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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劫-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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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小倩点头说道:“你在江南所设那七处秘密基地,如今以娘观之,有八成是被她修罗教挑毁无疑了,可惜小霞未留一个活口,要不然从他们口中当可获得一些端倪!”

  朱汉民猛然抬眼夜空,满面激动,张口要叫,聂小倩已然叹道:“民儿,不必多此一举了,只怕小霞已经走了,就是她还在附近,她也不会跟咱们见面的。”

  朱汉民默然不语,但旋即又道:“娘,以您看,小霞她到底……”

  聂小倩摇头说道:“由诸多所得,娘推测她未死,如今看来,似又难说……你不见咱们看不见她的人影,还有这些个人,竟然死而不倒。”

  忽有所觉,惊声说道:“民儿,快给娘帮个忙,把这些尸体都放倒下来,要轻轻地,千万小心!”

  说着,自己已当先动手放倒一个。

  朱汉民自然明白厉害,也连忙动了手。

  放倒了二十名黑衣蒙面人,聂小倩又一一掀去了他们那覆面之物,一个个地细看,她母子竟无一个认识,根本就没有在江湖上见过,陌生得很。

  聂小倩皱眉说道:“看身手,这廿人分明是武林一流人物,怎偏偏又都是面目陌生之人?”

  口中这么说着,一面已把那化尸药物酒在了每一具尸身上,洒毕,抬眼说道:“民儿,你行道江南这多年,可曾见过这廿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朱汉民摇了摇头,道:“南七省中没见过,有可能是北六省的!”

  聂小倩道:“这廿人中,没有一个是当年千毒门中人,北六省武林娘也颇为熟悉,没见过他们中任何一个,这就怪下……”

  顿了顿,接道:“反正咱们已知道他们是修罗教教徒,射人射马,擒贼擒王,这些入咱们且莫去管他,只要想办法对付邬飞燕就行了!”

  朱汉民神色黯然地摇头说道:“民儿这一趟北京算是白来了,小霞的生死,是人是鬼至今难明,那挑毁江南七处秘密基地的人,虽然有八成可能是修罗教,但却无法断……”

  聂小倩道:“你不必为这两件事烦心,日子还多。查证小霞的生死,有的是时间,那邬飞燕白白地损失了廿名高手,血仇仍未得报,她必不会就此甘心罢手,她一定还会再来,咱们也不能老是这么处于被动,如果娘料得不差,她那巢穴必在北京附近,咱们不妨托丐帮北京分舵设法将之找到,主动寻上门去,到那时不怕查不出个水落石出!”

  朱汉民点了点头,沉吟有顷,忽道:“娘,何以那邬飞燕对满清朝廷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聂小倩道:“兵家事虚虚实实,要不是假话,便是她在满情朝廷里潜伏的有人,像刚才娘就不敢让你直认你就是傅侯府中的忆卿,……

  不过邬飞燕这个人心肠毒辣,生性阴狠,既知咱们是她的仇家,那阴谋位俩便更会无所不用其极,倘若她猜疑之下,有意把消息泄漏给满清朝廷,那岂不就要害了纪大人夫妇与德贝勒兄妹?”

  朱汉民机伶一颤,默然不语,他是既惊恐又觉羞愧,单是思虑周到这层,他便远不及他这位母亲子。

  聂小倩笑了笑,道:“民儿,事情已成过去,就不必再去想它了,以后只须记住,逢人只说三分话,莫要尽掏一片心,血气方刚那种冲动更要不得,多学学你爹,知道么?”

  朱汉民恭谨受教,道:“多谢您老人家金言教诲,民儿记下了!”

  聂小倩面上浮现一丝安慰笑意,道:“倘若果如邬飞燕那恐吓之言,那大内侍卫跟雍和宫中的嘛喇们,只怕已高手尽出,四下拿人了,民儿,在小霞的生死及那挑毁秘密基地之人未查出之前,咱们尚不宜跟他们正面冲突,天色不早,咱们再搬一次家吧!”

  说着,转身袅袅行向了那间禅房。

  ※潇湘书院扫描、独家连载 大鼻鬼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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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东窗事发
 
  这里是内城中的一座广宅大院,那高高的大门庄严、宏伟而气派,门前石阶高筑,两旁有一对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对峙着。

  内城,是北京城宵禁最早的一方,但也是大清早北京城里最宁静的一方,瞧,这座广宅大院的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犹紧紧地关闭着,空荡荡的石板路上,以及那一对石狮子,都静静的沉浸在曙色之中。

  这广宅大院,深不知有几许的围墙之内,更静,静得听不到一丝儿声息,本来是,这时候宅中人都还在暖和的被窝里躲着,哪一个起来了?

