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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不醒桃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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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你便宜……”她心想,哪有便宜可占。“我才十七岁耶,你足足大了我四十岁,我叫你一声阿公刚刚好。”三轮多一点点呐!不服老都不成。

  “十七岁……”他笑意有点收的搓搓下巴,瞅着她的目光略带深思。“嗯!嗯!是人非人,似鬼非鬼,原来是你来了。”

  当年的小女孩终于出现了,不枉他和阎王老爷讨价还价,又送金屋、又送美女地划掉生死簿上的卒年,多添了好几年寿。

  嘿!嘿!嘿!不晓得那愣小子收到这份大礼有没有吓一大跳,真想亲眼目睹他吓傻的表情,好让他笑到归西的那一天。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好毛喔!他看人的眼神。

  于神恩有十年的时间是空白的,即使实际年龄已经二十七,可是心智发展以及人生历练停留在发生车祸的那一年。

  更别说欧阳不鬼没头没脑的一番话,正常人听了也会觉得莫名其妙。

  “似懂非懂,不懂也就算了,我懂就好。”他摇头晃脑,似在吟唱。

  “嗄?!”好怪的老头,乱不正经的。

  欧阳不鬼忽然很神气地仰起下颚,以斜角三十七度睨视。“小丫头,你刚才在哭什么?说出来,哥哥帮你解决。”

  “我……”她羞赧地红了粉颊。“我出不去。”

  “出去哪里?”是谁挡了她了?

  于神恩一脸沮丧地指指他来的方向。“那里有道墙,我过不去。”

  “墙?”他回头看了一眼,立即明了她所指之意。“没问题,哥哥带你过去。”

  “你行吗?”她略带迟疑的说道。

  “行,怎么不行,你敢瞧不起我?!”他一拍胸脯,雄风万丈。

  只要是男人,不论老少,没有不行的,一句行不行攸关颜面,不行也要说行,绝不能让人看出他不行。

  而且欧阳不鬼可是阴阳师司徒离人的师父,他一手教出来的徒弟所设的结界,他怎么可能解不开,青出于蓝未必胜于蓝。

  嗯!嗯!这点他常常挂在嘴角,耳提面命地要徒弟谨记在心,别为了出锋头而让师父丢面子,“尊师重道”才是为人的根本。

  “你……你不要瞪我啦!我相信你就是了。”他瞪人的样子好可怕,好像来催讨房租的房东先生。

  “这不叫瞪,是气势,你懂不懂呀!看我这双眼凶不凶,像不像曹操?”他的好气魄ㄍ一ㄙ不到三分钟,一下子就破功了,跳上跳下地威迫她认同。

  “呃,曹……曹操是谁?”她真的不认识他嘛!干嘛又瞪人?

  鼓起腮帮子的欧阳不鬼生气地指着她的鼻。“哼!不懂事的孩子,你没前途啦!”

  “我……我只想出去……”于神恩嗫嚅地一启樱唇,看他的神情微带惧意。

  “出去哪里?”他故意粗声粗气的转过头,不看她。

  “出去……呃,出去……”他一问,她又茫然了,捧着头想了老半天。“他……他叫我等他,可是我等不到他……好久、好久了……等不到……”

  “他是谁?”欧阳不鬼偷看了她一眼,马上又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将视线往上调高。

  “司徒……呃,司徒离人。”她很高兴地笑了,因为她没忘记这个名字。

  “哎哟!什么司徒离人,难听死了,是谁取的烂名,以后叫他小心,小小人就好,多好听呀!又好记。”他压根忽略那个“烂名”是他取的事实,批评得一无是处。

  “小……小小人?”这才难听吧!

  “先说好喔!你要喊他一声小人,我才要带你走出去。”他比了个走路的手势,笑得得意扬扬。

  “我不要。”司徒离人明明是好人,怎能叫他小人。

  欧阳不鬼一听,两道眉毛马上翘高。“你敢说不要?你不想去找讨人厌、又乏味无趣的小小人吗?”

  “我……我……”她“我”了老半天,嘴皮掀得高高地。“小……呃,小……小……人。”

  “好,乖孩子,哥哥带你出……咳!等一下,我运功……”死小孩,坏徒弟,居然用七成功力设界,存心要他难看是不是?

