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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浮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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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平时不怎么出门,因为出门就有花钱的时候,她只恨不得赚一嘎嘣掰两半地使,全省下来给父母孩子寄回去才好。只是她近来留了心,迫切地想找份兼职,便往市里去得多些。

苏沫碰了几次壁,她以前所学专业如今全是年轻人的天下,她又是毕婚族,婚后一心装着老公孩子,自己只在一家中学管管机房钥匙便颇为满足,在专业技能方面早已跟不上趟。

回想前尘种种,苏沫心灰意冷,脚下步子转了转,进了街面上一家家政服务中心,避开自己的本科学历不提,只说有做保姆和家政方面的经验,想找份周末的钟点工。

这回倒是比以往顺利,没几天服务中心就给了消息,说有户人家,女主人才有身孕,想请人打扫卫生偶尔去做个饭,还说那家经济条件不错,做得好不只台面上那些工资。

那家在近郊,离舅舅这里不远,下了班骑个车就能直接过去,苏沫心里高兴了些。她脸皮薄,又读了这么些年的书,骨子里多少带着几分清高,虽说以前也是在学校打杂,讲出去却好听得多——中学老师。要是搁了头几年,怎么也不会接手这种伺候人的活计,但如今人生地不熟,谁都不认识,也用不着有太多顾及。

倒是舅舅和舅妈知道了不太乐意,舅妈没怎么多说,舅舅却道:“你好歹也是个大学毕业的,怎么能去做那些事,不如再挨几天,我找个机会,请人帮忙到市里的公司给你找个坐办公室的工作。”

钟鸣年方二十五,个性直白,这会子忍不住反驳:“我们同学研究生毕业大半年都找不着工作,再说现在有些做家政月嫂的,工资可不比小白领拿得少。”

苏沫连忙附和,舅妈却是抬眼剜了自家姑娘一眼,说了句:“以后你姐不在,你可要帮着买菜做饭。”

钟鸣大大咧咧道:“我来就我来,有什么难的,我又不是钟声,什么事都不会做只知道读书。”

舅妈说:“你能和你妹比吗,她一个高考生,你要是能有你妹一半出息,不用考试就能保送大学的话,我也愿意好吃好喝的成天供着你。你看看自己,高中毕业,在家待业了多少年了?”

钟鸣立马不吭声了,隔了会儿才道:“我在厂子里就没做事吗?”

隔天苏沫去见工,高级住宅小区,女主人很年轻,靠在柔软光滑的真皮沙发里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试用几次后,签了合同。

苏沫做事仔细,厨艺不错,话少,不讨人嫌。

女雇主莫蔚清性子冷,倒不算挑剔,只是两人都不怎么说话,各做各的事情。

莫蔚清顶喜欢刷网页玩网游,要么穿着防护服对着台电脑,要么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手里捧着ipad,偶尔外面下雨她也会在阳台上呆着。她似乎不常出门,也没什么朋友。

两人这么处着多少有些怪异,苏沫为人矜持,别人对她稍有冷淡她就绝不向前多迈半步,到后来却是莫蔚清耐不住。

当时苏沫碰巧接到家里的电话。苏母在电话里说:上星期你爸身体不太好,我们送孩子去她爷爷奶奶家住几天,佟瑞安也不来看看,后来在外面遇着,清泉跑去叫爸爸,那男人竟是一副懒得理的模样。

苏沫端着电话怔了半天,连那边何时挂断也不知道,直到现在听到那个名字她仍是心潮起伏,只是那人的脸孔在她的印象里日益狰狞。她偶尔也会甩不脱那份狰狞,只因念及曾经数年的温情。

苏沫知道佟瑞安的意思,也因为孩子的事与他交涉过,希望他能抽时间陪陪女儿。佟瑞安当时答地直接:离婚的时候我们家已经给过你一笔钱,舆论的偏向又在你那边,苏沫你现在的要求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苏沫气得发抖,直接挂了电话。过了会儿,那人又打过来,竟是向她道歉,佟瑞安说:对不起,她刚才在旁边。

苏沫不由呛了句:你就这么怕她?

