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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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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偶尔王诩过来时,莘奴才会离开母亲一会,到院中和诩哥哥说说话。王诩每次逗留的时间皆是不长,脸上也总是那副不惊不喜,不冷不淡的表情。莘奴看到王诩总是欢天喜地,腻在他的身上不停地说着,院里的小猫去捉蝴蝶了,地上的蚂蚁们在打架,墙上的花有一朵和其它颜色不同……似乎只有这时她又变回了原先的那个快乐的小野猴。

王诩总会带来一些自己做的小吃食,样式并不花俏,却是在山中亲自采摘到的美食野菇炖山鸡,山泉泡嫩竹笋,热砂烤鸠蛋……

就算是因为莘子挥霍,弄得谷中入不敷出的日子里,正在长身子的小小少女的吃食却是从来没有乏味短少过。

莘奴喜欢在半山练完无意后,全身舒展得疲累时,就靠在王诩的身上,捧着瓦罐,开心地吃着,常常弄得满身满脸都是菜渍,王诩总是雪白的深衣上也总会被沾染上一片。

这时候,一向冷峻的少年望着怀里的小人儿,脸上才会偶尔柔和一些。

一次,当莘夫人无意中望向窗外时,看到了女儿正躺卧在远处院中的藤架下。温润的阳光映得片片绿叶发出欲流的翠色。

而少年正在午睡的女儿身旁,一边看着手中的书简,一边耐心地摇着手里的竹扇驱赶着可能侵扰的蚊虫……

她停止了咳嗽,直直的望着那时不时微笑低头看着女儿的少年,她知道,那少年满眼的柔情,并不是虚假能演绎出来的。

母亲已经喝不下药了,当王诩再次到来时,莘奴一下子扑到了王诩的怀里,不敢让母亲听见,只能用尽力气不让自己大声哭出来,“诩哥哥,母亲要死了,我再也看不到母亲了。”

王诩抱着莘奴,紧紧地抿住唇,一动不动,任她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襟。最后低头在她的耳畔坚定地说道:“我总在的,会一直在这里的,永远不会离开。”

莘奴和王诩都没有注意到,每次王诩到来时,莘奴的母亲都会用力支撑着坐起来,透过窗户看着他们,观察着王诩,从他冷漠的吧表情和双眸里,她慢慢读出了关怀和心痛。

她自知时日无多,唯一牵挂着自己的女儿,担心没了她的看顾,待莘子续弦后,奴儿在后母的阴霾下又不知会过上怎样的生活,被许配给何人。

思来想去,谷内唯有这少年能给她的奴儿撑起半片天空,让她依然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那少年每次都将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日渐被莘子看重,而奴儿也喜欢他,愿意呆在他的身边,而这少年看来对奴儿也甚是重视。

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她命人请来少年,将奴儿拜托给他。少年脸色冷漠,看着眼前鲜花一样柔弱,只剩下最后一点生气的女子毫无动容。

因为同他自己的母亲想必,这个女人就算咽气临终前,也有奴仆围伺,丈夫关心,这样安然的耗尽了自己的阳寿,实在是太过幸福了。

可是转头看到一旁哭咽着的奴儿时,面上的冰霜才稍稍缓解。这女人最后的请托实在是匪夷所思,不去找她的夫君莘子,反倒求到害她生病的自己身上。

若是这女人不提,他从来没想过身边那胡搅蛮缠的野猴终有一日也要嫁人,更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自己要这不懂事的娶来为妻

可是顺着这匪夷所思的想法,深远的一路追想过去,他发现以后娶这野猴儿为妻,让她长长久久地呆在自己的身旁,似乎并不是很难接受的一件事情。

眼看着那女人要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他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开口许下了承诺,让这个他平生最恨的人最后能够安心地离开人世。

那个女人离世后,奴儿似乎褪去了一些天真,失去了往日无忧无虑的笑颜,终日里呆在母亲病重时居住的院落里。

而莘子从夫人过世后,悲伤过度,便寄情于书简之中专心于著书立说,每日里都在竹简上奋笔疾书,甚少来看望莘奴,自己的几个弟子也是少有得见,谷里的事情俱是交给王诩处理。

初时,王诩每日里都会做个吃食,拿来给莘奴食用,陪她聊上一会。莘奴每日里最开心的就是这个时候,王诩一离开,她就盼着明日快点到来,诩哥哥好再来看她。

但是渐渐的,他的身影却不再频繁出现在小奴儿的庭院中。这时也从安排谷里生活的一应事宜,开始在谷中培植自己的人脉。王诩天资卓绝,平日里读书不辍,又历经世事,代替莘子给年青弟子教书却是毫无问题,这些弟子很快便视王诩为师。但是跟随莘子最久的几个年长弟子的学识并不下于王诩,对他不以为然。私下里总是肆意地揣测这个少年乃是一匹嗜主的饿狼,莘子这一次恐怕是引狼入室了。

