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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田鵠彥 火山噴火口殺人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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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岁,可看起来真像个孩子。 
  香取和阿武,再加上荒牧,三个人都以美代子为中心,演出了一场争夺战,剑拔夸张,相当激烈,结果究竟鹿死谁手呢?据香取亲口告诉我,当然是他自己喽。而且所谓取胜,据他透露,已经到了允许同他接吻的程度了,这不禁使我大吃一惊。我原先是佩服他的,而他这种做法,我并没有对他表示羡慕。 
  “我看,你对登志子倒是挺热情的,不过那样一个孩子,有什么可取呢?”他对我说,在嘲笑我。 
  我只是苦笑,可内心并不平静。 
  “我和你们不一样,不是要同女孩子玩才到这里来的。我只是喜欢滑雪。登志子是个孩子,因为是孩子,我才同她玩的。我倒要劝劝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回敬他说。 
  可是我往后又想:“我和大伙相比,精神上的发育兴许晚了些吧?既然我有些害怕,不敢接近姐姐,那么同谁也不介意的孩子高高兴兴地玩玩,又有何不可呢?我不能这样想吗?”在我看来,登志子不及姐姐那样姿色艳丽,可她的美也不比姐姐逊色。 
  她似乎有些担心什么吧,在高处放声喊了起来:“冈田君,你在想什么啊?快上来吧!” 
  “哎,来啦!我马上去你那儿!”我好像忘了一切,高兴地喊着,拨开滑雪板,气喘吁吁、摇摇晃晃地从陡急的斜坡上攀登上去。 
  我们眺望着A火山的雄姿,但见那嫋嫋黑烟,从银装素裹的山巅喷涌不绝。我们滑了再登,登了又滑,每天都愉快地度过。我和登志子商量后,建议大家同去攀登一次A火山,可是其他的伙伴似乎都对登山不感兴趣,都不愿和我们搭档。 
  只有柿沼,就我的建议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你们的滑雪技术都有点勉强,要是夏天去就好啦。” 
  别的伙伴,却摆出一副“倒要看看你啦”的架势,似乎在取笑我。 
  其中,香取还鼻子一哼,笑着说;“冈田,比之登山,你还是在滑雪练习场上好好练习动作吧,你连滑雪急转弯都还没过关哩。” 
  我也不由得发火了:“少说废话吧,你……” 
  我没有再说下去。本来想以激烈的言辞以牙还牙,但是没有说出来。事实上,在来这儿之前,我们的技术都只处在会滑又不会滑的程度,半斤八两,彼此彼此,但在短短的几天内,他却突飞猛进,从滑雪急转弯到溜冰,都掌握了。他和柿沼兄妹一起,可以从出乎意外的高度直滑下来,雪纷飞溅,一口气滑到底;练习场上,更让人看到,他转身滑降,动作灵活,横去竖来,自由自在。这点,不但是我,而且其他伙伴都只能垂涎羡慕而已。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卷入他们那个恋爱角逐的漩涡,但是同时对美代子表示好感的阿武和荒牧,想必心里是窝火的吧。不但是我,而且连登志子,每当看见他们四个人在练习场上以优美的姿态滑行时,心里都有一种不平静的感觉。是登志子察觉到了这点呢,还是出于她的童心,也要仿效她姐姐和香取那样亲昵地结伴滑行,才不大和他们一起速滑,而是毫无意义地来和我这个技术低下的人结伴?后来,阿武和荒牧都反而承认我聪明,从心底里表示出一种羡慕我的样子。 
  这样,短暂的寒假生活在不尽兴之中告终了。其间,孕育着一种似乎既没有事情发生、又似乎事情没有结束的空气。我们不得不返回东京。我又不得不感到那种缺乏家庭温暖的宿舍生活的寂寞乏味,只能钻在厚实的缎子被窝里,让那被炉放射出的热量来温暖我的身子,心想这样的生活真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香取和美代了两人,在那寒假期间,究竟进展到了何种程度,谁也不清楚,但是从以后的情况来看,似乎比我想像的还要深刻得多。 
  在大家回东京后不久,我一度听柿沼说过,美代子要到东京来走亲戚,但其实,连柿沼也不知道,这是她和香取有约在先的事。我也是在很久以后,从登志子那里听说的。 
  香取以“在宿舍里不能学习”为藉口,匆匆地搬出了宿舍。按宿舍制度规定,考虑到三年级学生的学习情况,这样的事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允许的。但是,像香取那样同宿舍生活关系密切的人搬出宿舍,首先,对他来说,无疑是极不方便的。他竟敢斗胆退宿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要谈不能学习,可他的成绩是优秀的,他是个在学习上不必下太多功夫的人,他是个轻易就能获得出色成绩的人。他竟敢以学习为藉口而退宿,究竟是为什么呢? 
