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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书·琅琊伯世家 鹃血牙璋 作者 于意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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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病态衰意就如冬夜的大雾般浓重,整个人惨白得像是被人吸过血。 
  “你来干什么?”太子猛力挥手,侍妾低声惊叫着摔倒在地,药盏骨碌骨碌地在床前滚动。“你们!你们!”一根青白枯瘦的手指在子谦和裴氏间颤抖着移来移去,太子瞪大眼,嘎声逼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裴氏的脸色顿然苍白,又立刻涌起了血红。她蹲身福了一福,轻轻说:“殿下息怒。臣妾……” 
  “住口!住口!”太子忽然从床上跳起身,抬脚朝裴氏的胸口踹了过去。“淫妇!淫妇!”他狂喊着,“你们合起来害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合起来害我!” 
  “十三弟出去!”子谦急声吩咐。子颖早就呆了,听了子谦的话,哦了一声掉头就跑。太子仍对着妻子拳脚相加。子谦从后面大力抱住,将他拖开,侍女们也抢上前来扶起裴氏。裴氏转头,踉踉跄跄地去了,一根沉重的金钗滑下,没有落地,勾着一股头发在颈边乱晃。太子忽然又泄了气一样地瘫软在地,双目中红光退却,换上呆滞的白色。子谦略微一扶,他就轻飘飘地站了起来,依旧是回到床上,拥被枯坐。“太子殿下请好生将养罢。”子谦说。正要转身,太子一把抓了他的手。 
  病人的眼睛闪闪发光,带着诡异的狂喜。“我见到鬼了!”太子吃吃笑起来,“你信不信……鬼!我见到鬼了!她去找你没?嗯?她有没有去找你……嘿嘿……” 
  子谦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太子再抓,没有抓住子谦,却把侍妾的手拉住了。他把女子娇嫩的柔荑举在眼前,目光既贪且惧。转眼间他把侍妾压在身下,急切地撩着她的裙幅,狠狠地说:“活不长了……反正我活不长了……” 
  子谦快步走了出去。待离那股闷人的药气远了,他才长长地呼吸。真是越来越荒唐了。鬼?这世上真有鬼么?都说人死了才会变成鬼,有的人还活着,也就只剩一副鬼样子了。子颖在外厢仓皇踱步,见他出来,迎上前,似乎想问什么话。他摆了摆手,满面铁青,子颖便沉默。 
  侍女们在惊惶地奔跑。“怎么了?”子谦厉声问。 
  裴氏被太子踢得狠了,吐了好几口血。她卧在榻上歇息,隔着纱帘也能看出面色惨白。“千万……千万不要告诉皇上。”她叮嘱道。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来说话,但是声音传出来又低又沉。悉悉簌簌的珠玉响,她坐起身来,幽幽地说:“不送你们出去,对不住了。” 
  子谦点点头,把声音放到最柔:“太子的病调养几日想必就好了,还请王嫂放宽心。” 
  裴氏在帘里呜咽:“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如今鬼怪来索命……哪里能好……哪里……还能好……” 
  子颖在身边不安地扭动起来。子谦道:“你先出去罢。”子颖不敢违拗,待他走了,子谦再问:“是什么鬼怪?请王嫂明言。”心想:她也这样说?忽然觉得心间一股绞痛。这个女子的优雅、端庄和善良被任何人喜爱,除了她的丈夫。她的从容婉转,在婚后几年也被磨得小心谨慎,忧虑而乏味了。当年那个丰采出众的淑女,如今只是个悲悲切切、眼神哀凉的庸妇。这是一场何等残酷的战争,只有死路一条,绝无胜算。 
  裴氏幽幽泣道:“我从来不信,也从来不怕……可是昨天亲眼见了……我看见的,一个影子,雪白雪白,就在半空里飘来飘去,还哈哈大笑……一面笑还一面喊‘还我命来’……然后忽然一下就不见了,只听见有声音说‘我还会来……我还会来……’太子受了惊吓,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王嫂勿忧。”子谦镇静道,“我大洛太子,神明护佑,有什么鬼怪敢来侵害?” 
  裴氏无言地摇摇头,哽哽压抑的喉音:“由不得我不信……由不得……” 
  那彻彻底底是一个神经质的蠢笨妇人。子谦胸中涌起倦怠的厌恶,只想拂袖而去,走得远远,再不见这一切才好,但他却喝道:“来人!”小太监上前叩头听命。子谦道:“到我府里,告诉他们,送我的甲胄和佩剑来。我今夜就在太子府守候,看有什么鬼祟敢来惊扰!” 

