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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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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已经派遣人去打探,的确莫邪右都在那安吉坚守不出,镇海兵正在筑长围围困,形势蹊跷的很。”

安仁义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越走越快,那掌书记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老僧入定,对眼前的情景好似什么也看不到一般。

突然,安仁义突然站住了,低声问道:“你以为这事情有几分把握?”

掌书记好似对这毫无头绪的问话准备了很久一般,立刻答道:“若是那消息属实,有七成把握,纵然事情不成,我也有后招;若是那消息不属实,只怕就只有三成不到了。”

安仁义脸上泛出苦笑:“只有三成,那你说该这么做吗?”

“写信那人显然是想要挑拨离间,可丹阳那三千精兵的确也是使君所需,吕方投入淮南军时,身边不过数百饿兵,若无使君庇佑,只怕早给人连皮带骨啃干净了,哪里有今天这般风光,他去了湖州,又养不活手下那么多兵,便将心腹留在丹阳,霸着这一县地盘不交出来,其实这三千兵本来就是使君的。”

“够了。”安仁义猛然大喝一声,打断了掌书记的话语,书房内立刻静了下来,过了半响,安仁义低声道:“后天我要召集全州将吏议事,你将书信写好发出去吧。”说罢便大步走出门去,留下掌书记一个人站在屋内,昏暗的屋内,那掌书记的脸上肌肉抽搐,眼神透出杀机,往日里俊雅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口中低声道:“吕任之呀吕任之,我苏某人在丹阳的亲族一夜之间全部沦为鬼族,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两日后,润州州治,团练使幕府之中,军议已经结束,王佛儿正准备向门外走去,却看到一名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个,躬身行了一礼,笑道:“王镇将,安使君令在下请您到府中一叙。”

王佛儿一愣,他认得此人姓苏,乃是安仁义幕府中的掌书记,极为信重的人物,此时亲自来传信,自从投入吕方麾下来,他为人越发稳重赶紧躬身还礼道:“不敢当,还烦劳先生在前面带路。”

那苏掌书满脸笑容,神情闲雅,伸手延客道:“当得,当得,苏某人久闻王将军刚毅武勇,是吕刺史第一爱将,恶来典韦一般的人物。早就想要结识,只是未曾有机会罢了,今日借安使君的酒,定要多喝几杯。”

王佛儿赶忙谦让几句,跟在苏掌书后面,走了好一会儿,只见一路上园林秀丽,楼台水榭,看到的人物也有披甲持矛的岗哨变为青衣绿帽的仆役婢女,正奇怪着,一旁的苏掌书笑着解释道:“今日安使君在私邸设宴,这里便是我家主公的私宅,这园林昔日在江南还薄有微声,还入得王镇将法眼吧?”

那苏掌书知道王佛儿出身贫苦,安仁义今日设宴也是别有用心。那苏掌书本是极聪明的一个人,一路上带着王佛儿看这园林景致,娇童美婢,所为的不过是先让他看看这富贵气象,等会说起话来,事半功倍,此刻说出话来,暗想你这土包子,哪里见过这般气象,只怕现在就已经看呆了吧,脸上不自觉已经生出一丝鄙夷之色。

王佛儿举目四顾,所见皆是精舍楼台,路旁几名婢女身作锦衣,更显得容貌秀丽,好一副太平富贵气象。叹了一口气道:“王某出身贫苦,哪里见过这等气象,只是。”说到这里,他指着路边一名婢女身上的锦衣道:“若末将没看错,这女子身上穿的乃是上等的青绢制成,我家主母平日都不过身着外麻内帛的衣衫,这样的衣服也是到了上元、祭祖的时日方才穿上。王某读汉书时,看到景帝欲修一露台,工匠说须废百金。景帝竟叹道‘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而作罢,不禁深深叹息,若是昔日长安圣人也这般如此,今日天下百姓又岂有这般苦楚。如今淮南不过是稍安之局,苏掌书问我如何看这般景致,末将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苏掌书本以为王佛儿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若以大利啖之,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想到王佛儿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苦笑道:“将军好见识,倒是在下见识短浅,自取其辱罢了。”

“不敢,王某这般道理浅显的很,苏掌书岂有不知道的道理,只是这甘脆逸乐,虽然是穿肠毒药,可偏生大家都喜欢,岂有到了手中还推出去的,王某受主上信重,将数千士卒,一县基业托付与我,在下能力低微,只能尽心竭力,唯恐有丝毫差错,日夜自问有无半份懈怠,是以才对这道理明白点,倒是苏掌书乃是安使君身边信重的人,碰到合适的时候,还是劝谏一番才是。”