  欧阳不鬼又划天,又指地,浑身力气全使尽,一张老脸皮涨得通红,他解解解……解得满头大汗,一口气梗在喉头差点吐不出来。

  不只是结界,还下了三层咒文,就为了提防他捣乱,师不义,为徒的也就不用太客气,师徒大对决。

  “你到底行不行呀?我看你脸涨得快断气。”不晓得会不会一命呜呼。

  “谁说不行,我……我拼了——”

  吃奶的气力全使尽,他大叫一声……

  破了。

  但人也软了脚。





第六章



  “司徒离人?!你是司徒离人?”

  听到相当雀跃的女子叫声,刚从三○五病房走出的司徒离人微愕了一下,不知唤他的人是谁,而且还用十分熟稔的语气。

  基于礼貌他停下脚步,并以千年不变的温润笑容迎向来者,脑子里思索着声音的主人是谁。

  很快的在记忆里搜寻出一个人名,并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对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他都会感念其恩泽,不敢或忘。

  “刚看到你的一头白发,我才想着这人的背影真像司徒离人,我试着喊喊看,没想到真是你。”幸好没认错人,不然可难堪了。

  “好久不见了,亚菲,近来好吗?”一个爱笑的女孩,虽然有些千金小姐的骄气。

  “咦?你还认得出是我,让人真开心呀!”安亚菲讶异的语气中微带欣喜,抓着他的手怕他溜掉似。

  他笑笑地抽回手。“你不是让人容易遗忘的朋友,我记得深刻。”

  “是记在你心里吗?”她故意点了点他左胸,有意无意地透露一丝心意。

  “我的心很小,怎么可能装得下你,你的声音很好认,柔柔地,很像丝绸。”只是含着强悍的英气,女性化的外表却有男人般的性格。

  当年她几乎可说是他的贴身小管家,管东管西地,不让别人靠他太近,也不许他喝生冷饮品,若有人想与他交谈,得先通过她这一关,得到她的批准。

  不过对他来说,不失为是件好事,她的确替他省下不少麻烦,让他能在特教班正常上下课,不因太多的干扰而影响课业。

  但是就某些部分而言,她又逾越本分了,例如神恩,她对她似乎很不客气,令她因自卑而却步,不敢靠他太近,以至于发生后来那件憾事。

  怪她吗?

  不。

  谁都不能怪,天意如此,若没有亚菲的干预,神恩还是会因车祸身亡,只是主因不是他。

  “呵……你当我是女金刚吗?怎会装不下,就看你有心或无心而已。”安亚菲试探着,想知道他此时的想法。

  司徒离人笑得温和。“你在医院工作吗?我记得你想走医护这一科。”

  对于他的避而不谈,她虽微恼在心,但也大方得体的与之应答。“我是医院的社工,这间医院是我叔叔开的,他现在是院长。”

  “是安正诚先生吗?”他记得是位和善的男人,但有些汲汲于功利。

  “嗯,你记忆力真好,连我叔叔的名字都没忘记,可见你心里是有我的。”她笑谑地说道,很自然地挽起他的手,一如从前。

  “这工作辛苦吗?”要有爱心、耐心、平常心,热心服务群众。

  她耸耸肩,“还好,不算太辛苦,我负责的范围以行政事务居多,像是家暴的安置,为受虐儿寻找寄养家庭,以及贫苦人家的就业安排等。”

  其实以她的个性不适合当个辅导员,人际关系缺乏协调性,但是她的家庭背景让她理所当然的进入自家医院工作。

  再者她的父母也担心她会遭遇危险,需要社工协助的人有些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有些是暴力分子,不可不慎。

  “听起来你的生活过得很丰富,助人者,多有福报,你是有福之人。”只要肯帮助人,就是功德。

  “哪丰富了,打发时间的消遣罢了,那你呢?来医院干什么?看病还是探病?”她故做幽默地取笑他,身体紧贴着他手臂粲笑如花。

  司徒离人仍是温笑着,但以不伤人的方式往左移了一步。“老滚挂急诊,肠胃不适。”

