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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贩子在唐朝-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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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至此,马嘉运面上不露声色,点头微笑说:“卢鸿你有此志气,甚是可嘉。在下于算学也略有些心得,改日贤弟到国子监中修书之时,倒要贤弟多多指点呢。”

    其实马嘉运对于卢鸿书中所载,也颇为好奇。只是此书是献于孔颖达的礼物,他自然不便当场拿来观看。心中所想,便是待卢鸿到了国子监修书时,在众人面前与他商讨算学,到时候再好好折辱他一番。心下虽然如此想着,面上却是笑得如沐春风,一团和气。

    那孔、颜二人均是至诚君子,都在连连点头,对于马嘉运这等不露声色的态度,似乎并无查觉。只是卢鸿前世时做了半辈子的文物贩子,对于各类人物的心理,看得极准。以马嘉运这点道行,哪里逃得过卢鸿的眼睛去。虽然不知道这马嘉运为什么挑拨自己和孔颖达的关系,又要在算学上打击自己,沿难以理清个中关系,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自己既然来了这长安,就没有要怕挑战地心思,也不惧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又闲谈了几句,颜、马二人便起身告辞。孔颖达带了卢鸿将二人送出门外,这才回返到书房中,师徒二人谈起这次重审《五经正义》之事来。

    这次上喻重审《五经正义》之事,孔颖达也是颇为疑惑。此书初完时,当朝太宗皇帝颇为赞许,下诏褒奖说“考前儒之异说,符圣人之幽旨,实为不朽”,还赐孔颖达绢帛三百匹。去年以来,不知为何,却传出当今圣上对《五经正义》诸多不满的话来,道是《五经正义》中疏漏之处颇多,更有违于君臣体统、大不敬之处。本来还道是谣传,不想今年年初时,忽然得了上旨,要孔颖达组织人手,重加审订《五经正义》。

    孔颖达此时年事已高,身心俱疲,本已有致仕之意。忽然接了此旨,却不得不尽心竭力,重审诸经。只是毕竟年岁不饶人,还未着手,便每有力不从心之叹。这时想起自己的得意弟子卢鸿,博学强记,遍览群书。尤其卢鸿于读书鉴论,更有独到之处,卢氏读书法早为世人称道。若得卢鸿来相佐审经一事,再合适不过。于是便有了修书要卢鸿来长安相助之事。

    卢鸿听了,也觉得这事背后,似有蹊巧,只怕便是有人挑拨。只是挑拨重审经义一事,究竟有何目的,一时也想不明白。

第六章 格物论

    然一时无处索解,师徒二人也就不再谈论重审的由来卢鸿的这部《格物论》来。

    这《格物论》中算学一卷,是卢鸿根据前世记忆中数字的基础知识,结合易理而写作的一本数字专著。

    《易》颇重数理,其本身便是二进制的数字排列,以阳阴二爻的形式表现出来。不妨可以认为,易经事实上,就是要以数学的方式,来演算天地阴阳世间万物的变化。

    卢鸿在算学中,首次提出了二进制与十进制的换算,并给出了六十四卦的对应数字演变公式。并以此为开端,讲明“欲穷易理,先明数学”的观点。

    其后卢鸿提出了数理的几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公式与定理。

    中国古代数学,对于公式和定理的总结推导,并不是十分重视。虽然卢鸿在书中提出的公式及定理,都是非常简单的,但这种研究数学的方法,引起了太极书院几名精于算学的讲学以及学子的极大兴趣。为此,在太极书院中,专门成立了一个研究数学的组织,名为数学院。在卢鸿的建议下,几乎将目前各类算经中的难题,一一通过公式、定理的研究,推演出正确的解题思路来。这几年来,已经是颇有成果。

    现在卢鸿绝对敢说,太极书院数学院中的讲学和学生,随便拿一个出来,到国子监的算学馆中,也能算得上顶尖地人物。只是这些人被卢鸿提出的方程式、平面几何之类的新知识迷得入了神。一个个大有成为数字呆子的可能性,天天在一起扎堆讨论公式定理。数学院中几个讲学,更声称要写出一部前无古人的《数学典》来,让天下学数之人,都要叹为观止。