王诩此时总揽谷中大权,可以饱览莘子的藏书,又是每日空闲时自己梳理钻研,渐渐成为青年的他,有太多太多的宏图在心中急于舒展,渐渐的再没时间做些吃食给那个小奴儿了。

每每追忆到那时,总是会让以后的他追悔不已,只是那时的他并不懂,天下的人事,并不是能够样样尽□□控在在手,稳操胜券的。

人心,是变数最大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喵 今天的粗长的一咪咪,大家有没有感觉到?

第196章

那少女初时对其他人的谗言还是不信,可是渐渐地她的眼内参杂了些许的狐疑,而就在这时,莘子也终于知道这个一直服侍在自己身边的少年的身世,更知道了那个自己养育了多年的女儿的不堪秘密。

他发现了一封竹简是已逝的夫人写给自己的女儿莘奴的,乃是从夫人屋中隐秘处发现的,被仆役送到他的手上。

夫人生前无法对自己的女儿说出她的身世,于是将一切都写在简上,等待莘奴自己发现。书简中夫人嘱咐莘奴,如果莘子逝去,她可以去魏国找寻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与魏王的私生女,这样的打击对莘子来说不啻晴天霹雳。因为妻子病逝和昼夜著书而虚弱不堪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病倒在床榻上。

盛怒的莘子准备遣人将莘奴送还魏王,却被已经掌握谷中大权的少年所阻拦,只是将莘奴的晨昏定省取消,让她不再出现在莘子面前。

少女蛰伏在心底的种子渐渐增大,逐渐信了其他人的谗言,找到少年愤怒地责问他为何不许自己去见父亲。

他自然是不会说出真正的理由,只是说道:“莘子积劳成疾,需要安心静养,不宜见人。待莘子身体好转,自然准许你去拜见。”说完,便转身离去了,只留下少女在身后愤怒地指责。

莘子久不见人,而少年又逐渐将谷中权力抓在手中,这让莘子的一些学生很是不满。他们鼓动了小家主质疑少年,但见并无成效,便联合起来准备将少年赶出山谷,然而此时谷中权力泰半已被少年掌握,他们此举无异于螳臂当车,不久莘奴发现一些熟悉的师兄在谷中消失了,这让她愈加怀疑少年。

昔日的亲密逐渐被疏远猜忌取代,于是,她甩掉仆役,偷偷来到莘子的院外,准备跳墙进去看望父亲,却都被少年新近替换的服侍莘子的奴仆发现,送回了自己的居处。

少女愈发认定少年包藏祸心,心中又恨又怒,自己以前为何没有看出这贱坯的心性,居然还那般的信任于他。执拗的少女依然尝试偷偷潜入父亲的院中,终于有一次,她瞒过所有的奴仆,偷偷来到父亲的窗外。她听到屋内有人,悄悄探头向室内望去,看到的正是几步之前的少年的背影,而越过少年,她看到自己的父亲正躺在床上。

乍看之下,少女几乎啊的惊叫出来,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蹲了下去。床上的莘子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脸上皮肉皆凹陷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眼眶和颌骨,而呼吸也是几近于无。少女无法想象只是旬月之间,父亲怎么便瘦到这等地步?父亲真的只是重病便致如此吗?难道,自己在经历丧母之后,又要亡父了吗?

少女心中略平后,慢慢地又探头入窗。少年似有所觉,眉毛微微挑了挑,并未转身。似乎是心有灵犀,莘子此时渐渐睁开了眼,先是望向少年,看了看,突然身子一动,竟是发现了窗外的她,她猛地半坐了起来,指着她的方向,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一阵急咳嗽涌来,竟是一时堵塞得说不出话来。

莘子体力不支,骂了几句便气喘不已,他上前几步,拍拍他的后背,将他扶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便走出屋子。

然后冷凝着脸,看着她低声道:“不是叫你不要来了吗?”

