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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不著我受不了_蔡康永-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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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身边睡了个人,每一秒都可能醒过来,就算不醒过来,也可能抱着你吻一吻,你呢?睡觉睡得嘴巴臭臭的,怎么办?!臭得把对方熏醒吗?臭得让对方以为自己今晚睡的是具活尸吗?还是你叫对方等一等,你先去刷牙?”



  “啊,所以……真辛苦呀。”我感叹着。



  “没办法啦,二十四小时接吻部队嘛。”



  他耸耸肩,赛一块口香糖到嘴里,像个拳击手塞进牙垫那样ㄓㄨ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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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二十四小时接吻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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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倒是满街都有的。



  二十四小时接吻部队呢?其实,也是满街都有的。只是你没认出来罢了。



  怎么认呢?



  寻找他们的武器吧——那些嘴里除了放舌头之外,还放了口香糖的家伙,百分之七十都是二十四小时接吻部队的。



  至于那些嘴里连舌头也不放的,呃……大概是接吻部队的退除役官兵吧。



  当风车倒立的时候



  “你以为我们喜欢像只乳牛一样,嘴里不停嚼啊嚼、嚼啊嚼的吗?!”他说。



  他十五岁,他不抽烟,他不抽烟是因为他怕嘴巴臭,他只嚼口香糖,他只嚼口香糖是因为他是二十四小时接吻部队。



  “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接吻,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跟意外,你随时都可能会需要接吻。”



  他一边说,一边嘴里嚼嚼嚼的,好像上半部的脸,和下半部的脸,不是在同一家公司上班那样。



  “有一次,坐东线的地铁,撞上了下班的人潮,车厢里挤得每个人的鼻尖、都插到别人的耳朵洞里面,脸上的汗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说。



  他的脸没什么表情,唯一在动的就是嘴巴的区域。好像是一座倒立中的风车。



  “你不是要告诉我说,因为太挤了,挤到别人必须把舌头放到你嘴里吧?!”我就知道唐吉诃德会被风车搞得那么神经,一定有理由的。



  “啧,接吻哪有什么必须不必须的,要亲嘴就亲嘴了嘛。”十五岁风车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嘴里的口香糖匆匆露了个脸,白白的、皱皱的、像某一颗牙齿的冤魂,被召唤出来会客。



  “我是要告诉你——”他说:“那天在车厢里,挤得连跟我接吻的人张什么样子都看不见,太近了,只看到两个眼睛。”



  “所以这跟口香糖有什么关系?”我问。



  “嘴巴的味道啊。”他说:“接吻是看不见对方的,就算睁着眼睛,你也只看得到模模糊糊的鼻尖啦、瞳孔啦,连完整的脸都看不见,何况很多接吻的白痴都喜欢闭眼睛,要不然就常常是在黑黑的地方,关了灯,所以嘛,接吻,只要嘴巴不臭就好了,接吻的身份证,就是嘴巴里的味道,别的都没关系。”



  “对方是谁也没关系?”



  “没关系。”



  “长什么样子也没关系?”



  “没关系。只是接吻嘛,就像吃汉堡一样,你吃汉堡的时候,会先问你的汉堡叫什么名字吗?会管你的汉堡长什么样子吗?”



  唔,真是粗鄙的比喻。吃汉堡,怎么能跟接吻相提并论呢?!



  起码用吃牛舌来比喻,才算差不多吧。



  拳击手的牙垫



  另外一个朋友,喜欢在床头放口香糖。



  据他的说法,这跟在床头放一把枪的意思是一样的。



  职业杀手的警觉?



  “差不多啰,不过,不一定用到就是了。”他检查了一下床头口香糖的各种味道是否都齐备,接着说——



  “你身边睡了个人,每一秒都可能醒过来,就算不醒过来,也可能抱着你吻一吻,你呢?睡觉睡得嘴巴臭臭的,怎么办?!臭得把对方熏醒吗?臭得让对方以为自己今晚睡的是具活尸吗?还是你叫对方等一等,你先去刷牙?”