  唯一在动的,那该是那两扇朱红大门外,高高石阶之上的两名站门带刀旗勇,他两个一个由左往右走,一个由右往左走,在来回不停的走动着,在早上这寒风里,是该走动走动,老站着不动,那多冷?

  那两扇朱红的大门顶端,有一块巨大横匾,五个金色大字,写的是:“九门提督府”。

  怪不得,原来是负责京畿安全,防卫内城九门的武官九门提督府,那就难怪这么庄严、宏伟、气派了!

  蓦地里,一阵急促蹄声划破这内城晨间的宁静,由远而近,紧接着,这几门提督府前,飞也似地驰到五匹高头健马,九门提督府前驰马,这还了得,想必,这五人五骑,大有来头?

  果然不错,那头一匹健马之上,是个头戴两眼花翎,项挂朝珠,服饰齐整,长眉细目,年约五旬的官儿。

  他身后那四骑士,则是步军中的四名挎刀武官。

  站门的两名旗勇—见来人,急步自石阶上双双迎下,一边一个地打了千,齐声说道:“见过龙大人!”

  那位头戴两眼花翎的龙大人,一摆子,大刺剌地道:“进去告诉纪泽一声,叫他出来接我!”

  “好大的官架子!”

  两名旗勇应了一声,分出一名,开门奔进府中,没一会儿,九门提督府大门内,迎出一名武官打扮,面貌清癯的五旬左右老者,他急步下阶,哈下腰:“卑职见过龙大人!”

  那位龙大人摆了摆手,说道:“罢啦!”翻身下了马,领着四名挎刀武官,径自登阶行入九门提督府。

  出门恭迎的那位武官,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进了门。

  在那九门提督府的大厅里。那位龙大人居中高坐,四名挎刀武官排立身后,出门恭迎的那一位武官,则敬陪末座,恭谨地坐在下面。

  坐定,他欠了欠身,道:“卑职不知龙大人一早莅临,有失远迎,当面请罪!”

  这是客套,也是官场礼节,而那位龙大人似乎不懂这些,冲色冷冷地一摆手,道:“纪大人,我是奉和相之命而来,纪大人先看看这个!”

  头一偏,身后走出一名挎刀武官,双手捧着一卷纸儿,大步走向那位被称作纪大人的武官。

  这位纪大人,正是九门提督的纪泽,只见他连忙欠身说道:“卑职不敢,龙大人既是奉和相之命而来,卑职焉敢不信!”

  那位龙大人头又一偏,那名挎刀武官又退了回来。

  那位龙大人深深地看了纪泽一眼,道:“纪大人,你可知道和相命我前来,是为了什么吗?”

  纪泽恭谨说道:“卑职不知,请大人明示!”

  那位龙大人瘦脸上浮现了一丝诡异笑意,道:“纪大人,昨夜有人进相府密告,说当年傅威侯坐罪满门抄斩之时,单单走掉了傅威侯的那位大公子,纪大人知道这件事么?”

  纪泽脸色一变,身形一震,忙欠身说道:“卑职不知此事,想当年傅侯满门问斩时,曾有监刑大人莅场验明正身,个个不错,怎么会走掉傅侯那位大公子?”

  那位龙大人道:“纪大人有所不知,那密告之人说,当年被斩的傅侯大公子,实在是个假的,真的已被人暗中换走了!”

  纪泽身形猛地又是一颤,强持镇定道:“这个卑职斗胆以为绝不可能,当年奉旨带领禁卫军,夜闯神力侯府拿人的是大学士一等公纳亲,纳大人办事精明,况且事非小可,大牢也禁卫森严,怎会……”

  那位龙大人“哼”地一声,冷笑说道:“他如果办事精明也不会在督促四川总督张广泗进剿大小金川时,落个办事糊涂罪名,被皇上派个侍卫把他杀了!”

  纪泽忙道:“是,是,是,那么大人莅临是为了卑职掌管九门钥匙,未能发现此事,有所失职……”

  那位龙大人道:“这是小事,那换人之人,都是些江湖上高来高去的能手,咱们这些步军,是难以发现他们的,和相鉴于这一点,对纪大人你失职一事,并不追究!”

