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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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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还有六七里路,要马上撤退,据营垒而守,”骆团的脑里迅速做出了决断。

但是整个战场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镇海军一方背水一战的求生之心在看到己方大军的出现后,已经变成了拼死进攻的取胜心了。而相对的浙东军在屡次猛攻不下,士气不断受挫之后,猛然在自己身后看到敌方大军出援,士气更是一落千丈,此消彼长之下,攻守之势已然逆转。骆团除了那两百多牙兵之外再无预备队了,一时竟被对面那不到两千伤疲交加的残卒打得步步后退,如果下令撤军只怕立刻就是争先逃命,自相践踏的下场,那时只怕骆团自己也不一定能活着逃回大营。

“既然瓶子打开了,就把里面的酒喝完吧,反正不喝完也会坏掉。”骆团一咬牙便下了决心,转身对身后的小校下令:“你快回营禀报汤都统,河边镇海贼军已经悉数就擒,吾军正扫除余烬。然敌大营倾巢出援,全军将士余勇可贾,还请汤使君出营为某后援,看某今日破敌。”

“悉数就擒?扫除余烬?”那小校斜眼看了看不远处那激烈的厮杀,镇海军士卒的喊杀声仿佛就在耳边,疑惑的看了看骆团的脸色,只见主将的仿佛一名孤注一掷的赌徒一般,神情凶狠而又绝望,猛然脑子里灵光一现明白了骆团的意思。磕了个头答道:“在下领命,定然请得汤都统领军出营。”

下江南第70章石城山5

第70章石城山5

骆团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从腰间解下腰刀:“明白就好,这柄刀便赏给你了,此战打完后再赏给你二十贯钱,快去吧。”

那小校连声谢恩,跪下又磕了两个头方才离开,往浙东军大营去了。

大营中。汤臼高居上首,两厢将领争做一团,其中一人上前劝谏:“都统切不可领兵出营,那骆团若是按他说的那般已经扫灭敌军,此时定然已经回营,吾军大营与石城上小城呈掎角之势,又何必出营与镇海军冒险死战呢?定然是战况不利,那骆团谎报军情拖大军孤注一掷。”

旁边一人也出声反对出营,另外一边有数人支持出营支持骆团。帐内顿时吵成一团,相持不下,汤臼也是犹疑不决,这时,身旁一名谋士弯下身子,附耳对汤臼说:“都统还是全军出营得好,您想想,如果那骆团欺骗我等,定是到了局势危急无法回营的时候,敌军援兵一到,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那时就算您保住了这个营寨,扼守住了这个要道,可在越王那里你还是打了败仗,董小将军如果在越王那里进上几句谗言,那时,不但失了兵权,只怕性命都难保。还不如领全军出营死战,赌一把,打胜了就可以盖过先前的败绩,打败了也不过是先前一般下场,都统意下如何。”

那谋士一席话说完,将利害说的分明,汤臼立刻便下了决心,如果守在营里就算守住了这萧绍运河上的要道,以现在董昌嗜杀成性的作风,只要有人在他耳边嘀咕几句自己无能,导致兵败,丧师数千,就算不掉脑袋只怕也得被调回越州贬到底,还不如出营赌一把,反正赌输了还可以投降钱缪。至于董昌是否会听信谗言,自己当年就没少看在董昌耳边嘀咕别人的勾当,对于董昌现在的秉性和作为,汤臼本人是非常有发言权的。

“全军出营,与镇海军决一死战。”主将起身下了命令,下面的将领们无论是否赞成全部躬身称诺,下去指挥军队了。

顾全武站在一座小土丘上,一队队镇海军士兵从两侧慢慢走过,向前开进。不断有军使赶来或离去,传递着消息,指挥着万余大军向前开进。这时,一名副将快步走到顾全武身后,附耳低声说道:“浙东军大营大门洞开,汤臼悉营出战,将军果然神算。”

顾全武两道浓眉几乎竖立起来,成了个八字形,大笑道:“汤臼果然庸才,奈圣天子保佑,钱使君鸿福齐天,此战我镇海军必胜。”顾全武兴奋的来回踱步,一边踱步一边对那副将下令:“你马上派人统治五里外的许再思,让他带领武勇都六千兵马上出发,赶到后直扑山头石城,今日某要一战扫平到越州路上的所有障碍。”