  不久,我们都结束了高中生活,柿沼就此和学业诀别,返回故乡去了,别的伙伴都进了大学。进大学后,大家分开在不同的系科,照面的机会也减少了。这样,以往如此亲密无间的五人帮,如今只剩下四个人了,也许是我多心吧,彼此的关系也相当疏远了。归根结底,肯定还是在柿沼家里度过的寒假生活在从中作祟。 
  那年的6月初,我从和我同进英文系的阿武那里听说,柿沼同香取发生了争执。据说,香取太不尊重柿沼的感情了,柿沼反对他和美代子的恋爱,双方引起纠纷,结果是约在一个月之前,美代子从哥哥家里出走,如今正和香取同居着。我想见见香取,去国文系的教室看了,但根本没有他来过学校的样子。 
  为了安慰柿沼,而且顺便和登志子见见面,我原来打算那年暑假上柿沼家里去,可是母亲来信说身体不好,因而我一等到放假就回故乡去了,柿沼那儿终于没有去成。 
  那年10月,我读到了发表在《中外公论》上的香取的小说《火与女》,不禁大吃一惊。小说详细地描写了主人公K和在A火山山麓T村友人之妹M子的热恋、直至以后同居的经过,接着又写到了K陷入了女画家N子的情网;于是M子遭到遗弃,在绝望之中返回故乡,含冤服毒自尽;死于哥哥的怀抱。小说是以难能可贵的质朴、写实的笔触来描写的,是一篇艺术性很高的作品,甚至在文学部的教授们之间也成了话题。不过使我吃惊的,不是这篇作品的艺术性,而是它的内容所涉及的事实。K钟情于M子的过程,同香取、美代子的关系以及我所了解的情况丝毫不差,可是我再看下去,其他部分的描写,恐怕就不是事实了。如果是事实,难道那花容月貌的美代子,竟然如此红颜薄命,魂归离恨天了?我想赶快给柿沼写一封信,可是转念一想,终于作罢。即使是事实,那又怎样呢?我能对他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呢? 
  正当我进退维谷、犹豫不决之际,阿武又来找我了,在我面前,他用严厉的口气谴责了香取现在那种放荡的生活。他说,原来那篇小说写的都是事实。他甚至扬言:“我肯定地说,柿沼早晚会采取行动的,他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这点,我也有同感。要是真像小说中所写的柿沼那心爱的妹妹受到伤害再被抛弃,豆宏年华含恨凋谢,难道他会忍气吞声,就此甘休吗?不,如果我是他,也不会以沉默来告终的。 
  然而,尽管我暗中期待着,柿沼却仍然保持着平静,没有行动。一个月徒然过去了,第二个月也过去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在这期间,由于在《中外公论》上发表了那篇大作,香取一鸣惊人,受到了文坛的注目,几乎每个月都有作品在那家杂志发表,而且转瞬之间,作为一个有希望的青年作家,站稳了脚根。那家杂志的杂谈栏里,居然还有人写过一篇有关他的艳闻的文章,说什么这位彗星般出现的天才,即使对付女人,也有他一套惊人的高明手腕,但通篇文章丝毫没有对他谴责的语气,无非是附和那种对这位流行作家的天才的赞扬而已。 
  文坛上一位有名的权威还说,在《火与女》之后,香取还仅仅发表了两三篇作品,不能即刻对他作出评论,但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大有可能继承鸥外、漱石、谷崎、芥川的传统,云云。 
  不甘寂寞的新闻记者,也唧唧喳喳地鼓噪不休,为这位新天才的出现鸣锣开道。 
  啊,香取馨!他终于以学生的身份在文坛获得了辉煌的名声。在他面前,道路平坦,毫无障碍,连他的不良行为也成了证明他是天才的材料。 
  在这样的狂热中,我的内心不得不感到忧虑。 
  足以同香取馨势均力敌的人——如果有的话——只有柿沼达也了,遗憾的是他也为家庭的封建羁绊所束缚,终于心甘情愿地成了农村世家的一介主人,甚至在心爱的妹妹被掠夺、被污辱、被抛弃、被杀害的情况下,也是麻木不仁,毫无反击,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空洞躯壳,潦倒以终残生。 
  我猛地从剪不断、理还乱的沉思默想中清醒过来,夹起书包,走出了宿舍。 
  在去学校之前,我特意到阿武常去打麻将的地方张望了一下,他果然在那里。看他的神色,他也已经读到柿沼的信了。他目光闪耀,兴奋地说:“终于要干啦!” 
