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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伦女谍 [西班牙] 斯特拉·索尔-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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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胡思乱想,要设法控制住自己,”他规劝我。
  “我控制不住,仿佛觉得灾难即将来临似的,我不能确定是什么灾难,只能是凭直觉。”
  “这是你神经太紧张的缘故,记得吗? 我们住在维亚雷焦的时候,我不是对什么事都害怕吗? ”
  “是的,但那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你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可是现在我却不同,我身体健壮,精力充沛。”
  我丈夫不赞同地摇着头,说道:“你说你很好,可是你被战争所困扰,整日里胡思乱想。”
  这时候,我想把那些骇人听闻的事全讲出来,可是我想起了那张纸条上所说的话,想起了哥哥所说的话,没有敢张口。
  “你该去看医生,”我丈夫坚持着。
  “今天晚上先吃点安眠药,观察一下再说。”
  这天晚上我们没有做爱,我吃了安眠药睡得挺好。
  钱德尔的孩子已经生下来三天了,我还没去看望。今天,我带上小孩衣服和一些钱准备去他家。他们住在伦敦北部工人区域,我的女佣玛丽说她每月都从自己的薪水里拿出钱帮助他们,但他们仍然过得很穷。
  昨天一直下着雨,今天却放晴了。我准备吃过午饭去他家。
  在饭桌上我对丈夫说:“今天我想去看看钱德尔的小孩儿。”
  “好! ”我丈夫说。
  “这个孩子是谁? ”公公问。
  “我女佣玛丽的新降生的侄子,”我解释着。
  不久,他们都去了国防部。我到楼上换好衣服,走出了家门。
  坐公共汽车到伦敦北部很方便,下了车就是钱德尔家。但是我害怕有人跟踪,所以还是自己开车前去。
  薄暮时分,我向钱德尔太太告别离开她家。街上空无一人,因为天气凉爽,人们都待在家里。我帮了别人的忙心里十分高兴。
  我来的时候将车子停在了桥边,从钱德尔家到桥边有一段路面没有铺好,到处散布着碎石子儿很硌脚,心想:“我不应该穿高跟鞋。”
  我慢慢地走着,寻找着好走的路面,好容易走到了桥头,轻松地嘘了口气。这时,我突然发现有一辆不认识的小汽车停在我的车旁,那辆车是黑色的比我的大,我不知道该向前走还是该向后退,顿觉六神无主。
  我听到身后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便本能地脱下鞋子往前跑,这里离住房很远,所以我不敢呼喊,但用尽全身力气也似乎跑不快。我心里怦怦直跳,跑得两腿发酸,袜子也脱落了,如果摔倒了就更糟糕。
  我焦急和恐惧,再加上跑步,不觉汗水湿透了衣服。本来走在石子路上就够艰难的了,何况赤着脚跑路。我顾不得脚掌疼痛,拼命地向前猛跑,后面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仿佛他们随时都能将我抓住。
  终于,我无法再跑了,大衣扣子开了,鞋子和手提包丢了,袜子也褪了下来,我喊着,叫着,觉得好像掉进水里即将淹死,忽然,一只手,接着又是另一只手,紧紧地将我抓住。
  “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 ”我大声吼叫。
  他们迅速用又凉又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塞进我的嘴里。我无法喊出声来,不知道头部受到猛击还是怎么啦,两只耳朵呼隆隆地炸响,然后就失去知觉,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头顶上晃动着的一个灯泡,灯泡由一根电线吊在天花板上,电线的颜色看不大清楚,灯泡的亮光十分耀眼。这时,我身上虽然疼痛,但两只脚反而没有感觉。我扭转了一下面颊,看到了一个廉价、肮脏、破烂的帷幕,帷幕上的印花儿缝隙间露出一双眼睛,瞳孔黑而发亮像个甲虫。
  我嗅到了烈性酒和黑色烟草的混合气味,这种气味浓郁,长时间地充斥着我的鼻孔。我用手摸了摸身子下面的草垫,又见到近处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房门被帷幕遮挡着……我渐渐明白自己现在是待在一个不通风的小卧室里。
  忽然,我好像听到了收音机的声音,留神仔细一听,又觉像是有人在谈话,可能是两个人,这种粗野刺耳的声音预示着大难即将来临。我的心脏收缩着,浑身打着哆嗦。
