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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羽谋杀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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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罗恩,他将罗恩逼得无路可退,强迫他认错,然后对罗恩开了一枪,不过我估计他也不想伤害罗恩,真的,因为子弹射偏了,击碎了万斯的仆人巴特利特用托盘端进来的几个杯子。”
    “嗯,那就好,没有麻烦,”H。M。说,“只是一个友好的社交之夜,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星期一晚上,在万斯的公寓。”菲利普眉头深锁,却并无紧张之色,“不过,换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把这当回事了。万斯被激怒时就是个火药桶,他自诩为‘艺术家气质’或是类似的什么东西。我再透露一个小秘密:万斯是个好人,而且在绝大多数方面他比其他人都勇敢果断得多;但他内心深处很害怕枪支。我不知道原因。他宁死也不肯承认这一点,甚至从孩提时代起就拼命要克服这个毛病。也许他激动之下头脑发昏,拿起枪……”
    “在我听来此事非同小可,还有,我想听听具体经过。”
    “非得让我—”菲利普吞吞吐吐地低头打量一只脚上擦得锃亮的皮鞋,“我的住处刚好和万斯的在同一座大楼里,比他高两层。我们经常出入彼此的公寓。星期一晚上八点,我去探望万斯。没必要敲门,因为门总是虚掩着的。进屋后是一条贯穿整间公寓的走廊。”他顿了顿,“很不幸,我不像有些人那样,旁听语速极快的谈话后还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我一直很好奇法庭上的书记员是怎么办到的,真见鬼,实在太快了。言归正传,我在走廊里听见万斯正在客厅大吵大闹,最后一句是:‘现在你没话说了吧,还不老实招供!’大体是这个意思。然后罗恩说了些什么,接着巴特利特—万斯的仆人—喊道:‘老天在上,先生,当心!’然后,‘砰!’枪声响起,随即是玻璃杯粉碎的声音。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然后我……呃……悄悄走到客厅门口看了看,万斯面对着我,手中有支手枪;罗恩的样子非常可怕,而巴特利特端着托盘站在一张小桌旁,托盘里是一瓶酒,还有几个四分五裂的玻璃杯。房间对面是霍金斯—负责给餐桌上菜的仆人—从门外把头探进来。每个人都如同蜡像般呆住了。”
    “了解。然后你采取了什么行动?”
    “事实上,”菲利普变得十分亲切,顿了片刻,“你也能体谅我的立场,”他声调一变,天真无邪地大喊,“万斯想特立独行并无不妥。但如果我被卷入任何争吵—纠纷—诉讼—普鲁内拉的父亲会说什么呢—”
    “你的意思是你忙不迭转过身,蹑手蹑脚溜之大吉?”
    “简单说是没错,你也能体谅我的立场嘛。我决定不过问这件事,和我没关系,言多必失。至少我持这种看法,所以我决定,”他既满足又有点精明地说,“我决定在所有相关人等面前都当个老好人,除非有人向我提起,我绝不主动谈及此事。后来也没人找我。当然,我觉得有必要稍稍提醒一下弗兰西丝·盖尔。她是个好姑娘,亨利爵士。德温特举办游戏当晚,我觉得应该给她点暗示,解释为什么万斯没来—”
    H。M。注视着他的目光有些怪异。
    “—结果却把她吓得魂不守舍,”他评论道,“我估计她凭借丰富的想象力,仿佛看到了二十步之外海德公园里的枪口。你称得上老于世故,孩子,这是她对你的评价。那么,这场争吵是因弗兰西丝·盖尔而起,对吗?”
    “据我所闻确实如此,”菲利普干巴巴地答道,“万斯说话的时候我肯定听到了她的名字。”
    “那么你的堂弟万斯吃醋咯?他想让加德纳‘招供’与弗兰西丝·盖尔有关的某些事?”
