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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请允许我叫您一声爹。在那个世界，你可有找到您真正女儿的灵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会附着在这具身子上，也不知道您原本的女儿去了哪里。可我，真的将您当成了父亲一样的敬重。
今天，我带着我的女儿来见您，她，是您的外孙女，真真正正的外孙女。
“诗瑶，跟外公说几句话吧。”
诗瑶睁开眼睛想了想，而后跑到墓碑旁，贴着墓碑说起了悄悄话，而后转过头，羞涩地看着她笑。
百里安招了招手，她便又跑回来，百里安拉起她，往山腰的草屋走去。
“刚刚跟外公说什么了？”
“那是我跟外公的秘密，不能告诉娘。”
百里安哈哈地笑着，而后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们来到了山腰的院子中，这里许久不曾有人来，哪里都落着灰尘。百里安原本打算在这里住一下，可眼见着如此，也怕女儿受委屈，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清扫了院子里的石桌凳，带着端木诗瑶坐了一会儿。
恍惚，回到了逃出皇城的那段时间，恍惚，百里纵横还坐在她的对面，讲述着他与爱妻的故事。
谁说这个时代的人就不懂得忠贞？这位父亲不就对母亲一生相守，忠贞不渝吗？即使母亲去世，依旧不肯再娶，一人抚养病弱的她长大成人。
这才是爱情，真正的爱情。不分时代，不分国界，如果是真爱，自然就会忠贞。
端木苍兰的，不是真爱。
“娘，你在想什么？表情好可怕。”
端木诗瑶从自己的凳子上下来，跑到百里安面前，百里安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坐，她伸出小手抚摸着妈妈的脸。
“是不是在想烦恼的事？诗瑶给摸摸，娘的烦恼就都没有了。”
“嗯，诗瑶摸摸，娘的烦恼就都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是呀。”
端木诗瑶开心的笑，钻进百里安的怀中撒娇，百里安自然更加高兴，女儿，果然与儿子不同，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走吧，我们散散步，一并下山去。”
“好呀，是不是去找爹了？”
这孩子，一直在念叨着她的爸爸，似乎，很渴望能见到那个跟她长得一样眼眸的男人。
母女两个手拉着手，漫步在凌山的林间小路上。
初夏的气息是一年里最舒服的，完全翠绿的枝叶遮挡了午后的烈日，斑斓的阳光在她们的身上，随着她们的移动而移动。
黄昏时分，她们找到了一家客栈，母女两个梳洗一番，吃了点东西，便一同钻进被窝中。
端木诗瑶在她怀中撒娇，好长时间后才睡着。百里安单手托着脸颊，另一只手轻抚着女儿的睡颜。
长大了，该是个怎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虽然女孩子长得好，是天赐的恩惠。可作为美人儿，却会有许多无端的苦难。
百里安起身，放下了床幔，而后她坐在桌边运功。
这时有人敲门，百里安张开眼睛，蹙眉问道：“谁呀？”
220 原来我们的爱，不是爱
没人回答，只是又敲了门。百里安的眉头皱得更紧，随手拿起墙边的长剑，走到门口。
“是谁？”
还是没人回答，百里安拔出了长剑，打开门闩，而后“嗖”的一下打开房门怒视前方。
“咣”的一声，百里安手中的长剑落到了地上，她圆睁了眼眸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修长的身形，漆黑的长发，苍白的面容，他有着这世上最出色的相貌，拥着无比强大的智慧和心计，他是她孩子们的父亲，是令她迷失了自我又痛苦不堪的男人。
他的长眉微微地皱着，也在看着她。百里安眼眸的泪珠滚落，可她的心却烦乱无比。
他刚要开口说话，她却一下子将门关上了。
“砰”的一声，房门紧闭，她的小手推在门上，眼眸因为心情的烦乱而四下游走。
门外，想起了他的声音：“开门吧，已经见到了，关上房门又有何用？你该不会真得是跟哪个男人私奔出来，怕我看到不能看的？”
百里安一咬嘴唇，猛地打开了房门，冲着门口的端木苍兰怒斥道：“放屁！”
