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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4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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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友贞闻言顿时呆立,原来此时梁军主力屯扎于黄河北岸,与河东军对峙,若是此时河东军已经拿下虎牢,直逼汴梁城下,便已经大势去矣,自己这些仪仗护卫虽然看起来人多势众,仪态庄严,但多半是功勋子弟,并未曾经历战阵,只是个空架子,和那些身经百战的河东军一交锋肯定是一触即溃的下场。

敬翔见朱友贞君臣二人相对而泣,一副束手无措的模样,不由得又气又恨,急道:“陛下,如今形势未明,如何能在此效妇儿态,相对而泣呢!纵然粱贼已经直逼城下,但汴梁城中有户口十万,甲械粮秣如同山积,只要陛下赶回城中,许以重赏,一日之间,数万之兵叱咤可办。黎阳之师相距汴梁不过三日之路程,待到还兵之时,便可打破晋贼!”

朱友贞被敬翔这一番打气,总算恢复了点精神,正要下车换马,却被赵岩一把拉住了,急道:“如今汴梁那边情势不明,大家千金之躯,岂可轻掷,西都城郭完毕,有山川之险,不如转车驾向西,以洛阳为行在,便是泰山之安,待到形势明朗了再做处置。”

敬翔闻言顿时大怒,上前反手一掌便扇了赵岩一个耳光,喝道:“好你个误国奸贼,若非你先前胡言,说什么祭拜天地,以镇四方,轻动天子舆驾,如何会有今日?如今敌兵直逼汴梁,人心惶恐,天子舆驾若是不在,汴梁岂可复守?若是依你所言,前往洛阳,护驾将吏妻子皆在汴梁,只怕消息传来,人为自计,十万之众,旬日间便会不战而溃。那时天子以何处为家?”说到这里,敬翔转过身来对朱友贞道:“陛下,今日有此大祸,尽为此贼所至,老臣先前请斩此贼之首,以儆效尤。再与陛下一同快马赶回汴粱,以为后计!”

朱友贞与赵岩不同,也是朱温一手调教出来的,此时听了敬翔的分析,已经从方才的惊恐中恢复了过来。但他对敬翔在自己面前的无礼打人也有些隐隐的不满,只是此时形势危急,离不得这名经验丰富,威望卓著的老臣的协助,便强笑道:“这厮的确犯下了不赦之罪,须得严加惩治,只是他好歹也是我姐夫,敬公看在某家这分薄面上,便饶了他这一遭吧,待到此番事了了,定当严加惩治!”说到这里,朱友贞转过头来,厉声道:“来人,且将这厮压下去,好生看管!”

敬翔见天子这般说,心知这次已经不可能杀的了赵岩了,只得冷哼了一声,沉声道:“既然如此,老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感情大家快些动身,早一刻回到城中,便多了一份把握!”

朱友贞笑道:“那是自然!来人,快准备马匹,护卫,随某家一同赶回汴梁!”

汴京,建昌宫,其城周长五里,墙高池深,周围曲折周转,与长安、洛阳等皇都宫城规模宏大方正不同,倒有些像是坚固自守的内城。原来此地本是宣武军的治所,当时朱温初至汴京时,夷门之外皆为敌寇,自然对自家治所要修的坚固些。篡唐之后,朱温便以其衙署为宫城,号曰建昌,作为天子居停所在。梁末帝朱友贞夺得帝位之后,便居于此宫之中,于是此地便成为了大梁帝国的中枢所在。

天意第698章激变

第698章激变

汴京,建昌宫,其城周长五里,墙高池深,周围曲折周转,与长安、洛阳等皇都宫城规模宏大方正不同,倒有些像是坚固自守的内城。原来此地本是宣武军的治所,当时朱温初至汴京时,夷门之外皆为敌寇,自然对自家治所要修的坚固些。篡唐之后,朱温便以其衙署为宫城,号曰建昌,作为天子居停所在。梁末帝朱友贞夺得帝位之后,便居于此宫之中,于是此地便成为了大梁帝国的中枢所在。

明堂之上,朱友贞端坐在首座之上,脸上满是惴惴不安,自从他连夜狂奔回汴梁,便分遣部属,紧闭四门,派出信使,要求各处州郡遣军回援,准备抵抗河东军的进攻。为了安定京城百姓的人心,他还特别盛装在城内巡视了一番,经过这番处置,汴梁总算勉强安定下来了。

这时,一个身穿绣衣的白面无须男子上得堂来,用尖锐的声音禀告道:“大家,随行前往西都的侍卫诸军已经到西门了!”