  纪泽离座而起,欠身说道:“卑职谢过和相及龙大人恩典!”

  那位龙大人摆了摆手,示意纪泽归座,然后面含诡笑地道:“纪大人,一等公已死,其失职之处,已无法追究,以纪大人你看,那换人之人,该当何罪?”

  纪泽脸色一变,但是他不得不说,道:“回大人的话,以卑职看,那也该问个满门抄斩!”

  “不错!不错!”那位龙大人哈哈大笑说道:“这种欺君罔上的官儿,委实是轻饶不得!”

  纪泽闻言一怔,道:“大人适才不是说,那换人之人是江湖上的人么?”

  那位龙大人嘿嘿笑道:“那换人之人,确是江湖上的亡命狂民不错,但那以自己的儿子换了傅侯那位大公子的,却是朝廷中的一位大员!”

  纪泽身形巨震,变色道:“这倒出乎卑职意料之外……”

  那位龙大人嘿嘿笑道:“我以为纪大人应该明白,因为纪大人与傅侯私交甚笃,所以那密告之人,竟指纪大人便是那位大员。”

  纪泽强笑说道:“大人,论罪满门抄斩,这个玩笑开不得,卑职跟傅威侯私交甚笃是实,但那是私交,一旦涉及公事,卑职……”

  那位龙大人摆手说道:“纪大人,这可是那密告之人说的,并不是我龙某人信口胡言,跟纪大人你开玩笑,凭空诬指血口喷人,这罪名也不轻!”

  纪泽忙道:“大人海涵,是卑职一时口不择言,卑职斗胆,敢请一见那密告之人,”

  那位龙大人面有不悦之色,道:“纪大人敢莫是信不过我?”

  纪泽道:“卑职不敢,卑职在任内曾办过不少江洋大盗,得罪过不少人,卑职以为,此人可能是恶意诬告,企图报复……”

  那位龙大人哈哈大笑道:“纪大人,那人有几个脑袋敢诬告朝廷大员?”

  纪泽淡淡说道:“回大人的话,卑职也只有一个脑袋!”

  那位龙大人脸色一变,道:“纪大人,我是奉和相之命行事!”

  纪泽已横了心,扬眉说道:“卑职知道,但卑职也以为和相不会轻易听信人言,况且事体重大,有关卑职之身家性命!”

  那位龙大人冷笑说道:“这么说来,纪大人是说和相糊涂!”

  纪泽昂然说道:“卑职不敢,大人幸莫加卑职罪名,”

  那位龙大人冷笑说道:“那么,纪大人,我问你,你那位公子哪里去了?”

  纪泽脸色一变,面上浮现了悲凄之色,道:“卑职犬子与小女十五年前先后身罹怪疾,药石罔效,群医束手,已然夭折了……”

  那位龙大人冷冷道:“只怕是当年傅侯满门问斩那天夭折的吧!”

  纪泽脸色又复一变,正色说道:“此罪不轻,龙大人幸勿轻易乱扣!”

  那位龙大人变色叱道:“纪泽,你好大的胆,你有几个脑袋敢对我这般说话!”

  纪泽毫无惧意,侃侃说道:“大人明鉴,非卑职斗胆顶撞,实在是事非小可,卑职为身家性命,不得不据理力争!”

  “好一个据理力争。”那位龙大人砰然一声拍了桌子,道:“那么,我问你,有人密告该怎么说?”

  纪泽道:“卑职适才已有禀告,卑职敢请一见那密告之人!”

  那位龙大人道:“你是要跟他在和相面前对质?”

  纪泽毅然点头,道:“卑职愿意跟那密告之人对质!”

  那位龙大人冷笑道:“只恐怕那办不到,和相已然答应那密告之人,负责他的安全,并保证不让他跟任何人见面!”

  纪泽双眉一挑,道:“卑职斗胆,龙大人在朝为官多年,当知凡这种事,讲究一个证字,那密告之人不见人,何异于无证?无证无据,那令人难服……”

  那位龙大人冷笑说道:“难道说,和相会血口喷人,诬赖于你么?”

  纪泽道:“卑职有几个脑袋敢指和相,卑职是指那密告之人……”

  那位龙大人眼珠一转道:“也罢,看在多年同僚份上,这一点我可以禀明和相,请求和相准你跟那密告之人见面,让你跟他对质,只是,倘若他当面指你,你就服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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