  大洛帝国灏广五年的暮春,太子子敬突然病重。常年耽于酒色已使他孱弱委顿,满口里嚷着见鬼,更让人觉得阴冷死气离他不远了。 

  煦鹃没想到会在辉樱夫人处见到故国的旧相识。她一眼就瞧见青铜大立人高高耸立,只觉刀一般刺目。这些东西,走了几千里地,毫无损害,无疑是被人小心搬运。而和她同行的姐妹们,死便死,残便残。眼见那些铜人玉面还如以往一般地微笑,煦鹃很不舒服。她希望它们都变得狰狞,怒目獠牙,能够变成饿虎或鬼祟,让每一个碰触它们的人都不得安生,但它们只是静静矗立,微笑。 
  辉樱夫人看了煦鹃一眼,吩咐左右,拿上好的珍珠霜给煦鹃擦脸。煦鹃已经许久没有用脂粉了,又因为哭过,不仅脸色着实不好看,连眼睛都有些肿。但是辉樱夫人却赞道:“听说巴地的女子都是粉妆玉琢,玲珑可爱,果然不假。”她托着煦鹃的下颌左右端详,又拉起煦鹃的手来,细细地看嫩藕似的一段手臂。煦鹃沉着脸,任凭辉樱夫人摆布。雪白的皮肤上显出浅浅血脉的青色,直如美玉泛着光华,粉红的指尖仿佛凝结了鲜花的芬芳,耀得人目眩神迷,连旁边的几个太监都看呆了。 
  “国色天香呢。”辉樱夫人温和地微笑着说,冰凉的手轻抚着煦鹃的脸。 
  青铜的大立人就垂着眼,俯视辉樱夫人如何鉴赏煦鹃。煦鹃似乎听见那唇间有冷笑飘出道:“那是当然!” 
  “倒不知和琅琊族的女儿比起来,谁更美一些?”辉樱夫人忽然放开了手,轻轻叹息说。 

            四 
  一更过去,雨终于停了。 
  子谦守卫在太子子敬的房门外,盔甲鲜明,腰悬长剑,高贵的王者风范和沙场征战历练出来的勇猛气度揉在一起,凛然生威。太子子敬服了安神的药,似乎也真睡得安稳了。 
  寂静楼台,乌云的缝隙里才露出惨白的月芽儿,忽地一下,又被浓厚的黑影吞没。漫天的黑云幢幢,仿佛阴谋在蠢动。那一抹残冰似的月亮就时隐时现,像冷冷微笑的嘴角,高深莫测。 
  月隐——子谦不由想起这个名字来。 
  未家老四,未月隐。 
  子谦微笑了一下,指尖在冰凉的剑柄上抚摸,像是在试探着轻触好朋友的手。 
  那是个年轻的将军,未家兄弟里,他是最俊俏的一个。身披银甲,骑一匹胭脂马,枪尖闪耀雪光,在战场上驰骋无拘无束,像一股飘洒明朗的风,锋芒所向,任凭山海也要崩颓。夜间巡营时穿了便装,腰佩三尺牙刀,负手缓行,仿佛暗夜里走来了月光的神祇。闲暇时兄弟们一起喝酒,曾捋起袖子来和三姊雪明猜拳,却是屡战屡败,再败也有风度,多大海碗的酒眉头也不皱地干下去,面色不变,直到最后撑不住,伏在大哥未琼贞的肩头大呕……但他只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喝酒,但凡有外人,他就滴酒不沾,就连三姊雪明的婚宴,他也只用清茶碰碰嘴唇。大家一起说笑,他只是寡言少语,有时还会突然起身掉头离开。起初以为他太过清高,后来雪明才说,其实四弟很害羞,害羞到甚至不好意思让人知道他害羞了;害羞到在上都不敢一个人走路,出门必定拉上二哥未鹤抒;害羞到稍微一句玩笑话就会让他难堪地落荒而逃;他怕说错话,于是干脆不说话,更不肯和陌生人交谈。混熟了就会知道他的废话才多呢,他会像一只眼睛还没睁开的小狗一样温顺乖巧,可以捏在手心里随便欺负嘲弄,他却只会低头羞涩地微笑。 
  但要和未月隐变成熟人是很艰难的,哪怕娶了他的三姊为妻,他仍闭紧了嘴,安静地站在远处,距人不至千里也有五百,不像五弟未英白,早就眉开眼笑欢呼雀跃、拍着肩膀称兄道弟了。 
  “打个赌罢——一年之内,我定让月隐跟我喝酒。”曾经这样对妻子说。 
  妻子笑了,眼睛眯起来,如雪地里的黑曜石在闪闪发光。“他要肯跟你喝酒——”她轻轻偏着脸,想了想说,“那你以后喜欢别的姑娘,我准你再娶进门来。” 
  那已是多少年前的对话了?那时新婚不久。在琅琊冰原,男子只得一妻,不能多娶。雪明出嫁前早就说得清楚:“王不王妃的我倒不希奇。不过田叔叔保的媒,爹爹也同意,想必你不错,我便嫁你好了。你以后要多娶,我就回家另找丈夫去!”那个时候,琅琊领主未倾松北来归顺,数员得力战将并十万精兵令武皇如虎添翼声势大盛。结这门亲,拉拢的意思很明显。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爽快的女子,也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众艳如花,她就是在群芳中徜徉的仙女,卓尔不群,这门亲事,拉拢之外对他来说更是幸事。 
  然而那个赌约最终也没能实现,三个月后,未月隐战亡。 