    孔颖达边听卢鸿讲解这卷算学的新意,一边随手翻开书来。只见书中写地。几乎全是自己看不太懂的符号,一时茫然。

    卢鸿见了,连忙解释道:“恩师有所不知,这其中的符号,乃是学生在研习数理时,为了方便标记而用的。在书册之中,专有凡例。”说罢便一一讲给孔颖达。

    孔颖达听了,就将凡例细审了一过。再听卢鸿讲其中的数位进制、公式定理以及各类推算方法,观看各类图表,越听越是心惊,自己翻看了一半时,忽然掩卷,半晌无语。

    思索半刻,孔颖达长叹一声说:“卢鸿,你这卷算学,当真开古今未有的新局面,堪称有易以来。数理最精微的专著。尤其难得的是,数理本是易学中,最为艰涩复杂地一部分,寻常天资略差的学子,往往不得其门而入。就算是聪明人,没有名师指点。也难有大成。但你这新算学,只要是中人之资,按照书中所说公式、定理,以之演算万物,也不是什么难事。后代学人,只要在前人基础上,将公式和定理,逐渐深入。累积总结,定然有解开至理的那一天。唉,可惜老夫等不到那一天,不过能有你这样的弟子。开创这般成就,也就庶几无憾了。”

    孔颖达说到此处,一时有些萧索,见卢鸿想要说话,摇摇手止住说:“你也不必谦虚了。我也早就说过,若说学业,我本也没什么可以指点你的。若能有所提携,也是我的幸事了。只是这部《格物论》,你可有将之付梓出版的打算?”

    卢鸿说:“这部《格物论》,本是学生不自量力,为太极书院所编写的一套教材,也曾委托奚家印书坊印制一部分,但只是内部教学使用,未曾发行过。因为书中内容还是草创,未称完备,本无公开出版的打算。何况这本《格物论》就算是印了,怕是销量也有限,印书坊也未必愿意大量印制出版呢。这次学生携来,乃是作为作业,呈于恩师指点的。”

    其实卢鸿这话只说了一半。他本意是将这《格物论》中地知识,当作太极书院中培养学生的法宝。更深一点的知识,除了数学院中研究外,也就是观岚阁中几个精英能够知晓,自然不会拿出来献宝的。这次卢鸿带来的书中,主要都是基础知识,如数学中方程式等内容,都未曾包括。

    孔颖达说:“数学若说完备精深,岂有尽头。以为师看来,你这套书,便要早早出版才是,也让天下数理学人,共习书中研究方法。若说销量有限一事,也无须担心。朝庭开科取士,数算也是颇为重要。明日为师便与国子监中同仁共义,上奏请将你这卷新算学,订为新进算书,由朝庭刊定推广,想来不致有何难处。”

    卢鸿听了,连忙应是,又谢过孔颖达。孔颖达心情甚好,又呵呵笑道:“那马嘉运为人,少年得志,略略有些傲气,又偶尔爱用些小心思。他算学本精,在算学馆中也有些名气,所说要你指点之事,怕还有些后话。为师看你这新算学的深浅,要真较起真来,马嘉运难免要丢了面子。此人于朝中有些根基,卢鸿你须注意不要太过份才好。”

    —

    卢鸿一听大汗,原来自己这位师尊心里明镜一般,只是面上看来无知无觉地样子。想来也是,孔颖达本也不是呆子,混迹官场这些年,虽然不是如他人般洞明世事,但观人察色,岂是寻常。只是卢鸿本性不爱委曲求全,人家欺上门来,如何避得?想了一下,便开口说:“启禀恩师,其实这数学一道,虽然是学生提出来的,但太极书院中专门有几位学生,日日研习这数学,目前若说专精,只怕还在学生之上。学生听说国子学中,算学馆中学子也不少。不若便仿照经辩之例,举办算数竞赛,先由太极书院中数学院与国子学算学馆中,互竞高低如何?也免得私人争论,伤了和气。”

    卢鸿此法,明明是要让太极书院数学院,压国子学算学馆一头。自己不出面,却要自己的学生来打擂台。但此法光明正大,又不碍着个人的颜面,想来那马嘉运,也没有话说。

    卢鸿的心思,孔颖达自然明白。想来卢鸿对于太极书院的数学院,必然是颇有自信,才有此议。孔颖达现为国子祭酒,若是算学馆胜了自然有面子,就算是败了,卢鸿也是自己的学生,也不算丢脸面。此法不只可光大卢鸿新算学,也免去私下受人指摘挑战的麻烦,公平公正,倒也是个方法。

