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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藏01 茶意绵绵(寄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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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的脸黑抹抹地像是包公,两颗眼珠子又瞪得特别大,威吓不了人反而滑稽得要命,一阵隐忍的笑声要笑不笑地全成了轻咳与口水滚动的声音。

    因为他平时小气又苛待工作人员,而且错的一方本是餐厅的招牌不稳,颠倒是非的本事他们不拿手,所以没人愿意出声支援他。

    可见他的人缘相当差,自己人都看不惯,冷眼旁观地瞧他冷汗直冒,暗笑他自尝恶果。

    “给你鼓鼓掌好厉害哦!回头我送块碑给你,上面刻著:秦桧在此。”一代奸臣仕人唾弃。这是她的讽意。

    和风不只自己鼓掌,还吆喝弟妹们助阵,著实让张经理难堪不已地想动手打人。

    “你嘴上功夫也不差,我不会听信片面之词而循私,该是我们的疏失我会负责。”他的“我”便是有力的保证。

    原本要再先声夺人的张经理在雷啸天严厉的眼神下噤声,心急如麻地担心会丢了工作。

    “何必多此一举,咱们法庭见,不肖员工多半是老板的纵容,闹大一点请大众评评理,看看秃头佬的五十万要得心惊不惊。”她要回去搬符咒洒圣水,让她远离疯子。

    “五十万?!”雷啸天眼角余光一扫,那颗秃头满是汗。

    “我……呃!老板……这……是赔……赔偿费……”张经理说得支支吾吾,一脸心虚。

    “挺贵的招牌不是吗?我记得当初请款时不过是十来万吧!”难怪人家要他难看,咎由自取。

    “这个……这个……他无照驾驶。”手一指,他把过错全推给别人。

    表情一愕的和涌委屈地绿了一张脸,怎么每件事的箭头一指都是他,满街的无照驾驶不只有他一个。

    “笑话,就算是赛车手也没法挡住天灾人祸,你去瞧瞧我家的车子凹了一大片,根本是你们的招牌砸到人。”

    “砸到人?”真有人受伤?

    “我妈就是那个倒楣鬼,人还伤重起不了身躺在床上,他还仗势欺人地要我们赔偿五十万耶!他以为钱好赚吗?”要捡到五块钱有多难呀!

    不愧是作家的小弟,瞎掰功夫不下于其姊,除了扭伤脚不方便行走,大致来说并无大碍。

    一大早就见和妈开店准备做生意,切切洗洗吵醒了一夜没睡的儿女,在他们的劝说下她才勉强休息一天,人在店里和她的三姑六婆会会员聊天。

    雷啸天微微一笑。“你跟令姊很相像,非常关心我们的国币。”

    “姊,他在说什么东东,是不是笑我们很爱钱?”和涌小声地问著和他超不像的大姊。

    至少身材不像。

    “疯子的话听听就算了你还当真呀!我们爱钱又不坑人,哪像人家大老板事业有成不就是因为奸嘛!做贼的喊捉贼。

    “咱们脚踏实地学不会人家狮子大开口,乡下人可怜,遇到土匪恶霸还得低声下气,真不知天理何在,人心难寻。”

    和风是说给和涌听,但是那一双狠眼是瞪著阴魂不散的冤孽,指著月亮骂太阳大,看似平常的语气是句句含讽指人家是大奸商。

    “张经理你最好照实说来,到底是对方撞坏了招牌,还是我们的招牌掉落砸了人?”他不容许手底下的人有半丝差错。

    “当然是……”张经理还想振振有理地强加罪名,丝毫无悔色。

    “别有任何不实的污袜,你知道要查出谁是谁非很简单,只要看看车子是保险杆歪了或是车顶凹陷。”雷啸天警告的一视。

    车子撞上招牌必是车头受损,反之是车顶有了损毁,孰是孰非一目了然,难以狡辩。

    惊慌的秃头经理更勤于擦汗。“是……是……是双方都有错。”

    他仍是死不认错,坚持责任各负。

    “是吗?”倏冷的语气有著令人心惊的怒意。

    “树大有枯枝呀!雷先生,你不想一颗坏屎糟蹋了一锅粥吧!”她等著合理的交代。

    合理的范围由她自订。

    “我想我分辨得出错的是谁……”雷啸天的眼神让张经理急得打断他的话。

    “老板要明察秋毫呀!不要因为一个乡下女人而误会我对餐厅的向心力。”该死的女人,穷搅和个什么劲。

    他要是没好日子过,她也休想过得清心。

    “乡下女人?!”冷哼的雷啸天眉眼几乎要结冻。“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就是……一个女人……”他回答的有点紧张,难道不是吗?

