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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司马迁同人]在水一方-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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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陛下。”
  睡到半夜,司马迁被一种重压的感觉弄醒,发现自己肚皮上枕着一个人,再一看,是这大汉的皇帝呢。看着刘彻安稳的睡姿,司马迁忽然想:这个人怎么可以随便就把一个人当枕头用?转念又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君叫臣死,臣尚且不得不死,何况只是做枕头而已。只是真的压得好重,不舒服。
  但是也没办法抽身,只好等这位大汉天子自己睡着睡着移了位,司马迁才无声息的爬起身,无声息的走出宫门外,走是不可能没打招呼就离宫,睡是不会再睡了,干脆就坐在石阶上,仰头望着天空里的星星,算起星象来。
  虽然觉得自己担任太史令还是很漫长的一件事,但并没有妨碍司马迁学习观星的热情,而且他知道准确解释星象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是很重要的,太史令的责任其实很重。
  天还只是蒙蒙亮,刘彻的寝宫里忽然就一下子涌进来许多太监宫女,原来作为大汉的皇帝,他已经必须起床洗浴漱口,穿衣吃饭,去上朝议事了。
  司马迁想到自己有的时候还能睡到日上三竿,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再想到自己有一个时时为他准备好一切的父亲,还是觉得自己很幸福,那像现在,那个太监连衣服都没办法帮刘彻穿好,虽然穿朝服是复杂了一点。
  司马迁叹息一声,站起身走到刘彻面前,帮那个太监把刘彻的衣服拉好,然后又帮那个太监为刘彻系好腰带,顺好襟边,很自然的拿过朝靴单腿跪下来帮刘彻穿好,还用手把鞋面揉了几下,让鞋面变得松软,穿得舒服一些。然后才站起身,却发现那个站在一旁的太监已经脸色苍白,冷汗直下。
  刘彻淡淡的看了那个太监一眼,那太监吓得‘卟通’一声跪了下来:“陛,陛,陛下——”
  “求饶的话都说不清,要你这等废物有什么用,拉下去砍了。”刘彻一拂袖淡淡道,那一拂袖,就好像拂掉衣袖上的灰尘一样的自然无意。
  司马迁吓了一跳,赶紧跳过去拦住进来的宫中侍卫回过头对刘彻说:“你怎么能因为我帮你穿了衣服就杀人,你这不是害我吗?”
  刘彻笑起来:“你怎么不说朕滥杀无辜?”
  “我没想过,我只要你放人。”司马迁梗着脖子说。
  “君无戏言,岂有收回自己的话的道理。”刘彻仍然淡淡笑着看着司马迁说。
  “君无戏言,在迁的理解当中却是那样的,就是因为皇帝不可以有戏言,所以才更加要收回说过的戏言,免得臣下把戏言当真。”
  “那就做个交换。”
  “什么交换?”
  “你来做朕的郎中,朕就饶他一命。”
  啊?司马迁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这做皇帝的怎么来要挟人替他守宫门养马?但是这时那个太监已经一下子跪在了司马迁面前,叩头捣蒜的求他救他。
  “好吧,你放了他,我做郎中。”司马迁答应了。
  “逐出宫去。”刘彻淡淡说了句然后看着司马迁说:“侍朕用膳。”
  “郎中不是守宫门养马吗?怎么?”
  “朕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司马迁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觉得这好像不是臣子与君王的相处之道,可是现在的他又一时说不清道理,只好跟着刘彻走了。
  今天是司马谈在朝堂上值班的日子。在皇帝和大臣没来之前,他就要带领手下的文书坐好,摆好绢帛,握好笔,准备记录朝政中君王和大臣之间的对话,朝中发生的每一件事。他这个位置,有的时候也会害人,因为他们记录的所有言语,事情,日后都可能成为皇帝惩治大臣的证据。但这些已经不在太史令的职责范围之内,司马谈觉得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可以了。他这个太史令属于太常府,太常府是个什么样的机构?就是掌宗庙事,不参加具体的行政事务,是九卿之首。太常府下列有太史,太乐,太祝,太宰,太卜,太医六令丞,博士祭酒以及诸庙寝陵园,机构复杂,编制庞大。在大汉王朝,虽然他们这些人当中官职最高的太常卿秩俸也只有二千石,但是由于他们不参与行政事务,却可以远离朝中权利倾轧,生活安稳,再加上他们掌管宗庙事,实际上是皇帝的家臣,外卿京官都对他们尊重三分,平时宫中的赏赐也良多,可说是名副其实的金饭碗,再加上太常府的职位大多是世袭制,子子孙孙都可以安稳的渡过一生。司马谈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奢求,只想着自己能好好的在太史令的位置上做好本份,然后自己的儿子也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做好本份,子子孙孙千秋万世都做下去。
  可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司马迁跟随着天子刘彻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不禁呆了呆。当刘彻告诉司马谈,他的儿子已经成为皇帝郎官的时候,司马谈还没反映过来,而旁边的文书已经开始书写:某年,某月,某日,晴,吉光百里,太史令谈子迁值任郎中,随帝调用。
  什么叫随帝调用,难道儿子要随时侍奉皇帝吗?儿子要从政吗?要从此卷入权利争斗的漩涡吗?