“好!”朱友贞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神色,他得到敌军紧逼京城的消息后,自己便立即轻骑赶往汴梁,随行他前往洛阳郊祭的随行侍卫诸军也丢掉累赘的仪仗,开始向汴梁急行军,只是比朱友贞拉下了半日路程,已经算得极快了。

“吩咐下去,侍卫诸军士卒每人赏钱两贯,布一段,都头将校加倍!”朱友贞果断的下令道,作为一个已经带了多年兵的将领,他很清楚在这个人心摇动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因为吝啬了钱财,而伤了将士们的心。

那太监躬身拜了一下,却没有立即下去执行命令。朱友贞见状,低喝道:“还不快些下去。”

“请大家恕罪,如今赵郎君被拘在府中,闭门思过,小人是否当直接去北司宣旨!”

朱友贞闻言一愣,才想起身为租庸使、户部尚书的赵岩被自己斥责之后,已经被命令呆在府里,闭门思过。方才他的旨意要调用大笔财帛,除非直接任命租庸副使暂代赵岩之职来执行旨意以外,就只有动用自家内库中的钱财了。

“你且宣那厮进宫吧!”朱友贞沉吟了片刻,低声下令道。

“喏!”一个尖利悠长的声音穿过明堂,向宫外传去。

“罪臣赵岩拜见大家!”随着一声哽咽的呼喊声,低头疾趋上堂的赵岩便跪倒在地,面孔紧贴地面,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朱友贞看了看地上的宠臣,只见其和往日不同,只穿了一件粗陋的白麻衣服,也没有传鞋袜,白皙的赤足上有四五道伤痕。朱友贞并不是个愚蠢的人,他心里明白今天这个糟糕的局面是和眼前这个宠臣的轻率分不开的,但看到他此时这副凄惨模样,心中的好感又本能的替他说情,一时间不禁犹豫了起来。

“赵卿家,起来说话吧!”朱友贞叹了口气。

“罪臣万死,不敢面见尊颜!”赵岩没有起身,继续保持着跪伏在地的姿势,声音哽咽。

朱友贞见状,想起赵岩旧日的那些功劳情分,心中不由得一软,自己能得此大位,离不开此人的四处奔走,这拥立之功实在是无以复加,更不要说赵岩的妻子长乐公主乃是自己的亲妹妹。想到这里,朱友贞对一旁的那位太监沉声道:“且扶赵卿家起来吧,将我那件锦袍和乌靴拿来,替他换上,这般在殿上成什么模样!”

那太监应了一声,赵岩赶忙磕头谢恩,不一会儿有人替他换上衣鞋。朱友贞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对方双目红肿,白皙丰满的双颊也仿佛消瘦了不少,心中的恼怒便去了不少,叹道:“我那妹子可好?”

赵岩躬身道:“这等宅外事,罪臣不敢让公主知晓,免得惊吓了,此番事了之后,自当向其请罪!”

朱友贞点了点头,叹道:“你此事处置的倒还好,我那妹子身子虚弱,最是受不得惊吓。”

他与那长乐公主乃是一母所生,关系自然大是不同,听到赵岩此番处置得当,心里自然大是满意。

赵岩看了看朱友贞的脸色,小心的试探道:“罪臣本欲上书辞去官职,但还思赏功罚罪皆为天子权柄,不敢自专,只敢闭门待罪,以待天罚,一点虔心,还望见谅!”

朱友贞听赵岩这般一说,才想起赏赐官兵之事,赶忙提起。那赵岩来时就已经从太监口中得知缘由,早就打好了腹稿,此时朱友贞一提起,立即言说库中尚且充裕,从那一库中支取钱帛,从哪一库中冲销等等说的井井有条,俨然一副能吏模样。朱友贞听在耳里,不由得暗想自己这妹夫虽然建议郊祭误了大事,但在理财方面还是做得蛮不错的,自己只怕还是离不得他。

君臣两人正说话间,外间突然有人通报,宰相敬翔有要事拜见,朱友贞连忙宣其觐见,赵岩赶忙躲到一旁。敬翔上得堂来,满脸都是喜色,敛衽下拜后,笑道:“禀告大家,大喜呀,虎牢还在我军手中,先前乃是误报!”

