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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伦女谍 [西班牙] 斯特拉·索尔-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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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我呵呵地笑道:“这里没有医生,只有我给他治疗,治不好,他就得死。”
  我看了看手表,心想,我不能出去工作了。守门员将伤口包扎完毕时,呜呜地响起了空袭警笛声。
  “这正是我们现在需要的。”他微笑着向我解释。“炸弹随时都有投下来的可能。这样我们就有理由说明戈登·沃埃斯是怎样受的伤了,我们可以说他是被弹片击伤的。”
  “谢谢你! ”我说。
  “不用谢,我还得请求你呢! ”他敢于说出了口。“莱普·惠特! 你在柏林是很受重视的,如果他们知道戈登·沃埃斯的所作所为,他们是注定要赔偿你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忘了我。”
  当然,我知道守门员虽然也是德国人,但他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帮助戈登.沃埃斯,而是在帮助我。我摘下假发,梳了梳头。守门员将戈登·沃埃斯抱起来放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再拿一瓶白兰地来。”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 ”
  “你随便拿来一瓶白酒吧! ”
  很幸运,我又找到了一瓶白兰地。
  “再拿一个玻璃杯来! ”
  我去找到玻璃杯回来时,见到他正从酒瓶里喝酒,我把玻璃杯递过去,他倒了大半杯,一只胳膊将戈登·沃埃斯扶起来。戈登·沃埃斯像死人一样,面色灰白,很吓人。守门员让他一点点喝下去,不大会儿,他苏醒过来,睁开了眼睛,有一阵子他没有说话,过了会儿,他向守门员说:“谢谢你,戈瑞里亚! ”
  守门员微笑着说:“我没有让你的血像被宰杀的羔羊似的都流出来,否则,你早就死了。”
  戈登·沃埃斯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愤懑,但也夹杂着一种渴望,他有气无力地恫吓着说:“我以后会对付你的,莱普·惠特! ”
  我知道他不能把我怎么样。守门员看着我们俩一句话也没说。飞机从我们头顶飞过,守门员从坐椅上站起来,望着窗外的天空,大声说:“飞机正在我们头顶上掠过。”
  就在这一时刻,一颗炸弹呼啸着从空而降,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我们都被巨浪掀了起来。我摔到椅子上。守门员从地板上爬起来,照顾从床上被震到床下的戈登·沃埃斯。
  “弟兄们! 当心,不要炸着自己人。”守门员向着刚刚投下炸弹的飞机说。
  “不要担心,我们没有负伤。”戈登·沃埃斯说着就去摸他的胸部和双腿,看一看自己是否受了伤。
  这时更多的炸弹在呼啸,在地面上爆炸。
  “我们如果被自己的炸弹炸死,这算是什么事呢! ”守门员抱怨着说。他显然觉得自己并不安全。我吓得要死。只有戈登.沃埃斯看起来比较镇静。我们都被炸弹爆炸的巨浪冲倒在地板上,百叶窗在勾链上摆动,油画从墙壁上震落下来,一盏带灯罩的台灯躺倒在地,但是我们没有受伤。
  英国的飞机起飞了,和敌机作战。
  这天早上,我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戈登·沃埃斯带来的惊吓深刻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敌机轰炸不多天以后,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这天早上,薄来顿警长在国防部他的办公室里,要了一杯茶,他刚刚喝完了这杯茶,就双手抓挠自己的前胸,趴倒在桌子上。和他在同一个办公室的史蒂文森连忙按了呼救按钮,并上前查看薄来顿警长。等医生来到时已经太晚了。
  后来,发现他是中毒而死。当人们去找送茶人时,发现送茶人已经死了,在他的背后插着一把刀。每一个待在家里的人都为薄来顿警长的死感到难过,他是一个正派的人,是我的一个朋友。