  朝议结束的时候,太常府的同僚很多都向司马谈贺喜,因为郎中职位虽然低,甚至暂时还算不上‘官’,但是郎中隶属光禄勋,光禄勋主管宫廷内的警卫事务。但是天下人都知道,光禄勋实际的权力不止于此。皇帝的智囊班子集中在这里,同时这里又是候补官员集中训练的地方。大汉王朝的官吏主要有两个来源:一是按军功爵位的高低,选任各级官吏。其二便是选自郎官,即郎中令属下的中郎、侍郎、郎中、议郎等。郎官的职责是守卫宫殿和做皇帝随从,经过一段时间,中央或地方官有缺额,即可从郎官中选用补缺。
  同僚的贺喜,司马谈也含笑接受了,他从来不是个让别人难堪的人,可是心里的隐忧却多了一层,他那个儿子,那里是个能做太平官的人。
  司马迁回家搬东西,要住进皇宫侍卫营里随时听从调遣了。
  “迁儿,做得不顺心就请辞吧。”司马谈说。
  “爹,你放心,宫中的礼仪孩儿还是懂的。”
  “迁儿,这世间很多事不是懂得礼仪就——,陛下他,”司马谈想在背后非议君主是为不敬,可是现在是儿子要入宫当值,不说也不行:“有的时候,大臣在陛下眼中就像曲指一弹的灰尘。”
  司马迁笑了笑,脑中不期然想到那一夜,在霍去病的坟前,刘彻下跪的情景,他想说父亲你之所以有这样的印象,或许是因为没有看到过陛下他亲自向霍去病下跪的场面吧。是啊,皇帝向臣子下跪,这样的事,史书不会记载的。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这样的话,只是说:“爹,你放心,孩儿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司马谈看儿子能说出这句话,也就不再劝了。
  甘泉宫,是司马迁第一天值宿的皇宫,大汉皇帝交给的他的职责是随皇帝辗转在各宫看守宫门以及专门看管大汉皇帝的御马和马车。那就意味着司马迁必须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跟随在这个皇帝的身边。
  “陛下,司马迁那傻小子头脑不会转弯,留在身边多有不便呢。”中书令王公公一边侍候刘彻半躺在御花园花树下的藤床上喝酒,一边说话。
  刘彻心情好好的笑:“朕的中书令啊,你还真是小看他啦,他那天救人的时候,脑筋转得可快呢。”
  王公公听说过那天的事,心里想那也叫脑筋转得快?事后几乎宫中所有的人都觉得那是找死找得快呢。
  “陛下为什么一定要他进宫做郎中呢?”王公公还是有些好奇的问。
  刘彻淡淡一笑道:“朕要用人还要问为什么吗?朕觉得可用就用了,如果那一天——”说到这里,有一朵花正好从花树上掉下来,落在刘彻的袖子上,刘彻曲指便是一弹,那美丽的花也然掉在地上。
  王公公看着,没出声。
  刘彻喝完酒站起来道:“陪朕到前面走一走。”
  “是。”王公公应承着,跟在刘彻身后,看着刘彻的脚踩上那朵花,碾成泥,甩甩袖子,走了。

  第 3 章

  司马迁入宫当值之后,刘彻交给他的第一件事是筹办迎接张骞归来的仪礼,其实国家仪礼自有一定的规矩,照着准备就是,唯一要抓紧的却是刘彻说的仪礼音乐。司马迁去找了协律都尉李延年。李延年此时正在李夫人的宫里。司马迁知道刘彻有个恶习,如果是自己宠爱的人,他就会很放纵这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李夫人现在炙手可热,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就三天二头的得以往宫内跑。
  才进宫门,就听到悦耳的丝竹之音。李延年的音乐,不能不说是大汉朝的一宝。只是司马迁觉得这音乐太过柔糜,与张骞的性格不符。
  司马迁小时曾见过张骞,而父亲也向来与张骞要好。
  李延年听到脚步声,抬手让座下的乐工停止吹奏。
  “都尉大人,这是为这次仪礼做的音乐么?”司马迁问。
  李延年看来很满意自己的音乐笑道:“司马郎中以为如何?”