  知道她曾言语伤了于神恩,他话多保留,未曾提及三○五病房病人一事,为免多生枝节。

  “老滚……啊!那个理着平头、一脸凶横的大个儿。”她曾被他吓白了脸,印象特别深刻。

  六年前她父亲六十大寿,老滚陪同司徒离人下山参加寿宴,那也是安亚菲最后一次见到他们。

  之后她多次邀约,司徒离人总推说有事,或不方便,久而久之两人也就少了联络,渐行渐远。

  若非此时在医院走廊相遇,相信再过个十年、八年,他们还是不会有交集,一个贪静,一个喜欢热闹,南辕北辙的个性始终是两条平行线。

  “他还是一样健壮,托你的福了。”司徒离人客套的说,不失诚恳。

  “要紧吗?要不要我帮他安插头等病房?”她刻意表现的讨好问道。

  医院是她叔叔开的,她是院长最疼爱的亲侄女,她说了还能不算数吗?这就叫特权——

  白色巨塔里的丑陋面,靠关系和金钱游戏。

  司徒离人呵呵低笑。“不用了,把病床留给需要它的人,老滚很壮,拉个几天不碍事。”

  钱债好还,人情难还。

  “喔!”她有些失望他的拒绝,两人无法藉此拉近距离。“很久没见了,我请你吃饭吧!”

  安亚菲想尽借口想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不希望他就此走出她的生命,两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怎么追也追不回昔日时光。

  在她交往过的男人中,没一个比他更出色,他谦逊自持,虚怀若谷,学有专才却不骄矜,对人体贴,宽宏大度,是难得一见的上乘良驹。

  虽然小有缺憾,但不损及他给人的观感,若不细察,初见面的朋友会以为他是正常人,一双目不视物的黑瞳深幽得引人深陷其中。

  司徒离人笑着摇头。“急诊室是这个方向吧?!我刚去了盥洗室就拐错了弯。”

  “你……”她懊恼地很想骂他不解风情。“你这人很难请得动喔!给老朋友一个面子不成吗?”

  “是不成,我得帮老滚扶着肚子,免得他掉了。”他半带风趣地给人台阶下,拿老滚当挡箭牌。

  一边蹲马桶,一边吊点滴的老滚实在挺委屈的,从失忆以来没生过一次病,山上早晚温差大,他照样穿着汗衫满山爬,连个喷嚏也没打过。

  没想到久久才下一次山,还是一碗不起眼的豆花,就把他整得七荤八素,狂泻不已,挺不直腰的成为自家人消遣的对象。

  听他把老滚搬出来当借口,不好强人所难的安亚菲只好退一步要求。“看你哪天有空,大伙儿聚聚,可别生疏了。”

  她非约到他不可,不想再等上六年。

  “恐怕要辜负你了,老滚的情况一舒缓些,我们就要回山上了。”他没忘了还有人在等他,回去晚了,怕她又要慌了。

  一想到远在谷关山里的那个女孩,司徒离人眼角的笑痕变得柔软,眸心泛出柔和光彩,像是思慕着某个放不下的人儿,对她有怜有惜,也有一丝心疼。

  要放下多深的情才能如此执着不悔呢?他不懂,也不认为自己会为某个人而有过深的执念,向来淡情的他不追求浓烈,如一杯温开水温度刚刚好,太烫太冷都容易伤身。

  可是于神恩却让他起了想疼惜她的心情,那份胆怯,那份羞涩,那份无法克制的情思,在在震撼他平静无波的心湖,涟漪四漾,令他想为她多做些什么。

  无怨无悔的爱了他十年,这份深情该如何回报呢?他的心已经给了他答案。

  “嘿!同学,你很刁哦!故意为难我是不是?我没那么难相处吧!”明明脸上带着笑,安亚菲却觉得有种疏离感。

  “真的抱歉,有几个朋友会在这两天上门拜访,接下来可能忙到选举过后,你该知道有些人迫切需要我的专业。”不过这只是借口,通常这种人他一律拒于门外,不予接见。

  凡事天定,不得干涉。

  她略微失望地叹口气。“你的名气越来越响亮,听说连外国人也来向你请益。”

  “是大家给我机会,没见怪我才疏学浅。”只要是人,不怀恶意,都能到竹芦一坐。

  “好吧!你也帮我算一算,看我什么时候觅得好良缘,嫁只大金龟。”安亚菲硬是把手往他大掌塞,扣握得紧紧地,不容他推辞。

  他笑得很淡,有着不易察觉的无奈。“亚菲,我以前就帮你算过一回,你的第一次姻缘在二十五岁那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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