  我去到他家里慰问那位伤心的寡妇。
  “为什么他们要杀他? ”她的眼里含着热泪。“他是一个正直而忠诚的人。”
  我想去安抚她,但恐怕无济于事,而且我自己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必须杀死他。
  人人都在议论薄来顿的遇害。丈夫和公公也时常议论,我没有发表意见,怎么能相信薄来顿警长是一个纳粹而被杀呢?!我从小就认识他,深知他是一个真正的英国人,他不会背叛祖国。当然,别人也可能把我和爱德华说成是叛徒,那是无可非议的,即使我们是被迫的也无法逃脱。
  “我告诉你刘易斯,用不着去怀疑,这是千真万确的,”公公说。
  “我敢以生命担保薄来顿是无罪的,他的死是别有缘故。”
  “你可能是对的,但是这是一个奇特的案件,”刘易斯说。
  “正是这样,我的儿子! 这年头,说不定哪一天我们也会被卷入这样的是非之中。”
  我惊奇地看着公公。
  “你说什么呀? 爸爸? ”我丈夫大声问。
  “刘易斯! 在战争期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纳粹渗透到各个角落,他们像魔鬼一样残害人民,而且逍遥法外。”
  刘易斯怀疑地看着父亲,问道:“你是一个主张应该粉碎纳粹的人吗? ”
  “是的。但是,我们应该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我们承受不了纳粹的袭击,他们无情地占领土地,疯狂地向我们进攻,不久将要拿走我们的脑袋。”
  丈夫吃惊地咬着嘴唇,问道:“真的有这么恐怖吗? ”
  “是的,斯通,霍华德,还有别人也都认为情况严重。”
  “霍华德上校对于薄来顿之死说了些什么? ”丈夫问。
  “他认为纳粹是特意要杀害他的,纳粹断定薄来顿是搜集特工人员活动并向主要领导人汇报情况的人,杀了他就能使他们的工作顺利开展。”
  我听到了这些话,觉得头晕,便走出房间。
  当我向外走着的时候,听到公公说:“霍华德认为薄来顿警长不是叛徒。我也是这样认为,但是叛徒就在我们中间。霍华德十分悲伤,十分颓丧,他觉得自己不仅失掉了一个好朋友,而且找不到捉拿叛徒的线索。叛徒有了机会,仍然会兴风作浪的。”
  在家里没有再听到关于薄来顿案件的议论,但在许多地方仍然是许多人谈论的话题。
  几天来,我继续和一些特工一起工作。戈登·沃埃斯没敢再来骚扰,但是我不相信他会就此罢休,说不定哪一天,可恨可怕的事又会降临在我的头上。
  这天夜里,我忽然醒来,大声喊着哭着。丈夫刘易斯惊恐地看着我,问道:“你不舒服吗? 你怎么啦? ”
  我的头枕在他的胸脯上不停地抽泣着。
  “克莉丝! 你为什么哭? 你受到伤害了吗? ”
  “没有,”我不能不这样回答。
  “你做噩梦了吗? ”
  “我看见死神了,”我说着将脸藏在丈夫的胳膊底下。
  “你是说你做梦见到了死神吗? ”
  “不,刘易斯! 我看见了。”我哽咽着重复着说。
  “你睡着觉怎么会看到呢? ”他试图使我镇静下来。“死神只是寓言故事中的事。你梦见的是什么样子? ”
  我控制着极度的忧虑不安,向丈夫解释说:“我现在还能看得到,他正在楼道里走着,在每一个门前都要停一停,他笑着露出巨大的黄牙。”
  丈夫哈哈大笑说:“我去给你拿点药,你的神经受到了刺激。”
  丈夫从床上起来,拿来了药片和水。
  “把这药片吃下去就会好了。”
  我把药片放在嘴里,用水送了下去,然后说道:“我害怕,刘易斯! 我很害怕。”
  “爸爸并没有说薄来顿警长会出现在你的前面。”
  我没有说话。
  “现在把眼睛闭上睡一会儿,”刘易斯接着说。
  我蜷缩着靠近他,将身子尽量贴着他。一九四一年十月天气已经冷了,即使不冷我也要紧贴着他,贴近他的身体感到安全。我恐惧地说:“我仍然看见了死神,吓死人啦! ”
  “你假如能真的看到了死神,我也能够看到。”
  “你说得对,死神就在……”
  “就在哪里? ”
  “我感觉可能有不吉利的事情即将发生。”
  “不要害怕,有我在你身边。”
  刘易斯的话音温柔而体贴,像是安抚着一个孩子,药片在起着作用,我渐渐镇静下来,睡了过去。
  次日早上,我离开卧室时,还记得昨天夜里的噩梦,心想,刘易斯是对的,那只是一个梦。但这时我仿佛依然置身梦中,恐惧地注视着楼道两边的房门,似乎死神已经伸出魔掌缓缓向我走来,正在这惊魂未定之际,突然,有一扇房门打开了,我不禁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
  “怎么啦? 克莉丝! 我吓着你了吗? ”
  原来是约翰。
