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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翳-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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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林海,是佛教禅宗的发源地,古往今来出了不少的大德高僧。

    这一日,莫残和小山鬼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山下。

    举目望去,但见山中奇峰汇聚,危岩千仞,石状鬼斧,翠盖如云,端的是灵气四溢,难怪金丹子和银儿选择了这里入洞修行。

    向山下僧人问明了金丹洞和银丹洞的去处,两人缓缓登上山来,约莫两三个时辰过后,终于在天柱峰下寻找到了。在一面绝壁之下并列着两个山洞,相距不过数十丈,前面是一小片平地开垦有菜园和药圃,碧绿色的青菜和药草鲜艳的花朵相得益彰,给人以田园静谧之美。

    药圃中一个老年道姑正在弯着腰拔草,听到脚步声回转身来,年纪约有六十岁左右,清恬脱俗颇具仙风道骨。

    “请问是银丹子师娘吗?”莫残上前拱手施礼。

    “师娘?”老道姑闻言一愣,“你是。。。。。。”

    “在下莫残,金丹子是我的师父。”

    “哼,金丹子一走三十多年,他人呢?”老道姑面带愠怒的问道。

    “师父已经故去。”

    老道姑怔住了,许久未说话,莫残看见她的眼眶发红噙满了泪水。

    “他是何时死的?”老道姑面色苍白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师父被九宫山天虚真人穿了琵琶骨囚禁了三十多年,师娘,说来话长可否容弟子详细禀告。”

    “唉,”老道姑长叹一口气,说道,“随贫道来吧。”

    银丹洞里,莫残从自己私闯九宫山真武道观禁地发现囚禁的金丹子开始,一直到罗浮山冲虚观殉鼎为止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银丹子听罢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地说道:“三十多年一直音讯全无,还以为你厌倦了与银儿朝夕相处的平凡日子,是银儿错怪了你。。。。。。可是你干啥那么迂腐呢,眼瞎武功全失又算得了什么,一百多岁了还死要面子。”

    莫残默默的听着没敢搭腔。

    “你叫莫残?”银丹子抬起头来。

    “是,师娘。”

    “那只小飞云鼎呢?”

    “被暹罗圣婴娘蜮抢走了,弟子不是她的对手,没能保护好师父血肉之躯化作的飞云鼎。”莫残惭愧的说道。

    “这也不能怪你,那个什么天虚真人会追踪你来大理么?”银丹子问。

    “师父说他一定会来的。”

    银丹子点点头,问道:“莫残,你愿意跟贫道学艺么?”

    “当然愿意,将来不但要擒住天虚为师父报仇,还要去暹罗夺回小飞云鼎,莫残现在就拜您为师。”莫残信誓旦旦说道。

    银丹子摆摆手:“不必拜师了,既认贫道为师娘,直接传授给你就是了。”

    “是,师娘。莫残是大理圣应峰下莫家邑人,自从四年前离家出走也是音讯全无,我想先回家看看爹娘后再回来学艺。”

    “这个是当然,金丹洞三十多年也没有打扫过,你们两个收拾一下以后就住在那儿吧。”银丹子说道。

    “是,师娘。”

    莫残与小山鬼来到旁边的金丹洞,见一些生活用品和数只大大小小的炼丹鼎炉都已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两人动手里里外外彻底的清扫了一遍。

    “洞洞,我要回家见爹和娘,你不方便去就呆在金丹洞吧,平时帮师娘干活一起吃饭,我会尽快赶回来。”莫残吩咐小山鬼说。

    “知,知道啦。”小山鬼应道。

    当晚,莫残连夜下山回家,在经过银丹洞的时候,听到了里面隐约传出银丹子幽幽呜咽之声。

    莫残听了心中亦是难过不已。

    月上东山,莫残循山路翻山越岭直奔苍山脚下的莫家邑而去。

第七十三章 家

    月明星稀,山风徐徐,莫残归心似箭一路疾行,百余里的山路没有停歇,终于在黎明后赶到了洱海边,望着一抹金色的苍山十九峰时,顿时热流涌上心头。

    离家四年了,时常会梦见家乡的景色,如今真的来到了跟前却又显得是那么的陌生。莫残沿着溪边的小路朝莫家邑走去,心中希望遇见熟人但又怕迎头碰上,他想要第一个告诉爹娘,是他们的残儿回来了。望着远处熟悉的村庄,鼻子里仿佛闻到了娘做饵丝时的米香气味儿,不由得眼眶也湿润了。