    “她是和风。”对吧?

    和风冷抽了口气直在心里暗念:要死了,要死了,你干么直盯著我瞧,我什么都不会承认,你是瞎猫碰巧捞到死耗子。

    “嘎!和风是谁?”他没听过这个人。

    “和风是言情小说界小有名气的作家,她只要在小说内影射我们餐厅的劣行,你想有多少人会质疑餐厅的道德。”

    瞧她眼露讶异故作不耐烦的神情真是好玩,她以为她掩饰得了吗?

    “不过是写小说的哪会那么严重,小孩子看的书。”反正来店消费的大人才不会看那种不入流的东西。

    老神在在的张经理是一脸不以为意,压根瞧不起写小说的人。

    “小孩子看的书又怎样,我上网张贴你的秃头看你笑不笑得出来。”抱著猫的女孩很生气的指著他大骂。

    张经理当场表情一恶。“去,谁家没教养的小孩真是欠人教训,你是死了妈还是老爸跑路,一副太妹样。”

    “你……你骂我……”一转身她抱住雷啸天的腰。“舅,他欺负我,你要为我出口气。”

    “舅?!”

    好几道惊吓的抽气声大得对街都听得见,全身湿透透的张经理骇得连汗都不敢擦了,他居然得罪了老板的……天呀!怎么会这样?

    而和家三弟妹的表情更是一绝,有的呆然有的惊愕,有的不相信会这么巧,根本是狐咬狸咬到自家人。

    但是他们的震撼没和风来得强烈,她好不容易说服了汪小妹她不是“那个”和风,这下子不攻自破地踩了自己的脚。

    摆脱不了小的还有可能甩不掉大的,为什么一窝疯子全被她遇上,她的流年真有那么差吗?

    “大姊,你干么倒著走?”拿起一串烤香肠的和起在她背后一喊。

    大家顾著喊口号总要有人负责烤肉,他是当仁不让,照顾小老百姓是军人的天职。

    “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瞧你把冤魂引过来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有鬼?”含在嘴里的那口香肠猛然噎下,他狐疑地瞧瞧四周。

    咦!那人好面熟呀!

    他正要问是不是在火车站追著车子跑的人,和风的脚一踢让他开不了口。

    “你是和风的弟弟吧?”雷啸天旁若无人的一手环上和风的肩膀。

    不只是她僵住了,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样,完全木化,下巴快掉了的和起无意识的点头。

    “你说对了,我要追你姊姊。”

    他……他有说话吗?不要诬赖他呀!他的小腿禁不起二次伤害。和家老二简直是哭丧了脸。

    “疯了,疯了,你真的疯了”拿开他的手,和风像中邪似地迳自走开。

    她要回去睡睡觉把那只兔子抓出来拷打一顿,为什么它没警告她火车站有鬼,害她沾了一身脏东西回家还洗不掉,没道理她逃不过。

    真有那么邪门吗?一楼一楼地往上攀升,偶尔出点错也是正常的,何必按次序来。

    真的不行了,头好晕,她一定是欠缺睡眠才会出现幻听,只要好好的睡个饱觉就没事了,人的精神一足就不会恶灵缠身。

    对,睡睡,太阳太大了,人容易中暑。

    “小风,你不同意我追求你吗?”

    小风?!

    抬起头望望无云的蓝空,她不疯也会被他叫疯了。“嫦娥娘娘呀!我终于了解你的寂寞了。”

    因为被逼疯了。

    “喃喃自语的习惯要改一改,我们去拜访伯母吧!”于情于理他都得去探望一番。

    再度搭上的手让和风疯了似的狂吼一声,两眼瞠大的颤抖著手指一比,在别人以为她有话要说的时候忽地转身。

    真的很难相信一个平常连翻身都懒的女人有那么大的爆发力,十秒钟破百米的纪录消失在冲的那一端,连机车都追上。

    太离谱了。

    “小风大概是不好意思。”虽然看起来像是鬼打后脑。

    一群人为之绝倒在雷啸天身后,只差没趴在地上找眼珠子,和家的大女儿会不好意思?