  “你没事吧? 你的脸色苍白。”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做了一个……噩梦,”我结结巴巴地说。
  “一个噩梦,”他迷糊不解地重复着我的话。
  “很吓人,到现在我还觉得害怕。”
  “你看到什么啦? ”他惊奇地问道。
  “我看见死神在这个楼道里走,他查看每一个房间,像是在寻找一个人。”
  “真的吗? 找到谁啦? ”他边问边寻思着。“死神在楼道里走着大声笑着。”
  “不要怕,克莉丝! ”约翰微笑着。“你不是看到他在大笑吗?!这就说明没有事。”
  我的眼睛凝视着他,他瘦了,但更具有吸引力。我仍然对他爱得很深,很想立即投入他的怀抱,遗憾的是无法做到。他的眼神里蕴藏着对我的挚爱。
  “在没有看到你镇静下来之前我不能走,”他说。
  “你已经使我镇静多了,”我嘴里这样说,心里却依然装着死神。
  我们分开了,就在这一天,约翰驾驶的飞机在柏林被击落。
  我遭受到的打击很多,约翰之死是其中最大的一次。起初,没有人愿意将这一噩耗告诉我。
  公公听到以后马上晕倒过去,他的工作很劳累,这消息使他承受不住,一连两天卧病不起。
  刘易斯放声痛哭。
  “不要哭,”我劝说着,但我不知道他悲伤的真情实由。“你爸爸不会有危险,他只是因为工作过度疲劳才晕过去的。”
  刘易斯什么话也没有说,他不愿意将这一消息告诉我,知道这会使我难过,他问我:“死亡怎么会使人发笑? ”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所做的梦。
  “太可怕啦! 克莉丝! 我从未遭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他无法遏止自己的眼泪。
  一个恐惧的念头向我袭来:“你不是为爸爸的病情而哭,是吗? 你向我隐瞒着实情,是吗? 我想知道,我需要知道,你听见了吗? ”
  我几乎大声嚷嚷起来。
  他的嘴唇抽搐着,声音颤抖着:“昨天晚上,约翰……”
  “不,不。”
  我哞哞地哭出声来。
  他连连点着头,说道:“死亡已经来临,降临到约翰的头上。”
  这时候,我变成了嚎啕痛哭,已经身心俱裂了。
  刘易斯说:“我听到约翰的死讯时,想起了你做的梦,你可能早已有了感应。我可怜的哥哥非常勇敢,决不怕死,然而死神更强大。”
  刘易斯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说:“约翰执行的这次任务很艰巨,他的飞机在击落三架敌机后反回基地时被击中,他的坐机淹没在烈焰之中。”
  听着丈夫的叙述,好像自己被击中死亡似的,我顿时觉得像受了伤的野兽,想向全世界的人们怒吼,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和约翰深深相爱,我想去死,想去找到他……
  “死神比约翰更强大,”我泣不成声地说。
  “约翰是个好人。”刘易斯说。“我真不敢设想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没有说话,再也无法说出话来。
  两天以后公公才回国防部上班,他时不时地向人说:“我绝没想到约翰会死。”
  自从约翰牺牲以后,我时常梦见他,见到他像真人一样地活着,醒来时泪水浸湿了枕头。
  薄来顿死后的第三个月,也是约翰死后的两个月,我又被指派做抄录文件的工作,这是无法逃避的,无可奈何的。
  两个星期过去了,在吃晚饭时,我见到公公的眼神依然发愣发呆,饭后,刘易斯问他:“爸爸! 你没事吧? ”
  “儿子! 我有点担忧。”
  他们当着我谈话很正常。
  “叛徒仍然活跃在我们中间,他们向德国人证明了薄来顿忠于自己的国家,不是叛徒,对此我相当高兴。”
  “你和霍华德上校谈到过查塔姆遭轰炸了吗? ”
  “谈到了。”
  “霍华德上校对你说什么了吗? ”
  “他和我都被列为怀疑对象,因为我们都负责MI一5 (在伦敦警察厅协同下,活动在大不列颠的反间谍机构。)和MI一6 (活动在国外的间谍机构。)的工作。”
  我丈夫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他们不会想到你和我……”
  “我不知道,刘易斯! 在这一点上,我们看来是有罪的,但自己在良心上是清楚的,”公公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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