    莫残已经十六岁了,原本沉默内敛的他经过这几年江湖历练,性格也在慢慢的改变,尤其是和夏巴山金丹子的接触,对其影响尤为重要。

    清晨,村口那株已有百年树龄的“白扇把”大青树依旧像伞盖一样矗立在那里,树下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手里拄着棍子眺望着路口一动不动像尊泥塑似的。

    莫残的心跳突然间加快,那婆婆看上去是如此的面熟,待到近前依稀辨认出她竟然就是娘。

    娘已经苍老憔悴了,双眼蒙上了一层白翳,听到了脚步声痴痴的望着走来的莫残。

    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娘。。。。。。”莫残轻轻的呼唤着。

    “你是谁?”素娘疑惑的问了声。

    “娘,我是莫残,”莫残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她赢瘦的肩头哭着说,“是你的残儿回来了。”

    素娘伸出干枯的手抚摸着莫残的脸庞,嘴里喃喃说道:“真的是娘的残儿回来了么?”

    莫残呜咽着使劲儿点着头。

    娘终于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多年来郁积在心里的压抑如山洪般的暴发,瞬即嚎啕恸哭了起来。

    村民们三三两两围了上来,惊讶的说道:“真的是莫残回来了,你娘天一亮就坐在这里等你直到太阳落山,整整盼了你四年啊,眼睛哭瞎头发也全都白了。”

    “娘,我们回家吧。”莫残流着泪一把抱起娘朝家里奔去。

    原先的三坊一照壁老宅已是破败不堪,昔日的菜园早已荒芜且杂草丛生。莫文理卧病在床,消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听到儿子回来,他的嘴唇动了动嗫嚅道:“你这一趟怎么走了这么久啊?”

    莫残终于知道了,自从四年前那个雨夜离开了大理城后,爹和娘到处寻找儿子的下落,连莫家邑的族人也四下里帮助打探,甚至远到鹤庆楚雄以及中甸,可仍是杳无音讯。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位带着哑巴女童的走方郎中,才知道莫残跟随着巴山医舍的夏巴山已经出滇远行去了鄂西巴东。

    莫文理夫妇在家中日夜祈盼儿子早点归来,可一年过去了还是音讯全无,两人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忧思积郁,莫文理就此一病不起。而素娘则每日里守在村口的大青树下,希望能看到儿子的身影,一晃几年过去,素娘头发也白了,泪水流干慢慢的眼睛也看不见了,家中日渐窘迫,仅靠着族里人的接济勉强度日。

    莫残心中难过,陪着娘好好哭了一场后,解开包袱取出鼋甲、百虫仓和还瞳子给他俩各自服下,然后对他们说,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生活来源问题,他挣到的银子已经足够给爹娘养老了。

    莫家邑族中人都来探望莫残,为了酬谢他们四年来对爹娘的接济和照顾,每户分给了他们二百两的银票,那些人自然感激不尽,千道万谢。

    “爹,”莫残问,“你知道曾祖当年曾在苍山上猎杀过什么野兽吗,据说导致了三代人眼盲。”

    莫文理沉默了老半天,最后缓缓说:“残儿,你问这些做什么?”

    “这对残儿很重要,爹,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吧。”

    莫文理长叹一声:“四年前家中来了个走方郎中,他说在叙州遇见过你,所以就找到了莫家邑,他也问到有关苍山上的事儿,不过祖上有交待除嫡系子孙一律不得对外透露,所以爹也就没告诉他。”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爹那时还小,父亲临终时才告诉了我。残儿,当年你曾祖确实在苍山上射杀过怪鸟,不过那是只幼鸟,身上生着灰色的绒毛。。。。。。”莫文理将数十年前发生过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莫残听。

    莫残久久没有吭声,最后他问爹:“是在玉局峰上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莫文理诧异道。

    次日,莫残委托族人到大理城去买房子,很快便有了回话,靠近大理府衙的南门有一所大宅要出售,开价三千两虽说贵了点,但那里是富人居住区环境要清净许多。莫残跟着进了趟城,见那宅子有七八间屋和庭院花园很是中意,于是便付了三千两银票当即买了下来。

