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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第6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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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拂晓后,万斯同匆匆来到,见老师竟然一夜未睡,眼圈都有些发黑,不由心疼。他进屋之后,将窗户打开,一阵清凉顿时让黄宗羲精神为之一振。

    “老师,我刚得到消息,玉书的父亲张九征也被捉进牢里了。”

    万斯同神情很是担心,他所说的玉书便是前几日在都察院中被亲军以“通虏”罪名抓走的年轻御史张玉书。

    “张九征?”

    黄宗羲听了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这个张九征,此人是顺治二年中举,四年中进士的镇江大才子,不过考中进士之后他便一直在清廷的吏部任职,十多年间都没回过家乡,乃至其子张玉书和他都没见过几次面。

    “他何时回来的,怎么未听玉书说起过?”黄宗羲眉头微皱。

    “我也是刚知道的消息。”

    万斯同不敢深想,因为若是张玉书早知其父回来却没有告诉他和恩师,那这“通虏”的罪名弄不好怕就是真的了。毕竟,张九征在清廷任职十多年,突然回来,谁知道他是真心弃清归明,还是另有所谋。这要是事先有过招呼,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这阵子江南镇反如火如荼,挖出了很多和清军有勾结的士绅官员,很多原先并不为人知的消息都传到了南都,以致现在南都不少官员都坐立难安。有些是的确没有满清勾结,但却害怕自己的亲友猪油蒙了心私通鞑子。镇反扩大下来,天知道会不会株连到自己。

    听说那个主持江南镇反的汪士荣已经放出狠话,说什么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个。弄得现在不但是江南,连带着南都,都笼罩在恐怖之中。

    “只是张家吗?这件事还牵连到哪些人?你心中有没有数,若是没有,最好在院里先查一查,免得咱们自己都被蒙在鼓子里。俗话说的好,师出有名,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要是咱们的影子不正,又如何师出有名。”

    黄宗羲现在最关心的是都察院里有可能涉及“通虏”的还有谁,要是连自家情况都弄不清楚,那真是怡笑大方了。他可不愿被那个被他赶到城外牛首山的顾炎武趾高气昂的在他面前,大骂他都察院都是汉奸小人。

    “曾国林、伍德杰两人,怕也有问题。”万斯同叹了口气,“不过听说他们够义气,番子用刑,他们坚不招认,番子便画了像送去给徐大定看,徐大定说确实见过他们。”

    “番子”是从前官员们对东厂鹰犬的称呼,如今却成了南镇那些锦衣内卫的代称。在官员们看来,南镇内卫所做所为和当年的东厂番子可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国林、伍德杰二人是三天前被亲军带走的,前者是黄宗羲从浙江带来的门人,后者则是去年参加恩科,名列二甲的年轻有为之士。那徐大定却是兵科的给事中,早在一个月前就被亲军抓走。

    听说这徐大定被清廷的一等侍卫纳兰明珠重金收买,利用兵科给事中的身份偷偷向明珠传递军情,并且在南京秘密拉拢了不少对太平军有怨言的官员。这件事已经被兵部尚书张煌言证实,黄宗羲不信其他人,总是信得过张苍水的。

    “这徐大定,真是有损阴骘,自己没救何必还要害人。”黄宗羲喝了口茶,说道:“曾定老的儿子好不容易得到举人,当初鞑子大军到福建,他提供了好些消息。如今他儿子牵涉通虏被抓,我真不知道怎么和曾定老交待。”

    曾定老是浙江名士,黄宗羲早年得他资助甚多,受钱谦益之邀来南京时,黄宗羲特意将曾定老的儿子曾国林带着,本是想提携故人之子,不想这曾国林却和徐大定搞到一起,真是害人又害己啊。

    万斯同迟疑一下,小声问道:“还能活吗?”

    “难!”黄宗羲摇了摇头,“齐王那边对通虏查得狠,要是曾国林真的通虏,能落个流放安南就算是不错的了。”

    流放安南和处死有什么区别?

    万斯同很是痛心和惋惜,犹豫道:“是否我亲自去一趟南镇?能疏通就疏通一下,争取从轻处置?”