苏掌书看到王佛儿炯炯的目光,内心不自觉感到一阵惭愧,躬身行礼道:“王将军以大义相责,苏某敢不从命。”此时他话语诚挚,胸中再无半份轻视之意。

两人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一座水边精舍,却看到安仁义身着锦袍,头戴软帽,竟亲自在门口相迎,王佛儿赶紧上前几步躬身拜倒,道:“安使君亲自相迎,这等大礼如何受得,折杀末将了。”

安仁义上前扶起王佛儿,笑道:“我是爱惜佛儿武勇,我是沙陀人,不像你们汉人那么讲究礼法,今日宴中,不论官职,只论情谊。我是知道佛儿勇力过人,却不知酒量如何,今日要不醉不归。”说到这里,安仁义把住王佛儿小臂,并行走进屋内,自己坐了上座,便让王佛儿坐在自己身旁,席中只有四五人,全都是润州军中安仁义的爱将,参与腹心的人物。

不一会儿,酒肴便如流水般送上来了,不用说都是极其上等的,但说那器皿,便是十分精美,尤其是王佛儿案上的那套杯盏,尤为出色,只见其本是上等的羊脂白玉雕成,以黄金为柄,碧绿色的美酒倒在杯中,酒波晃动,在烛光的映射下,光线透过半透明的白玉,那杯子便如同有生命一般,端得是一件奇宝。更为珍贵的是,这套杯子一共有十二只,上面各自雕有十二生肖之像,这等上等羊脂白玉本就罕见,一下子做成十二只这等杯子更是难得。

一会儿,酒过三巡,屋中众人都有了三分酒意,安仁义突然击了两下掌,王佛儿正惊异间,只见旁边突然走出一名女子,只见那女子脸蒙轻纱,身上穿的衣服颇为奇怪,上半身传了一件紧身小袄,下身穿的倒有点像今天穿的灯笼裤,可裤子又只到膝盖下两三寸长,露出两条白生生的小腿来,在裤子和小袄之间还有一段未着衣衫,若是吕方在这里看到,定然以为是前世的露脐装的前身。

那女子虽然脸上蒙了轻纱,可一双眼睛却是绿色,宛如传说中的猫儿眼绿宝石一般,头发也是栗色,显然并非中原人士,唐时胡风甚盛,屋中人倒也不甚惊奇。突然一声琵琶响,那女子纵身舞了起来,跳的正是当时极盛的胡旋舞,那王佛儿虽然不甚了解,却只见眼前这女子身轻如燕,全身上下宛若没有骨头一般,身旁那几人眼睛都要放出光来一般,心知这胡姬应是极上等的舞姬,只怕比那日花在沈丽娘身上的钱也不会少,正暗自叹息间,那女子已经舞毕,一粒粒汗珠从上下起伏的胸脯上流下来,宛若珍珠一般,不知何时半跪在自己面前,双手端着一只玉壶,正在给自己杯中倒酒,一双手白皙如玉,远远望去,竟分不出哪里是酒壶,哪里是人手。

那胡姬将酒杯倒满,却不立刻递给王佛儿,先自己喝了一口,才将那酒杯递给王佛儿。只见那白玉般的酒杯上,一点淡淡红迹,正是那胡姬的唇印,饶是王佛儿在战阵之上豪勇无敌,看着那胡姬一双碧绿色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表情,此时也呆住了。

功高震主第182章诱惑2

第182章诱惑2

王佛儿犹豫是否接过这杯酒,耳边却听到一阵吞咽唾沫的声音,眼角扫过去,只看到屋内诸人,除了安仁义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还有那苏掌书还能保持常态,其余数人无不眼睛通红,喉头上下滚动,显然若不是上官还在这里,只怕就扑上去一把将那胡姬抢过来了。他也是壮年男子,面对这等国色说不动心是骗人的,只是既然已经娶了秀莲为妻,安仁义这酒宴也蹊跷的很,正想开口推脱,却听到那胡姬笑吟吟开口道:“妾身听说王将军勇猛过人,战阵之上长槊如林也视若无人,莫非连弱女子的一杯酒也不敢喝了。”

王佛儿转念一想,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一杯酒又何妨,也不多话,接过那胡姬的酒杯,也不忌讳那杯上的唇印,一饮而尽。

那胡姬见王佛儿喝完,笑吟吟的接过酒杯,又倒了个满杯,自己一饮而尽,笑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妾身这杯酒却不是白喝的,却要王将军拿出些酒资来。”

