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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这样，邹强凯不论怎么说，两人都能接上话，没想到他不阴不阳的来了句“你啊，太年轻。”
王伟看了一眼叶川，对邹强凯笑道：“邹哥，你这话是啥意思？”
邹强凯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你们啊，是外行人，不知道娱乐圈水深。小王，你是朋友介绍来的，我给你开了实诚价。我知道大家的心理是还想提一提，就是啊，换了我，对面刚说一价，我肯定也想着在这价上加钱啊。”
顿了顿，邹强凯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双手撑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坦诚说，这钱加不上去了，原本就是加了情谊价。”
叶川有点不甘的说道：“您也说这曲子的质……”
还没说完，就被邹强凯打断：“叶川啊，说你年轻，就是因为你不知道这社会啊。你们邹哥呢，比你们大，多混几年。老实说，咱这社会啊，各种规则，明里面里。今天，这曲子从工作室过一趟，明天就能出个类似的，你信不？”丢了一支烟给叶川，邹强凯眼神古怪。
叶川一把把烟放桌上，站起来道：“你这什么意思？！”
何邦维冷眼旁观。
“不是我要怎么样，叶川，小王，还有这个何、何同学，”邹强凯忘了何邦维的名字，苦口婆心道：“咱这社会就这样，你说这曲子质量好，国家十多亿人，我还收不到更好的？你今天出了门，我一打招呼，娱乐圈都是熟门熟路的……”邹强凯没说完，意犹未尽。
叶川又坐下了，沉默不语，觉得袖口扣子扣的有点紧。
王伟手撑下巴，在思虑什么。
何邦维面无表情。
邹强凯手夹着烟，打量三个人，还是挑着叶川，对他说道：“不要沮丧，我刚混社会的时候，也觉得只要自己弄的好就行，到头来发现你得认识人，得服从规则。你做的再好，人家老板一句话，人家熟人一个招呼，统统没用。”
他走了几步，有点感慨。
叶川不再说话，王伟斟酌两句说道：“邹哥，这样吧，我们回去考虑下，今晚前给你答复。怎么样？”
随着王伟这句话的说出，他们的提价努力算是扑了。
何邦维静静的站起来，手里拎着自己的吉他。办公室里还在单曲循环着那首《诸神之上》，叶川有点沮丧，坐在沙发上，法式衬衫坐的有点皱。
邹强凯心里一喜，走过来拍拍王伟的肩膀，笑道：“行，你们再考虑考虑，小王，哥给的这个价，你尽管去问，绝对实诚。先前的话呢，是看你们几个年轻，心高气傲的，说说过来人的经验。有什么不对的，别往心里去。”
王伟笑的有点勉强，连声说道：“怎么会怎么会，邹哥是前辈，指点我们，谢都来不及。”
何邦维拎着吉他，先一步走了出来，叶川从沙发上站起来也寒暄了两句，两人随后走过来，一起等电梯。邹强凯送到办公室门口，就关门回去了。
电梯前，电梯里，出了电梯，三人都没说话。
意气风发来到这里，一个会面后，如同泼了一盆冷水，叶川和王伟心里的火焰被好好浇了个凉快。
叶川的声音有点苦涩：“怎么办？难道就这价格卖了吗？预想怎么也得好几万。”
王伟面色这会已经平静了：“他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深深叹了口气，王伟对何邦维说道：“估计这边还能提点价，但不多。他说咱这是熟人社会，一点不错。光弄点转载，评价，就拿曲子来卖是有点天真了。”
指了指眼前的路，接着对何邦维说道：“你看，这个社会，什么事第一反应都是找熟人，看病找熟人找认识医生，买东西找熟人要便宜，吃东西到饭店找熟人要打折……就连找到的这个邹强凯，都是我通过家里的熟人找的。呵呵。”
王伟的情绪比叶川还差，只不过他掩藏压抑的比较深。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以为听了何邦维的曲子很好，就能运作好卖的好，天真啊自己。