  “若能用男人吹奏会更好些。”司马迁答。
  谁知这样一句话,却说得李延年脸色一变,抿唇无语。
  司马迁见李延年不答话,便说:“都尉大人,我下次再来吧。”
  李延年鼻子嘿了一声,不语,司马迁也就施了个礼转身走了。
  晚上,刘彻招李延年侍寝,司马迁则站在寝宫门外值夜班。
  李延年瞧了瞧笔挺的站在宫门口纹丝不动的司马迁,对坐在铜镜前准备梳发的刘彻说:“陛下,今天司马郎中去听了臣的音乐。”
  “哦,他怎么说?”
  “他说臣应该用男子来演奏方好。”
  刘彻淡淡地:“那就用男子演奏。”
  “陛下,司马郎中又不懂音律,他那里知道音乐要如何演奏才好?”李延年辩道。
  “朕让他去筹办仪礼,他自然就要懂音律,不懂也要懂。”
  李延年还没听出刘彻话里的意思,继续说:“陛下,那怎么行?——”
  刘彻一甩袖道:“你进去等着吧,叫他进来。”
  李延年这才一愣,欲语无言,无声的走到宫门口,木无表情的对司马迁说:“陛下让你进去。”
  司马迁就进去了,李延年则复杂的注视着他的背影,走进内室。
  “帮朕梳头。”刘彻见司马迁走进便说。
  “哦。”司马迁便拿梳子帮刘彻梳理长长的头发。
  “陛下的头发好黑啊,保养得真好。”司马迁一边梳一边说。
  “朕要你梳头,没叫你说话。”
  司马迁便不说话,帮刘彻梳完头发,又帮他做按摩。
  “你从那里学来这一手?”被按得舒服,刘彻便问。
  “我爹经常长时间伏案疾书,时间长了脖子也痛,头也痛,有时候我就会帮他按摩一下。”
  刘彻看了看铜镜中的司马迁,面色如常,自然而然的样子微微一笑道:“你知不知道平常如果朕说没叫你说话,那么就不会有人敢回答朕第二句话。”
  “陛下说这话夸张了吧,怎么会有人连说话都不敢?”
  “你是不是想像不到朕有这样大的威严?”
  “这算什么威严?”
  “这样不算威严?”
  “这样怎么算威严?”
  “这样不算威严,那如何算威严?”
  “这样若算威严,那如何才算不威严?”
  刘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司马迁,你在跟朕打绕口令吗?”
  刘彻的笑声引来已经进入内室的李延年走到内室门边偷望。
  司马迁咧嘴一笑:“臣只是说实话而已。”
  刘彻站起身望了望宫门外的冷月清晖说:“如果夜里冷,就进来站。”
  “不用。”司马迁回道。
  刘彻笑了笑,扭扭脖子,走进内室去了。
  司马迁小心地弯下腰,把刘彻掉在地上的碎发捡了起来,带出宫门,扔进垃圾筒里。然后重新笔直的站立在宫门口。
  没过多久,内室就传出李延年夸张的叫喊和呻吟声。
  司马迁无动于衷,在初进宫当值之前,他们的长官就已经告诉过他们进宫值夜的很多详细的注意事项,其中很重要的一条便是:听到陛下寝宫里传出来的各种声音,不要管,不要问,更不要听!按照那帮老油条的说法就是,听得多了那些从寝宫里传出来的声音,会影响男人的欲望。
  所以现在司马迁就拿了两个耳塞塞进自己的耳朵里了。
  半夜的时候,执事太监过来了,宫中的规矩,所有的后妃或其他的侍寝儿郎都不得留在宫中过夜,所以李延年是一定要离开的。司马迁觉得这太残忍了,尤其是在冬天的时候,如果他自己香香的睡到半夜,突然被人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拉出来,他一定会骂人的。
  所以他做了一个逾越的动作,拦住了执事太监。
  “司马郎中,你不知道这是宫中的规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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