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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唯看着他的神情，这异常冷峻而坚毅的神情，可难得在这样的小孩子身上看见。
这枪装了消音器，声音并不大，枪声响后，田妥妥被这后挫力还是震得有些虎口发麻。
这跟平时玩的那些仿真手枪，还真不是一个概念。
“大爷，饶命，饶命……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就放过我吧，我家中也有你这么大的孩子，还要指望我挣钱养家……”那人吓得肝胆俱裂，什么话都往外说。
田妥妥的眼中，带了几许的狠劲，他瞪着那人，道：“既然你家也有孩子，凭什么，你家的孩子就该等着你回去，而我就该被你们丢进江中淹死？难道你的孩子才是人，我们就不是人？”
“我错了啊，大爷，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才不是人。”那人狠狠的扇着自己的耳光，抽着自己：“我不该一时财迷心窍，做出这样的事。”
张唯怕田妥妥这个小孩子被他的这几句话给说得心软，喝止他：“你老是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解决你？”
那人看着张唯那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赶紧向着田妥妥的方向挪了挪膝盖，跟小孩子说话，总比跟这样的一个女罗刹说话好。
“站住，别过来。”田妥妥赶紧举着枪，阻止了他的靠近。
那人看着对准他的枪口，没有再动。
“你真的不肯说出是谁指使你们的吗？”田妥妥再度问。
“我真的不知道啊。”那人要哭了：“我一惯只管跑腿做事，老大才是在外面接的活。”
“那你们这一伙，还有别的人吗？”
“我没知道，我不知道。”那人说。
问来问去，他只是一个在下面做事的小喽罗，真正联系的人已经死了。
张唯不耐烦了，极没形象的打了一个哈欠，道：“哎呀，反正他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不用留着问话了，直接一枪解决了吧。”
这句话一出，那人原本如筛糠似的身子，更是抖个不停。
“饶命啊，饶命啊……”
田妥妥冷哼：“刚才你们要将我丢进江中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要饶我们？”
这一句问话，将那人问得怔在原地。
“我和我妈咪从不曾得罪你们，你们仅仅为了一点钱财身外物，就可以不管我们的死活，要将我们丢进江中活活淹死，你给我一个饶你的理由。”田妥妥说到此处，都有些激动了起来。
这些人，真比那些抢劫盗窃之类的，恶毒千百倍。
“对啊。”张唯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落井下石：“你瞧瞧，人家这小屁孩，才几岁啊，正是祖国的小花朵，你们都可以毫无人性的将别人给绑架出来，企图丢进江中淹死，那人家以牙还牙，说得过去吧？”
那人面对死灰，只知道一个劲的磕头：“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不再干这样的事了，我保证不再做这样的事。”
“饶你也行。”田妥妥看着他，点了点小脑袋。
“什么？”张唯跟那个人都吃惊的看着他。
张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道：“喂，小家伙，你要是害怕了，后面的事情看唯姐来解决。”
她终究感觉，田妥妥这种小孩子嘛，学着电视中的那些场面，报报仇说说狠话就够了，这后面的事，还是她来处理比较好。
“不，唯姐，我想自己亲手解决。”田妥妥神情坚毅，没有丝毫的动摇。
“我说，还是我来解决吧，你一会儿乖乖的扭过头去，唯姐保证不让你看到血腥恐怖的场面，你家虎叔都说了，不要吓着你。”张唯好玩似的逗着田妥妥。
“可我还是想亲手报这个仇。”田妥妥不想退让。
他知道自己这个年龄来处理这些事，确实恐怖残忍了一点，可他又强迫自己，一定要坚强勇敢。