后者的长眉扬起，百里安的目光又胡乱移动，而后她转过身，走到桌边坐下。端木苍兰这才走进来，将房门合上，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长剑，而后又移向那散了床幔看不清里面的床，便又重新看向百里安。
走到她对面的坐下，大手搭在桌案上，深处食指轻轻地瞧着，那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百里安没看他，只是低着头：“你怎么找到了我的？”
“我放了人在你可能回去的任何地方监视，今早，你来凌山。”
“你来的也够快的。”
“赶巧，我就在附近。”
“身为一国之君四处乱跑，你也太不称职了。”
她跟他说话，却始终不肯看他的眼睛。端木苍兰收回了手指，托着自己的下巴。
“你问完了？现在该我了。”
百里安扭过头，还是不看他：“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可就是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你不说，就知道我不会信？”
百里安终于转过头，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们分开之前，还吵了一架，他也粗鲁的对待了她。这快一年的时间，当时对他的恨已经没有了，可那份爱却不能成为他唯一的痛苦和迷茫，依旧存在。
“我被那个良妃请来的杂耍班绑架运出了宫，他们想要杀我，我却机缘巧合被高人所救。这一年来我跟他学了功夫，然后离开。我去了露国看儿子……也去了凌山看父亲，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我只能看到他们的墓碑，却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脸了。这就是我的经历，你信吗？”
端木苍兰站起来，他走到床边站住，面对着那散下的青布床幔。
如果他掀开了，会又怎样的反应？他会认出床上那个熟睡的孩子，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百里安不知现在是何心情，可端木苍兰却没有掀开床幔，而后转过了身。
“那个杂耍班，并没有可以。多中也几乎审讯了宫中的每一个人，甚至是皇后都没有放过，却找不到丝毫你被绑架的线索。除了你的那几个奴才，所有人都认为你是真得自己逃走的。”
百里安别过头，悲伤得说道：“所以，你是来抓我的？现在你抓住我了，打算怎么折磨我？”
他阴沉着脸走过来，大手突然按在她的肩膀上，百里安不由自主地颤抖，心想着他敢碰她，她就跟他拼命。
现在的她，也是可以拼上一拼的。
谁知他突然拉着她进入怀中，抱着她的脑袋，抚摸着她的发丝。
“可是我相信你。”
百里安的心在颤抖，他说她相信她？她，没听错吧。
“我不信……你骗我……”
“真是个倔强的女人，为什么总是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的那个人是你。”
他蹲下，拉着她的小手，仰起头看她，百里安坐在凳子上，皱着眉也在看他。他那长长的眉微微皱着，如同夜下潭水一般的眼眸，依旧看不到任何感情。可他的脸，却并不轻松。
“你说你爱我，说我不能懂你。可你如果真得爱我，你懂我吗？”
百里安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她懂他吗？“你总带着面具，我看不透你，又怎么懂你？”
“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相信我，什么都不要管。”
百里安垂着眼，被他握着的小手也攥了起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就只是相信吗？”
“没错，不要再跟我提什么忠贞，也不要再激怒我，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当你的皇妃，好好抚养孩子。”
“就是我被绑架，险些被杀，也不管了吗？”
“我说过，什么都不用管。”
百里安看着他，她，办不到。
“你不让我管，起码告诉我你的计划，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你什么都不说，只让我相信你，我会认为你在搪塞我。”
端木苍兰的长眉微微的皱着，他伸出手抚摸她的发丝，眼眸中闪过一丝悲伤：“你不相信我，所以才要我给你个交代。可你既然不相信我，又如何还能说爱我？”