何邦维静静听完王伟说的话，微微闭目，王伟所描述的熟人社会生活犹如丝丝缠网一般，让他的心里也有点透不过气。
睁开眼，看到眼前的行人来来往往，路上的车辆东去西行，似乎这座钢铁丛林之上有一张大网笼罩天际。
这时，意识体微微转动，心中剑吟声与诅咒声双双鸣起。
带着撕裂的痛感，何邦维慢慢把吉他斜跨在自己肩膀，往前走了一步，左手拍在叶川右肩，右手拍在王伟左肩，看着他俩的眼睛，平静的说道：“这曲子，不卖给他。不要自责，总有办法。”
陷入自己心绪的叶川眼神有点急躁不安，王伟则是觉得自己今天大彻大悟，此时看到何邦维锐利的眼神，听到他平静语气下的隐隐自信，两人都是长出一口气。
以学生身份面对在社会上摸爬打滚的邹强凯，那种清水遇见浓墨的压力，慢慢消失了很多。
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叶川狠狠说了一句：“加油！”
马路上开过来一辆牧马人，要开到华谊大厦楼下。
三人往旁边走走，让开这辆，准备打车回学校，却见牧马人停在了身边。
后座的车窗打开，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学长，这么巧！”听出来是刘佳彤的声音。
车门打开，刘佳彤从上面挤下来，小手一拍，对何邦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雀跃道：“学长，干嘛呢？”
从副驾驶座下来的孙辉看到刘佳彤的灿烂笑容，皱眉，又是这个人，还拎着把吉他。
没待何邦维回答，王伟强振精神答道：“来这里谈音乐合作呢。”女人面前，可不能丢了兄弟的面子，我们是来合作的！
听到这句话，孙辉稍一打量，淡淡一笑：“你们是来辉色工作室的？”
有点奇怪他怎么知道，王伟点点头。
孙辉扶了扶眼镜，态度有点居高临下：“谈的怎么样？”
“还行。”旁边的叶川搪塞道。
孙辉又看了眼三个人的穿着，王伟有点萎靡的精神，叶川有点皱的衬衫，笑笑不再说话。
第五十八章 心性与希望
刘佳彤再次对何邦维说道：“学长，一起去逍遥津玩啊，等孙辉上去拿东西，过了这条马路就是。”
何邦维看了她一眼，说道：“不了，得回去。”这两个室友的心绪可不怎么好。
刘佳彤刚要开口，看到何邦维的眼神，锐利坚定，到嘴边的话就缩了回去，她又看了一眼叶川和王伟，觉得可能确实有事，他们的脸色都挺严肃，便开口告别：“那行，你们回去吧。下次有时间一定要去玩，我这个大美女邀请，你居然三番四次的拒绝！”
王伟闻言笑了笑：“行，我替维子答应了，下次。”他倒还有心，眼看校花和何邦维关系不错，能促进一步，没准就成了呢，何邦维像个石头似得，朽木不可雕也。
那边叶川已经招手打了一辆车，何邦维对刘佳彤点点头，上了副驾驶座，王伟对刘校花和孙辉都打了声招呼，上了出租车。
孙辉看到刘佳彤与何邦维说话的一幕，脸上的微笑挂不住了，**的说了句：“我先上楼拿东西。”然后就快步进了华谊大厦，等来电梯，按了8楼。
出了电梯，到了辉色娱乐工作室，前台听到电梯响声，抬头一看，甜甜笑道：“辉少来了。”
孙辉随意的一点头，刚要进去，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刚才有三个人来我们这了吗？”
前台小姐点点头：“是的，找邹经理的。”
孙辉“哦”了一声往里走，先去自己爸爸办公室拿了包，然后敲了敲邹强凯的经理办公室门。
“辉少，哎，进来进来，来找你爸的啊？”邹强凯连忙招呼他进办公室。
“我来拿个我的包。邹哥啊，刚才来的那三个人是干什么的？”孙辉进了办公室，往沙发上一坐，直接问道。
邹强凯愣了一下，解释三人是过来出售原创乐曲的，小意笑了一下，问道：“怎么啊，辉少认识啊？”
孙辉的手在皮包上来回划了几下，脑海里浮现刚才刘佳彤对何邦维的态度，抬头对邹强凯说道：“邹哥，这个，收他们的曲子，你能压一压吗？”