  “啊,所以……真辛苦呀。”我感叹着。



  “没办法啦,二十四小时接吻部队嘛。”



  他耸耸肩,赛一块口香糖到嘴里,像个拳击手塞进牙垫那样ㄓㄨㄞ。






(6)我十八岁,我很好色



如果上帝说:“我十八亿岁,我不好色。”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是一定会笑出来的。



  “人类一思索,上帝就发笑”——这是犹太人说的。那么,“上帝一说谎,人类就发笑”,应该算公平的吧。人类总得找点机会发笑啊。



  上帝一定是好色的。上帝如果不好色,人类只需要被捏成像包子一样就可以了。



  先想到包子的简单明了,再想到人类乱七八糟一大堆的睫毛耳屎这些东西,就会感到很疲倦啊。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在作品发表会上,上帝一再被问到这个他很厌烦的问题。



  “每件事情都要问我,都不会自己想吗?!”上帝嘀嘀咕咕的,但记者的摄影机一架好,上帝还是很有效率的露出了天堂专用的笑容——



  “设计了这么多被认为乱七八糟的零件,虽然感到惭愧,但还是衷心希望能得到爱护者的多方面利用……作为我年度代表作品的人类,也请自行尽情的彼此互相观赏、互相比较、互相爱悦吧。”



  因为没有变成包子



  人类,并没有在上个月或者上上个月,突然变成包子的模样,这表示上帝对美色的喜好,还没有停止,可以在他大门上挂一块“好色中”的牌子,加上ing的字尾,应该也是正确的。



  被这样一位上帝以手工制造的人类,如果不爱悦美色,将会是不可思议、又不负责任的恶劣态度吧。



  以上,是我为人类申请“好色许可证”的发言,接下来呢,我并没有要说“谢谢观赏”的意思,接下来我要继续为人类中因为资浅而沉默的弱者,申请“好色许可证”。



  人类中的,未成年人。



  法律啦、规范啦、教条啦,这些东西能追求的,常常不是正义,只是公平而已。公平的意思,就是什么东西你有太多了,就让你分一些给没有的。



  未成年人,拥有最多的,就是美色。



  人类,最分配不均的,最没办法公平的,就是美色。



  长得最好看的那个人,没有办法说:“这个我太多了,请大家都拿一些去用吧,拜托拜托。”



  长得最好看的人,唯一能帮不好看的人的方法,就是让他们看,看他的好看。



  跟上帝过不去



  比起成年人、很成年人,以及太成年人来,未成年人当然是好看太多了。



  为了公平起见,成年人的那些法律规范教条,就一直在“美色”上,找未成年人的麻烦——



  剪你的头发,规定你的制服,不让你爱漂亮,不让你好色。



  成年人可以秃头秃得乱七八糟也没人管,可是你不准留胡子不准留辫子——因为你太多,而他没有,而你又不分一点给他。



  在一个人最有钱的时候,不准他花钱的话,那是要他等到什么时候花钱?等他穷倒没钱花的时候吗?



  在一个人最美丽的年纪,不准他好色的话,那是要他等到什么时候好色?等他老到一粒包子的模样吗?



  那也未免太跟上帝过不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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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嘴巴也算性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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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也算性器官吗?



  “呃……这个嘛……应该算吧……常常都要用到的啊……”——这显然是位实用论者。



  “啊?怎么问这种问题呢?!”——捂住脸颊急忙逃开了,典型的、以为害羞就会很迷人的乏味女生。



  “唔,这要看你怎么定义性器官了。”——这是以编字典的态度来面对人生的、会思考的芦苇。



  对呀,性器官的定义是什么呢?怎样的器官,才会被分配到性器官的权利和义务呢?