骆团派出信使回营求援后,便绝了撤兵的念头,他把手头的亲兵队派到第一线,连自己都跳上战马领了十余个亲卫向镇海军扑去,他用行动向全军说明了他的决定,既然无法在敌军大军到来前退回营寨,那么就在对方援军到来前打垮这个顽强的对手。援军的到来反而让这种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的战斗变的越发血腥和残酷起来。镇海军的那些剩下士卒的人数在飞快的减少,超过一个时辰的力量悬殊的战斗已经让他们中的许多人精疲力竭,经常有人猛然力竭倒地,不等对手砍杀便猝死。先前他们还可以凭巧妙地调度和绝望和对手对抗甚至在部分时候压倒对手,但是当面前的董昌军也陷入了没有退路的境况时,面前的敌人也变的如果不说更加的凶狠,至少也是同样的凶狠,人数的差距就开始起作用了。被三面包围,一面是河的镇海军正在缓慢的,但不可抗拒的向崩溃发展,越来越多的士兵扔下武器,不顾军官的阻止,向背后的运河跑去,几乎没有一个这样做的士卒能够成功逃生,即使他们没有被背后杀红了眼的敌军砍下首级,奋战了一个时辰的他们到了刺骨的河水里很快便手脚抽筋,纷纷沉入水中淹死。但是必死的结局已经不能阻止整个军队组织的崩溃了,士兵们不是在逃生,他们只是像受惊的老鼠一般,被极度的疲劳和恐惧所击倒,被自己的本能控制着往唯一没有敌人的方向跑而已。

顾君恩一把拦住身旁正在砍杀逃窜士卒的安物檀,摇头叹道:“不要白费力气了,这些弟兄们已经干的够好了,若有人能够逃出命去便由得他们去吧,何必造孽呢?按我的预料他们能够顶到今天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很不错了,与其有力气杀他们,还不如省下点力气,等会儿董昌军围过来的时候,多捞几个垫背的。”

安物檀放下手中长槊,苦笑道:“你说的也是,不过我们奚人本就以病死床上为耻,战死疆场为荣,今日能与小郎君这般勇士同死,也没什么憾事了。”

石城山上,浙东军副将胡云看着山下镇海军如同一片黑云一般铺满了原野,向浙东军方向涌过来,对身旁亲兵下令道:“命令全军,披甲授兵,准备出击。”

小城中将士们纷纷听命,正在此时,突然一名眼尖的牙兵指着远处惊呼:“胡将军,那边黑乎乎的一大片是什么?应该是树林吧?”

顿时城头哗然,胡云当先往那亲兵手指的方向看取过,他已经40多岁了,眼睛已经有点昏花了,但是凭着多年的战场经验,还是准确的判断出那片黑影并不是树林,而是镇海军的伏兵,而且人数还不少,至少有五千人。在浙东军已经倾巢而出的现在,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胡云非常清楚。

“将军,先撤吧,这山后有条小路直往越州,留下汤臼来垫背,若不是那厮不按董少将军的命令行事,被敌军引出营外,又怎会招致此败。”说话的那人乃是胡云的亲侄儿胡真,是胡云的亲卫队长,方才帐中军议之时,他就侍立在胡云的身后,对汤臼不听叔父劝告执意出击早就不满了,此时石城山上皆是胡云的部曲,便无所顾忌的说出心里话来。

“放肆,汝不过一介小卒,居然敢妄论主帅,扰乱军心,来人呀,拖下去斩首!”胡云一声怒喝,身后的胡真立刻被两名牙兵按倒在地,那胡真拼死挣扎,口中大喊:“叔父,侄儿这可是全为了你着想呀,那汤臼乃是卑劣小人,此次若是让他活着回去,定然要把战败的责任推在叔父身上,只有让他死在这里叔父才有生机呀。”

胡云听了胡真的呼喊,挥手示意放开胡真,胡真一被放开手脚,立刻膝行几步爬到叔父脚下,也不起身,保住胡云的小腿哭喊道:“方才帅帐军议之时,反对出营迎战最力的便是叔父,叔父又是浙东军宿将,在营中威望本来就极高。一旦败回越州,越王怪罪之时,那汤臼定然将罪责推卸在叔父身上,一来推卸责任,逃避惩罚:二来也少掉一个可能取代他位置的潜在对手。不,只怕那汤臼根本不会让叔父活着回到越州,不给您辩驳的机会,只怕这断后之职便是留给你的。赶快撤退回到越州将一切原委报与小董将军才是唯一的求生之道呀!侄儿绝无临阵怯懦之意呀!”说到最后,胡真已是不停叩首,坚硬的石头地面上很快便是血迹斑斑。四周侍立的亲兵满脸都是不忍之色。