佟瑞安隔了一会儿才答:苏沫……当初你要是有她一半厉害,我们也不会是这个结果。

苏沫一时哭笑不得。

莫蔚清听她在电话里提到孩子,忍不住打听她家里的情况。苏沫一一说了,言语平淡,只避开了前夫因出轨导致婚变的话题。莫蔚清却是一副再明白不过的表情,幽幽叹了一声:“天下乌鸦一般黑,人性都是共通的。”

苏沫没答话,埋头擦地。

她从未见过这家的男主人,莫蔚清的公寓里也没有婚纱照,只有她的一张单人黑白艺术照片挂在客厅,很大一幅,占据半面墙壁,照片里的女人比现在更加年轻漂亮,身段好,眼神清澈。

苏沫推测莫蔚清是某个有钱人的二房,接触越多越发肯定这个结论,虽因为过往的经历,她对小三二奶之流有种本能的排斥甚至厌恶,但是现在却不愿和钱作对。何况莫蔚清出手大方,说话直接却不失和气,苏沫渐渐地对她讨厌不起来,所以苏沫开始讨厌自己。

直到一天周末,莫蔚清照常上网,苏沫准备午饭,一切如常,忽听外间有人掏钥匙开门。

莫蔚清立刻抬起头,一动不动的拿眼盯着大门。

随后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苏沫吓了一跳,赶紧打厨房里出来。

门口堵着两男人,一个搀着另一个,被搀着的那个显然是喝多了,步伐踉跄。苏沫站在跟前不知所措,她扭头看了看莫蔚清,后者却是安坐在上发上笑眯眯的打量那两人,半响才柔声开口:“这一大早的,怎么就喝成这样了。”

半醉的男人瞟了莫蔚清一眼,却扭头对同伴嘟囔:“让你别把我往这儿送,我就知道她没好话。”

莫蔚清一点没在意,招呼苏沫:“你去扶扶。”

苏沫在围裙上抹净了手,过去扶那男人的另一只胳膊。男人睁着微醺的眼瞄着她,毫不客气地将一半重量压在她肩上,忽而侧头在她近旁嗅嗅,说了句:“好像是回锅牛肉的味道。我不爱吃这菜,腻味。去,给弄点清粥和醋泡大蒜来。”

这男人身材高大,说话间酒味热气喷在她脖颈间。苏沫很是吃力,现在听他的言行里像是有戏弄的意思,躲也躲不开,脸颊顿时通红,额上的汗也滴滴落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莫蔚清只在一旁瞧着,嘴角微微一抿,略噙着笑意,神色平常,苏沫却隐隐听见她低哼一声,又像是没有。

倒是男人的同伴帮了句腔,说:“别介意,他喝多了就这样。”

苏沫心里好过了些,稍稍移开身子,侧头对那人礼貌性的笑笑,又忍不住瞧了他两眼,这仔细一看就觉得那人眼熟。苏沫不觉又愣了一回,那人却极其平淡的移开视线,幽深的眼仁,依然如不能见底的河里暗礁。

苏沫忽然想起来,心跳竟似快了数拍。

半醉的男人倒进沙发里靠着,莫蔚清拧了块湿毛巾贴过去帮他抹脸,那人神情享受,过了一会睁开眼,冲着苏沫一仰下巴颏:“去,把门口的鞋擦擦,”而后又对莫蔚清说,“请的什么人,没点眼力劲。”

莫蔚清懒洋洋地一笑:“我相人的眼光一直都不怎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男人跟着笑起来,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颏儿,末了想起什么,连忙招呼他的同伴这边来坐。

谁知那人早已转身走去门口,笑着说:“假模假样的,用不着跟我客气,不妨碍你们两公婆团聚。”

他说话的当口,苏沫正蹲在地上给人擦鞋,鞋尖上溅满了呕吐的污迹,酸臭气味扑面而至,一不留神,就有污浊不堪的东西沾染上指尖。苏沫一阵反胃,强抑着干呕的欲望,闷头闷脑地继续擦拭。眼前,看见那人的脚迈出门去,笔挺的西裤,乌黑锃亮的皮鞋一晃而过。

直到脚步声渐远,汽车发动的马达声响起,她始终未曾抬起头来。

然而她却忍不住幻想,如同上次的回眸一瞥再次发生过。

这样的幻想使她感到十分羞耻。

作者有话要说:五月十五日,更

莫蔚清=莫为情

第3章

·

苏沫努力擦净了男人的鞋,她觉得自己的手代替了那鞋变得肮脏,变成一块破抹布。

她几时做过这样的事,从小娇生惯养,大学毕业后,去中学工作,一直处于干净的环境,好像是呆在一个真空玻璃罩里。只是玻璃罩并非密封,佟瑞安是她唯一了解人性的窗口。可是佟瑞安不喝酒,更不曾喝醉过,也从未让她收拾过鞋上的污秽之物。

所以有那么一瞬,苏沫掩藏在心底的清高之气悄悄的昂起头来。但是下一秒,认清现实的自我嘲弄又将它狠狠击伏下去。

苏沫转身进屋的时候,沙发上的男女正在热吻,男人的手已经伸进莫蔚清的上衣里,使劲捏住她的胸口。

男人带着鼻音低低赞了句:“变大了。”