  被喷雾的就算



  为了解答这个疑问,我找到一位已退休的电影喷雾专家。



  这位专家由于在任时期的卓越表现,现在被一家私人研究机构聘请、负责观察跳蚤的交配过程、做成记录。



  至于这家机构是不是要藉此来发展灭除跳蚤的药剂呢?这是人家的商业机密,我就没有多问。



  就算只是为了乐趣,也不关我们的事呀。



  和喷雾专家见面的时候,发生了很窘的场面——我从冷汽车厢里面跨出来,空气的温度一变,我眼睛的镜片立刻蒙上白茫茫的雾。



  本来微笑上前来欢迎我的专家,一看到我脸上这两块圆形的白雾,当场吓得倒退三步,只差没有口吐白沫。



  可比这么夸张呢?电影里就算看见了大怪物嘎吉拉,也只倒退一步而已啊。



  不论如何,我还是赶快把眼睛摘下来,让专家看见被白雾盖住的、只是我的眼睛而已,并不是他害怕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专家这才镇定下来,一边擦着汗、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请问专家,只有性器官才会被喷雾吗?”



  “嗯,根据我那时候的规定,是的。”专家补充着:“像耳朵啦、肠胃啦,这些器官,我们是不喷雾的。”



  “那,嘴巴呢?!”



  “嘴巴?”专家有点困惑。



  “对呀。如果只有性器官才会被喷雾,那为什么嘴巴也常常被喷呢?嘴巴也算性器官吗?”



  “噢,被喷雾的嘴巴吗……?!”专家寻找着适当的字眼——



  “应该说,任何器官,一旦进入了‘性的状态’,就有被喷雾的必要吧。”



  “这样说来,即使是耳朵、肠胃,只要进入了‘性的状态’,也都不能够幸免了?”



  “的确是。可说是受到性器官的连累了。”专家用了遗憾的语气。



  “所以,嘴巴也就不算是性器官啰?”



  “实在不是,不能硬说‘是’啊。”专家竟然套用了《北西北》里飞机追杀那场戏的名对白哩。



  真不愧是各种电影专家中的一种哪。



  公不公平呢?



  暂时摆脱了性器官的阴影,嘴巴,应该感到高兴,还是难过呢?



  从喷雾这件事情上来说,起码仍然会觉得不公平吧——



  “如果不是我的错,就不应该把我也用雾盖住!”



  要解决这个问题,电影喷雾的费用,将会大大提高、提高到真人和卡通合成这类画面的制作成本,才能准确地划分出嘴巴和其他部位的界限啊。



  如果把这样的意见告诉喷雾专家,他一定会吓得马上妥协——



  “那就把嘴巴也算作是性器官好了!”



  这样,可能就要规定大家戴上口罩,才可以在街上走来走去了。






(8)裤子拉链忘记拉

t…xt…小;说……天。堂

“啊!裤子拉链没拉!”



  这样的事情,好比是来自人生的喷嚏,完全不发生,是没可能的事;而一旦不幸发生了,也并不会招来太严重的责怪。



  说来无疑很奇怪——裤子拉链没拉的男生,在被别人毅然指出的那一刻,也都并不会觉得自责,大部分,都只是脸红几秒钟而已。



  “啊!竟然做出这种事?!请尽情责罚我吧!”——这种反应,跟裤子拉链是没有关系的。



  “咦?既然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那为什么会脸红呢?”



  “嗯……大概是因为身上有拉链,却不懂得拉上,自己觉得很不好意思吧。”



  嘎?这是什么狗屁回答?!



  身上有拉链,就一定要拉上吗?!



  嘴唇上有胡子,就一定要刮掉吗?!



  床上还睡了别人,就一定要做爱吗?



  照这样的逻辑说下去,夹克的拉链不拉,口袋的拉链不拉,也都会脸红的吗?!



  没有这种事。



  在巴士上,或者电梯里,用悲悯又鄙夷的神色,刻意压低声音:“先生……你夹克的拉链没拉。”——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势必被当成其他星球掉下来的笨蛋吧。



  请考虑露出东西的可能



  好吧。



  夹克的拉链没拉,不必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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