    鼋甲和百虫仓乃是滋补肝肾的真药,元气增加身体自然明显好转,再加上还瞳子明目的功效,素娘双瞳上的白翳渐渐的褪去,看来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了。莫文理的盲眼则功效不大,尽管身子骨已经恢复如初,但依旧什么也瞧不见,已非药力所能及的了。

    莫残抽空上山来到了塾舍,几间僧房孤零零的依旧矗立在松林旁,而往日学童们的朗朗读书声以及追逐嬉戏的热闹场景却已不再。穆先生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积满了灰尘,听说自他那年失踪以后就再也没了音讯。松林里,埋葬白面书生的那片空地上早已长满了荒草,显得荒凉落寞,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早已湮没于岁月的消蚀之中了。

    感通寺里依旧晨钟暮鼓,僧人们照例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坐禅诵经早晚功课,只是少了几位老和尚据说都已经故去。莫残想起了石壁上的话:“僧道僧尼者,几曾见有修得正果者。静坐数十载,默背万卷经,固执以坐,日烧干锅,至死不悟,实可悲可叹矣。”

    是啊,若不是当年雨夜出走大理城,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些年,又何来今日之感悟。他感激夏巴山和苗凤麟,更加怀念金丹子,如今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他决心此生不能庸庸碌碌的度过,必须要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来。

第七十四章 夜行人

    几日后,莫残雇车载着爹娘和一些简单的物品进城来到了南门新宅子,同时雇请了一男两女共三个仆人照顾爹娘。他点了点手里还差不多剩有一万两千两银票,他留下了两千两准备在鸡足山学艺之用,其余的全部交给了素娘。

    “残儿,如今城里有了新房,手里又有这么多的钱,你娶个媳妇吧,十六岁也不算小了,你那些一同念私塾的同伴儿好多都已经成了家,爹娘抱了孙子也就没那么寂寞了。”莫文理夫妇劝说莫残。

    “爹娘,我现在还不想娶亲成家,以后再说吧。”莫残态度很是坚决。

    见儿子如此说,他们也就不再勉强。

    莫残来到了鼓楼西街,巴山医舍依旧下栅落着锁,四年来的风吹雨淋铁锁已是锈迹斑斑,莫残上前伸手扭断锈锁走进了店里,一切都和当初仓促离开时的那个夜晚一模一样。壁龛里药王孙思邈像落满了厚厚一层灰尘,柜台药斗也是如此。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地上,此刻正好阳光透过窗棂斜射进屋子里,灰蒙蒙的地面上看到了有一行清晰的脚印。奇怪,这屋子已经四年没有人了,门口的铁锁也无人动过,怎么会留有脚印呢?看那印痕内连灰尘都没有,应该是近期才踩下的。

    莫残来到了自己的房内,细看之下也有人来过,他踩着凳子望了下梁上,包有那本《穆氏腹语术》的布包还在,没有人动过。

    巴山医舍有人偷偷潜入过,而且是翻墙进入的,若是窃贼的话,屋内所有物品都未曾丢失或翻乱,甚至连药斗内的麝香天麻等贵重药材一点都没少。

    难道是天虚真人已经追踪来到了大理?莫残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他回到了南门新宅,从包袱里取出剩余的一片禁制符和三片金刀斩鬼符揣入怀里,然后背起包袱告诉爹娘说他今晚有事不在家里住,让他们早点歇息。

    莫残回到巴山医舍敞开门扇,开始大张旗鼓的打扫清洁,让人们都知道医舍的主人已经回来了。他想天虚真人既然已经到了大理城,而且也潜入过医舍,他抓不到自己绝不会离开,很可能就在附近暗中守候观察呢。

    天虚毕竟是一派宗师,只要知道了自己的下落,应该不会再去为难爹娘的,不过现在若是为躲避他而逃上鸡足山的话,天虚找不到就定会去逼问爹娘,莫残可不想吓着他们,所以只有留在医舍等着夜里天虚真人自己上门。

    离天黑前还有点时间,莫残来到了大理城北的一条布料街,这里的店铺不但出售各色来自中原的布料也代客加工服装。他为小山鬼挑选了几款结实耐磨的衣料,当即缝制了宽大的长袍、对襟马褂等衣衫,这里不比神农架的原始深山老林,牠那一身的红毛的确太扎眼了。

    晚上,莫残落栅关好店门,在前堂内点上了油灯,然后坐等天虚真人的到来。

    金丹子说“缩胎散气功”高于真武道观的玄天气功,天虚以第七层的玄天气功拍入石壁的钢精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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