邹强凯看到孙辉脸上一闪而过的戾气，心里有点明白，为难道：“这曲子质量很好，我感觉价值挺高的，准备高价两万全版权买断的。辉少，你这个要求……”
“这样吧，我打电话和我爸说，正好他想让我锻炼锻炼，我来接手这个活，邹哥，你不介意吧。”孙辉掏出手机，大刺刺的说道。
“那行，这有什么介意的，等你毕业了，整个工作室都要你接手呢，现在积累积累经验正好。”邹强凯看不出有点一点怨言，笑眯眯道。
待到孙辉和自己老爸打好电话，对邹强凯比了个ok的手势，心里突然不觉得那么闷的慌，他脸上也重新挂上了之前温文尔雅的笑容。
邹强凯把他送到电梯口，看他下去，回到办公室，摇摇头自语道：“这些公子哥啊……”没有说下去，也没去多想，年轻人，无非为了女人或者面子，见得多了他也麻木了，至于那三个大学生，自求多福吧。
孙辉下了楼，钻进牧马人，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淡然，对后座正说话的刘佳彤说道：“走，逍遥津逛逛，我们去吃西餐。”
后座的几个女孩欢呼支持，刘佳彤只是一笑，她心里还在想着突然从何邦维眼里看到的锐利，令人心动。
牧马人启动往前开。
……
出租车里的三人没怎么说话，叶川和王伟是丧气，何邦维是不会说那些劝解人的话。路上，王伟的手机收到一条邹强凯的短信，说是这首乐曲的购买事宜由工作室的其他人负责，自己有事出差。
王伟看到短信，连忙拨打过去，却发现对方已经关机了。
用力捶了一下车座，王伟忿怒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叶川又叹了口气：“这是变卦了？”
碰上这么一出，何邦维心里的剑吟声似乎愈加清亮，一时竟压制的诅咒声低迷，只剩若有若无的痛感缠绕。
扭了扭脖子，何邦维问道：“他之前话里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们不卖，他是要抄袭？”何邦维也不傻，能听出来刚才邹强凯的意思，这会是要确认下。
王伟双手抱颈，往后一靠，叹道：“是啊，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我找人没找好啊。”
何邦维定定一句：“不会的，他不敢。”
他不敢？王伟心里苦笑一声，娱乐圈水深的很，有什么不敢的。
却不知何邦维压根不了解所谓的娱乐圈，只是凭借心里的一声清亮剑鸣，下了论断：他不敢。
如果敢了呢？
何邦维的眼神里有寒光闪过。
到了徽大，三人下车，见到熟悉的校园，叶川伸手把袖口打开，突然说道：“我又想玩游戏了。”
王伟回头一眼：“呵，那邵涵呢？”
叶川沉默，往前走了两步，对墙怒踹一脚：“搞个锤子！”
这其中有事情，何邦维察觉到，却没问，只是说道：“走，回宿舍。除了这首，我还有别的。”
王伟眼睛一亮：“对啊，你还有首《故乡月》呢！”
宛若找到了指引，王伟原地走了两步，喊了声叶川，说道：“我们手里最大的本钱，不是那一首《诸神之上》，是维子。只要维子在，维子能继续创作好曲子，我们就能继续下去。维子，你能吗？”
何邦维没有犹豫，点头，游历大陆的时候，各种各式的曲子自己都听过，学过。
王伟狠狠一挥拳：“好！叶川，看到吗，维子有信心，你有信心吗？”
叶川犹疑的看看王伟，又看看何邦维，看到他那清明透亮的眼睛，也狠狠挥了一拳：“有！”
似乎要把胸中的郁闷全部吐出来，王伟声音越来越大：“第一笔亏了不碍事，不卖被他抄去不碍事，我们有维子，走其他渠道，去大公司，他一个工作室我还就不信了！”王伟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邹强凯唬住了。
不管是不是唬，不怕，哼哼，别看他今日闹得欢，将来让他拉清单！看着伫立在身边的何邦维，王伟心里冒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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