    孔颖达点点头说:“当下朝庭偃武习文之风颇盛,文风流被,日渐兴旺。前些时经会经辩等议,朝庭也是颇为许可地。如果这算数竞赛一事可行,必然于算数之学发展,有极大的推动。只是上次长安经辩,阳郑诚舌战群儒,压倒长安诸贤;如果这次算数竞赛再失手于范阳太极书院,怕是朝庭面子上,要过不去了。”

    卢鸿嘿嘿笑着说:“这倒也不妨。现下其他世家,也纷纷仿效,兴建书院。不如此次竞赛,便全邀各书院参加,每家一支队伍,限定人数,集体对抗。估计算学馆再不济,也不至于成绩太差吧。如果师尊还觉得不好交差,不如便定下规矩,凡此次参赛中成绩突出者,便聘入算学馆为助教。一来为朝庭发掘了人材,二来胜者也成了算学馆的人,也就没什么过不去的了。”

    孔颖达听了不由也乐了,打量了卢鸿几眼,心说早有所闻,自己这个便宜徒弟事上算得极精,点子多多,从来不肯吃亏。今天商量这几件事,自己一有难题,卢鸿总是解决之道。表面看来,公平无比,让人无可指摘。但细算下来,总是可着他卢家合适,再没便宜让别人占了去。

    孔颖达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就依你便是。这算数竞赛之事,老夫明天便同你地大作一事共同奏明施行。这几天你先休息一下,估计也少不了雅会宴请,应酬之时切勿太过,小心谨慎才是。”

    算数书与竞赛之事已定,孔颖达又翻看了物理两卷。只是这两卷更为艰深新颖,便是孔颖达别说未曾得闻,就连想也想不到。感叹之余,也不再细究,便合了书卷,道是日后详审。

    师徒二人又闲话几句,卢鸿起身告辞。这几日还要先回卢承庆府上暂歇,待审书开始之后,卢鸿再搬到孔颖达府内去。

    回了卢府,卢鸿才进了自己的院中,便见祖述正与卢平卢齐在院中站着说话。见卢鸿一进来,祖述几步便跑上来,紧紧拉了卢鸿的手大声说:“小九你可回来了。哥哥明天家中有个小宴,兄弟你可务必要出席,千万千万,就当帮哥哥个忙便是。哥哥这可求你了。”

    此时虽然天气还甚是凉爽,但卢鸿见祖述额头上居然密密的满是汗珠,心下惊讶怎么这位哥哥急成这样,难道出席个宴席上,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成?

    还未说话,却见身后闻讯而来的管家与一个下人,抱了两大堆各色名刺宴贴来,足足有几十份。这时再看看祖述面上焦急等待的神情,卢鸿心下才有些明白了。

第七章 祖府雅集

    鸿人方才到了长安,消息已然传了出去。若说长安目士等,最为流行之事,除了举行各类经辩,就是诗词曲会。

    这经辩于长安城中,以往也有举行,只是所辩大多以佛门弟子为多,纯粹儒家经义的辩论,是近几年随着玄坛讲经及范阳经辩的名气,才逐渐流行起来。尤其是去年时,官方组织的长安经辩,极为轰动。长安子弟,成群结队的去看经辩,在坛下为着选手大声叫好,热闹非凡。在压轴之战中,郑诚一人力压诸贤,风度倾倒全场,着实是大出了一把风头。在此之后,各豪门也经常组织各类小规模的经辩活动,许多能言善辩的青年学子,不乏一鸣惊人者。

    诗词曲会,不算是新鲜活动。但近来长安此类集会,则是更为盛行。集会之上,除了作诗唱曲,更多有文房精品鉴玩,甚至有巨贾豪商,借此拍卖珍玩,以求高价的。长安之人,本重古物,随着此风,各类鉴古活动,也是越来越旺。许多前朝文物,价值猛增,而附庸风雅者,更是不惜重金收购。每有珍品出现,往往有坊间组织拍卖竞价,竞者众多,观者云集,也是京城一景。

    卢鸿在范阳时,经辩登场,力抗崔三醉而不落下风,早被人视为三醉老人后辩坛一人,与后来成名的郑诚同为经学三辩之一。《砚谱》刊行天下,风雅流传。更是砚道巨子,一时无二。得知卢鸿到了长安,那些欲邀卢鸿参加经辩及鉴赏活动地各家府第便闻风而至,一时把卢承庆府门都差点堵住了。只因卢鸿前往孔颖达府中拜见,只好将各类邀请的贴函留下,怏怏而去。

    再说这祖述。他本是个好交之人,朋友众多。更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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