张唯无谓的耸了耸肩，既然是她要田妥妥留下来玩玩，那就由得他玩高兴好了，反正自己还带有这么多的人在旁边看着，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你真的肯饶过我？”那人听着这消息，简直是喜出望外。
“是的，我不会一枪崩了你。”田妥妥答。
说完这话，他的视线，已经移到旁边不远处那水流湍急的江面上，江面黑漆漆的，只有不远处的航标灯，泛着红光。
“既然你们的打算，是将我和我妈咪投进这江中，现在，你就自己跳进这江中吧。”田妥妥说出了他的要求。
“啊？跳江？”那人看着江水，一个劲的摇头：“不行不行，这跳进去，也是没命活的。”
田妥妥听着这话，并没有因此而心软，反而眼神更是狠戾。
既然这么大的人跳进去，都没有活命的机会，他跟她的妈咪，一个小孩子，一个是柔软的小女人，不是更残？而且还是要被绳子绑着的情况下丢进江。
“现在我给了你一条活路，你自己选择，是自己投进江中，尝尝准备施在我们身上的罪恶，还是让这些人，直接乱枪打死你？”田妥妥扬着小脸，质问他。
他这么说着，张唯在旁边配合着他，冲着身后的那一群人抬抬手，那群人，全亮出了手中的家伙，夜色中，更是渗人。
“我跳江，我跳江。”那人吓得立刻作出了选择。
就这么跳进江中，虽然九死一生，但仍旧有生的机会，比如水性好一点，比如刚冲下去就碰上下游打渔船……随便怎么样，都比直接当场被人乱枪打死好一点，自己的两个同伙，已经摆在这儿作了示范。
他颤抖着，看着这些人，慢慢向后退，向江边退去。
“慢着。”张唯叫住了他。
那人又抖了一下，惊恐的看着张唯，不明白这姑奶奶又生了什么主意，他倒恨不得此刻快些跳进江中，省得再受折磨了。
“麻烦你动手，将你这两个同伴一并丢进江中吧，省得我动手。”张唯转动着手中的小手枪，向他偏了偏头。
“哦……”那人只有同意的份，在许十只枪口的对准他，他抱起同伙的尸体，走到江边，一路上都摇摇晃晃，几乎软倒在地。
听得水花溅起，同伙的尸体被他抛进江中，随即被湍急的水流给冲了开去。
那人咬着牙，回头再看看那一群黑衣人，最终眼一闭，一下就跳进了江中。
几个浪花过后，似乎江边一下就清静了。
张唯拍了拍他的肩，对他的手段表示赞赏：“不错哇，小家伙，居然会这一招，以牙还牙，也逼得别人跳进江中。”
田妥妥立在那儿，只是看着那湍急的水面发神。
他没办法想象，如果自己跟妈咪被丢进这江中，又是怎么样的一番情况。
见他不说话，张唯以为他害怕了，毕竟小孩子嘛，玩心起来，学着电视中的样子可以，真要弄死人，估计还是有些后怕。
她继续拍着他的肩道：“小家伙，这些事没什么，别害怕，也别什么心软了。”
第十七章 果真来迟了吗
田妥妥抬起头，向着她肯定的点了点头：“唯姐，我没有怕，也不是心软。我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纵算是我跟妈咪今天运气好，被你跟虎叔救了，不表示，他们下一次不再这样对我们。”
说这话时，他眼中的神情更是坚毅：“我一定要让自己坚强起来，决不能让这样的事，再发生在我和妈咪的身上。”
****
经过重重调查，李文川带人赶到了江边。
不得不说，那群绑匪真的很老道，车牌号都是弄的伪造，害得李文川耽误了不少时间。
此时已经是清晨，江边露水不曾散去，鹅卵石上湿湿的露气一片。
那辆目标车辆静静的停在江边，一动不动。
李文川死死的盯着那辆车，心中却是很慌很慌。
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而这车被丢弃在江边……
李文川看了看旁边湍急的江水，无端的打了寒颤。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江面，不去向着无好的一面推测。
“川少，这儿发现了两个麻布口袋……”已经有人过来汇报。
李文川看着那麻布口袋，头蒙的一下炸开。
这口袋，跟在监控视频中看见的那两个口袋，是一样的。
证明田小蕊母子俩确实是被掳到了这儿来了。
可是人呢？
“川少，这儿有血迹……”
“川少，这儿好象有个弹孔……”
“川少，似乎这血迹一点一点的向江中去的……”
人多眼尖，带来的那一群人，很快将四周的情况向他作着汇报。
李文川的心揪紧了。
果真迟了吗？果真迟了吗？
他看着鹅卵石上那斑斑的血迹，虽然已经凝固，可仍旧新鲜，看模样，不超过两个时辰。