百里安真想哭，可她不让自己掉眼泪。她流得眼泪够多的了，起码不在他面前哭：“这么说，原来我们其实谁都不爱谁，我说爱你，你说爱我，不过是相互欺骗？”
百里安抽回自己的手，她站了起来：“我不想回去过以前的生活，你若不给我个交代，我怎么也不跟你回去。”
端木苍兰站起来，换成百里安仰头看着他：“不论怎样，跟我回去再说。”
他伸出手拉她，她赶忙站起来，慌得凳子也被踢翻了，在地上滑了个半圆，而后安静地躺着。
“不，你跟我说清楚，不然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端木苍兰紧皱眉头，他生气了，毫不客气的抓她。百里安挥手挡住他，反手一推，端木苍兰下意识接掌，两人两掌在空中击打，百里安退了几步，撞在墙上，而端木苍兰也倒退了半步，一双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你竟然学武功了？”
221 眼睛，真得好像
百里安捂着胸口，嘴角流出一丝血来。端木苍兰原本惊讶地问她，见到她这个样子，赶忙上前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百里安却拾起桌边的行囊抛向他。端木苍兰停步，皱眉看她，百里安抹去了嘴角的血丝，含着泪说道：“我跟你回去做什么？你总是让我受伤，你还好意思要我跟你回去？”
“如果你的攻击没有杀气，我是不会有这下意识的反应。是你想要伤我！”
百里安气得，又将桌上的沙漏扔向他：“我受够了，为什么你总是有理由，为什么对的总是你。你就不能哄哄我，哪怕是违心的，说一次你错了也好呀！”
说得太急，受伤的百里安开始咳嗽。端木苍兰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要给她运功查看，她便分离挣脱，两个人扭在一起。
就在这时，床幔中传来了稚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因为她刚刚醒来：“娘，好吵，怎么了？”
百里安一僵，赶忙应道：“没事，你再睡一会儿吧。”
“哦……”
百里安推开端木苍兰，捂着胸口站到一边去，端木苍兰扬起双眉：“这个，就是跟你一起去凌山的小姑娘？怎么，你又收了个女儿？”
他没有丝毫的惊讶，他进入这屋子时，已经感觉到了床上有人，可当他发现床上的是个小姑娘，也就装作了不知道。
百里安转过身：“看样子，你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了。原来你走到床边，就是要弄清楚床上的是谁，如果是个男人，你就会杀了我们的，对吗？”
“你为什么总是将事情想得这么坏？这个小姑娘是谁家的孩子？”
“你自己去看吧，看过了，你就知道了。”
她气恼地说了这样的话。端木苍兰扬了扬眉，只是很快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一闪而过的惊喜，像是询问一样看着百里安，百里安那双乌黑的眼已经泛起荧光。
他转过头，定定的看着那青色的床幔。他挪动了步子，走得很慢，当走到床边时，伸出的手也微微颤抖着。
百里安咬着嘴唇，这个男人真聪明，他已经猜到了，在他的心中，或许也一直存在着希望，没有发现尸首，这份希望就一直存在着。他现在迟迟不肯拉起床幔，他是害怕希望破灭。
百里安真想告诉他，那床上的就是我们的女儿，你不要在纠结了。可她看着他纠结，心中有了一份报复。所以她咬住了嘴唇没有说。
好半天，端木苍兰才掀开床幔，那床上的小家伙正浅浅的睡着，因为屋子里吵，她仿佛也置身于梦境与现实中，合上的眼帘也时不时抖动着。
心中已经有了猜想，再看她的五官，他哪里还需要疑惑？
百里安看着他坐在了床边，侧脸的表情是难以压制的激动，他一定压制了，因为他的嘴角在抖动，可即使压制了，也无法平静下来。
以为已经死去了的女儿，就躺在他的面前，他怎么可能冷静？百里安默默地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她，很想看看女儿见到亲生父亲的那一刻是怎个样子，这一路上，她一直都在念叨着。
端木苍兰转过头看她，那双夜下深潭的眼眸终有有了一丝红色：“她……诗瑶？”
百里安紧紧抿着嘴，大眼睛好似水晶一般在闪烁：“你的长公主，还好好的。”
端木苍兰转回去，用额头抵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