    那才真的见鬼。

    平静的小镇因一间新开幕的餐厅起了变化,俊帅的老板更是一大话题,络绎不绝的女客带了一地碎心离去,闲话风暴的中心绕著「和妈小吃店”。

    人,总是停不下张嘴的习惯,听久了自然麻木。

    不是茶花盛开的季节却闻到茶花香,浓郁地叫人皱起眉头,到底谁家种了茶花?

    快出来自首。

    ※※※

    “死兔子、臭兔子,你快给我滚出来,别想装死地当自己不存在。”

    这不是一个真实世界,四周弥漫著一层白雾,空气干净得让人不敢相信人间有仙境,雾的清香仿佛来自无人触及的虚缈。

    空空荡荡,雪云无边,雾气并不浓能视百来尺空旷,但是看来看去仍是一片银白,似乎无任何生物存活在这空间。

    啃!啃!啃!

    寂静的云雾中传来啃胡萝卜的声音,窸窸窣窣地简直快吵醒人了。

    但是平睡在双人床上的单身女子依然酣睡如入定的老僧,动也不动的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平缓的呼吸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因为她的灵魂已进入更深层的境界,那是凡人无法抵达的异次元空间,心理学家的说法是潜意识,而人们称它为梦境。

    一个梦,属于早觉性茶花仙子的私人梦园,她是少数可以控制自己梦境的灵女子,拥有侵入他人梦中的能力,但被她侵入的人并无所察,一觉醒来已不复记忆。

    她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所以她游玩于别人的梦地,当是灵魂出窍。

    有时在一旁观看当路人,有时会鸡婆的插一手将人拖出恶梦中,有时她会故意让人作起春梦,直到有一天她在自己的梦境中碰到一只兔子。

    唯一的失控便是它,时而幻人,时而兔身人面,人身兔面,大部份的时间就只是一只兔子。

    而兔子的主食自然是胡萝卜,所以每次它一出现一定抱著一根硕大的萝卜啃个没停。

    “你这只好吃懒做又不负责任的笨兔子死到哪去了?你没听见我在叫你吗?两只大耳朵是长好看”

    “来了,来了啦!你以前在广寒宫时都没这么吵。”兔耳快被她喊聋了。

    那时候多温柔可人,讲起话来轻轻柔柔像是月亮的颜色,婀娜多姿仙采过人,可这会儿……

    唉!染上了七情六欲和人间俗气果然有变化。

    姗姗来迟的玉兔儿揉揉红眼睛,半截的红萝卜背在肩上方便转头啃,两颗大

    门牙磨得光光洁洁,照出周遭的纯白。

    “嘀嘀咕咕的是不是在偷骂我?”猜疑的女人一弹长长的兔耳。

    “哎呀!好疼,你要谋杀可爱的小仙兔呀!”后腿一跃,它赶紧逃到安全地带。

    一碰上她准没好事,贪小利没道义,一天到晚只想著发财没一点仙骨……啊!她的本体被它吃掉了,自然没骨,难怪脾气变差了。

    “少在我面前装可爱,你到底是怎么给我办事的?一笔一笔糊涂得很。”两脚悬空在云雾里,她飘了过去。

    反正是她的梦,要飘要走全由她掌控。

    玉兔儿一脸迷糊的眨眨大眼睛。“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耶!”

    她叫它做过很多有辱仙颜的事,可是它还是照办了呀!她在不满哪一条?

    “你没告诉我下一个是我,你是不是很对不起我?”这只兔子做红烧应该满好吃的。

    感觉出她不友善的意念,玉兔儿警戒的又退了几步。“这种事需要说吗?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清楚个……西瓜莲雾,你是仙我是凡人,我会比你更了解尚未发生的事?”她可不会掐指一算的把戏。

    等她也活到它那个岁数,也许她就会未卜先知,但前提是她得先成仙。

    也就是说死给它看。

    “呃!你还有哪里不明白?我都处理得好好的。”它好怕她哦!若是传回天庭准会让众仙笑散了仙气。

    “好好的……”女子表情一狞,朝它做出焰颈的手势。“你害惨了我你知不知道?”

    “有吗?”玉兔儿头一偏啃了两口萝卜,不以为有多大的事情发生。

    当人真麻烦,烦东烦西还要求神帮忙,好在它不是人只是只小兔子,用不著烦恼人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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