  “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我心里问着自己,觉得活着不如死了好。
  沉重的脚步声逼近我,吓得我上牙磕打着下牙,就在这时候,帷幕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总共是五个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他们围拢桌子坐着,一眼也不看我,好像我不存在似的。他们讲着带有口音的英语。
  我打断他们的话,问道:“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
  顿时鸦雀无声。
  “听不见我说话吗? ”我扯着嗓子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
  没有人回答。
  “你们需要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你们会后悔的。”
  他们根本不予理睬,我继续唱独角戏:“你们想要钱吗? ”
  无人吱声。
  “你们显然不认识我。”
  仍然无人答话。如果他们不是互相说话,我真的会以为他们是哑巴。我只能安静地等待。他们中间有两个年轻人,三个大约五十多岁。他们穿戴很普通,有一个人牙咬着上唇蔑视地看着我,他那色迷迷的样子使我觉得恶心。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他们不是平常人,可能是奉命来审问我的。那么,究竟是谁下达的命令呢? 我轻轻移动了下脚,看到脚上还穿着袜子,袜子磨出了窟窿,染有斑斑的血迹。我从那张还称得上是床的铺上坐起来,试图将两只脚放在地板上,但是那难忍的疼痛使我禁不住尖叫了一声。
  几分钟过后,是那么漫长的几分钟,我听到了更多的脚步和说话声,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我向着帷幕望去,帷幕敞开了,走进来两个人,一个四十来岁,高个子,肌肉发达,看着比较英俊,像是一个重要人物。陪同他的是那个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脸上有疤的男人。
  因为椅子不够,那个带伤疤的男人就坐在床沿上,两只眼睛盯着我说:“我喜欢见到你,莫里斯太太! ”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
  “谁不知道莫里斯上尉的妻子,莫里斯上校的儿媳? ”
  “你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
  “不要紧张,这无补于事,何况我不是跟你谈话的那个人。”
  别人都恭维地向那个英俊的人打着招呼,可是他却表现得漫不经心。
  “这人是谁? 我需要耐心! ”我叮嘱着自己。“现在我要的就是耐心! ”
  几乎每个人都抽烟,小屋里弥漫着烟雾。我感到窒息,感到头晕。猛然间,他们都站了起来,准备要走。我害怕地问:“你们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
  “我留下来,我和你谈话,”那个英俊的男人说。
  我怀疑地看着他,那个脸上带疤的男人也站起来走了,当他走近帷幕时回过头来嘲弄地向我说:“如果有事你叫我,我就守候在房门旁边。”
  “出去吧! ”他的伙伴敦促地说。
  房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那个英俊的男人看了我几眼,然后,搬了把椅子靠近床边坐了下来。
  “我期待着你能向我解释清楚。”我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
  “首先,我们要感谢你给我们的很有价值的帮助。”
  “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唤起你的记忆,你是克莉丝蒂娜·莫里斯,爱德华上尉的妹妹。你哥哥病了几天,准确说是病了十八天。在这段时间里,你哥哥不能离开家,你代替他做了他应该做的工作,值得佩服呀! ”
  我听着他的话,真想扇他一记耳光。他们让我经历了如此痛苦的磨难,还假惺惺地说感谢我。这些人是什么货色? 实在令人可恨。
  “我们希望你能同我们合作。”那人脱口而出地说道。
  “同谁合作? ”
  “你不知道爱德华上尉是在为谁工作吗? 你想问我你是在为谁工作吗? ”
  “你是谁? 你不是英国人? ”
  他和气地看着我,说道:“我是德国人。”
  “德国人,一个纳粹,”我惊恐地说。
  “我们将会赢得战争,因为我们是强大的,”他傲然地笑着。
  我怒火中烧,厉声说道:“你不知道我可以把你抓起来吗? ”