“唉!”胡云长叹一声,声音中满是苦涩。随手将胡真扶起:“去见小董将军,告诉他某见镇海军有伏兵,便不发一矢弃了全营将士独自逃生,还告汤臼的黑状,且不说他信不信得过,就算他信得过,某也没这么厚的脸皮说出这种话来。”

胡真脸上满是血迹,想要继续劝说叔父逃走,可又偏偏不知道该说什么,胡云随手拍拍侄儿的肩膀,解下腰间的佩刀放在胡真手上:“这柄刀乃是越王所赐,锋利无比,某多次仗此破敌,以后也用不上了,送给你做个念想吧,等会你带了这柄刀便从那小路走吧,也不要回越州了,免得白白被人害了性命。”

胡真接过佩刀,听叔父的话里隐隐有诀别之意,跪下磕了个头说:“叔父也与我同走吧,您孜然一身,并无家属拖累,也不用当着劳什子将军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吾自从当年从军入了杭州八都,便在在越王麾下,迄今已有十年有余,如此之恩,只能一死报之。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等会便带些将士走吧,回到家乡过日子吧,千万不要再回越州城了,胡家上下便托你照顾了,越王倒行逆施,迟早必亡,只可惜了小董将军。”说到最后,胡云神色神色惨然,言语中尽是托付后事的摸样。

下江南第71章石城山6

第71章石城山6

胡真已是泪流满面,还想说些什么,胡云转过身去,不再理他。方才眼中那些温情已经消逝干净,声音满是铿锵金鼓之声:“一军之中,独子有父母赡养者离开;兄弟皆在军中者,弟走兄留;父子皆在军中者,父留子去。此时正是生死存亡之刻,只有存了必死之心,方能求取那一线生机。”

小城中那千五将士顿时传过一阵无声的脉动,然后便默默的服从了命令,不时传来地位的哭泣和叮嘱声,离开的人们纷纷解下身上的甲胄留给留下的,留下的人们也托付离去者一句句私密话语,有的还解下心爱之物让其带给家乡的亲人。一切都在快速和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不过半响功夫,胡真便穿着便装站在五百余名士卒们面前,含泪向胡云磕了几个头,便从山后的小路离去了。

胡云背对着那条小路,待胡真离开后,便立刻派人通知都统汤臼,然后编整士卒,准备下山决一死战。

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骆团终于赶在援军赶到之前,完全击垮了河边的那部分镇海军,剩下的还有七八百精疲力竭的残卒也都扔下武器盔甲,往运河冲去,虽然水流并不快,但刺骨的河水还是把他们吞没了,运河下游的河面上漂浮着大片的尸体,以至于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当地百姓都不爱吃这条运河里生长的鱼。

就在骆团刚尽力把自己残缺不全的军队整理成行列,镇海军的前锋就凶猛的扑了上来,残酷的战斗便在这同一片土地上又一次展开了,只不过位于力量的天平两边的两军掉了个个,这次位于优势一方的是镇海军。

靠着运河边的浙东军左翼被压得步步后退,但还能保持着一条连续完整的战线,毕竟镇海军没法从河面上飞过去绕过对手的侧翼,而且河边的地势十分复杂,到处都是软泥潭,沙地,如果攻的太猛脱离了本队,很容易被对手的反冲赶到泥潭甚至运河里去。但是右翼的浙东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顾全武把主力放在了这里,养精蓄锐了半个上午的镇海军正不断地冲击着敌军,把浙东的不对向后赶,一支轻装的镇海军步卒正绕过对方的右翼,即将打击在敌军的后背上,镇海军主帅的意图很明显,前后夹击,然后把对手赶到那泥泞的河滩上,全部消灭。

骆团的形势已经窘迫到了极点,他亲自带着牙兵呆在己方的右翼,甚至亲领着卫队发起了几次反冲击,激励士气,维持着浙东军的右翼。冲击敌阵的时候,一块飞石砸在他的头上,若不是骆团身为将领,头上的头盔坚固的紧,早就脑浆迸裂了,但是鲜血鲜血还是立刻流了出来,身边的亲兵们赶紧围上来要护着他退回阵中。但骆团被激起了血勇,不但不退还猛冲上前,一连斩杀了几名敌军,右翼的浙东军在他的激励下,将镇海军赶退了数十步,骆团这才退回阵中包扎伤口。但当看到那支绕过右翼的轻装镇海军,他就明白无论他和他的部下有多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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