兴摇头。

“看看上面的字,写的是啥?”

家兴细审一遍,见上面果真有字,只是时间长了,有点儿模糊。家兴没念过书,识不出,抬头问道:“爹,上面写的啥?”

第二章 河坡地(9)

“兴儿,”有林也没念过书,但上面的字却记得烂熟,从右到左指着模糊的字迹说,“你看清楚,爹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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