  他嘴角挂着挖苦的微笑:“谁? 你? 不要使我发笑,你现在是在我们的手心里,我们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你们可恨。”
  “你很迷人。”
  “一旦我离开这里,我就告发你。”我虚张声势地恫吓着说,其实内心是慌乱的。“除非你们想杀死一个毫无自卫能力的女人,纳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因为我们有力量做,”他盲目自信说。
  “那么,你想杀死我吗? ”
  “不,你对我们很重要,我们很需要你,这就是为什么请你为我们工作的原因。”
  “别想,绝对不可能! ”
  “我遗憾地告诉你,莫里斯太太! 你已经是我们的人了,是元首希特勒手中链条的一环。”
  “你胡说! ”我大声嚷道。
  “我认为这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莫里斯太太! 我刚才对你说过,你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你现在不是在你自己的国家里。”
  “你说得对,然而,我觉得现在我在这里比你在这里更安全,虽然这里是你自己的国家……你很天真,莫里斯太太! 你想吓唬我,以为我是小孩子吗,告诉你,我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们可以将你毁灭,”他接着讥讽地说,“我们是战场上的人。”
  “我请求你们立刻让我出去,”我狂怒地说。
  “你的确够天真的,”德国人斩钉截铁地说。
  “别指望让我跟你们工作,那是凭空妄想。”
  “你忘记了你已经是在为我们工作了吗? ”
  “我认为我是在为英国工作。”
  “那是一个将要灭亡的国家,”审问我的德国人宣告。
  我不禁愤慨地说:“你对英国人并不了解,他们不仅勇敢,而且是正人君子。”
  这男人跷起二郎腿,两眼紧盯着我,问道:“你想抽烟吗? 抽烟可以使你的神经镇定。”
  “可能! 但是我绝对不接受纳粹的东西。”
  他笑了。“虽然你血管里流淌着英国人的血液,但不久你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德国人。莫里斯太太! 你现在拒绝我的香烟,到时候你会向我乞求的。”他绷起了脸。“怎么样? 你接受我的建议吗? 愿意和我们一起工作吗? ”
  “你认为我发疯了吗? 你会背叛你的国家吗? ”我气呼呼地问。
  “我是一个德国人。”
  “那么,我是一个英国人。”
  “你还不了解,我们并没有遇到麻烦,遇到麻烦的是你;我们是自由的,你不自由;我是个男人,你是个女人;我是勇敢的,而你却是软弱的。我和你有很多差异。”
  我绝对没有像恨他这样恨过别人,我感觉自己是在和一只野兽搏斗,是赤手空拳地面对敌人,我怀着一种挫败感无奈地将愤恨咽进肚子里。
  “不要激动,莫里斯太太! 虽然你现在认为你不可能为我们工作,但是我和你可以做好朋友,你可以向我索要被你刚才拒绝了的香烟。”他怪模怪样地嬉笑着。“你甚至可以让我为你服务,请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可能你想知道德国人是怎样做爱的,我会尽力施展雄威,令你难忘,纳粹是强壮而奇特的人。”
  厌恶和愤怒在我的胸中沸腾着:“你胡说八道,英国人绝对不会像你这样的对待妇女,他们是真正的人,举止端庄的人,不像你这么卑鄙无耻。”
  “狮子终究是凶猛的野兽,他是丛林之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他是丛林中最厉害的野兽。”
  “我不愿意听你那些废话了,你让我马上出去,”我要求着。
  “走吧! 我不阻拦你。”
  我试图站起来,双腿剧痛迫使我坐了下来。
  “我的鞋子呢? ”我艰难地吸了口气。
  “你以为我知道吗? ”他嘲弄地回答。
  “没有关系,不穿鞋我也可以走。”我气得发喘。
  “那,你走吧! ”
  我站起来艰难地走向帷幕,他毫无表情地动也不动,我掀开帷幕,迈出一步,拉开了房门,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我知道你会找到我,你要抽烟吗? ”
  “有人告诉我,你就是魔鬼,”我嚷道。
  那人昂首大笑道:“有人告诉过你吗! 是的,他们没说错,我是魔鬼,莫里斯太太! 我可以让你从哪里来再回到哪里去,你看到我的两只手了吗? ”他将双手伸向我面前,活动着手指。“这两只手很结实,和别人的手不一样,摸起来像天鹅绒般的柔软,但当某人使我发怒时,这两只手就会变成钳子,将某人的脖子紧紧钳住,让他来不及为自己的灵魂祈祷就立即死去,这很有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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