    “我可没这么说,”菲利普平静地反驳,“我不知道原因。之所以提到她的名字,纯粹是另举一例说明万斯的‘脾气’。弗兰西丝是个非常可人的姑娘,每个人都会这样评价她。”他靠回椅背,轻叩手指,“不,你不能把这场争吵扯进案件中去。你应该去追查‘十茶杯’,如果能查到的话。凶手失踪这条诡计—是最最令人头痛的。当我听说时,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下午案发的时候,我正在多切斯特参加一场鸡尾酒会。失踪的凶手肯定玩了什么把戏,和那茶杯有莫大关联。要我说呀,用的是藏在房子里的某种机械装置。”
    “再次说明,不是我想打岔,”H。M。说,“但依我看这场争吵可不能轻易放过,孩子。嗯,不行。照你的说法,加德纳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可别产生错误印象,”菲利普急忙辩解,似乎迫切要表明自己没说坏话,“罗恩为人很有分寸,如果他愿意保持状态,早就成为一名伟大的板球选手了。但我曾严厉地告诫他,喝太多威士忌就别想保持好眼力。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甚至还写过一本出色的游记,至少口碑很不错—”菲利普高兴地笑了—“我常常追问他是谁替他捉刀代笔的。还有,他的理财技能只怕令人不敢恭维,所以大部分家底都败个精光了。但话说回来,我真的看不出他和这起谋杀有什么关系。只有一件事我捉摸不透—”
    “那支枪,嘿?”
    “看来你也注意到了。”菲利普的声调微微一变,“嗯,没错—那支枪。亨利爵士,星期一晚上万斯用来向罗恩射击的那支枪,和凶手用来杀害万斯的枪是同一支。”
    “你确定?”
    “确定。我在罗恩家里多次见过那支枪,它太醒目了。那天晚上我探头观察万斯公寓的客厅时,当即就认出了它。客厅里光线并不充足,只有桌上亮着一两盏台灯;但万斯站在台灯旁边,灯光正照在手枪上。当然,我什么也没说。我也不敢保证我的印象有多深刻。再说,罗恩总不至于愚蠢到用他自己的手枪杀害万斯吧。不过,我想好歹有必要质询一下。枪是罗恩的,他的确把它带到德温特家里去了。他的确把它带走了。而他又是现今所知最后一个持有它的人……”
    “等等!”H。M。咆哮道,冷不丁在椅中猛地直起身,菲利普吓了一跳,“好好想想你说的话,孩子。认认真真回忆一下,别把这一点和你说的其他问题弄混了。你确定玩杀人游戏当晚,加德纳把枪从德温特家里带走了?”
    “是的,当然。如果你不相信我,问问小本杰明·索亚便知。”
    H。M。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H。M。只呆呆地发愣了一瞬,便伸手拎起话筒,对着它大发牢骚。然后他的表情又凝固了,接着放下话筒,站起身来。
    “孩子,”他不带任何感情地对菲利普说,“我还有件小事想请你帮忙。不知你能否到楼下的房间等候十分钟,然后我去找你?那间屋子很舒适。外交部那群人都在那里等着呢。我准备了《浪漫的巴黎人》以及他们喜欢的各种读物。谢谢!棒棒糖女士!”
    菲利普·基廷顺从而又有点疑惑地出去了。H。M。转向波拉德。
    “是马斯特斯的电话,”他面无表情地解释说,“他从斯特里汉姆的恐怖兜风之旅归来。这还不算,他还带来了弗兰西丝·盖尔。你知道吗?看样子她想告诉我们和一张沙发有关的某些事情呢。”


    10    地毯上的灼痕

    独自走进来的总督察可谓威风凛凛:只见他神清气爽,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一只手拎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小提箱。
    “啊,爵士,”他大声招呼,毫无窘迫之色,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小心地把帽子放到桌上:“不觉得今早凉快些了吗?早上好,鲍勃。”
    “呵呵,”H。M。说,“别逞强了,马斯特斯,你骗不了我。该死,我一整晚都盼着听你讲述肯辛顿冒险之旅的故事呢,你可别想就这么敷衍过去。来吧,说来听听。”
    马斯特斯怒目而视,瞪了他好一阵子。
    “哦,爵士,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倒不介意承认—”
    “好得很,马斯特斯,全招了吧!你怕她。”
    “不,爵士,我不怕。”总督察堂堂正正地答道,“没那回事。但我倒不介意承认—你知我知—我不停地想:真要命,如果现在马斯特斯太太把头伸进车里该怎么办!哼!那女人的态度啊。”他摸出一条手帕擦拭着前额,“这还不算,亨利爵士,如果有人声称,在警界摸爬滚打二十五年后,一尊光彩照人的维纳斯石膏像竟还能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呃!抱歉,鲍勃,你看出这有多可笑了吧?”