    “你去有什么用?”黄宗羲愤愤的说道:“那帮番子,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还会在乎你,在乎我?再说这种事是能疏通的吗?不要疏通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

    万斯同听后默然,知道老师说的不错,他要是一时冲动去南镇疏通,只怕不但救不了人,反而还会把自己,甚至老师也给搭进去。毕竟,现在周党那边都盯着都察院这里,巴不得老师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抓住呢。

    片刻之后,万斯同将一封信递给了老师。

    “何人的信?”黄宗羲接过信,打开一看,失声道:“黄梧?!”

    万斯同点了点头,低声道:“黄梧想请老师替他搭个线。”

    “怎么,他大清的海澄公是嫌大清的船要沉了?”黄宗羲冷冷一笑:“当年可是他自己跳上大清这条船的,现在船要沉了,他以为能跳出来,求得平安不成?”

    万斯同苦笑一声,若不是黄梧当年在平和县当差役时救过他一命,他才不会答应替他向老师转交书信,请老师出面替他向朝廷担保。

    “这人怎么会想给我写信,求我出面?”

    黄宗羲有些不解,据他所知黄悟当年背叛郑森投降清廷,导致郑森多年来投入无数人力、物力建造起来的海澄重堡落于清廷之手,更让郑军损失数百万计军械粮饷,连带着金厦也失去了外围最重要的门户据点。

    因为此功,清廷当年就封黄梧为“海澄公”,给予敕印,开府漳州。顺治十四年时,清廷又追封黄梧祖上,并赐金在他家乡霄岭营造宗祠。对于清廷给予的“殊荣”,黄梧也是甚感新主之恩,一心替清廷卖命,屡建战功。

    现在,这黄梧突然递信给自己说要重新归降大明,不能不令黄宗羲感到意外。因为按常理,黄梧应该直接向齐王周士相投递降表,率众来降,而不是找他这个有名无权的都察院总宪。

    “老师莫要忘了郑家那边,他们恐怕是不愿意见到黄梧反正过来的。”

    经万斯同提醒,黄宗羲总算明白了,黄梧当年让郑家遭了那么大损失,现在郑家的军队都被齐王收编,郑森的弟弟郑智又承袭了闽亲王封,并且太平军的水师力量八成是由郑家水师改编而来。那定海国公郑鸣俊叔侄二人更是带领水师北上,黄梧想要投降还真是难。要是因为郑家人的缘故,齐王不接纳黄梧的投诚,那这人也只能和满清这条船一起沉了。但要是南都这边由皇帝下旨直接接受他的投诚,那纵是郑家人再不满,总不能和皇帝旨意对着来吧。

    “这件事,我会替他和陛下说明。”

    黄宗羲想了想,虽然对黄梧降清十分不耻,但想此人现在毕竟是清廷的山东巡抚,一方督抚重臣,要是能由他黄宗羲出面招降过来,于公于私都有极大好处。

    念及于此,黄宗羲便让万斯同写一封回信给黄梧,表明他的态度。万斯同就在老师房中磨墨,提笔要写时,却见书桌上放着一篇墨迹尚未完全干透的一篇文章。

    “《原君》?”

    万斯同好奇之下,仔细看去,可这篇《原君》的开篇之语就让他惊呆在那。

    “古者以天下为主,君为客,凡君之毕世而经营者,为天下也。”

    万斯同一脸不解的看向老师:“恩师,这《原君》?”

    “是我昨夜写就的。”黄宗羲走到桌前,将《原君》捧起,轻轻吹了吹,然后说道:“我一直在想,古人设立君主是为了什么。思为想去,古之设立君主乃是为了使天下受其利,使天下释其害,而非为设君而设君。这为君主者,在为师看来要负担起抑私利、兴公利的责任。故,我意,君主为天下公仆矣。”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不跟我走,就跟福临走

    “君主为天下公仆?”

    万斯同的手微微一抖,砚台中的墨汁顿时溅了出来。恩师的突然惊人之语,让他内心颤动不已。

    “不错!”