“给我搜，沿江一直搜，活要见人……”李文川咆哮起来，眼眶兀地红了，后面那一句“死要见尸”的话，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他不要见尸，他只要见人。
只要她们母子俩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什么都不会再计较。
一行人立刻散开，助理再度调派了几百人过来，通知水上交通厅，再通知沿江的渔民，开始兵分两路，一路负责江上，一路负责岸边，沿江搜索。甚至要了好几架直升飞机，沿着江面低空巡视，看看有不有发现。
“川少，你将氧气罩罩上。”一路跟随的医生护士提醒着。
李文川不作声，现在田小蕊母子俩生死未卜，他哪还管得上自身。
无力的蹲在地上，看着鹅卵石上的两滩血滩，李文川颤抖着手指，想拈拈那血迹，可又害怕去拈碰那血迹。
他害怕，他真的害怕，似乎这一生，都不曾如此的恐惧，他害怕这两滩血迹就是田小蕊母子俩的。
他希望有奇迹，希望有人救了田小蕊母子俩。
可他也知道，这样的奇迹很渺茫，这儿的江段，平素都罕有人至，更不要说昨晚那黑灯瞎火的情况，谁会与几个穷凶极恶的绑匪对干。
恐惧在心中无边无际的漫延。
那种恐惧如钢索一样，紧紧的勒着他，勒得他喘过不气来。
最终他悲愤的仰天哀嚎，对着江面哀嚎，那绝望的神情，令旁边的护士都陪着掉了泪。
他悔，他肠子都悔青了。
如若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就不该心生侥幸，去求什么特效药，也不要去机场留下田小蕊母子俩，更不会将她们母子俩单独搁置在那样的公寓中，生出这样的意外。
他会躲在暗处，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母子俩跟随金纳森离开。
虽然生离令人难过，可强过这样的死别千倍万倍。
“田小蕊，我错了，我错了啊。”他蹲在江边，如孩子般的无助，两手轮番的扇着自己的耳光。
情绪过激之处，眼前一黑，他向着江水栽倒下去……
****
四周很黑，很冷。
脚下是奔腾不息的江水，耳边是田妥妥的悲惨哭叫，看着别人狰狞着面孔，将田妥妥给活活的淹死在江水中，田小蕊痛苦绝望得连呼吸都停止。
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啊。
“妥妥……”那撕心裂肺的感觉，令田小蕊再度悲怆喊叫了起来。
“小蕊，小蕊……”耳边有人叫她。
“不要……放了我的儿子……”田小蕊继续叫着，剜心般的痛楚令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十指都抽搐得如鸡爪。
“小蕊，不怕，你们没事了。”有大掌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点力量和支撑。她的手冰冷，仍旧在不住的颤抖。
“妈咪，妈咪，你快醒来啊，我没事了的，你快醒来啊。”似乎有田妥妥的声音在耳边不住的叫着她。
田小蕊再度惊叫着，从昏迷中悠悠醒转。
映入眼际的，是一片白色。
她迟疑着，缓缓转动眼眸。
“妈咪，你终于醒了？”田妥妥那惊喜的声音响在头顶，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清脆。
田小蕊眼睛移了过来，她看着站在床边的田妥妥，那嫩生生的小脸上，全是泪水。
怔了一下，田小蕊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激动的紧紧的一把搂住田妥妥：“儿子，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
她如此说着，又猛地推开田妥妥一点，捧着他的脸，认真仔细的看他究竟有不有事。
“告诉妈咪，妈咪不是在做梦，你没有事，你没有被淹死。”她语无伦次的重复着，手中加力，很是真实的捧着田妥妥的脸，害怕此刻捧着的，只是一个幻象。
“妈咪，没有，你没有做梦，我们没事了，我现在好好的活在你的面前。”田妥妥扑进她的怀中，也是放声的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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