    “是的,长官。”波拉德答道。
    “认真做笔记,小子,”马斯特斯郁闷地说,“其他的交给更了解内情的人就行。我刚才说了,亨利爵士,我说的玩弄于股掌之中不是你理解的那种意思。我是个警察,我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不过—说正经事。无论我找没找到什么东西—”他敲敲桌子以示强调,“我确认了两件事。”
    “首先,烟盒上的指纹—女人的指纹—并不属于德温特太太。
    “其次,谋杀发生的整个下午,德温特太太都拥有铁一般的不在场证明。呃?”
    H。M。点点头:“不错,我们对此也略知一二,”他望着天花板的角落,喃喃答道,“我们也探听到了一些消息。喂,喂,马斯特斯,没人和你开玩笑。出什么事了?”
    马斯特斯迟疑着:“我看还是干脆点说完了事的好。不过请注意!”他又抹了把脸,“刚才说到我们上车。我首先询问她烟盒的情况:她最后一次看见它是在哪里,等等。起初她只是大笑,而且有点—哼。然后突然之间她就想起来了。她说,当然是星期一下午送给一位朋友了。这位朋友就是万斯·基廷。看样子她、基廷以及她丈夫(听见了吗,爵士?)星期一下午还一起喝茶呢。基廷借走烟盒,忘了还给她。这就给了我可乘之机。根据我的设想,如果基廷计划昨天与她见面,应该会把烟盒带去归还。于是我把基廷之死的消息告诉了她。”
    “然后?”H。M。催促道。
    “我承认,接下来她的反应令我措手不及。一瞬间她只是奇怪地望着我,我不知如何向你形容。然后她往后一倒,放声尖叫。是的,尖叫。上帝呀,”马斯特斯的话音中饱含敬畏,“那位女士真是个人物。我有生以来从未听过如此尖锐的喊叫声。连轿车都被震得突然转弯,险些撞上路边。司机转过头,怒不可遏,随即把车停下,出来拉开后座的门。这时那女人蜷缩在角落里,微喘着气,眼泪刷的一下涌了出来,抬手遮住眼睛—
    “嗯,爵士,可不是吹牛,那司机当时就拽住我的胳膊说:‘我知道你们在搞什么,欺软怕硬的家伙,滚出来!’我说‘我是警察’;他说‘放屁’,不骗你,接着他一把将我拖出去,给了我一拳。告诉你,都怪那女人把气氛搞成这样。弄得人人都像个—”
    “去***。”H。M。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然后你如何应对?”
    “我当然揍回去咯。然后我跳到他背后,将他双手反剪铐住,他动弹不得,但还对我大吼大叫,于是惊动了路人们。接着—哎,后面就不说了。关键是,”马斯特斯吼道,“这场骚乱根本是那女人的恶作剧,还争取了思索对策的时间,她一边靠在座位上假装哭哭啼啼,一边还从指缝里对着我偷笑呢。
    “我知道,她也知道我知道。但最后还是她出面平息了混乱。啊,她探出车外,慷慨大度又楚楚可怜地说,求求你们住手,我不要紧。但她的那种方式令围观的所有人(包括警察)都以为她只是为了避免出丑而已。***,他们对我的指指点点真是不堪入耳—
    “我们再度起程。但她还不肯放过我,不停地拍打我的膝盖。她开始滔滔不绝地哭诉这有多么多么可怕,人人都知道万斯·基廷有多么多么喜欢她,虽然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她说别人甚至有可能怀疑到她头上,呃?我说是的,百分之百有可能。然后她说,为今之计只有直接带我去见能够证明她无辜的人。你也许不相信,可她径直把我领到—”
    “我知道,”H。M。懒洋洋地答道,“领到‘鸽舍’,帕克街十八号。”
    马斯特斯盯着他:“喂喂喂!你该不会在耍我吧?拜托,我看你已经—”
    “不,不,说下去。”
    “领到你说的‘鸽舍’,帕克街十八号。”总督察冷冷答道,“两位老处女姑妈家里。她们好像组织了一场桥牌聚会之类的。还没等我弄清楚她想干什么—不然我会把她单独隔离—她就忙不迭地扑到她们中间,把爆炸性新闻公诸于众。我可没吹牛,她像个悲剧女王一样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她们没完没了的唠叨把我的耳朵都挤爆了。噢,德温特太太真是与众不同,真的。她真是我平生所见过的最最聪明的女人。非但没给我机会问她问题,反倒让我陷在人群中疲于招架。她们说看到一个活生生的苏格兰场警察是多么—呃!—激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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