“误报?”朱友贞脸色大变,他有点被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给搞糊涂了,敬翔赶忙解释,原来敬翔赶回汴梁之后,便由他来节度京中诸军。他跟随朱温多年,对于军中诸将能耐大小,所长所短皆是一清二楚,对于汴梁周围的地理情况更是如数家珍,一上任便立即一面征调民力修补城墙的薄弱部位,一面派遣骑兵去探察周边具体情况。不过半日功夫,便有骑兵回报,虎牢还在梁军手中,也未曾有碰到敌军的游骑,看来河东军主力还没有赶到。他得知此事后便连忙赶去将消息禀告给朱友贞。

此时朱友贞得知消息也甚是欢喜,敬翔沉声道:“大家,老臣以为既然虎牢还在我军手中,京城便无大碍,河上之兵与其急着返京,不如顺河而下,直取杨刘,断其归路!”

朱友贞闻言一愣,旋即便明白了敬翔的用意。当时形势,梁军主力屯扎于黄河北岸,形成一个桥头堡,与已经归附河东郡的魏州相对峙。河东军无法渡河,则沿黄河而下,由德胜、杨刘等地渡河,攻略郓州等地,一方面可以分散梁军兵力,削弱对方的战争潜力,另一方面也能绕过敌军坚固的壁垒区域,直取敌军首都汴梁。而敬翔的策略则是首先以精兵加强虎牢关的防御,确保汴梁不失,同时让屯扎在河上的梁军主力沿河而下,攻击德胜、杨刘等河东军较为虚弱的河上要点,切断粮道,这样一来可以攻其必救,调动敌军,使其疲惫,而梁军主力可以乘舟行军,以逸待劳,二来可以选择有利的战场,避免在汴梁附近的平原上与拥有骑兵优势的河东军进行不利的会战,实在是老辣之极的手段。

“如此甚好,我已经下令赏赐诸军将士,之后立即出师!”

“陛下英明!”敬翔赞同道,五代之时,兵骄将惰,若是少了赏赐,军***征之时往往会有变故,朱友贞能想到这点,的确并非未经事的少年。

堂上二人议定了,正要起草敕书,外间却有侍臣来报,说河阳节度使、北面行营排陈使谢彦章有信来报。朱友贞赶忙下令传上来,不一会儿,一名汗湿重衫的信使上得堂来,呈上书信,朱友贞接过拆开,刚看了两行,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敬翔在一旁看得不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朱友贞便将那书信递了过去,沉声道:“敬公你也看看吧!”

敬翔赶忙接过细看,原来那书信中言谢彦章围攻杨刘不下,晋王李存勖领十万兵来援,梁军不得已立寨破河自守,晋军渡河猛攻,梁军虽经历苦战,杀伤甚多,然众寡悬殊,抵挡不住,被晋军强渡,围攻营垒,四寨已失其三,正当此时,仰仗圣天子威灵,守兵以火炮轰击,重创敌酋,李贼裹创而去,遗伤者渡河而去。军中只有伤兵数千,甲兵损失殆尽吗,请求补充云云。敬翔对军中情形所知甚多,看到这里,便已经将当时的情况猜想的七七八八了。抬头对朱友贞道:“若是信中所言属实,莫非当真是击伤了李存勖?否则以沙陀子的凶顽,四寨已破其三,其余不过数千残卒,岂有不一鼓作气,全破敌军的道理?”

朱友贞点了点头,旋即怒道:“这谢彦章当真该死,明明晋贼未曾渡河,却弄得汴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定要重重惩治。”

敬翔心知如今粱军中老成凋零,谢彦章乃是少有的良将,此番被朱友贞恼了,若是撤去了,只怕梁军形势更是不堪,便赶忙替谢彦章开解道:“这也怪不得他,那些消息定然是溃兵向汴梁逃窜,百姓风传,夸大变幻而来的。他苦战之后,死中求活,一时间不明战场情形,恐怕沙陀贼杀他个回马枪,等到确定敌军撤兵后方才上奏军情,也算得是老成持重了。”

朱友贞冷哼了一声,却听到一旁有人道:“老成持重?敬公得到这的这等消息,也不辨真假,便上奏陛下,弄得陛下丢下仪仗,一路狂奔而回汴梁,耗费钱财赏赐诸军,这般作为莫非也是老成持重?只怕是别有居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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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第699章怨望

第699章怨望

敬翔转过身来,说话的不是别人,却是身着一身素服的赵岩,只见其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双目之中却满是掩饰不住的怨毒之色。敬翔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心知此人虽然总喜欢装出一副雅量高致的名士气概,但其实心胸却是狭窄之极,自己此次伤了他的面子,只怕此后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但事已至此,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敬翔转过身来,对朱友贞下***罪道:“老臣无能,累至尊受惊,在此请罪了。只是天子无虚言,虽然如今已经晋军过河的消息为虚,这士卒犒赏也绝不可少了!”

“当时情势紧急,谣言四起,敬公如何知晓真假,何罪之有!”朱友贞倒并非昏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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