  进得校门,我直奔讲授印度哲学的教室,会见了荒牧健。他用比往常更加沉郁暗淡的目光,凝视了我一会儿之后,哼哼哈哈地说:“当然大家都去。” 
  终于要过最后的难关了,那就是香取馨本人。我去国文系的教室看了,他当然不在那儿。研究室里也不在。再去T大校刊的编辑室,据说大概有一星期没有见到踪影了。无可奈何,我只得去打听他宿舍的位址,可是一个学生轻蔑地笑了笑,对我说:“找到他宿舍去,那是不会在的。”他告诉我说,到朝叮三番町的田野原辰藏家里去看看。 
  那是一家富丽堂皇的公馆,真让我吃惊不小。我走在门外的铺石上时,就有一种“好大的气派”的感觉。日野原辰藏此人,以前担任过日本银行行长等职务,是日本财界的有名人物。我按了门铃,里边出来一名女仆,她向我跪拜敬礼后问道:“请问是哪一位呵?”我通报了姓名。在我怯生生地问过“可有一位叫香取馨的人来过这里”之后,她显得脸色尴尬,端详着我的脸。随即又出来了一名女仆,将我带进去。 
  穿过回廊,透过一道擦得精光发亮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外面是一个漂亮的花园,假山、泉水、石灯笼,样样都有。在女仆为我打开纸控门的客厅里,主人公从白天起就同夫人在举杯对酌了。在一张大食案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嗯,知道啦。”我听到了似乎有些轻松的应声,就看见出来了一个穿戴绿罗绸缎的人,外表像个官吏,显得踌躇满志的样子。这个主人公,就是香取。 
  才没有多久不见,却给人以一种神气活现、煞有介事的感觉。我的心情不平静,像在教授面前一样,盘住穿制服的双腿,正襟危坐。而当他向我注视时,我故意把盘住的腿交换了一下位置,而且把手伸进了口袋。香取喜欢抽烟,他一注意到这个动作,马上把食案上的烟递给了我。 
  那女的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看。“多么没有礼貌的女人啊!”我很生气,但也不甘示弱,从容不迫地回看着她。只见她年约二十八九岁,姿色艳丽,肌肤白净,好一个玲挑剔透的美人。我不得不感到,俗话所说的。沉鱼落雁之容”,不就是形容这样的女人吗? 
  我仿佛感到,心里受到了一阵冲击。她和柿沼的妹妹美代子容貌迥异,可她那纤细、优美的姿态,匀称、高贵的相貌,丽质洋溢的身躯,都同美代子非常相像。这就是香取所钟爱的!他所描写的女画家,无疑就是一个给人以这种感觉的人。 
  我的这种感慨,似乎也让她有所触动,她用娇滴滴的声音,不大自然地笑着说:“这位是你的同班同学吧?啊,哈哈。多年轻啊,哈哈。” 
  我余怒未消,酒过三巡之后,故意瞪大眼睛向周围逡巡,若无其事地说:“一介文人学士,能进得如此有气派的公馆,可也了不起呵。” 
  “别开玩笑啦,老兄。一个初出茅庐的文人学士,有幸高攀了这样的大户人家。后来,我终于说服了这位漂亮的未亡人。”香取说,朝那女方瞥了一眼。 
  “你说得过分啦。”女的瞪着他说,眼睛里包含着嗔怪。 
  “哼,看你倒真会演戏。”我心里想,感到心灰意冷,便从学生制服的胸袋里掏出了柿沼的来信。当然,香取大概还没有见过这封信,难怪他神情突然紧张起来,脸色刷地变了。他把信放到食案上之后,用两手搔着头皮,顿时垂头丧气。 
  女的似乎有些担心,望着他的脸问:“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啊?” 
  香取脸色可怕,瞪着那女的,眼睛里充着血。女的因为吃惊,闭口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甚至狠狠地瞪着我的脸,仿佛认为柿沼的脸映照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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