王佛儿顿时愣了,一旁那些人都有了几分酒意,方才对其受到美人垂青也有些妒忌,顿时起哄来,王佛儿不得已道:“却不知小娘子要多少酒资。”

胡姬站起身来道:“妾身虽不敢夸称豪富,也有点资财,若是钱帛那等阿堵物倒是看轻了我。我祖上乃是突厥阿史那氏,最重的便是英雄豪杰,若是王将军做出件常人做不出的事情来,莫说这酒资不要了,就算让将军为我入幕之宾又有何妨。”

这胡姬一番话出口,屋中顿时静了下来,这胡姬脸上蒙了面纱,不过从露出的眉眼皮肤看来,应是绝顶的美人,面纱反而增添了一种神秘的气氛,那般身材风情更是要命,座上人无不恨不得立刻出来露上一手,也好博得佳人青睐,成那一夕之欢。里面有见识的更是吃惊,那阿史那氏乃是突厥贵种,历代突厥可汗都是此姓中人,唐初李卫公大破突厥后,突厥贵族大半流入汉地,男子成为天子侍卫,女子许多则沦为官奴,看这女子容貌气度,倒是不无可能。

王佛儿静了半响,起身走出屋外,不一会儿便又回来了,手中多了一根枣树枝,约莫有两尺多长,众人也不知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纷纷瞪大眼睛紧盯着王佛儿,只见王佛儿将那树枝折为两段,只留下尖端最嫩的一段,约莫有筷子粗细,握在手中,众人也不知道他玩什么把戏,过了半响,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正要开口斥骂,却听到安仁义叫道:“好本事,好力气,佛儿当真是金刚转世,这等汉子真不知何人等抵挡的住。”

座中人这时也有人看出奥妙来了,只见那树枝竟一滴滴滴出水来,地上已经有了小小的一滩,王佛儿竟凭着自己的手掌,将那枣树枝硬生生的握碎了,榨出树汁来,须知当时已是秋冬时节,那枣树枝虽然是尖端较嫩的部分,可也绝非像春天那么柔嫩,更何况就是一个人双臂有百斤力气,也未必能够在手掌中发十斤来,王佛儿这一双手当真是铁铸的,此时屋中众人看他的眼神竟如同看鬼神一般。

王佛儿倒是镇静得很,随手将那树枝放在几案上,对那胡姬道:“小娘子,在下这般可抵得过那酒资。”

“够了,足够了,还多出许多来,妾身从未见过将军这等豪杰,还请将军原谅妾身先前无礼之处。”那胡姬两眼直欲放出光来,从几案上拣起树枝,郑重的放入怀中,仿佛是什么无价之宝一般。

“好、好、好!”突然屋中有人大声叫好,却是安仁义,只见他笑道:“佛儿,你显露了这般本事,某家也不能让你白白露了这一手。来人呀,将我屋中那副铠甲拿来。”

屋外亲兵顿时应了声,不一会儿便有人取了副铠甲上来,只见那铠甲并非常见的两档铠,明光铠,看上去十分柔薄,甲片呈青黑色,光亮得可以照见毛发。屋内众人见状暗想:“王佛儿这等猛士,战阵之上定是陷阵之士,这等甲胄看上去如此薄,只怕当不得几下,还不如结实些的山文铠、乌锤铠。”

安仁义见众人不说话,笑道:“尔辈以为某家拿出的这是一般的甲胄吗?罢了,今日也让你们开开眼界。”说罢,吩咐亲兵取来弓箭,又将那甲摊开放在一张胡床上,搬到屋外的平地上,约有三十步远处,开弓射了三箭,只见一连三箭都被弹开了,众人顿时大惊。安仁义手中那张强弓众人都是知道的,至少是两石的强弓,却射不透那看上去颇为轻薄的铁甲,实在是出奇了。

安仁义笑着从亲兵手中接过那甲,笑着递给王佛儿道:“这铠甲乃是吐蕃进贡的良甲,那里盛产精铁,匠人妙手打制而成,被称为瘊子甲,后来黄巢之乱后流落到了秦宗权手中,某家破孙儒后得杨王赏赐,今日便是佛儿的了,这甲胄轻便,佛儿大可外面再披一件大铠,便不再忌讳为暗箭所伤。”

王佛儿愣了一下,推辞道:“这等重礼,末将愧不敢收,安使君虽然豪勇,可战阵之上,疏忽不得,还是留着防身为上。”

顿时屋中一片吸气的声音,在座大半都是武人,战阵之上,刀枪无眼,有一副好甲胄几乎是多了一条性命。如说方才对那胡姬还不过是眼馋,眼下若不是众人都明白安仁义的打算,只怕已经有人跳出来对王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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