    说起自己这熬夜写就的《原君》说,黄宗羲很是自得,看着书稿如看自己孩子般,目光满是柔和之情。

    “君主本就当是天下公仆,为天下谋利。然千年以来,历世君主却总以天下利于己,害于人,使得天下之人不敢自私,不敢自利,以我大之大私为天下之大公。这不妥,完全不妥。”

    听着老师的畅谈,万斯同面色却极其古怪,因为恩师的这原君说,怎么听着倒是和顾炎武的那篇《留都议国公揭》中提出的“虚君”十分相像的。不同的是,恩师没有直接提出虚君而矣。但这君主乃是天下公仆一说,传出去恐怕影响不比顾炎武的虚君低。毕竟华夏千年以来,还从未有人敢提出过君主只是人民公仆一说的。便是亚圣孟子也仅仅是提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一说,恩师现在却说皇帝只是百姓的奴役仆人,这实在是有些耸人听闻了。

    就在他困惑之时,耳畔传来老师的掷地有声辞:“依我之见,这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传之子孙,受享无穷的君主,非为好君主。季野,家天下已然不公!”

    万斯同一惊,家天下不公?

    自儒学兴起,本朝又以程朱理学为科举正道以来,“君为臣纲”便是万千读书人心目中的圣道。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便是这圣道的体现。现在黄宗羲突然提出家天下不对,那么便是否定了“君为臣纲”,否定了封建传承,这给万斯同带来了很大冲击。

    黄宗羲沉浸在自己的新学说理论中,他颇是兴奋道:“天下不能一人而治,这才设官以治之。所以这为官者,其实就是君主的分身。故而君也好,臣也好,名异实同,都是共同治理天下的人。既然如此,这君主就不应该高高在上,处于独尊地位。相反,在为师看来,这君主应该尽自己应尽责任,何为君主之责?为天下兴利除害便是其责!”

    万斯同怔了片刻,问道:“若君主不尽责呢?”

    黄宗羲不加思索便道:“不尽责的君主,自然就当逊位让贤,而不应鳃鳃然,唯恐后之有天下者不出于其子孙。至于为臣者,应该明确自己是君之师友,而不是其仆妾。”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缓缓说道:“为师来南都出仕也,是为天下,非为君也;是为万民,非为一姓也。季野,可明白?”

    万斯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黄宗羲很是高兴,又道:“若为臣者只认为自己是为君主而设,只以君主一身一姓起见,视天下人民为君主囊中私物,视自己为君主看门犬,置斯民于水火不顾,这样的人,即便能辅君而兴,从君而亡,其于臣道固未尝不背也。所以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

    一番见解下来,黄宗羲有些口渴,端起茶喝了一口。只觉精神更好,抬眼看外面,已是阳光入院来。

    “恩师,恕学生直言,恩师这原君说和那顾炎武的公揭有何不同?若恩师赞成顾炎武,又何必出面驳斥于他?”

    万斯同终是鼓气勇气将心中的疑惑给道了出来。黄宗羲听后,将目光从院外收回,也不瞒他的弟子,沉声道:“其实这番见解也是恩师从顾炎武那篇公揭感悟而来。”

    “那老师是赞同顾炎武了?”

    “是,也不是。”

    黄宗羲摇了摇头,对万斯同道:“季野,我等乃是为天下万民出仕,所以不当为一君谋利。只要斯民好,我们便是改奉新君,也是合圣人大道的。”

    “老师的意思是莫非是?。。。”万斯同心中更是惊骇。

    黄宗羲没有直接回答弟子的疑问,而是说道:“顾炎武搞出那篇公揭,说天下要由有本事的人主持,君主无能便当退居一边,垂拱之治。我等圣人子弟也当反思今日国难根本,这番话,对也不对,不对也对。且不问他对还是不对,为师的意思是,君主只一人,天下还是要由许许多多臣子来做事,所以只要我们的大道不偏,问心便可无愧。”

    大道不偏,问心无愧?

    万斯同是越发琢磨不透恩师的主张到底是什么了。

    黄宗羲没有对最器重的弟子明言,他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是通过自己的门人大造君主为天下公仆、为君不贤者当逊位声势,如此一来,当真事不可为时,周士相篡位自立,他也可以通过这一理论来制衡周士相,使其不得不重视他黄宗羲。

    毕竟,黄宗羲所提出的新学说不但可以成为周士相篡位的法理依据,也能为其得到读书人的支持,相比顾炎武那个虚君,天下事由有能者主持更能迎合周士相的自立之心。只要周士相采纳了自己的学说,那周士相这个皇帝便得重用他黄宗羲和其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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