她想要冲进屋子里,可是却被他一把死死地拦住,因为他知道,若是她此时冲进屋子,那个老人会是怎么对待这个一心敬重着父亲的少女。那次是她生平第一次对她这个从小就仰慕有嘉的诩哥哥破口大骂。

几日之后,谷中再次挂满缟素,莘子逝去了。少女眼中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便如同一具木偶般,任凭新来的仆役们给她穿上孝衣,带上孝帽,带她到莘子的堂前拜谢远道而来吊唁莘子之人。

忙完了莘子的入葬事宜,答谢并将莘子的好友一一送出谷外。

做完这一切后,王诩回到屋内,拿出那女人留下的书简,大略地扫了一眼后,将它投入到火盆中,看着竹简烧成灰烬。从此之后,便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奴儿的身世,再也不会有人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以后她便安静地守在自己身旁就好。

至于少女的别扭,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她不过如以前一般同他闹着别扭罢了,只不过这一次的怄气太过长久了一点,可是自己对她的疼爱,她终是会明白的。

就在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从此可以高枕无忧时,事情却未向他所预想的那样进行。

莘奴此时已经不单是不信任他,简直便当他是杀父仇人,每次见面都是毫不掩饰地用满是杀气的眼神望着他。王诩心知缘由所在,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及早将那些敌视自己之人赶出谷去,居然让他们将自己的奴儿给蛊惑住了,而莘子最后一次的喝骂在奴儿眼中又成了自己夺取鬼谷的最佳诠释。

王诩虽然知道症结所在,但既然不能据实相告,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改变这个执拗小儿的想法,只能听之任之,以后再慢慢扭转便是了。而对莘奴的照顾,王诩自是比莘子周到许多,吃穿用度皆是大有提高了。

可是依然像以前,王诩的不能总是围着那总是哭闹不休的少女行事,有做不完的繁务等着他。莘子当初教学的学生虽然学才无碍,但是大都不熟悉政务,而他要深入诸国朝堂,改变现状,手中却是几无可用之人。所以,他一方面自己博览群书,冥思苦想统一之策,一方面变革教学,设立诡辩,算数,商道,大力培养熟悉政务庶务的学生。

新召入谷中的学生中有个名为孙伯的,很是乖巧能干,可惜性格过于温顺,纵然学会治世之才,怕是也无法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安身保命,这点上比起和他同时入谷求学的白圭,庞涓,孙膑之流却是远远不及了。

初时,谷中缺少人手,是以弟子往往兼而当差,那孙伯也是如此在厨下帮工,负责众弟子的饮食。

王诩原本准备将他培养成如莘子般的名士,用来推广自己的学说。

初时,谷中缺少人手,是以弟子往往兼而当差,那孙伯也是如此在厨下帮工,负责众弟子的饮食。

那时回想起来,他对莘奴的看顾真是有些疏漏,也不只那孙伯怎么的,揽得了为莘奴送饭的差事。

这时莘奴已经渐渐长出少女的样子,美丽得无法置信,孙伯一见莘奴便惊为天人,早就将恩师言明不准随意出入后宅的吩咐抛到九霄云外,每日里只顾着给她带些好吃食,多说上一会话。

莘奴这时正为父母相继离世,自己被王诩迷惑而心伤不已,有了一个同龄的青年说话,倒也渐渐摆脱了以前厌世的心情。孙博长相比起普通人来说倒是眉清目秀,但是与王诩那妖孽般的容貌便是天上地下之别了。而莘奴心伤王诩,觉得凡是容貌俊美得不像话的俱不是好人,反倒孙博这样长相周正的才是正人君子。

孙博心神早已为莘奴所夺,而莘奴也慢慢视他为友。莘奴心知在鬼谷之中无法对抗王诩,她知道当今魏王的夫人乃是自己的姨娘,便起了逃离鬼谷,投奔姨娘的心思。孙博知道了,便主动要帮助莘奴逃出鬼谷。

可惜孙博空有雄心,却无实才,两人还未逃出鬼谷,便被王诩知道,抓了回来。

当王诩听宛媪说莘奴居然如她的母亲和莘子一般与人私奔,而私奔之人还是自己门下的学生孙伯时,喜怒从不形于色的他将屋内的床榻桌罐俱都打碎,然后无度狂饮直到酩酊大醉……

那是自从爱犬阿育去世后,他第一次这般的失控,那心里似乎是被人狠狠的剜了一般……

随后的混乱,便是如被猛兽利爪撕扯过一般,混乱而不清晰。唯有耳边一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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