  那一年发生的事很多,但日后史书大概只会记录最要紧的一条:齐王子敬弃雁阳,上都告急。 

  雁阳在上都西北一百八十里地处,冲要之地。 
  太子子敬当时尚是齐王,武皇命他镇守雁阳,五万精兵拱卫,并派了得力的大将郁锦堂辅佐。那一年,三万祝容军奇袭雁阳。出人意料的结局是郁锦堂战死,胜负尚未分明子敬便弃城南逃。雁阳失守,上都立刻袒露在祝容的眼皮底下,一旦沦陷,武皇就算被人连根拔起,再要稳住脚跟也难,遑论一统天下。 
  当时上都兵力空虚,又因子敬的南逃而人心散乱。一百八十里地,祝容快马,不过一天工夫就能杀来,而南边几处援军最快也要两天才能抵达。上都就像一只刚孵出壳的小鸟,鲜美无力,在巢里惊惶失措,饿鹰已从半空闪电般地扑了下来。 
  那时节,阻挡闪电的就是未月隐。 
  未月隐率三千骑在距上都一百二十里处阻挡祝容大军,且战且退,足足拖延了祝容十八个时辰。不过是日月的一次轮回,人间的格局从此有了定论。当未月隐从心口拔出长箭看自己鲜血喷涌时,未琼贞和白琦正冲进上都,将战旗展在城头。未月隐似乎在冥冥中不可思议地知晓了大局已定,环顾四周蚂蚁般重重围来的祝容敌兵,缓缓摇头笑道:“我胜。” 
  上都既有援军,祝容被未月隐辄去锐气并折损人马,又怕被反攻,只得急退。上都城外,一匹斑驳红马口淌白沫往返小跑,马背上一人,因为血污已看不出盔甲的颜色。那骑手似乎赶路赶累了,就伏在马颈上休息,鲜血顺着垂下的手臂,从指尖上滴滴答答地浇了一地。不管什么人靠近,那匹马都会喷着鼻息摇头跑开,直到看见未琼贞从城门里奔出来才四蹄颤抖着卧在地上,扬头长嘶一声气绝。未琼贞把弟弟从马背上轻轻抱下,未月隐的血也差不多都流干了,只剩最后一口气哽在喉间,看着未琼贞,似乎有些诧异地说:“不痛。”然后就闭起了眼。后来未琼贞和兄弟们生气,说若是早一刻进上都,老四也许还有救,但就没见那么害羞的马!任谁也不让靠近,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畜!太可恶!后来他把这近乎仇恨的憾意发泄在莽荒之原。他认准了人,挥刀斩下一名祝容大将的头颅,在刀锋闪耀的一片寒冷波光里,濒死的人顿悟道:“你是……”未琼贞的双唇微微翕动,无声无息地说:“老四。” 
  据说,晨曦的薄雾中看见原野上年轻的银甲将军单枪匹马地安静等待,三万隆隆逼近的大军不由顿了一顿,一时间有些错愕的哑然和凝滞。祝容将领喝道:“就凭你一人,妄想阻我三万大军么?”未月隐的脸色和平时一样洁白,慢慢回答说:“我三千琅琊族人,一人杀你十个,正好打个平手。”这一战后,三千琅琊族人尽亡。但从此有一句话在洛军和祝容军中流传,要与琅琊族人开战,须先准备十比一的兵力。后世流传“琅琊战士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就是从未月隐而起。洛军将士都觉得未月隐这回答气势凌人,大有威风。但是他的三姊未雪明却恨道:“四弟不过是又说错话罢!两军对垒,哪有这样把家底漏给对头的!”当那个皮肤白皙的年轻人率三千琅琊骑兵把昏迷的贵妇人似的上都护在身后时,面对敌将的喝问——按他的三姊所说——他肯定在害羞。从小到大,他只要一害羞就语无伦次说错话。所以,如果有高明的巫师能招回未月隐的魂魄,对他赞美说:“将军豪言,后世流传,壮哉!”他一定会一言不发地掉头而去再也不出来了。 
  据说,未倾松以琅琊领主之尊膺服武皇自甘为臣,他的几个儿子里,未月隐最为反对。他最后一个慢吞吞很不情愿地离开琅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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