莫蔚清笑笑:“怀孕当然会变大,难道她的就缩小了么?那可是奇人。”

男人也笑,避而不答,抬眼瞥见苏沫灰头土脸低眉顺眼的正往厨房里躲,心下有些烦,说:“怎么周末还让人过来,多碍事啊。”

莫蔚清摸着他的胸膛锁骨,慢悠悠道:“我一个人呆的太久,也没个人来瞧瞧,心情就会变差,这么下去对孩子不好。你要是能常来,我叫她走就是了。”

男人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心里不觉有些得瑟,却不表露,低头问她:“就这么想我?”

莫蔚清嘟着嘴:“是呀,这么多人都想你,你招架得了么?”

那人哈哈一笑,踉跄的站起来,稍有些费力的打横抱起莫蔚清就往卧房里去。苏沫听见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惊呼呢喃,不觉脸红心跳,像是比当事人更尴尬害臊一样,只想着马上离开,可是炉子上还炖着鸡汤,水已烧开,热气蒸腾,汩汩作响。

正觉难堪,却听莫蔚清的声音从房里飘出来:“喂,你先走吧。”

苏沫回神,忙关了炉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门外逃,又听见男人呼着粗气说:“怕什么,她爱听就让她听好了,你们女人都一样,没几个不骚的。”

莫蔚清在那头嘤嘤出声,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苏沫跑出去,哐地一声带上大门。外面的日头很毒,晒着她的脸像是要焚烧起来一样,她迷迷糊糊的沿着马路牙子走出老远,心还在一个劲儿地怦怦乱跳。早上匆忙出门,忙到现在也没来得及喝口水,不免头晕眼花。她在太阳底下略站了站,这才转去回家的方向,末了却又扭头去看莫蔚清的住处,那房子已被其他建筑物完全遮挡,仿佛消失的海市蜃楼,她这才觉得好受了点。

之后又一个周末,莫蔚清提前打电话通知她不必过去,苏沫打心底松了口气。等到第二天下午,莫蔚清却又招她去做晚饭。

苏沫到的时候,莫蔚清独自在家,半靠在贵妃榻上玩手机,她看起来无精打采。

做好饭,苏沫请她上桌去吃,她也懒得动弹。于是苏沫多嘴说了句话,她说:“别把孩子饿着了。”

莫蔚清听见这话笑了:“要是男孩儿,我是舍不得的,如果是个丫头,倒不如把她饿死算了。”

苏沫最痛恨这样的观念,忍不住低声反驳:“可别这么想,你自己也是女性,都是条命。”

莫蔚清不以为然地伸了个懒腰,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过来:“你看我,从没穿过耳洞,因为我下辈子再不为女人。”她说这话时语气极为认真,以至于苏沫都有些惊讶了。

苏沫一时没做声,只抬眼看着她。

莫蔚清悠闲地坐在餐桌前,给自己舀了碗汤,再次开口:“苏姐,你这人看起来笨笨的……但是让人觉得安全。你一定有很多朋友,因为和你打交道不必费心思。”

苏沫起先被她头半句话给噎着了,听她说完不觉想了想,答道:“这也算一处优点吧。”

莫蔚清倒是柔柔地笑出声:“你知不知道,那个尚淳,就是我男人呀,他马上会有两个孩子。一个在我肚子里,另一个呢,在其他女人的肚子里。你知道那女人多大年纪么……”她顿住,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用眼神鼓励对方顺着自己的话去接茬。

苏沫还未将她的故事消化干净,这会儿只得一愣:“不知道。”

莫蔚清说:“十七岁,”她喝了口汤,“当真是孩子生孩子。”

苏沫彻底愣了神。

莫蔚清口风一转,脸上带笑,却已是咬牙切齿:“若是早了两年,就是强^奸^幼女了。”

苏沫有些晕乎地开口:“这个……生了孩子的话,好像能告他重婚罪……”

莫蔚清倒是乐了:“告什么告,她家大婆都不管,谁去告?告谁去?”她幽幽叹了口气,“我十八岁就跟了他,也近十年了,他大概是嫌我老了,又招了个比自己小二十的,呵……我是老了么?”她仰起脸,盯着苏沫轻轻问,“我真的老了么?”

苏沫杵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莫蔚清却是越说越来劲,接着道:“他那天说了,谁生儿子,谁就能跟着他进祠堂,和他家大婆做平妻……都说酸儿辣女,你以后多给我做点酸的吃,还有啊,你是生过孩子的,你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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